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明照万里(第二更)
已至深夜,大明宫麟德殿内的烛光依然摇曳,太宗还伏在龙案之上批阅奏章,一旁的王德看着,也不
有些担心,已经提醒过几次了,太宗只是摆手。
太宗的年岁终究是大了,若是放在后世,四十一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是身为一国之君,天下的重担都
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子身还是大不如前了,风
越来越严重,年前又换上了头风,更是让他苦不堪言。
更让太宗心力憔悴的是,当年那些跟随着他们父子打天下的勋贵宿将一个个的离世,年前他的从兄河间郡王李孝恭也殁了,算上之前离世的杜如晦,屈突通,殷开山,柴绍,长孙顺德,虞世南,刘政会,秦叔宝,当年被太宗引为臂膀的辅臣也所剩无几了。
“魏征的病究竟如何了?”
王德突然听太宗问起魏征的病,连忙回道:“魏大人近几
病体有所缓和,依然能下
行走了!前
魏大人的夫人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曾说起过!”
太宗闻言,叹了口气,道:“连魏征都病倒了,这朝上能说话的大臣可就越来越少了!马周也告假半月了,他又如何了!?”
王德忙回道:“回禀圣上,昨
圣上刚遣御医到马大人的府上诊治,却是好些了!”
太宗点点头,又是长叹一声,道:“朕记得马周的年纪还没有朕大,还不到四十岁,如何也这般体弱,再遣太医过去看看,还有魏征的府上,也要派太医过去瞧瞧!”
王德应了一声,道:“圣上关爱臣子,便是上天也定然不会让魏大人,马大人有事的!”
太宗闻言一笑,道:“你这老东西,便专会捡着朕爱听的说,对了!让你派人去宣召太子,为何还不曾到!”
王德回道:“已经派人去了,想来就快到了!”
太宗点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感到一阵凉风吹来,一抬头正看见长孙皇后到了,太宗一愣,忙道:“皇后!你子身不
利,如何这大冷的天还要过来!”
长孙皇后自打生了原本并不应该存在的信
公主之后,子身便一
不如一
,自打去年入冬以来,已经许久不曾离开自己的雍德宫了。
“陛下!都这么晚了,还是先去歇息吧!这些国事若是忙不完的,不妨交给乾儿料理,他也做了这许多年的储君,也该为圣上分忧了!”
太宗闻言,不
笑了,先摆手让王德出去,将长孙皇后扶着坐下,道:“观音婢!你今天来可是想要为承乾求情啊!?”
长孙皇后被太宗说破了心思,低头语气幽幽道:“圣上!心中可是恼了乾儿!”
太宗叹道:“若说不气那是自欺欺人,只是承乾此事料理的确实让朕大失所望,若是连这等事都处理不了,让朕如何将这大唐的锦绣江山托付给他!”
长孙皇后正要说话,却被太宗给制止了,太宗接着说道:“不过朕再一想,心中却又不怨他了,他终究年轻,遇事难免慌乱,况且朕这一辈给大唐做的已经够多了,承乾将来便是只能做一个守成之君,也是他的命数!”
长孙皇后听着太宗
犊之情甚浓的华语,不
黯然垂泪,道:“圣上不怪乾儿就好,他这个太子做的太苦了,从七岁开始他就是太子,可是他哪里又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自家那些兄弟,圣上!”
太宗一摆手,打断了长孙皇后的话,道:“朕知道,朕都知道了,观音婢,你说说看,是不是当真上一辈人的恩怨,要报应在这一代儿孙的身上,你和朕生的这几个儿子,有一个让你我省心的吗?先是青雀~~~~~~~”
想到已经郁郁而终的李泰,太宗也是慨然长叹,这个儿子,他虽然恨极,但毕竟父子连心,李泰自小又受他的宠爱,乍然离世,太宗怎能不痛彻心扉。
太宗强忍着泪,接着说道:“现在居然连稚奴这孩子都~~~~~~~~朕杀了自己的兄弟,侄子,当年高祖驾崩之前,便诅咒过朕,说朕的儿孙也一样会为了那张位子刀兵相向,朕原以为能避免的,谁知道,还真被高祖言中了!”
