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发生跟着骆志坚来到了廖家寨。大队部的另一间客房便分给了他。以前去过孙发生家的民警小陶现在是县安公局刑偵队副队长，跟着骆志坚下来蹲点，就住在孙发生隔壁的客房。
骆志坚把两人都叫到自己的客房，说：“孙发生，认识陶队长么？”
孙发生笑着说：“认识，陶队长帮过我的忙，我一辈子都记得！”
陶文举说：“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孙发生，领导们对你这么好，你要争气啊！”
孙发生诚恳地说：“谢谢陶队长，我会努力的。”
骆志坚说：“小陶，头两天带着孙发生熟悉情况。比如收集信息，统计数据等，入门再说。”
陶文举说：“好！下午我们就开始。”
吃了中午饭，陶文举就领着孙发生来到大队部办公室，用记录本把一天来生产大队所属各生产队的社员出工情况，土地耕种情况，蔬菜销售情况，社员收入情况全都分门别类地统计下来。再归纳入每月的统计数据中去，然后进行统计分析，写出简短评论。这样一来，廖家寨生产大队一天的各种现状就清清楚楚地反映出来。
陶文举还翻阅了大队的各项文字纪录，如电话记录，会议记录，紧急事项处置记录等。把其中有参考价值的东西全都摘录下来，供领导阅览批示。
从第三天开始，陶文举就让孙发生自己去大队部摘录资料数据了。这样的工作，恰好就是一个公社文书每天要做的。只少了参加会议做会议记录，摘编会议记要这一样。
这天早上，孙发生来到办公室，照例立即捅亮火炉，加上无烟煤块，把大铁壶打满水放在炉子上，便开始抹桌子扫地，把桌上的电话记录本挂回墙上，把散
的报纸夹回报架上，甚至连外边的院子也扫得干干净净。刚好，骆志坚也没有去大队的自留地劳动，与生产大队支书廖光辉一起来到了大队部。
孙发生忙把两人的专用茶杯洗干净，用自己刚烧的开水给领导们都沏上了热茶。
廖光辉诧异地说：“奇怪，谁把办公室收拾得这么干净整齐了？”
骆志坚笑着说：“应该是这位公社的见习文书干的！怎么样？手脚勤快吧！”
廖光辉说：“不错不错！不用人教就知道该干啥！公社江秘书一定喜欢。”
孙发生说：“两位书记别夸了，快喝茶吧！我去请大娘给你们煮碗面条。”
生产大队队部有个小伙房，但要开会的时候，来客人的时候才使用，平时是不开伙的。平时，正副支书、队长、会计办完公事就回家吃饭，冰锅冷灶的。骆志坚、陶文举下来蹲点后，小伙房当然就开伙了，廖支书的
子廖大娘每天来做三顿饭。孙发生来到小伙房，廖大娘的面条刚好出锅，他用一个托盘端了四碗，抬到办公室来。把其中一碗给正在擦
的陶文举送到客房，才回来吃自己那一碗。每碗面条下边都卧着两个煎得黄黄的荷包蛋，加上汤味又辣又麻，十分可口。骆志坚满意地说：“大嫂的厨艺不错啊！煮碗面条都这么好吃。下来这几个月可吃胖了！”
廖光辉笑着说：“骆书记，夸不得！再夸我在家里就没地位了。”
骆志坚说：“实事求是嘛！就算在县府政的食堂里，大嫂也是独树一帜的。”
廖光辉说：“说来惭愧，她这一手还是大办食堂那两年学来的呢，谁知现在又派上了用场。”
骆志坚说：“吃饭的形式可以探索，只要不浪费，怎么吃不是吃？说不上对错的！”
孙发生说：“我在报上看到，**他老人家最重视的就是中国人的吃饭问题，提倡历行节约，反对浪费。和骆书记说的是一个意思。”
骆志坚说：“所以我们要下来抓粮食，廖书记，全大队
播的情况怎么样？”廖光辉说：“**不离十，该种的可是都种下去了。具体的数字还得统计一下再说。”
孙发生说：“两位书记，全大队麦田套种苞谷及豌葫豆是两千八百六十三亩，翻犁水田一千七百一十亩，其中耙好的水田是九百亩，育谷秧一百二十亩。完成率是百分之九十五。”
骆志坚说：“这是到昨天的统计数字吧？好！蹲点到
上秧苗，我基本上可以回城了。”廖光辉说：“孙发生，你这小子不错啊！公然记住了这些枯躁的数字。”
骆志坚说：“在他眼里，这些数字不是死的，而是满田满坝的玉米和稻谷。”
孙发生说：“咦？骆书记神了，竟然能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骆志坚说：“你这个小家伙饿过肚子，对抓好农业生产一向很关心，我当然一猜就中！”
