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无争
无穷无尽的震惊。
看着那位傲立天地间的中年男子,所有人的嗓子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姓名,因为他是国副级别的大权臣,掌权江南一省,硬生生把改革开放桥头堡珠三角拉到了身后,使得长三角成为最强的增长极。他是华夏的地下皇帝,黑龙团、公子
、西狼会、白山黑水堂等四大看似水火不容的组织,却都是供奉一个主子,完全改变了地下世界的疆域图形,可谓震古烁今。
仅仅是这两种份身,就足以称他为天下第一人了。
更何况今
的玉山围杀之局,又揭示了他最后一个惊心动魄的份身。
大宗师。
这消息要传出去了,得引起多大的动
?怕是再也没人敢阻止他登上南中海那张座椅了吧?
张至清弯
拾起尉迟老道的那柄生锈长剑,回头望了一眼萧蔷薇,双手合十道:“对不起。”
萧蔷薇有些诧异,怎么无缘无故向自己道歉,可下一秒她就明白了,因为张至清已长身而起。
当张至清执剑闯入那群藏青雨衣们的中间时,结局便已经注定,他挥剑恰似谁持彩练当空舞?
一柄剑,便是一段江湖。
一挥手,便是一条生命。
一道影,便是一个传奇。
那道人影,快得
眼根本看不清,穿梭在一众青色海洋中,像是骤入花丛的蜜蜂,纵情游戏。
张至清的入剑极浅,真像蜻蜓点水一般,妙到毫巅地在喉咙上一触就松,但造成的伤害惊人。
藏青雨衣们每个人的喉咙都像被弹子近距离轰击过一样,一个大
便跃然纸上,触目惊心。
雨如
丝,血似泼墨。
也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当张至清的身影再次清晰眼前,地上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死法一致。
在大宗师面前,几乎所有的生命都薄如白纸,渺似蝼蚁,世界上能打败他们的人,只有自己。
萧蔷薇看着手下的强兵悍将一个个被收割性命,面色逐渐苍白,薄薄的红
已经咬出血来了。
这时,萧云刚好领着人爬完了千级石阶,张至清望过去,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嘴角还笑了笑。
“主子!”简易行暗叫不妙,也知道棘手的人物终于来了,匆匆跑过来,忙拱手请示。
“去吧,对少主注意点分寸,其他看着办。”张至清淡淡道,眼睛却已看向了另两位大宗师。
“明白。”简易行心头一凛,急走回去,对二十位恶来简单
代了几句,便拦向了萧云一行。
萧云看着山顶的血雨腥风,有种来到了人间炼狱的感觉,而他看到自己母亲时,更吓了一跳。
可他没能走过去,跟母亲讲句话,因为简易行及二十位恶来就像绵亘的群山,阻挡在了面前。
“少主。”简易行的态度相当谦和,因为他知道,主子对这位年轻人是爱护得紧,必须恭维。
“你不愧是张至清的一条好狗啊,但挡路了。”萧云嘴角微翘道,飘然出尘的脸庞让人舒心。
简易行不以为忤,态度依旧谦逊,轻声道:“请少主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不想节外生枝。”
“我想。”萧云微笑道,右手一挥,身后八十名身强体壮的黑人狼士就汹涌而上,形成包围。
“少主请不要让我们为难。”简易行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手执强弩的狼士们,没有任何恐惧。
“我不为难你们,就相当于为难我自己,那我情愿为难你们了。”萧云安静收伞,雨水侵袭。
“那就得罪了。”简易行脸色一沉,随后作了一连串的手势,最后沉声道“恶来,大风!”
死战的口号再次响起。
咻咻咻!
一阵密集的弩箭雨瞬间落起,连续的
击,数百枝利箭呼啸而去,普通人早就被
成刺猬了。
可是简易行及恶来们并不是普通人,虽然他们没大宗师那么态变,但也是屹立于武术之巅的。
二十一个人,以简易行为剑锋,二十位恶来为剑刃,化成了一柄锋利巨剑,向着狼士劈过去。
弩箭纷纷被挡落,狼士们的包围圈就像被一头野狼狠狠咬了一口,生生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随后,五名恶来奔向了九品强者燕清风,十四名恶来咬上了狼士们,而那位翘楚张十一郎呢?
