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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井边洗菜,树下喂鸡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映红了一塘水,染红了整片山。

 一辆BMW530Li披着霞光从远方飞逝而来,轮廓狭长的车灯,飞扬翘的尾梢,车身侧面如刀削斧劈的畅线条,无不给人凌厉瞩目之感,梅雨坞宁静祥和的气氛在疾驰的轰鸣声下消散殆尽,而又随着车停火熄后失而复得。

 纳兰葬花一下车,立即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目中所见,完全被这里古诗般意境的原生态风光所深深陶醉,一只玉手搭在双眉上,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心中的霾也在不知不觉中一扫而光。

 她在宾馆里闷闷不乐呆了好些天,足不出户,只有在服务生送餐上来时,才会打开房门,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几乎快被阴郁的心绪绕得有些魂不守舍,都快发霉了,今天好不容易等到这位大明星有空,就让她捎带自己出来踏青散心,原本只是想吐故纳新一下,但收获却远远大于预期。

 大喜过望。

 如今,在社会剧烈的变革中,江南的美丽在流泪。住房的升级换代提高了生活水平,却还没考虑到与环境和谐。工业文明带来生活的便利,废物处理设施却还没及时跟进。物质在丰富,精神生活却在萎缩。能够见到梅雨坞这种如世外桃源般的自然村落,着实难得,很难不让人为之心旷神怡。

 而这里的淳朴村民似乎也习惯了那些来村子里悠闲度假‮份身‬显赫的达官贵人,对于他们的进进出出至少不排斥,既不羡慕,也不嫉妒,一如既往地活在自己朴实无华的世界中,简单到甚至不夹杂一丝**,他们清楚,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碗水端平的,无须羡慕富人的锦衣玉食,珍惜现在拥有的就足够了,因为如果这些富人的生活真的那么完美的话,他们就大可不必来梅雨坞寻找心灵的归宿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鸣桑树颠。”纳兰葬花轻轻道,着夕阳残光,惬意地伸了个大懒,‮体身‬的完美曲线展无遗,在那条rǔ白色的连衣裙点缀下,她像似一朵白玉莲。这是她几个月以来最为无忧无虑的一刻,卸下一切包袱的轻松感觉是那样的无以伦比,不用去考虑政治婚姻的无奈,不用去思索迹天涯的苦闷,梅雨坞的简单纯洁让她逐渐心境祥和,只是眼神中还是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死灰。

 “陶渊明的《归园田居》确实适合这里。”韩雪摘下墨镜,见闺蜜心情不错,自己也开心。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纳兰葬花慢慢向前走着,弯折下一朵无名小花,细嗅着。

 “朋友带的呗。”韩雪收起在媒体前的虚伪面具,还原真情,像个小女孩,一蹦一跳的。

 “乡村就是好,质朴,没有城市的复杂压抑,天很蓝,山很青,水很绿,人很纯。”纳兰葬花轻声道,带着一种无限憧憬的语气,走走停停,边走边看,还拿出了一部照相机,将尽收眼底的小溪、菜花、野草、古树、篱笆,甚至是某个站在远处朝她咧嘴大笑的纯真孩子摄入镜头,经过一座荒庙时,还虔诚地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

 韩雪则没她那样的闲情雅致,低声哼着小曲迈步前行,对路边的风景大都视而不见,虽然来到了远离现代文明且偏远僻静的小山村,没有城市里躲在暗处的长短炮,但她还是谨慎地带上了一顶朴素的鸭舌帽,将真容简易地掩藏起来,但天真烂漫的她调皮地恶作剧仍是俯拾皆是,譬如向正在溪边埋头喝水的土狗扔去几块小石子,见到土狗惊窜逃开,便捂着嘴幸灾乐祸而起,笑容花颤,与舞台上的明星范儿相去甚远,但更加接近各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

