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思要人命
“大少
,
头大晒得很,
妾为你打伞。”
“大少
,小心脚下,
妾把小石子搬开了,你稳着点走,不会有青苔滑了你的脚。”
“大少
,天气热喝点消暑的绿豆汤吧!
妾守在火炉熬煮了两个时辰,软
滑口…”
“
妾来给大少
请安,这些日子
妾
了不少小衣服、小套袜,给小少爷暖暖身。”
“大少
,
妾是做错了什么,为何你不待见
妾,连一步也不许
妾靠近?同是服侍大少爷的屋里人,难道
妾不要命了敢谋害大少爷的子嗣,
妾只想为大少
分忧啊。”
“大少
,
妾又来了,今儿个气候凉爽,让
妾陪你到院子走走,肚子大了要多动动十好生孩子…”
自从二少爷周明泽与金家定下亲事后,原本来得勤快的珍姨娘又跑得更频繁了,往往一个不注意就不知往哪儿钻出来,略微圆润的子身滑溜地挤向孟清华跟前。
有时是借口送衣、送鞋,聊表心意,有时是送来吃食表示对正
的尊敬,有时堵在半路上就为了多说两句话,有时自怨自艾地在屋外呜呜低泣,吐吐苦水。
包甚者愿为大少
分忧解劳,指大少
子身重了伺候不了大少爷,她“善解人意”的自荐枕席,让不得宣
的大少爷舒缓
望。
珍姨娘所有的举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尽办法靠近孟清华,不知羞
地以身侍寝倒是其次,虽然她也有那么点意思,想趁孟清华不可行房事时勾引周明寰,不过孟清华才是主要目标,她无时无刻都像盯着腐
的苍蝇般把人盯得死紧。
可是珍姨娘身上有股闻起来很舒服的暗香,从新裁的衣衫、裙子飘来,一旦靠得近便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有点甜腻,像果香,但闻久了又有一丝杏仁味,似远似近的飘散在四周,却令人不自觉的闻多了。
据闻,有了子身的孕妇若食多了杏仁会导致滑胎,因此杏仁是妊娠中
食的食物之一,连闻都闻不得。
所幸斜月、凝暮等人十分严格的执行主子的吩咐,不仅在吃食上面相当谨慎,对各种香味也非常敏锐,惊秋的鼻子还号称是狗鼻子,百尺外任何气味她都闻得到。
因此珍姨娘多次的行动皆未能得逞,只要她稍稍接近,惊秋便会大叫,“有人!”
一堆丫头、婆子身手就马上矫健的围成一个圆圈,将大少
护在中间,不让人近身一步。
但是百密终有一疏,还是着了道,这
,孟清华有轻微的出血现象,大夫一诊脉竟是中了毒。
“幸好毒素不重,体内的毒没有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多喝点羊
和温水排出,不
便可尽除。”林大夫摸着两撇小胡子,头摇又晃脑的解说孕妇体内的毒并无大碍。
他这会儿是神清气
的面带笑意,怀里还揣着几锭银子,半个时辰前他是被常新拎着后衣领“飞”过来的,连药箱都来不及带,脸色发白地以为自己会活活吓死。
“看得出是因何中毒吗?”冷着脸的周明寰满面
鸶,凌厉的双眸透着教人不寒而栗的戾
。
“大多是由口而入,以吃食为多,这就要问问大少
这两
都吃了什么,有没有贪嘴?这毒的毒
不强,吃多了才有中毒迹象。”量少是起不了作用的,顶多腹绞痛而已。
丫头、婆子顿时跪了一地,为了自身的疏忽而自责不已。
“大少
吃的食物是由奴婢负责的,可是每一样食材奴婢都让二婶先尝过,确定无恙才敢让大少
入口…”面有愧
的凝暮说起两
内的菜肴,当她说到银耳莲子红豆汤时,似想到什么的林大夫忽然拍腿大一喊。
“快,把厨房里没用完的莲子和红豆全都取来,让老夫瞅一瞅。”也许是…但又希望他猜错了。
他真的不想掺和谋害子嗣的肮脏事,行医是为了救人,不是揭发某些人的坏心肠,内宅的事比沟渠的污水还脏,若一不小心不但弄了一身脏,还有可能因此丧了命。
可惜大夫也要银子过日子,自从大少
来了以后,他手头宽裕了许多,比坐在药堂挣得还多,他已经在外头置了三进的宅子安置一家老小。
因为孟清华的银子给得痛快,林大夫一个月的赏银等于好几年看诊的诊金,教他怎么舍得走,谁会跟银子过不去,自是多多益善,拿得不手软。
这跟拼死吃河豚是一样的道理,虽有风险却贪牠
鲜味美,一吃就上瘾,戒不掉,死也要吃。