张十一郎戴了顶笠帽,更让他鹤立
群,雨水顺着笠帽
下,形成一道水帘,遮住了他的脸。
“三年前,在嘉峪关下,我们没有分出胜负,今天是该有个答案了。”张十一郎缓缓
剑道。
“是啊。”燕清兮柔声道,那股清美劲儿,真的让人见了都怦然心动,这位神仙姐姐真好看。
“那就得罪了。”张十一郎低着头,反手握紧了长剑,拇指
在了食指之上,指节微微发白。
燕清兮笑靥如花。
张十一郎右脚后侧一步,双膝微微弯曲向下
,像弹簧被
倒了极端之后,突然松开一样。
嘭!整个人就弹飞了出去,虽然比起张至清那种惊为天人的速度差几酬,但也称得上风驰电掣了。
燕清兮黛眉微扬,黑伞猛一收,执伞为剑,双脚在地上微微一点,也向着张十一郎极速袭去。
空中的一滴滴雨珠被伞尖点破,化作了一个个空心小水圆,周边泛着美丽的涟渏,缓缓扩张。
嘶!
伞尖与剑尖对上,真的是针尖对麦芒。
两人都被对方的气势震得不得不退后,燕清兮的伞叶被割破,而张十一郎的手臂则酥麻不止。
第一次亲密接触后,双方不再那么拘谨,一招一式都是动真格的,稍有不慎就会走上黄泉路。
张十一郎的攻势大开大合,燕清兮的出招清淡寡味,虽风格迥异,但打起来十分的夺人眼球。
燕清兮刚用伞背拍中张十一郎的肋骨,让他吐了口血,转眼间她的纤白手臂就剑气割破皮肤。
俩人一时间难分胜负。
相比起恶来们选择的对象,简易行就要首鼠两端很多,因为他面对的是萧云,张家未来主人。
两人都是九品上强者,武术修为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按理说应该谁也占不了谁便宜的,但简易行得了主子的命令,要对这个年轻人手下留情,那就苦了他的出手了,重吧,万一两败俱伤,被主子秋后算账追究起来,肯定得罚得很重,轻吧,可能自己就会被送上西天,这位年轻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发起狠来,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见招拆招吧。
简易行咬咬牙。
萧云缓缓上前,
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可落在简易行眼里却如同森森白骨般恐怖的笑意。
道藏太极优雅舞起,萧云身边的雨水就像着了魔一样,萦绕着旋转,却不沾身,无数精灵般。
忽而,萧云如一片落叶,不沾雨水飘退,他先前踏上的那一方泥地,忽然间变成了一个小坑。
简易行手中紧紧握刀,随着萧云身形前进,他却不断点地后退,尽量拉开与萧云的空间距离。
可逃避终究不是解决办法。
萧云近在眼前时,一股浓厚的死亡气息就扑面而来,简易行终于抛开了优柔寡断,奋力挥刀。
刀气割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声音,劈波斩
般,使得萧云身边那缭绕的雨水,随即毁于一旦。
萧云双臂左右舞动着,将那股霸道的刀气柔和在道藏太极的招式中,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简易行眼神一厉,大喝一声,不退反进,手中的雪刀舞出一片刀花,恰如“梨花院落溶溶月”
地上的黄泥尽管被雨水浸得
漉漉的,但也受不了这样的刀气,轰然干燥,
出
裂的地皮。
一物降一物。
简易行的凌厉刀气,在萧云的道藏太极面前,就如同滔天洪水撞上了沼泽
地,疯狂被
收。
这个场景显得异常诡魅,就像世上最锋利的矛与世上最坚固的盾对上了一样,萧云那优雅如同钢琴家的双手,并没有多么的锋芒毕
,却显得更加可怕,在如此高速的境界中却是一丝不颤,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稳定与力度,从细风冷雨中伸出,就像是九幽之下探出来,要搜刮人间一世生灵的神手!