 远处,一个农民挑着完农药的铁桶走上田埂,在渠边洗干净脚,穿上鞋,慢悠悠离去。

 阡陌泥路旁,几只黄的小崽儿正在母的带领下,闷声不响地啄着泥土找虫子。

 安逸的黄昏。

 “小花,喜欢这不?”韩雪轻轻挽起纳兰葬花的手臂,前行的步伐慢了下来,影子东斜。

 “喜欢,如果可能,我还真想在这里长住呢。”纳兰葬花轻声道,在一家农舍前停下脚步。

 “想住就住,我来替你安排,我认识不少宁州的大少。”韩雪轻声道,只希望闺蜜少些烦恼。

 “真的?”纳兰葬花欢呼雀跃,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但还没维持多久,就很快黯淡了下来,那丝渴望也消逝弥尽,拨了拨散落在额前的秀发,转过头去,静静看着一位中年妇人在庭院里挑拣着刚从菜地上采摘而来的青菜,轻声道“算了,雪儿,我只是说说而已,别当真。这种了无牵挂的田园生活对于我来说,只是远方不可触摸的海市蜃楼,永远无法达到的。”

 “哼,又杞人忧天了,你答应过我今天不许胡思想的。”韩雪撅起小嘴,抱怨道。

 “好,好,好,我不想总行了吧?”纳兰葬花捧着死的脸蛋,像哄小孩一样‮慰抚‬着她。

 韩雪这才由转晴,展笑颜,往那家农舍庭院望了眼,忽然道:“想玩点新鲜东西吗?”

 纳兰葬花大惑不解,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新鲜东西?”

 “务农。”韩雪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美妙弧度,拉着纳兰葬花就往庭院里走去,一路嚷嚷着。

 这处小园子不大,竹篱为门,井在院侧,东边还有一棵黄皮树,枝繁叶茂,不少果子已经高挂枝头,黄澄澄的,可爱至极,树荫低下憩着几只小。屋子显然是刚刚修葺过一番,瓦片都是焕然一新的,给人一种草式的贵派感觉,有些暗黄的墙砖却出卖了它的悠久历史,底下爬满了凉沁沁的青苔。

 在井边打水洗菜的中年妇人应该家的主人,见到两个美得让人窒息的陌生女孩拉拉扯扯走进来,并不觉得反感,反而出了善意朴素的笑容,微黑却带着健康光泽的脸庞显得慈祥,撂下几黄花菜,起身往衣服上擦了擦手,准备客,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梅雨坞整个村子淳朴到近乎苍白的乡土民情,让她学会了好客之道。

 几个衣衫破旧一身脏兮兮的孩子趴到篱笆后狠狠瞪大眼睛,盯着那两个比家里挂在墙上的年画里的“天仙‮女美‬”还要美上几分的姐姐,一秒钟也不肯错过,连原来打算去河边摸鱼的计划也置之不理。忽然间,那两个神仙姐姐不经意往这边瞧了一眼,几个孩子惊慌失,立即一溜烟逃窜到离屋子很远的一条河边才肯罢休,仿佛她们比能下一头绵羊的大蟒蛇都要危险。

 纳兰葬花抓拍下了这一个有趣的画面,很有成就感,嘴角得意地向两边浅浅弯起。

 农村孩子到底还是害羞,要从连绵大山的封闭环境中走出自信来,谈何容易?

 “七婶,还认识我不?”韩雪拉着纳兰葬花的小手,走到中年妇人跟前,微笑问道。

 中年妇人一愣,脑袋有点发懵,原本想着问问这两个姑娘是不是急着进来上厕所,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会是这个问题,连忙仔细打量起来,发现跟她说话的这个姑娘美得很雍容,尤其是她笑的时候,像一朵怒放的牡丹,与她同伴的清纯干净截然不同,乍看上去的确有点眼,似曾相识,但又吃不准在哪见过,犹豫再三。

 “您不记得了?”韩雪有点小失落。

 “一时想不起来,我这岁数大了,想事情没年轻时那么麻利。”七婶着手,略带抱歉道。

 这个真诚而内疚的农村妇女形象,当然逃不过纳兰葬花的聚焦镜头,咔嚓,留作了永恒纪念。

 “去年夏天,接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山里发洪水出不去,我困在你家好几天。”韩雪提示道。

