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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贞观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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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洒下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长安的寒意,沉寂了一个晚上的国际大都市,渐渐有了些生气,率先热闹起来的便是东西两市,商贩们早早的起,百姓们也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

 宋国公府之内,门房也敞开了大门,一众下人忙碌了起来,清扫的清扫,准备饭食的也开始准备饭食,在大管家杜贵的指挥下,按部就班的忙着。

 去年杜仲这位忠仆也过逝了,为此杜睿还特意向太宗告了一个月的假,返回杜陵奔丧,自打重生以来,这位忠仆便一直维护着杜睿,虽然名为主仆,但事实上在杜睿的眼中,杜仲这位老人,和他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在杜仲过世之后,年岁也有些大了的杜贵也卸下了身上的担子,赶来长安,做起了宋国公府的大管家,杜家的七宝斋和海贸商务,杜睿统统交给了杜平原和韦铄打理,倒也井井有条。

 “老爷可曾起了!”杜贵到了杜睿的院子里,看看房内还没有动静,叫过了一名侍女问道,“今大朝,可不能晚了!”

 侍女忙道:“老爷已然起了,洗漱过,便去了汝南公主的院子!”

 杜贵点点头,转身走了,安排人准备车马,等着杜睿出门。

 汝南公主的卧房之中,杜睿正坐在头,和汝南公主说着话,自打开以来,汝南公主的‮子身‬又病倒了,她原本底子就薄,生下杜兰馨之后,更是时常生病。

 “睿郎无需为妾身挂心,妾身的‮子身‬自己知道,没什么大碍,再将养几便好了!”汝南公主脸上始终都挂着淡淡的笑意,自己的‮子身‬不利,反而变着法的给杜睿宽心。

 杜睿也知道汝南公主的病,并非哪种药石可以医治,这是自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除了安心修养之外,也没有旁的法子。

 “你安心就好!前些时,太子殿下还遣人送来了一株五百年的辽参,回头让宝钗给你调了,补上一补,你‮子身‬骨原本就单薄,别再亏了自己!”

 汝南公主闻言,忙道:“不碍的!宝钗有了身孕,没得去劳烦她,小心动了胎气!”

 汝南公主说着,神色不有些黯然,自打生下了杜兰馨之后,她就再没有怀孕了,看着姐妹们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子嗣,她虽然不嫉妒,却也不有些心焦。

 汝南公主的心思,杜睿当然知道,接着又宽慰了一番,便唤上杜平生,一同除了府门,上车赶着去上朝了。

 如今大唐帝国业已走进了贞观二十二年,杜睿重生到这个时代也已经十八年了,从当初的一个旁观者,只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给华夏王朝带来一些改变的小青年,如今已经成了官居极品的朝中大员,杜睿确实将自己当成了这个时代的一员。

 尚书令,梁国公房玄龄也故去了,这位老臣为大唐呕心沥血了一辈子,终于人力不敌天数,还是撒手人寰,病重期间,太宗曾几次过府探望,君臣两个执手相顾,几次潸然落泪。

 两人就着茶道说了一阵,倒也算得上融洽,班值房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直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有值守太监走了进来,道:“文武百官,上朝~~~~~~~~~~~~”

 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厢,文官以褚遂良为首,武将则以杜睿为首,排班走进了太极殿,如今太宗的年岁也大了,原先一一朝,也改成了现在的三一朝,平里有什么政务也大多都交给了太子李承乾料理。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山呼万岁,安坐在龙椅之上的太宗虽然年纪大了,却依然精神矍铄,威严更盛往昔,平摊着双手,虚托了一下,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圣上!”

 王德佝偻着‮子身‬,上前一步,拉着长音高声道:“圣上有旨,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褚遂良第一个走出了班列,对着太宗躬身一礼道:“臣褚遂良有事启奏!”

 太宗道:“爱卿有事,尽管道来!”