长孙皇后闻言,并没有如何惊讶,这件事她也早就看出来了,或许此刻李治还自认为自己做的隐秘,但是这一切都在太宗和长孙皇后的眼中许久了。
若不是生为女儿身,以长孙皇后的才学便是做到那宰辅之位,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她又如何会看不出。
最近这两年的时间,自家兄长逐渐的疏远李承乾,以长孙皇后对长孙无忌的了解,长孙无忌定然是有了新的投资对象,而这个投资对象只能是李治。
再联系上最近李治许许多多有些做作的小动作,长孙皇后便是自己骗自己都有些骗不过去了,她没有惊讶,心中只有悲伤,她那个天真贪玩的小儿子,如今居然也有了别样的心思。
“圣上!您不能再这么看着稚奴错下去了,他心中的妄念会害了他的!”长孙皇后说着,不
悲戚的痛哭失声。
李泰的死已经让她悲痛
绝,若是再看着李承乾和李治这两兄弟再因为一个太子的储位争啊!抢啊!她那虚弱的子身如何还能坚持的住。
太宗长叹一声,道:“阻止他!朕的这些儿子,哪一个又是能听得进去别人劝的,青雀如此,李恪如此,观音婢!你以为稚奴就不是如此吗?”
长孙皇后一惊,道:“李恪!?难道他还要再继续争下去吗?”
太宗苦笑了一声,道:“李恪!他是个有胆识,能做大事的人,说真的,在朕的这些儿子当中,就数他最像朕,有的时候,朕甚至都觉得将大唐的天下托付给他,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不同啊!他是炀帝的外孙,有前隋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他越是身怀经国济世的才能,越易招人猜忌,这一层他可能永远都没有领悟到,朕将他放在长安,就是想要看着他,盯着他,生怕他犯错,犯和青雀一样的错误,可是他呢!?他只是以他那顽强的个性,不断的去争啊!抢啊!朕也在为他揪心啊!”
长孙皇后看着太宗,道:“圣上!你能为李恪忧心,那么稚奴呢!?他也是圣上的儿子啊!难道圣上当真就要看着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吗?”
太宗长叹一声,道:“朕又能如何,如今连你兄长走站在稚奴那边去了,观音婢,你以为朕还能阻止他吗?”
长孙皇后闻言,不
一阵失神,喃喃自语道:“难道就当真要看着他们两兄弟这个争抢下去,最后斗的不死不休!圣上!他们可是亲兄弟啊!大唐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太宗摆了摆手道:“观音婢!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件事还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朕也是在等着一个人,等着一个人回来啊!”
长孙皇后一愣,忙道:“圣上说的是杜睿!杜睿能化解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嫌隙!”
太宗摇了头摇,道:“不!或许他能,或许他不能,这就要看他的选择了!是选择为大唐的千秋万世鞠躬尽瘁,还是选择他的骨
亲情!”
长孙皇后明白了,杜睿是李承乾的挚友,但同时也是未来的晋王妃杜云莲的亲哥哥,如果他选择了李承乾,那么他就当真是一个一心为着大唐江山着想的人,若是他选择了亲情,放弃李承乾,那么也就证明,杜睿是有私心的,到时候,太宗也绝对不会容他了。
正在此时,殿外的王德禀报道:“圣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长孙皇后连忙拭泪,端坐好,太宗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宣太子进殿!”
不一会儿,李承乾便进来了,这几
因为忧心,他看上去也有些憔悴,进了大殿连忙大礼参拜:“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太宗微微一笑,道:“承乾!这里没有外人,起身吧!”
“谢父皇!”李承乾站起身来,很自然的走到了长孙皇后的身边,扶着长孙皇后的肩膀。
太宗见了,不
暗暗点头,不管李承乾的才能如何,至少李承乾的这份仁孝,是他最为看重的。原本还想着将李承乾叫来,责备几句,但是见此情形,心也不
软了下来。
“承乾,此次契丹之事,虽说是下面的将官胡为,事出有因,然你身为太子,又是朕钦命宣抚契丹部族的正使,却毫无作为,处事慌乱,确实不该!”
李承乾闻言,心中猛的一颤,忙道:“儿臣无能,累父皇母后忧心,儿臣死罪!”
太宗看着李承乾,道:“承乾!你料理国事也有几年了,你来说说,此事到底前因后果如何,你虽然年轻,但也办事干练,今次却为何闹出这般大的纰漏!”
长孙皇后也跟着说道:“乾儿!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承乾低着头,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儿臣死罪!那夜一儿臣却是饮酒醉了!”
“醉了!?”太宗闻言,眉头紧皱,道,“你身为宣抚正使,天大的干系,你居然醉了!”
太宗的语气越来越严厉,长孙皇后也是忧心不已,对这个从小就没能长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她心中也有许许多多的亏欠。
“乾儿!你怎的如此糊涂,你父皇派你去宣抚契丹部族,乃是正是,你如何能喝醉了!”
李承乾见长孙皇后染病还来为自己讲情,也不
眼圈泛红,道:“父皇!母后!儿臣本不想说,那夜一,儿臣~~~~~儿臣确实被人陷害!”
太宗闻言一惊,道:“被人陷害?你照实说!”