 七婶仔细一琢磨,猛一拍脑袋,幡然醒悟,朗地大笑了几声,开心道:“瞧我这记,原来是你呀,女娃子,一年不见你咋变得这么漂亮了呢?真认不出来了,快让我好好瞧瞧,哦,我知道了,那会儿你没?饬成这样,没抹口红,头发也不像现在整得有点像波似的,不过真比去年漂亮多了,像个大明星一样,不,应该比那些大明星更招人喜欢。”

 纳兰葬花被七婶这几句略显憨厚的话语逗得噗嗤一笑,眼瞅着自己死一脸的尴尬之

 七婶没那么多心眼,也许是与世隔绝惯的缘故,她并不知道大山外边的世界是如何的经典纷呈,更不会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娃子会是红遍全国死男人的歌后,在她眼中,这个女娃子纯粹只是一个在某一天雨夜浑身透、狼狈找上门来寻求帮助的过客而已,她也不会去考究对方的‮份身‬地位,那些对于她一个本本分分的乡下人来说,没有意义。

 人总是这样,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来客总是会显得激动不已,七婶也不例外,她那双黝黑糙的大手拉着韩雪两只白皙滑的小手,黑白分明,形成了鲜明对比,颇为激动道:“娃子,我记得那天晚上还有一个长得很精神的男娃子跟你一块来的,怎么今天不见着他呀?”

 韩雪的俏脸霎时绯红一片,有些忸怩道:“他…他很忙,没时间来。”

 七婶出遗憾之,不过很快就过去了,也没再追问下去,韩雪也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纯朴无害的农村大妈并不比诡计多端的‮乐娱‬记者好对付多少。其实并不是七婶不想问,只是她听到因为“很忙”这个原因之后,就失去了兴趣,因为她很不理解城里人为什么每天总是让自己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从不会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些,不像乡下人,出而作,落而息,每天很充实,而且快乐,有滋有味。

 两个年龄相差甚远的女人絮絮叨叨,叙旧了许久,诉说着分别一年来的甜酸苦辣。

 纳兰葬花则出身来,四处游走,继续着拍照。

 江南的农村庭院毕竟与北方不同,更别致,且到处都是绿色,极为养眼,一派生机盎然。

 白瓦青灰的屋子砖墙在岁月的擦拭下,分外古朴,与北方的绚丽色彩相比,十分淡雅。

 纳兰葬花不断按着快门,将这些无法复制的场景定格,不时翻回相机看一下,轻轻微笑。

 几个村汉扛着锄头路过这里,忽然见到如此的绝美人,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纳兰葬花没有硬生生扮出个仙女样来,不酸,不燥,不刻意淡然,只是一应随心,好。

 过了十几分钟,韩雪招呼着她过去帮着七婶干农活,她才收起相机,也收拾起心情,小跑着过去。七婶原本是不愿意让这两个来自大城市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姐小‬干这种活的,但不起韩雪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看着这两个小姑娘一脸‮奋兴‬莫名的模样,她摇‮头摇‬笑了起来。

 对于向往简单生活的城里人来说,偶尔务农一次,是一种享受。

 而对于大多数一辈子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对家的责任。

 韩雪放下了让人高不可攀的歌后架子,挽起袖子,卷起管,出莲藕般的粉臂,很自来地从屋里拿碗盛了碗谷子,走到黄皮树下,像个贪财的龙王一样,一点一点往地上吝啬地抛洒着,逗得那些小雏吱吱叫着,追随着她的脚步绕着小院到处跑。纳兰葬花则坐在井边,将裙摆夹在两腿之间,一面整理瓜果枝叶,一面含笑看着韩雪在那里玩耍,这样的农村生活让她觉得新鲜,眉头那抹挥之不去的哀愁渐渐消散,眼神也慢慢恢复温度,有了几分神采。