众人吃完早餐，开始分头办公，孙发生拿起电话，向各个生产队要一天的各项数据。那样子，活像一个称职的领导秘书，骆志坚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嘉许。
一天下午，一辆卡车驶进院子里，从驾驶室下来的是水落
风景区管委会主任谷世雄。他先指挥车上的工人抬下一个装了活鱼的水箱来，让他们送进后面的小伙房。自己走向办公室，对走出门来的骆志坚说：“骆书记，以往送来的鱼虽然新鲜，但都是死的，今天我搬个水箱来，养着活鱼。到时候你想吃一条杀一条，保证鲜美可口！”骆志坚说：“谷主任，你送这么多鱼来，我的生活费可不够用了！让人说县领导互相包庇。”
谷世雄笑了：“骆书记
开玩笑，我这个副县长是挂名的。你放心，水落地下湖鱼场是吴书记和你一手建起来的，工人们听说是给你送鱼，死活都不肯收一分钱。你们当年杀蟒夺鱼的事迹，现在是当着故事在传说呢！你如果肯和我回去，一定会大受
！”骆志坚说：“你越这样说我越不敢去了。谷主任，县委已经作出了把廖光辉同志提任为水落
风景区管委会副主任的决定，文件这一两天就要下来，到时候你自己开车来接他上任吧！”谷世雄说：“
！廖书记也是开发水落的功臣，我当然要亲自来接。有了他的帮助，风景区扩大规模，占用土地的事情就好协调了。”廖光辉说：“骆书记，我这点水平，干得了那么重要的工作么？”
骆志坚说：“当然干得了！坚持学习**著作，一切按**的指示办，一切为了全县的老百姓，全力支持谷主任的管理，包你一帆风顺，前途光明。”
谷世雄说：“廖书记，你这是正式转为国家干部，难得的机会啊！好好干吧，不要辜负骆书记的培养，为提高全县工农业产值做出应有的贡献！”
廖光辉说：“谷主任难得来，吃过饭再回去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骆志坚说：“这是当然！谷主任和我难得见面，不吃一顿饭怎么行？你让大嫂准备吧！”
孙发生给谷世雄和两名工人，一个驾驶员分别泡了杯茶，就悄悄去小伙房帮厨了。廖光辉也是舅舅家的亲戚，表面上没有往来，暗地里却一直在照顾着。尤其是几个舅家的表哥们做的做沙锅卖，跑的跑小生意，根本没在生产队好好劳动。廖支书却让他们每月
几元钱给生⺶产队，队里再按一个全劳力给表哥们记工分，年底照样参加分粮食。这让几个舅舅家的生活好了许多，孙发生来廖家寨的这些日子，表哥们总是悄悄地把这些事告诉孙发生。丈夫年近五十还能升官，并且转为国家干部，廖大娘当然也很高兴。她杀了一只
，一只鸭，让孙发生在那里拔
，烫鸭。乐呵呵地说：“三儿，你大叔一直照应着你几个舅舅家，真是好心有好报，年龄这么大还能升职，大娘心里真是高兴。”孙发生说：“大娘，照应舅家，好心有好报这种话在外面不能说，他们是四类分子。只能说大叔听**的话，工作不怕吃苦卖力，所以受到县委领导一致好评，才受到重用。”
廖大娘笑着说：“不怪你舅舅们夸你，真是懂得多。行！大娘就按你说的说，不会再错了。”
孙发生笑了：“大娘，也没有那么严重。以后你是干部家属，说话革命一些就行！”
廖大娘说：“三儿，你和骆书记一下来，大娘老是听到喜鹊叫，好运也是你带来的。当年，我一直喊你娘四姐姐，嫁给你廖大叔，也是你娘作的媒。你们娘儿俩是我家的福星。”
孙发生说：“原来是我娘在保佑着我们大家。大娘，我小时候娘不喜欢我吧！”
廖大娘说：“胡说！那时你姐姐还在，又生了你，当时以为是幺儿了，你娘宝贵得什么似的。可怜你二姐害病去世，这才又生了老四，他才真享了幺儿的福，受苦的反而变成你。”
孙发生心里恍然大悟，原来二姐的不幸逝世是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的原因。可怜的姐姐，你离开了可怜的三弟，这才是姐弟俩的最大的不幸！孙发生
出了沉痛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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