当然,他拿了孟清华那么多钱,自然也有心想护着她的健康与安危。
“去拿来,一粒也不准落下。”周明寰坐在
沿,怀里抱着
泛紫,虚弱不已的
子。
“是。”
凝暮带了两名丫头,飞也似的到了厨房,大肆捜括这两
的食材,连沈手得很的米袋也扛着走。
不一会儿,大包小包的莲子、红豆,整筐的菜蔬和柑橘,连腌晒的风
也捉了好几只。
“倒在地上我瞧瞧。”林大夫发话。
哗啦啦的倒了一地,红的是红豆,澄黄
的是莲子,红黄掺杂,满地是圆滚滚的豆子。
“啊!果然没猜错,就是这个。”林大夫从一堆莲子、红豆中捉了一把,从中挑出几粒较圆扁的红果实。
“红豆?”看他手中捉的豆子,周明寰不解地眯起黑瞳。小小的红豆是寻常物,
子常做成红豆枣泥糕给他当茶点食用,他并未有任何不适,也没听过红豆会令人中毒。
林大夫捏起一颗小红豆说明着,“它虽然叫红豆,可又不是能吃的红豆,又名相思豆。”
“相思豆?!”孟清华惊呼。
红豆生南国,
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相思豆
泽红
,略扁,豆身有小小凹痕,形似人吃的红豆,是
人墨客笔下的相思物,藉以抒发两情缱绻的思念。
“相思豆是生长在相思树上的种子,秋天
成落果,和可食用的红豆非常相似,但是有毒,没人会拿来吃,不过脑筋动得快的商人会串成链子,卖给怀
的女子或多情妇少,向情郎表示相思之意。”瞧!当大夫的也能博学多闻。
沾沾自喜的林大夫捻着胡子,仰起下巴等着众人投以惊才绝华的目光。
不过没人看他,大家的眼神全专注在略有起
的孟清华身上,在喝了羊
解毒后,发紫的
渐渐回复了血
,人也有了气力,不再如先前软泥似的直不起子身。
“查。”
周明寰一句“查”整个
莺院的下人全动起来了。
从厨房的厨娘到添柴的丫头,采买的小厮和经手的管事,任何曾在厨房附近徘徊过的丫头、婆子都一一审问,连在红豆铺子当差的小伙子一个也没漏掉。
最后终于查到相思豆的来处,有个专卖红豆手链的小贩指称有名妇人高价买走所有的相思豆,说是府上姐小想在红豆上写字,送给在远方的情哥哥,一表衷情。
小贩说那妇人应是富贵人家的嬷嬷,穿着的衣裙是极其昂贵的布料裁制而成,他因而多看了一眼,记得妇人的左眉下方有颗小小的红痣,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小虫叮咬。
“左眉下方的红痣…”
是锺嬷嬷。
“是锺嬷嬷。”
夫
的想法一致。
这下,孟清华终于证实了,原来在重生前害她的人真是崔氏,锺嬷嬷是崔氏最信任的身边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崔氏的授意,若没有她的指使,锺嬷嬷绝对不敢对主子下毒手。
那么,所有的谜团都有了解答,婆婆是害她难产而死的人,若她毫无所觉地继续食用掺有相思豆的红豆,长期累积下来的毒素足以致命,等到发觉有异时已回天乏术了。
那是一种慢
毒药,不会一下子爆发开来,因此也没人会往中毒一事去想,只当她是因腹中胎儿过大生不出来,最后失血过多而亡,一尸两命,毫无被害证据。
而周明寰则是满脸惊骇,面色惨白一片,和
子想的一样,他头一个想到的主使者便是惯做表面功夫的崔氏,崔氏对他嫡长子的身分一直甚为不满,想剪了他羽翼好为亲生儿子周明溪铺路,让崔家人接手周府产业。
但崔氏很聪明,不会直接朝他下手,而且有老夫人曲氏和巧姨娘在一旁护航,动了他等于惊动了周端达,于她而言损人不利己,在没达到目的前,她会留下他一条命好彰显她的慈爱之心。
崔氏唯一能动的人只有孟清华。
孟清华一死,不论她的孩子能不能平安诞生,势必会折断周明寰一手一脚,他必须再娶,而娶的对象不可能再由老夫人曲氏做主,另一方面也会得罪丧女的孟府,中止合作关系。
到时两面受敌的周明寰将会被孤立,内有继母的牵制,外有孟观的打
,孤掌难鸣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崔氏坐大,艰涩地在夹
中求生存,活得没有尊严。
“华儿,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握着
