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看了一眼马行空的伤，眉头一皱。他虽然算是个军医，战场上断胳膊断腿的事情也见过，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是闭着眼睛帮伤员包扎的。马行空的后背已经完全烂了，皮
一条条的挂在上面，小顺子本能的闭上了眼睛。“治呀！”黑娃的刀子深了几分。小顺子鼓足勇气睁开自己的眼睛，按照以前的方法，先用一些药水帮着清洗了一下伤口，又撒了一些药面：“各位大哥，我也就会这些，已经弄完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哥没好之前，你别想走！”黑娃收起自己的刀子。
刘五是个精细的人，他对小顺子道：“你别害怕，我也
通一些药理，知道我兄弟的高热只要退了就好了，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退热？”小顺子想了想：“这是感染了，以前打仗的时候，很多人就因为感染发热死的！”
“感染？什么是感染？”黑龙问道。
小顺子摇头摇：“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要向他退热，需要一种西洋人的药，不过…”
“说！”黑娃又把刀子拔了出来。
小顺子吓的一哆嗦，往旁边退了一步：“我身上没有这种药，营里也没有，只有在西洋人开的医院里才能弄到！”
“西洋人的医院！”众人一下子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们都是浑河的老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别说西洋人的医院，连西洋人张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头摇叹息。
“你小子是不是不想给我哥治，才用这话敷衍我们？”黑娃一把拉过小顺子，明晃晃的匕首，在小顺子眼前晃悠：“赶紧想办法，我哥要是少了一
头发，我就先剥了你的皮！”刘五急忙抱住黑娃，让石头将他拉到一边。小顺子怯生生的说道：“各位大哥，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你们能弄来那种药或许还能救这位大哥！”
“除了西洋人的医院，还有什么地方有这种药？”黑龙问道。
“我知道！”火姐突然出现在门口：“小子，你说的可是那个叫什么盘尼西林的西洋药？”
“对对对！就是它！”小顺子急忙答应。
火姐点点头：“你们等着，天黑之前我就回来！”说完，翻身出门，跨上自己的马，领着老架山的喽啰，走了。
火姐为什么知道这种西洋药，还要从他十五岁的时候说起。火姐的亲娘死的早，死的原因就是因一种极其可怕的病，绞肠痧！这种病只要一得上就算判了死刑，根本无药可救。老叶子派人连抓带请将附近百十的所有大夫全都弄上了山，才保住了火姐娘的命。
临走之时，一个年轻的大夫告诉老叶子，说这种病现在虽然看着没什么大碍，迟早还是要复发的，最好是去西洋人开的医院做一个什么手术，才能将病
拔除。从那以后，老叶子四处派人打听，终于在北河找到了一家西洋医院，路途遥远。火姐娘赶到的时候，因为颠簸绞肠痧复发。几个蓝眼睛黄头发如同鬼魅一样的人帮着火姐娘做了手术，却因为老叶子没有听西洋人的话，将盘尼西林注
近火姐娘的体身，导致后来火姐娘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死在了回老架山的路上。这件事也就成了老叶子心中永远的痛。带回来的几支盘尼西林就供奉在老叶子卧室，火姐娘的灵位前面。圆滚滚玻璃瓶子，上面的标签已经有些泛黄，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洋文谁也看不懂。供在这里，是老叶子的一种自责。火姐一把抓过三只小瓶子，就往外走，正好和老叶子碰了一个对头。
“站住！又拿什么了？”老叶子从嘴上拿下烟袋，扫视自己的房间。看到灵位的时候，立刻就发现那三瓶西洋药不见了：“拿出来，你要那玩意干什么？”
“救人！”火姐闪身从老叶子身边挤了过去。老叶子听说了因为马行空私自行动，被王天纵差点杀了，自己的女儿一道早就带人下山，肯定也是为了马行空。老叶子摇头摇，也没有再阻拦，自言自语了一句：“儿大不由爷呀！”
看着火姐手里三支奇形怪状的小玻璃瓶子，众人很难相信，里面的那些粉末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作用。小顺子非常高兴，有了它就能救活马行空，也就能救活自己。
“拿点干净的淡盐水来！”众人看着小顺子变魔术一般从
里的背包中拿出一支针管，
进盐水灌进瓶子里，劲使的晃动，再洗出来，对着马行空的胳膊就要戳下去。黑娃大叫一声，一把抓住小顺子的胳膊：“你想干什么？”小顺子最害怕黑娃，急忙回答：“注…
！”火姐道：“就是这么干的，我以前见过！放心！”
黑娃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匕首，另一只手慢慢的放开小顺子。长长的针头扎进马行空的体身，马行空下意识的晃了一下。长长的一节药水慢慢的推进马行空的体内，拔出针头，小顺子长长出了口气：“上天保佑，但愿这药还有用！”
送黑龙和火姐各自回去，整整一个晚上谁都没有睡着。几个人不时的起来摸摸马行空的体温。幸好半夜的时候，马行空果然退了热。天亮之后，马行空微微的睁开眼睛，石头、黑娃、刘五，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面孔正静静的看着他。他稍稍一动，后背上的伤撕心裂肺的疼。
“别动！休息一下再动！”小顺子轻轻的摁住马行空，让他重新爬好。黑娃端来一点稀粥，一勺一勺的喂给马行空。马行空一醒，众人长长的出了口气，就连被绑上山的小顺子也非常高兴，这下自己算是不用死了。
中午的时候，火姐来了。黑娃赶紧上前：“多谢嫂子救了我哥一命！”火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一下就红了，扬起手中的马鞭
打黑娃，黑娃哈哈大笑着闪开了。走进窝棚，马行空披着衣服，小顺子正在换药。马行空微微一笑：“大姐小的活命之恩，我马行空永生不忘！他
有用得着我的，大姐小一声吩咐，我马行空绝无二话！”马行空说起这些话来，越来越像一个土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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