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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管宁君并非去找医生,而是直接冲回家了。

 正在顾家看电视的管爸看到管宁君回来,关心的问,“小现在怎样?”

 叫“小”管爸嫌恶心,他本来想叫“阿”被管妈嫌俗气,只好折衷叫“小

 管宁君没有回应父亲的话,事实上,她根本没注意到父亲问了她问题。

 她直冲上二楼,推开管宁涓的房门,拉开梳妆台的抽屉。

 他说过,他有写记,只要他忘了这一段时间的事,那就把记给他看,就算没记起来,至少他会晓得他曾在这发生过什么事,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她慌乱的寻找着。

 梳妆台一共有三个抽屉,她每个都寻了一遍又一遍,但别说记本了,连个便条纸样的东西都没有。

 他根本没写记!

 管宁君恍然。

 他早早就恢复记忆了,他根本不需要写这个记,那只是借口、只是一个欺瞒她的谎言!

 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实真‬的?

 还是说,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欺她是花莲乡下一个单纯的女孩,玩在鼓掌间,毫不费力…

 不争气的泪浮上眼眶,她像了气的皮球般往地板坐下,虚摊的手滑过梳妆台面,扫落了上头的物品。

 一本薄薄的记事本子掉在她的脚掌上。

 她瞠目瞪眼,迅速拿起翻开封面。

 横列的记事本上,写满了文,第一行都标注了期。

 记?!

 水眸涌入了些许希望之光。

 可诡异的是,已经写了数篇的记却都被打了大×,想是完全否定了内容似的。

 她被大×所吸引,引起好奇心,她想知道他把内文否定的理由,会不会是…跟她有关?

 她一篇一篇的看下去,里头写的是他自第一天在下暴雨的路边被车撞后,在管家民宿生活的一点一滴。

 他丝毫不害羞的在上头写满他对她的情意,他的暗恋与追求,照理,她应该看得脸红心跳,但,却有种违和感在心头盘旋不去。

 直到她翻到昨那篇记,她才幡然明白那违和感打哪来。

 这是一本他失忆状态下的记本。

 也就是说,这是一本编出来的记本。

 这该不会是特地编出来要骗她的吧?

 发现后面尚有文字,她再继续翻阅下去,之后的篇幅未再打×,同样以记形式进行。

 六月十八号。

 暴雨,晚晴。

 我是荒川,今年三十四岁,职业漫画家,笔名荒川圣。

 荒川圣…

 她诧异瞪大眼,心跳在瞬间停止了。

 他是荒川圣?

 他是画“魔师猎人”而大红的荒川圣?

 她震惊的掩嘴,继续看下去。

 今早,我用先斩后奏的方法,把未跟羽鸟编辑讨论过的稿子托给助手C帮我付,人就逃来‮湾台‬了。

 五年来第一次的休假,实在让人非常期待啊!

 飞机在早上就到了‮湾台‬,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我丝毫不浪费的从起飞睡到降落,一踏上‮湾台‬土地整个人立刻神清气起来,搭了火车又转搭公车再转taxi,来到父母长眠的宁馨墓园。

 五年没来扫墓了,不过这儿的管理员照顾得好,至少我不用拨开比人高的草才看得到墓碑。

 管理员是我的FAN,不过我没告诉他我是谁,我是来游玩的,不是来办签书会的,不过我把“魔师猎人”的文版设定集送他了,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墓园离我要去的民宿只有二十分钟距离,所以我决定用走的,谁知才走没多久,竟然就下起大雷雨了。

 我很快的淋了一身,附近又没遮雨的地方,我非常狼狈的行走,直到看到前方不远处有灯光,应该是车子,我开心的冲上前去拦车,哪知距离没算好,直接往人家车子的引擎盖翻滚上去再翻滚下来,头一撞地,就不省人事,清醒时,啥都记不得了。

 但除此以外,我的语言功能并未受损,中文、文的听说读写都没问题,这真是太神奇了。

 我被一对姊妹救回,妹妹我没啥印象,只记得她好像比姊姊高一些,因为我比较注意姊姊,她虽然不苟言笑,但她会木着一张脸吐槽她妹妹,这让我觉得很有冲突的喜感。

 姊姊是个家事万能的女孩,而在生活方面我大概只有六十分,就是会做,但做得一点都不好的程度,所以遇到家事万能的,长得又漂亮的,我这个王老五要不倾心实在难(我就是个肤浅的男人呀)。

 姊姊很喜欢漫画,还搜藏了很多漫画,这更令我大心了,我是漫画家,如果老婆不喜欢漫画、讨厌我的职业,这日子要怎么活下去?