子的手,周明寰语气噙着悲愤,为自己无法保护
儿而愤怒。
绝美佳人轻轻一摇首,如花绽放的浅笑
海棠。“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太出彩了,惹得别人眼红嫉妒。”
他想笑,眼眶却微微红了。“我以为她会有所忌惮,为了保有她的好名声不致真的出手,没想到…”
崔氏的手段已经狠到连无辜的孩子也容不下,
让他丧
又丧子,再也无力与她抗衡。
“夫君想不想引蛇出
?”对心狠的人要更狠,心慈手软只会让自身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有办法?”周明寰目光如炬,闪着狠厉。
孟清华垂目低视着隆起的肚子,为母则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害她孩子的人。
“要委屈斜月她们几个了,明
便放出我即将不久人世的消息吧,让林大夫全
待在
莺院候着,就说拚命抢救中,有一丝希望救回…”
“华儿,你…”他面
深情,手心紧握
子小手。
“今
我不豁出去,明
就是我的死期,你不用觉得我受屈,身为你的
子,我会和你一同走过所有的艰险,我们是要一起走到白头的夫
树。”生也
绵,死了纠
。
周明寰终于一笑,低吻
子水润朱
,情感浓烈地叹道:“有你为
,今生足矣!再无所憾了。”
次
,包含斜月、凝暮、惊秋、碧水四名一等大丫鬟,
莺院的丫头、婆子以及周明寰身边的小厮全或多或少挨了板子,不仅罚了半年的月银还被
足,饿上三天。
因为他们全部失职,没能照顾好身怀六甲的大少
,导致她体身不适出现咳血症状,也危及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大少
是命悬一线,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硬撑着,用人参、雪蛤、何首乌、紫灵芝等珍贵药材吊着命,何时会断气无人能知,但眼看着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林大夫寸步不离的守在屋子里,炭火不灭地熬着汤药,每个时辰强灌一次药,企图从阎王手中抢人。
听说林大夫的师父有再世华佗之称,能
白骨、生死人,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他都能救活,妙手回
挽救人命,在他手上医治的病人还没有一个死人。
为此林大夫修书一封请师父出马,不
内便可赶至周府,到时孟清华就有救了,子母平安也就有望了。
这些传闻传到珍姨娘耳中,珍姨娘再告知崔氏,在崔氏的指示下,珍姨娘再度出手了。
夜黑风高,星月无光。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挨了打的丫头、婆子全躺在下人房呜呜哀叫,无人看守的厨房正好方便我进出…”呵呵!大少
就要死了,整座院子只剩下她一个姨娘,大少爷不到她房里都不行。
珍姨娘让身边的两个丫头在外头把风,她一人潜入厨房,将磨碎的相思豆粉末掺入贵如金子的紫米中,搅拌一下让它们混得更均匀,粒粒紫米沾上粉末毒
更强。
她不想再等待了,一次致命,要不每回做贼似的下毒她都心惊胆跳不已,唯恐被人发觉,一次下足了分量也省了多来几回,时时处在惶恐中。
眼看差不多了,珍姨娘拍去手上的细末,又在裙子上擦手,确定没了残存的粉末才由厨房内走出。
但她一出厨房却没瞧见应该站在门口的两名丫头,她以为她们偷懒故意跑开了,心里想着,等会非好好责罚她们不成,她虽然只是姨娘也算半个主子,她们怎敢不尽心服侍。
珍姨娘边走边小声地咒骂,十分不悦丫头的怠惰,但走了几步她忽然心头一跳,感到有一丝怪异,为什么没听见虫鸣蛙叫声,四周安静得有一点诡异,让人打心底发
。
越想越惊心的珍姨娘想快步跑回自个儿屋里,被子蒙头睡上一大觉,佯装一切都只是她想太多,才刚要拔腿就跑,十几
火把同时亮起,一只只红色灯笼也由远而近的靠近,她慌得睁大眼,在一群下人中看到那不可能出现的人,当下脚一软,跪倒在地。
“大…大少爷?!”