李承乾跪倒,拜道:“儿臣原也怕醉酒误事,便让人将儿臣的酒换做了水,与那些部族首领周旋,却不曾想明明是水,却是越喝头越晕,等到儿臣醒来之时,大营依然大
,儿臣急忙前去安抚,然左屯卫的军兵却被人鼓动,只顾着冲杀,儿臣怎的也制止不住,而后张将军便带人前来弹
,那杀人的营长也畏罪杀自了!”
太宗闻言一皱眉,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事定然又是他的还儿子给李承乾设下的圈套,想到此处,太宗也不
遍体生寒,他倒不是念及这个圈套设计的如何巧妙,只是这等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确实让他心寒不已。
“承乾!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李承乾忙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那你为何回来之后不照实说!?”
太宗刚说完,就明白了,李承乾不说,还是因为一个孝字,他是不忍心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担心,李承乾虽然儒弱,但却也聪明过人,如何猜不透其中的关节,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太宗想明白了之后,长叹了一声道:“承乾!此事难为你了,且回宫去吧!”
李承乾施礼毕,便退了出去。
长孙皇后看着太宗面无表情,忙道:“圣上!你是在怀疑稚奴!?”
太宗苦笑道:“观音婢!你觉得此事除了稚奴还能有谁?李恪虽然更渴望承乾那个位子,但是他身边有一个岑文本,岑文本是不会让李恪做这等有损于大唐自身之事的。岑文本虽然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将李恪送上那个位子,但是他更忠于朕,忠于大唐!”
长孙皇后闻言,也是面色煞白,道:“那圣上是在怀疑臣妾的兄长?”
太宗摇了头摇,道:“辅机更加不会,这件事定然是稚奴自己做下的,观音婢!你说,是不是生在帝王家的人都会这么心狠,承乾可是他的大哥啊!从小承乾便看护稚奴,对稚奴的感情极为深厚,他一直不愿意说,就是顾念着兄弟之情啊!可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那么心狠的对待承乾,这到底是为什么!?”
太宗说着,也不
老泪纵横,他是真的伤心了,为自己的这些儿子,更为了自己。
长孙皇后连忙上前,安慰道:“圣上!稚奴或许只是一时糊涂,不如圣上也让稚奴之国吧!只要离开了长安,他就会领悟到圣上的苦心的!”
太宗头摇道:“不!这一次朕不能再让承乾逃避了,身为大唐未来的君主,他必须有所担待了,如果一味的心软,
后他是无法治理这个国家的,这一次朕不但要让杜睿做出一个抉择,也要让承乾做出一个抉择!”
长孙皇后伤心道:“难道就当真要看着他们兄弟相争,手足相残!”
太宗握住了长孙皇后的手,安慰道:“不会的!承乾不会的!他是个仁善的人,不会对稚奴如何的,当年青雀要害他,他却为了给青雀求情,在承庆殿外跪了一天夜一,他是个顾念着手足之情的人,将来他会给稚奴一个善终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太宗在废黜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后,之所以没有拥立英果类己的李恪,也没有拥立文采飞扬的李泰,而是选择了谁都没有想到的李治,就是因为觉得李治仁善,让李治继承大位,其他儿子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只是那一次太宗看走了眼。
如今太宗力
李承乾也是因为如此,李承乾恭孝节悌,他做太宗的继承人,太宗其他的子嗣才能得以保全。
下边人的小动作,太宗
若观火,只可惜人们总是习惯被利益蒙蔽头脑,做出一些糊涂事来,太宗的一片苦心也注定要被他们辜负了。
就比如正沉浸在小小胜利喜悦之中的李治,他万万也不会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已经全数被太宗记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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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远在欧罗巴的杜睿还不知道大唐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李承乾的储位看起来已经岌岌可危。
在诺曼底登录之后的第三天,奥斯特拉西亚王国的宫相赫斯塔尔?丕平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对于杜睿这些贸然的闯入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许他还将杜睿这些人当成了外来的商旅罢了。
杜睿这边也没有急着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吩咐人在诺曼底的海滩上搭建营地,修葺船港,无论是盖伦帆船,还是剪帆船,相对于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来说都太过于大巨了,原先那个只是用来停靠渔船的小码头根本就
足不了杜睿船队的需要。
原本以为此次到访,能和在不列颠岛上一样,虽然不至于受到友好的
,但至少能相安无事,可是杜睿万万也没有想到,在这里驻扎的第一晚,杜睿的营地就遭到了偷袭。
一群当地的
耳曼人看中了杜睿等人财富,居然纠集起了数百人发动了攻击,这一波攻击当然不会给杜睿他们造成任何损伤,很快就被击败了,但是当次
,太阳升起之时,杜睿又
来了另外一波“客人”
一群全副武装的法兰克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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