 褚遂良道:“启禀圣上,江淮,山东百姓移民辽东,漠北,三韩,倭州之事办一年以来,经查报,各地官员为其功绩,多有扰民之举,现已查明,莱州知府蔡元章,强拆民居,迫使百姓三百六十户移民,另有惠州知府丁德沛,贪污移民补偿款项,攻击七十五万两白银,卷宗已至刑部,大理寺,还望圣上严惩犯事官员,以平民愤!”

 太宗闻言,眉头顿时紧锁起来,道:“刑部尚书,大理寺正卿!”

 “臣在!”

 刑部尚书薛养言,大理寺正卿杜盛闻言,赶紧出班。

 如今薛养言因为政绩卓著,已经被提拔成了刑部尚书,至于杜盛则是杜睿的一个弟子,和狄仁杰一样,专门喜欢刑狱断案之事,在外任做了一任知县,又做了两任知府,被举贤不避亲的杜睿推荐给了太宗,担任大理寺正卿的职位。

 对于官员扰民,害民,太宗一向深恶。痛绝,特别是贪贿这一项,更是太宗不能容忍的,如今大唐国力鼎盛,官员的薪俸也为历朝历代最高,这还是太宗接受了杜睿的建议,高。薪。养廉,要是这样还不能平息官员的贪,那就只有杀之一途了。

 “褚遂良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薛养言和杜盛对视了一眼,还是薛养言道:“此时卷宗以至刑部,臣也曾派人四处调查,确实无误,共查有害民,扰民,贪贿官员二十七人,其中以蔡元章,丁德沛两人最甚!”

 “啪!”

 太宗闻言怒极,拍案而起,厉声道:“好大的狗蛋,朕自登基以来,于百姓尚且休养生息,安抚为主,时刻不敢忘却民生艰难,那些人读圣人之书,食朝廷俸禄,却敢如此胆大妄为,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杜盛!你身为大理寺正卿,此事便由大理寺料理,你来说说,此事该如何料理!”

 杜盛躬身道:“启禀圣上,蔡元章等人所犯罪责,根据《大唐律》,官员贪贿百两以上,即判斩刑,经查实丁德沛等十三人贪贿之罪证据确凿,当判处斩刑,其后人三代之内,不许科考。蔡元章等十四人,虽有扰民之举,却罪不至死,可判革职,永不叙用。”

 太宗闻言,眉头又是一皱,显然对杜盛的判罚并不满意:“蔡元章等人强拆民居,强百姓迁移,难道还不能判罚斩刑吗?”

 杜盛依旧面色淡然,道:“启禀圣上,蔡元章等人虽有扰民之举,然移民乃国之大计,其也算是奉命行事,只是不能体察下情,手段烈了些,却也罪不至死!”

 太宗道:“蔡元章强拆民居,致使百姓生怨,扰民,害民,一律判处斩刑!”

 太宗一言而决,直接顶了蔡元章的死罪。

 可杜盛却一点儿也不推让,强辩道:“圣上此举不符合大唐律法,臣不能领旨!”

 《大唐律》经过杜睿的反复修缮,如今已经完善了许多,新法颁布之时,太宗曾有过明言,今后无论是谁,均需以《大唐律》为准,任何人未经圣命,不得擅改。

 太宗见杜盛居然敢抗旨,心中顿时有些火大,如今大唐强盛,太宗的威势也是越来越重,文武百官轻易不敢违逆太宗的意思,便是杜睿平里要劝谏太宗,也要绕着弯子,先把太宗给哄高兴了,然后才能说。

 杜睿看着杜盛这个学生,心中不一阵苦笑,这个学生还真是个臭脾气,在他的眼里,这天底下就没有比《大唐律》更为尊贵的东西了,不过杜睿在苦笑之余,却又感到了欣慰,《大唐律》乃是一国的律法,即便是太宗也不能擅自更改,这可是根本原则问题,杜盛能坚持原则,显然他坐在现在这个高位上,是非常合适的。

 “杜盛!你敢抗旨不成!”