火光之中,周明寰由暗处走向明处,面上满布
鹫。
“为什么要害大少
?”
“我、我没有,不…不是我…大少
不是我害的…”抖着子身,珍姨娘全身冷得汸佛泡在冰水里。
“还敢狡辩,所有人都看到你走入厨房,你还敢否认?!”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用刑她不知怕。
“我是…呃,忽然腹饿难受,想到厨房煮点东西填填肚子,可厨房已经熄了火,我只好又出来了。”她咬紧牙
不承认,认罪只有死路一条,而她不想死。
“要我让你的丫头和你对质吗?看谁说的才是实话。”周明寰手一挥,两名被打肿脸、嘴
破布的丫头被推出。
看到狼狈至极的两个丫头,珍姨娘真的连想死的念头都有了,子身一下子没了骨头般瘫软。“不——”
“说,为什么要害大少
,是谁指使你的,你没想过有朝一
东窗事发,幕后的那个人会不会保住你?”她是一枚棋子,无举足轻重却必须存在的弃子,为人所利用。
“是夫…”一想到她家老子和娘都在夫人的庄子里做事,两个兄长也在崔家人手中干活,她
一张又赶紧咬住。
“没有人指使我,我也没有害大少
,我什么也不知道。”
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珍姨娘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周明寰一听,冷笑。“看你嘴角有多硬,常新,把掺了粉末的紫米洗净,用洗米的水灌入她嘴巴里。”
“是。”常新听命,将一袋紫米用清水洗过一遍,端了一大盆水要往珍姨娘的嘴里灌,她吓得直挣扎。
没有人不怕死,珍姨娘也不例外,眼馨再无生路,她索
心一横,往一旁的老树头撞去,当场头破血
,晕了。
“死了没?”周明寰满眼的恨,容不得她一死了之。
常新上前一探鼻息。“还没,
着气。”
“不许医治,叫人看着她,关入紫房,等她醒了我再问。”想死?没那么简单,他还用得着她。
“是。”
******
想死没那么简单,但是杀人灭口就不同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
秘密。
人一死,所有的线索也断了,即使知道谁可能是主谋也无法举证,因为卖相思豆手链的小贩也死了。
“珍姨娘死了?”
她怎么会死,以她贪生怕死的个性,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活下来,即使活得像条虫也会苟且偷生。
孟清华的心是沉重的,一点也不开怀,害她的人虽然死了,可是她不想珍姨娘是那般的死法,好像除去了一片乌云,东边又飘来一阵雷雨,雷声隆隆得令人心头更慌。
“死透了。”周明寰语气有点恨意。
“不是让人看着她吗?怎么还会让她寻死,珍姨娘不像会活腻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卑微的活着。
“看守她的人赶来回报,说她醒来后发了一阵子呆,后来不知从哪拿出一颗白色药丸往嘴里
,接着疯狂的在地上打滚,临死前大喊着:『锺嬷嬷骗我,这不是使人昏
的药…』”她想活,有人却要她死。
效药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一喊完,她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口、耳、鼻、眼睛七孔
血,体身
搐了几下,最后不动了,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想必是锺嬷嬷骗她那是假死药,人一服下便会陷入昏
,宛如死去一般,到时再将她混充尸体运出府去,也许还许了她什么好处让她信以为真,她才会毫不犹豫的
下药丸。
殊不知那是催命毒药,毒
甚强,一入喉便瞬间夺命,想要活命是不可能的事,珍姨娘是枉送了性命。
相信她死的那——刻一定深深的懊悔,为何对心思恶毒的崔氏深信不疑,连继子媳妇都能下狼手的毒妇,她一个姨娘怎么逃得过魔爪,崔氏
毒的手段她不是最清楚吗?