 薄西山,淡淡的暮霭开始笼罩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一群不知名的小鸟悄然飞过。

 七叔就快从山里打猎回来,七婶忙着去厨房煮饭了,炊烟袅袅升起,拐着弯消失在半空。

 纳兰葬花从井里拎起一桶水来,用冰凉透彻的井水洗了洗有些汗迹的脸蛋,然后搬了两把竹椅,放到了黄皮树下,从屋里端出两杯七婶用草药煮的凉茶,清凉败火,坐在椅子上欣赏着黄昏村景。四周围很宁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子隐匿在草丛里愉快地畅,那些小早已被赶回笼,已经毫无生气可言的残余光斜照下来,很舒适。

 她手托着下巴,呆呆出神。

 刚才在宝来车上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吧?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呢?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个世界真是小,茫茫人海,竟然这样都可以遇上他,这难道就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咦,奇怪了,自己为什么总是对他念念不忘,难道喜欢上他了?

 不可能。

 她是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童话故事?早就被遗忘在地下室的箱子里了。

 可惜她不知道,感情这事,就像打了麻药后的状态,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那个人都是迟钝的。

 韩雪从厨房咳着嗽出来,显然受不了浓烟的刺,连连深呼吸了几下,才缓过气来,然后走向黄皮树,坐到了竹椅上,不客气地接过纳兰葬花递过来的凉茶,喝了两口,很没气质地斜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垂暮之年的夕阳,那丝恬淡笑容从来没消失过,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放松。

 “在想什么呢?”韩雪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十分好奇。

 “没什么,在想七婶提到的那个帅气的年轻小伙。”纳兰葬花笑着道,不动声地转移了话题。

 “想他干什么?”韩雪撇撇嘴,挑了一块比较平整的草地,将杯子放下。

 “他,惹你生气了?”纳兰葬花挑挑眉毛,对于闺蜜的爱情世界,她充满了探知

 “如果是就好了。”韩雪轻声道,语气有点秋末冬初的败落感,头发,靠着椅背。

 “啊?”纳兰葬花听到她那句,很讶异,同时也很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他从未理睬过我,也许,那个雨夜的邂逅,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吧。”韩雪叹息道。

 “这…”纳兰葬花也不知道怎样劝说才好,索就缄口不言了。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容不下第三者,无论这第三个人是以怎样的角色出现。

 “开心么?”韩雪闭上眼睛,很快就从失落的精神状态中离出来,果然是个情商高手。

 “嗯。”纳兰葬花从小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脸上残余的水迹。

 “真的?”韩雪睁眼,满脸狐疑地盯着她。

 “嗯。”纳兰葬花轻声应道,握着纸巾,低下头喝了一口凉茶,甘甜润肺。

 “可我觉得你没刚才在车上偶然碰见你朋友时那么‮悦愉‬。”韩雪出一个狡黠笑意。

 “哪有?”纳兰葬花微微有些羞涩,像朵半开的花骨朵儿。

 “那个朋友是男的吧?”韩雪特意加重了“男的”这两个字的音量,笑意愈发蛊惑人心。

 “喂!”纳兰葬花十分无语地瞪着死,作为一个爱情低能儿,每每谈到异,她都紧张异常。

 “好啦,不调侃你了。”韩雪手下留情,收敛起充满取笑之意的笑容,又靠着竹椅闭目养神,双脚伸直,两只小手随意垂下,叹了口气,轻声道“要是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清淡寡就好了,烦恼肯定少了一大半,你看七婶,无无求,总是笑脸人,多好。”

 “我的韩雪同志,别自欺欺人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能耐得住清闲,每天这样碌碌无为?”纳兰葬花微笑着,少有地挤兑起了韩雪,轻声道“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说实在话,七婶她的生活层次,只是处于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你不同,舞台搭在了世人之上,注定是万人瞩目的,梅雨坞这等清雅的所在,不是不好,只是离你太远了,要知道,种菜养,也是要讲究境界的。”

 “你以为我乐意抛头面啊?这是没办法的事,吃人家饭,受人家管。”韩雪叹声道。

 “这是因为你不愿接受家里人为你铺的路,自己闯,当然要付出些代价了。”纳兰葬花笑道。

 “人总要学会自己走路,不然某天摔跤了,没人会去扶你的。”韩雪轻轻喝了一口凉茶。

 “真羡慕你。”纳兰葬花细眯起眼睛,静静看着夕阳在山头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净是些无用功。