 杜盛见太宗面色不善,却丝毫不惧,道:“臣依法办事,官员犯法,《大唐律》自有定断,如今圣上因一时之怒,擅改《大唐律》,罔顾国法,臣不敢奉命,否则《大唐律》将形同虚设!”

 “你~~~~~~~”太宗见杜盛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说,他这个皇帝罔顾国法,是国之举,更是怒不可遏,“好大的胆子,杜盛,难道你以为朕就没有治你的法子!”

 杜睿的这么多学生当中,冯毅最为稳重,而杜盛则是个一等一的牛脾气,只认死理,一旦认准了一件事,便是九头牛都拽不回去。

 “圣上为君!自然有惩治微臣的法子,然大唐国法不能,圣上若是当先敢于司法,乃是国之举!”杜盛张嘴就是石破天惊,一番话说得人人侧目。

 人们看的不是杜盛,而是杜睿,果然是杜睿教出来的学生,出手就是不凡。

 “好!好得很!”太宗面色铁青,盛怒道。

 杜睿也是心下一沉,正想要求情,他可不能坐视自家的学生被太宗一怒之下给砍了脑袋,可还没等杜睿说话,龙椅上的太宗皇帝突然又笑了,在场众臣见状,都是一头雾水,谁也猜不透这个喜怒无常的老爷子又要干什么。

 “好得很!杜盛!说得好,律法乃治天下之本,便是朕这个皇帝也不能擅改,杜盛,你能坚持原则,好得很!便依着你的意思处理此事。”

 谁也没想到太宗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阶下的杜睿和杜盛也都楞住了,旁的人不知道,此时杜盛的后背都已经了,他虽然脾气倔强,坚持原则,可毕竟能坐到这个位子上,也不是个傻大胆,要是太宗一怒之下,当真见他给砍了脑袋,他也是没辙,好在太宗是个明君,总归有惊无险。

 太宗面色全然不像方才的严厉,看着杜盛道:“以前朕有魏征,可称之为诤臣,如今你可继承魏征的衣钵了!”

 将杜盛比作魏征。

 太宗这句话顿时让那些言官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他们负责监察百官,进谏奏报,可谁也没得到过太宗这么高的评价,魏征是谁?那可是贞观一朝,鼎鼎有名的倔驴子,他们都继承不了魏征的衣钵,现在居然被杜盛这么一个后辈给抢了去,这让他们如何不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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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了朝,杜睿刚一出太极殿,便叫住了杜盛,两师徒面面相对,半晌无言。

 “恩师可是要让学生改改脾气?”杜盛率先打破了沉默。

 杜睿闻言,笑道:“到没有这个打算,盛!你坚持原则,维护大唐律法,不惧皇权,为师心中甚慰。”

 杜盛闻言,不有些激动,他们这些杜睿门下的弟子,最为渴望的不是身居显位,光耀门楣,他们最为渴望的就是得到杜睿的肯定,杜盛当年在杜睿门下就学之时,杜睿便对他要求极为严格,按照他在外任职之时的功绩,早就有机会调回长安,可却被杜睿一直着,这让杜盛也曾有过怨言,可是后来,他能身居大理寺正卿,却又偏偏是得了杜睿的举荐。

 “恩师的教诲,学生始终牢记于心!”

 杜睿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做得虽然没错,但是方式却错了,圣上身为一国之君,我等臣子当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维护圣上的威严,而今你在朝上抗辩,虽是为了维护大唐司法公正,可是却也有失臣子之道,为师不愿你做魏大人那般诤臣,为师只愿你能作一良臣!你好自为之!”

 杜睿说完,转身便朝着太子东宫的方向走了过去,杜盛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想明白了杜睿的意思,对着杜睿的背影长施一礼。

 “恩师教诲,学生不敢一刻忘记!”

 杜睿走着高声道:“勤于政事,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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