可惜她没机会重来一回,再后悔也没用,她的死是早在她选择站到崔氏那边时就已注定了。
弃子的命运是死亡。
“原来又是婆婆在作恶,她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非要搅得人心惶惶?”不能消停一时半刻吗?让人有所期待她并未坏到骨子里,还有幡然悔悟,真心忏悔的一天。
周明寰拥着
子,一手放在她高耸的肚子上。“珍姨娘虽然死了,可是她还在,我不放心。”
明白他指的是他即将远行的事,鼻头一酸,孟清华有些涩涩的感伤,想回拥夫婿却不太顺利,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圆滚滚的肚皮。“商人重利轻别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你是生意人,有些事不得不做。”
虽能体谅,但心里仍忍不住难受,习惯了身边有个人相依偎,突然枕畔少了一人,那该是何等的空虚。
“真不想走。”留——她一个人他无法安心,若是能带着走就好了,尚未离开他已经开始想她。
听着他不舍的语气,孟清华想笑又想哭,杏眼蒙上一层水雾。“那我大哥会上门揪着你走,要你少儿女情长,大丈夫要志在四方,守着府里的娇
美妾有什么出息。”
她笑着说,眼眶却是红的。
“那是他冷血无情,以为银子多就能买到一切,不把世间情爱当一回事。”周明寰忽然怨起大舅兄,让他在
子有身孕时还要往矿场走一趟,亲自监定铁料的好坏。
这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是看九皇子需要多少兵器,他们再合计要出多少铁料,合两家人之力铸造刀、剑、矛、盾,运往九皇子私下豢养的兵马驻扎地。
此行极为机密,越少人知晓越全安,周明寰连
子都蒙在鼓里,怕她知情会担忧,对外一律宣称是去看铁料的品质,与大舅兄商讨一年要进几万斤的铁才能供给兵器的锻铸。
“我听到了,议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妹婿我唾弃你。”一袭白衣胜雪的孟观不走正门,他足下一蹬由窗户跃进。
卖弄!孟清华在心里不屑的腹诽,不过看在亲手足的分上,别说出来让兄长难堪,虽然他可能也不在意。
“虎有虎道,猫有猫道,老鼠专钻地道,贼才攀窗,不知大舅兄是看上哪尊玉观音了吗?”
孟观一嗤。“少用话削我,偷的就是你这尊活菩萨,妖孽九爷还在路上等着呢!再不动身他就要来祸害你娘子、我妹子,用他的妖媚姿容让你周府上下不得安宁了。”
既为妖孽就有他的本事,想害人的方式多得是,就看他肯不肯使出美
,将人
得晕头转向。
“华儿,我向九爷借了几个人在屋顶上守着,你用得上他们就喊一声,我尽量在八月中秋前赶回来。”周明寰眼中只有
子一人,看也不看在他背后龇牙挥拳的男子。
嗟!居然不理他,当他是一片叶子飘过,实在是…感受到被人一瞪,孟观咧嘴一笑,朝妹妹一眨眼,意思是保证将她的夫婿平安带回,绝不会让他途中出一点意外。
“别急,要是赶不上,我便在千佛寺等你,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以平安为重,我有一堆丫头、婆子护着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要多带一些人在身边,不要让我在府里为你担忧…”她也想要丈夫早去早回,盼君早
归来。
可是生意上的变量太大,由不得他说一不二,也许中途又拐到哪去也说不定,他自个儿亦无法预料。
周府先祖长年供奉在千佛寺,每年九月九
重
登高
总要上山祭祠祖先,沐浴斋戒三天请和尚念经,一来让祖先受受?孙香火,见见许久未见的儿孙,二来求佛祖保佑家宅安宁,来年事事昌盛,无虑无忧,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今年碍于孟清华怀了身孕,那时
着大肚子不宜再走山路,因此提早了近一个月到寺庙上香,府里女眷若是无事都得随行至庙里吃斋念佛。