在感应到这只白玉般稳定的手瞬间,简易行眼中的光芒愈发的明亮。他头脑里的第一反应很正常,这双手应该是萧云的,只有萧云的手,才会如此稳定,如此神妙。他虽然没有见识过道藏太极的真正威力,但作为一名巅峰的武者,自然而然地就能感受到一种武技的玄妙,这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萧云在抵挡了简易行一连串的刀气袭击后,再次飘然向前,姿势依然如同落叶归
一般优美。
简易行的头发飘了起来。
萧云的衣裳开始鼓动了起来。
二人间的空气开始不停地变形,或凛冽,或宁静,让穿越其间的风雨,却骇然地
缩了起来。
简易行为了不让萧云的道藏太极有更大的空间施展,逐步逐步向着龙王庙方向退却,很明智。
在龙王庙门口,简易行右手劈掌虚晃,左手紧上横刀,幸亏萧云反应快,一个云遮月挡开了。
可龙王庙斑驳的墙壁上,却深深地划过一道刀气痕迹,深达3厘米,如同一条蜈蚣一样狰狞。
萧云看着墙上的刀痕,有些后怕,眼见简易行迈步走进了佛门,他摸了摸鼻子,也跟了进去。
在那汪龙潭前,两人你来我往地对峙了几个回合,原本平静的水面被两人强大气势完全打
。
波纹四
。
两人掠过龙潭后,就来到了龙王正殿的小广场,一棵参天槐树拔地而起,只是光秃秃没叶子。
而在掠行的过程中,一向谨小慎微的简易行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因为他把这位年轻人想得太高尚了,在空中完全没有防备那头畜生的小手段,只想着落地后再挥刀而攻,却不知那位从不将道德摆在三观上的青年才俊左手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就弄出来了一枚光滑圆润的小石子,左手轻柔一洒,小石子直奔简易行肋部而去。
砰!简易行闷哼一声,显然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卑鄙,左侧肋部像断了几
肋骨一样,落地都不稳。
可那位爷才不会管你心里怎么想,是诅咒自己也好,是辱骂自己也罢,爷不在乎,白老鼠黑老鼠,不让猫抓到的老鼠就是好老鼠,所以他秉着趁你病拿你命的国际主义精神,趁着简易行立足未稳,奇快无比地纵身而去,那只极好看的右手食指微微翘了起来,柔软而又刚毅的指尖,啪地一声点碎简易行眼帘前一寸处的一滴雨珠,然后轻轻落在了他的两眉之间。
而在萧云点中他眉心的同时,简易行的长刀也顺势捅了出去,却不成想在距萧云半寸处停下。
因为萧云的左手紧紧抓住了那薄而锋利的刀刃。
尽管猩红鲜血一点一滴地从萧云左手指间的
隙滴落,但他没有任何的松动,表情也很平静。
因为他知道,简易行快不行了。
虽然简易行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及时运气护住了眉心,没让萧云直接把眉骨点碎,但他万没想到,那
微翘的、稳定的食指,并没有与眉心间凝结的
纯真气硬抗,而是用一种缓慢而温柔地方式,向里面灌注,没有暴戾之气,没有绝杀之意,并无天然气息,有的只是人世间最堂堂正正的规则,无争。
虽只是一指间的动作,却隐约让人感觉到了有龙行虎步之象,一指便有帝王万世之尊!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简易行的体身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他右掌掌心处一抹红斑,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嗤嗤作响。
他想不通,那位年轻人只不过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怎么感觉自己子身不可控了?诧然抬头。
“你的体身,承受不住两股九品上的气势,就像一个气球打得太多气一样。”萧云微笑解释。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简易行惊愕地望着那位年轻人,他似乎永远在笑,这一点更主子很像,但他的笑容更干净些。
雪刀拿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踉跄着退到槐树底下,简易行不断
着
气,脸涨得通红。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丹田处,在背脊雪峰处,不断地有强大地气流在冲击着,血
循环极快。
终于,他的子身撑不住了,像膨
到极致的一个氢气球,在某一个点,破裂爆炸,接着变瘪。
又一位九品上强者就此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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