 对,老婆,我已经把姊姊设定为老婆的对象了,一个样子长得是我的菜,兴趣与我相符,又能弥补我不足的女孩,要我不喜欢上也难。

 我曾经也烦恼万一我恢复记忆时,把我曾经爱上这样一个女孩的事给忘了该怎么办?哪知我当天晚上看到自己的漫画,竟然就全部想起来了,而且今天的经历一件也没忘掉。

 这时,我不免怪力神的想,这八成是我爸妈的意思,他们带着我去撞车,认识了宁君妹妹,又用非常快速的方法让我恢复记忆,就是要我把人带回家照顾我…不,是我来照顾她。

 我这先斩后奏得来的假期只有七天,所以,我一定要用比火箭还要快的速度把宁君妹妹追上,所以我把脸皮裹上水泥,厚到连‮弹子‬都穿不透。

 宁君妹妹,嫁给我吧!

 除了第一篇直接揭穿自己‮份身‬而完全不同以外,后面几篇其实大同小异,只是把他的心情说得更详细明白,唯一不同的就是修车那件事--旧篇说是车子抛锚,但新篇却坦承那是骗人的,是他为了让她意识到他、担心他,故把车子开到荒郊野外,呆候了一个多小时,才开车‮民回‬宿。

 他每一个跟在她身边的行为全都是经过算计的。

 他秉持着“烈女怕郎”的精神,一直黏在她身边兜转,而她竟以为,那只是一个破壳小把第一眼见到的当成了母

 她好笨!

 翻阅到后面,他开始在衡量该在什么适当的时机要假装恢复记忆了。

 尤其当她说她不想跟漫画家来往时,他更是小心谨慎。

 记的最后一篇时间,是昨

 看到这篇记,她才晓得,原来这一整本记都是在昨天晚上熬夜写出来的,就怕遇有万一时好发挥作用。

 他原本编了一套“失忆的荒川”写好之后他就上去睡觉,但不知为何,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或许是一而再、再而三为了追求而说谎,良心过意不去,他决定全数划掉,重写了‮实真‬篇。

 也许,他有着要跟她坦承的一天。

 看完说明他所有心境的记,管宁君不只未因此脑袋清明,反而更了。

 她不知该把重点放在哪。

 欺骗。

 还是爱情。

 为了爱的欺骗,可以原谅吗?

 她不晓得。

 “宁君!”管爸的嗓音从楼梯口传上来,“你在不在啊?”

 管宁君连忙擦掉颊上的泪,清了下喉咙后方应,“我在妹的房间。”

 “宁涓打电话回来,你接一下。”

 “好。”

 管宁君拿起头柜上的电话。

 “喂?”

 “姊,我跟你说,他又恢复记忆了。”妹妹‮奋兴‬的嗓音传来。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刚才好像是因为脑子受到撞击,清醒时有短暂的失忆,但是他现在又想起来了,你快来医院!”

 他又恢复记忆了。

 管宁君松了口大气。

 至少,这荒诞的欺骗剧目,不会再来一遍…

 也因他什么都还记得,这本记不需要拿给他翻阅了。

 他,荒川,笔名荒川圣的漫画家。

 她说过,她不想跟喜欢的漫画家有所集,其实最怕的是幻想遭受破灭。

 而他,的确破了她的幻想。

 不如不相识,那么他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就永远不会改变或扭曲。

 管宁君放下电话,看着手上的笔记本,良久,她终于做下决定。

 管宁君回到医院,荒川已经闭眼休息,沉沉睡去。

 管妈见她来,立即朝她出轻松‮悦愉‬的笑。

 “他完全没事了,不用担心了。”管妈回首看着荒川沈睡的模样。

 “嗯。”

 管宁君在来医院前已经先打过电话询问医师他的状况,也晓得他情况顺利的话,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跟你妹先回去,你在这看顾他?”管妈问。

 管宁君点点头,面无表情的。

 “那我跟你妹先走了,你饭要记得吃完。”

 “妈,”管宁涓小小声问母亲,“他们两个在吵架耶,放他们单独相处好吗?”虽说在医院的好处是,万一打起来,受了伤,马上可以救助就是。

 “人都摔成这样还能吵什么?”管妈白了小女儿一眼后,对管宁君挥手道别,拉着管宁涓走了。

 管宁君坐在病旁的椅上,呆愣了好一会,看到一旁桌上,管妈带来的便当盒,这才想起自己因为过度担忧他的伤势,饭才吃几口就停筷了。

 但她毫无食欲,完全找不到伸手拿起便当盒的望。

 约莫半小时后,护士过来提醒休息时间已到,并替他们将灯给关了。

 这间是双人病房,旁边的是空的,听说明天才会有人入住。

 虽然没人睡,但管宁君并不会因此就跑去睡那张,宁愿窝在给亲友睡的窄小折叠,委委屈屈的窝着。

 她从小就是这样,循规蹈矩的活着,连红灯都未闯过(不是不敢,而是认为不应该),所以,她无法容忍荒川的欺骗--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

 窗外的路灯光线透进室内,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时间太早,而且她忘了带漫画来--睡前没看漫画她是无法入睡的。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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