这是往年的惯例,谁也不能更改。
原本周明寰也要陪着去,长房长子不得缺席,偏偏三皇子东方浩白与五皇子东方浩羽争储
烈,殃及其他皇子,九皇子东方浩云不得不预做准备,好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争位中
颖而出,所以他去不了。
“够了,要罗罗唆唆到几时,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面了,别当个只想守着老婆孩子的窝囊废,走了、走了,我最讨厌哭哭啼啼,难舍难分的话别!”真扎眼。
看不惯痴男怨女的依依不舍,孟观二话不说的拉了人就走,无视妹婿的冷脸及妹子的瞪视,他是干大事的人,哪能由着他们拖延,攸关金銮宝殿上那个位置,耽搁不得。
周明寰这一走便是好几
,身边骤然少了一人,孟清华这才感到秋风瑟瑟的冷清,夜里睡着也不够暖和,多加了几条被褥还是冷意袭人,一看到黄叶落下便感到秋天脚步近了。
秋蟹肥美她吃不得,看得嘴馋,黄花落尽倒是倍感秋凉,肚子沈了哪里也去不了,顶多到老夫人处闲聊两句,看巧姨娘在小儿兜衣上绣了两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在草地嬉戏。
珍姨娘一事事败了以后,崔氏这些时
似乎安分了不少,再无有任何令人不快的动作,一方面为周明泽的婚事准备下聘事宜,一方面为女儿备妥嫁妆,等南柳张家择吉
来
娶。
当然,崔氏也要忙八月出行的事情,还要为儿子周明溪择一女子为
,一儿一女的亲事让她忙得焦头烂额,暂时身分乏术,无暇再分心管周明寰他们的大小琐事。
不过她不管不表示周府不会有人闹事,一想到不能与爱慕的表哥结成连理,又得被迫远嫁南柳,越想越不甘的周玉馨只好找周玉湘出气,她不好过别人也得跟着难过。
“嫂嫂救我——”
一道泪
满面的烟柳
身影飞奔而至,要上石阶前还因跑得太急而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已被主子磨得很敏锐的丫头、婆子马上有的上前一扶、有的以身一挡,怕来人冲撞到大少
。
“小心、小心!别撞到大少
,五姐小停停脚,可别往前扑了…”她那劲道一扑还不出人命。
斜月护主的一喊,泪眼婆娑的周玉湘才止住步子,手背抹泪在阶梯下行礼,又想到
后的苦难,嘤嘤地掩面哭泣。
“别哭了,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说给嫂子听。”瞧她泪
不止的猛掉金豆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欺负小泵呢。
孟清华的打趣虽不中亦不远矣,就是欺负,严重得让一名未出阁的闺女哭到两眼红肿、泣不成声的欺负。
“嫂嫂我…我不嫁人,你帮我…我不嫁…死也不嫁…”周玉湘一个劲地头摇,哭得话都说不清楚。
“好、好,不嫁就不嫁,哭什么,把脸擦一擦,别让下人看笑话了。”她好笑地一扬
,命惊秋为五姐小净面。
帕子将小脸一擦,略微平静的周玉湘仍有些
噎噎的。“嫂嫂是府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你帮二哥寻了一门好亲事,也帮湘儿向夫人求情好不好,我不嫁房知县的儿子…”
“房知县之子?”啊!她怎么忘了这回事,五妹一及笄便要嫁予那纨
子弟为填房了,没得风光大嫁,只一顶轿子便抬了过去。
一有了子身记
就变差,明明惦记的事一转身就忘了,要过了老半天才想起来,真是不济事。
“那人不学无术又好
,妾室通房一堆还养戏子,前头三位夫人都是被他活活凌
致死,七、八个娃儿无人管,哭着喊娘,急着找个新夫人管家,嫂嫂我…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好怕…她们为什么
我嫁…”说着她又哭起来,满脸眼泪鼻涕的,像个小泪人儿。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闺阁内的姐小哪会晓得外头的脏事?