 “小花,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韩雪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言多语必失了,连忙道歉。

 要论身不由己,自己的闺蜜是最有发言权的,在她面前提这个,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笨蛋,对你,我怎么会生气?我只是在感慨,为什么我家的长辈那么冥顽不灵,不能像你家那样,可以通情达理一些呢?你知道吗,挂在我爷爷嘴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事由不得你做主’,无论是我小时候买玩具,还是我大了买衣服,都会听到他讲这句,我听都听烦了,哎,看到你爷爷开明地让你海阔凭鱼跃,我心里落差特别大,唯有‘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纳兰葬花轻声道,将凉茶一口气喝完,不剩一滴。

 “那帮老古董就是这样,思想闭,搞了一辈子的政治暗斗,习惯了控制人。”韩雪愤愤道。

 “这是命,改不了。”纳兰葬花眺望着已经没有了太阳的夜空,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渐渐熄灭了。

 韩雪沉默着。

 乡村的烟囱开始忙碌了起来,各家各户的炊烟笼罩了整个村落上空,像轻纱般梦幻,缭绕。

 纳兰葬花拿出相机,设置好夜景闪光,将这幅弥足珍贵的画面摄入镜头,也许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小花。”韩雪忽然轻声呼道。

 “嗯?”纳兰葬花放下相机,转过头望着她。

 “如果这次你被纳兰锦玉抓回去,真的会妥协,跟甄青衫结婚么?”韩雪忧心忡忡问道。

 “会。”纳兰葬花没有丝毫犹豫,轻轻说出这个字,又再次举起相机,抓拍下落后的消融景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哥找到你的。”韩雪握紧小拳头,眼神中腾起一抹坚定,前所未有的执着。

 纳兰葬花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眸渐渐明亮起来,泛着泪光,闺蜜的默默支持胜于一切。

 在她心里,甄青衫这个人太过于诡秘怪诞,而甄家,本来就是个盛产怪胎的怪气家族。

 幸福?天大的笑话,如果进了这个家族的大门,不心理‮态变‬才怪呢,可惜,命运是无法抗拒的。

 悲哀。

 “吃饭了。”七婶在屋里头大喊着。

 七叔刚刚卸下一个竹篓,里面装满了鲜活的鱼,他蹲在门槛上,满脸欣慰地着旱烟。

 两个女孩收拾起竹椅跟水杯,有说有笑地往屋里走去,忙活了一天,肚子早就开始叫了。

 农家菜,清淡,温馨的‮夜一‬。

 ――――――――

 梅雨坞有一条小河绕村而过,与外面的西江一水相连。

 小河源自深山老林,蜿蜒曲折,而河面不大,恰好可令小桥轻卧,岸边杨柳依依。

 在离村口不远处,临河而起建着一座水阁木桥,没有名字,村里的老人也不知其年代几何。

 现在已经是入夜时分了,村民都各自归家,少有人行,只有一些来此度假的城里人忙着离开。

 桥上却静静立着三个人,一动不动一个多小时了,像三只幽灵,每个路过的人都要偷瞄几眼。

 “锦玉,不进去?”韩小窗兴许是站累了,一股坐到了桥栏上,点燃一烟,惬意吐着烟圈。

 “让她再享受一段这种日子吧。”纳兰锦玉依旧轻轻煽着那把古朴折扇,扇尾的红绸游着。

 “夜长梦多。”韩小窗皱皱眉,神情肃穆,凝视着那间屋子亮着的淡淡黄光,又默默了一口烟。

 “她回去之后,可能就再也不会出笑颜了,让她多笑一会儿。”纳兰锦玉还是选择不进去。

 “小花,很可怜。”一向不苟言笑的谢翘楚百感集,把玩着一支向村里孩子讨来的弹弓。

 纳兰锦玉没有再说话,只是轻笑着,异常温柔,可谁也没发现,他的眼睛正在悄悄润。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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