“是四姐,她说她是夫人捧在手心的金镶丸,要嫁到富裕的南柳世家为嫡
,而我是卑
的姨娘所出,能嫁给病痨鬼已是夫人的德泽,让我去给夫人叩头谢恩。”
一提到迁怒于人的周玉馨,微叹一声的孟清华不得不说自己看错人了。这周四姐小的
子和其母崔氏如出一辙,善于表面做好人,甜言
语的讨好人,可心术不正,私底下小动作一堆。
她曾和周玉馨好得有如亲姐妹,首饰匣子里昂贵的东珠簪子、鎏金镶宝石的玉钗任由拿取,凡是她有的从不吝惜多给周玉馨一份,连同出嫁的嫁妆她都备了好几座庄子和几间铺子为其增点底气,不让她到夫家被人看轻。
可是她还没看到周玉馨出嫁就死了。
想必她难产而死一事,周玉馨亦是知其内情,却一次也不曾提醒过她,让她的死成就崔氏娘家的狼子野心。
“哭是懦弱的行为,要想不再任人欺辱就由自身做起,改变不是逃避,而是让人成长的蜕变。”自蛹破茧而出化为翩翩彩蝶,百花为之盛开,采
花丛间,蝶影翩然。
“大嫂…”泪珠儿挂在眼眶下方,周玉湘
鼻子,止住了
噎,睁大泪水洗过的美丽双瞳。
“想不想讨回公道,让你四姐受点教训?”孟清华倚栏而立,笑靥明媚,闪着耀目光华。
眼儿一睁,周玉湘讶然地头摇,不敢与得宠的嫡女起冲突,但是看到大嫂坚定且鼓励的眼神,她
口涨满不肯屈服的骨气,粉
的小嘴儿一张。“好,我要四姐以后不能再欺负我。”
“嗯!有志气,人要先有决心才能成大器,嫂子帮你做一回坏人,让不义之人自食恶果。”也该是回礼的时候了,她不害人总不能等着旁人来害她吧,礼尚往来才不失礼嘛。
“不义之人自食恶果…大嫂你…呃!要对四姐做什么?”一点就通的周玉湘眼
诧异,却也有一点点雀跃和蠢蠢
动的奋兴,被欺
太久的叛心被
发。
“不是我要对四妹做什么,而是她想要什么,我们只是给予一点实质上的帮助。”周玉馨心思若未偏斜,不走上歧路,那么她便不会伤害她,一切照旧,她不会刻意寻衅的。
孟清华想留一条后路予人,就怕眼前的康庄大道周玉馨不肯走,偏走上荆棘遍布的羊肠小道,使自身伤痕累累。
“大嫂,我该怎么配合你?”玉雪小脸泛着光采,似下了天大的决心,她要奋力一搏。
看五妹两眼发亮,散发宝石般的光芒,孟清华扬
一笑。“把耳朵靠过来,嫂子教你…”
******
三
后。
植满名贵花种的揽翠阁发出一道惊飞鸟雀的尖锐惨叫声,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铜镜摔落在地的清脆声。
“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为什么变成这样?!不,还我的美丽,还我的洁皙水
…这不是我的脸,不是、我不要…我不要变丑…不——”
碎裂的铜镜碎片里反映出一张满布红斑红疹的面容,一粒粒的疹子约有米粒大小,有的抓破了变成红斑,有的化了脓,大大小小约有百来粒,花容月貌顿时成了张教人看了就怕的丑脸,连服侍的丫头也不敢靠近。
周玉馨发了狂似的摔东西,任何看得见的对象都被她摔个粉碎,满地是碎玉瓷片,一室满目疮痍。
摔完了能摔的东西后她又拿起剪子,色彩鲜
的衣衫全被剪得坑坑
的,破破烂烂的成了一片片碎布,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款式,五颜六
的破布混杂在一块。
“小…姐小,小心点,不要伤了自己,奴、奴婢去找夫人来…”丫头边说边抖着。天呀!吓死人了,比鬼还可怖。
吓得手脚发软的丫头跑得跌跌撞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厉的大叫,丫头吓得踩了个空,由青玉石阶往下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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