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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苏醒
 青帷官轿慢悠悠地走到了顺天府学胡同前。

 两个护卫打扮人悄无声息出现了官轿后面。

 抬轿人视若无睹。

 过了顺天府学,一个管事打扮人屋檐下窜出来,走了轿旁。

 待上了大街,提着灯笼仆人出面轿子前。

 此时,这官轿才算是有了二品大员轻车简从模样儿。

 大红灯笼上,写着个‮大硕‬“窦”字。

 黑暗中,无比显眼。

 巡夜衙役看见,不仅没有上前盘问,还主动地僻到了一旁。

 轿子进京都有名风月场所之一翠花胡同。

 几个衙役彼此挤眉弄眼,出男人间心照不宣羡。其中一个是感叹道:“看来阁老也一样啊!”

 其他几个嘿嘿地笑,有多委琐就有多委琐。

 轿子里人不知道。

 如果此时有人一直跟着他们就会发现,轿子外面帷幕变成了宝蓝色,轿帘上饰金银色螭龙图案绣带也不见了。

 轿子摇摇晃晃地出了翠花胡同,绕了半个城,‮定安‬门大街不远处鼓楼下大街一间“窦记笔墨铺子”停下。

 提着灯笼仆上忙上前了轿帘。

 一个穿着青色棉袍老年文士下了轿,一面轻轻地敲着笔墨铺子大门,一面边喊着:“范掌柜!。

 ※※※※※

 宋墨看见自己站了大片雾里。

 凄浓雾一层层卷起,看不到来时路,周围景致。

 他茫然地走雾里。

 冷、腻滞,带着刺骨寒意。

 我怎么会这里?

 他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四周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

 他继续朝前走,如同穿过重重薄纱。走过了一重还有一重,仿佛没有头。

 为什么?

 他问。

 没有人回答。

 他脚步越来越。

 雾越来越浓。

 为什么?

 他对着前方大声喝斥。

 浓雾好像也害怕他怒火,他喝斥声中两边散开。

 他看见有人挑着盏灯笼走他前面。

 浓雾中散发莹润、皎洁光芒。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他一阵‮奋兴‬,心里立刻变得安宁,镇定。从容起来。

 可那些浓雾又很地聚了一起。而且比从前厚重,挡住了他视线。让他看不到一点灯光。

 屈辱、愤怒,化成了不甘,如涛天洪水把他淹没。

 他向大吼着“为什么”

 一声又一声。一遍又一遍。

 浓雾散开又聚拢。聚拢又散开。

 莹莹灯光时隐时现出现他面前。

 那灯光化为心中一股执念。

 眼前“隆”地一声,雾骤然间散去,出现了个朦朦胧胧太阳。

 桔黄光温暖而平和,占据了他整个眼帘。

 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

 视线慢慢清晰起来。

 雀鸟围绕青绿色铜灯上。燃着一团桔色火。

 身边有人长透了口气:“世子爷,您终于醒了!”

 他循望去。看见了陈曲水清瘦而儒雅脸。

 “这,这里是哪里?”他声音嘶哑而虚弱,喉咙因干涩而刺痛,说话间,目光朝着四周扫了圈。

 窄仄耳房,糊着白色高丽纸窗棂,简单黑漆家具,没有第二个人,像下人住耳房。

 陈曲水仿佛知道他干渴似,一面端了泡了蜜蜂暖水喂他,一面道:“这里是四‮姐小‬开笔墨铺子。您神志不清,我们只好把您先带到这里来了。”

 窦昭!

 竟然是窦昭救了自己!

 宋墨无法掩饰自己震惊:“四‮姐小‬怎么知道我出了事?”

 陈曲水准备跑路时,遇到了带着陈晓风几个‮墙翻‬而入段公义,他已经从段公义那里了解事情始末。

 他把严朝卿和徐青被人追杀事告诉了宋墨:“…当时‮姐小‬就觉得很奇怪。如果这件是针对蒋家,用豢养死士一而再,再而三追杀两个既不是蒋家血脉,又不是蒋家亲族人,太不合理情了。然后四‮姐小‬一问陆鸣,这才发现您身边几个重要人都不京都,隐隐觉得这件事是针对您。就连夜让段公义带着几个身手好护卫赶了过来。没想到…”陈曲水想到自己看到被打得遍体鳞伤宋墨时惊骇,不由暗暗庆幸,“还好四‮姐小‬没有迟疑,不然…”

 不然,他就是保住了性命,也会被遂出家门。

 想到这里,宋墨心神一凝,道:“我昏了多长时间?”

 “六个时辰!”陈曲水说这话时候,看着宋墨目光中第一次出敬佩之

 六天五夜不眠不夜,伤筋断骨‮磨折‬,丧母之痛,父亲绝情,都没能消磨他心志,一清醒过来就开始了解自己处境。

 意志之坚,实属罕见。

 再过几年,何愁不能支起一个户门?

 想到这里,他就奇怪英国公行径了。

 这么优秀长子,他为什么要放弃呢?

 这念头闪过就被陈曲水了心底——英国公是显赫百年勋贵,水深着了,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触及。

 “也就是说,现是第二天巳时。”宋墨沉声道。

 父亲约了伯父和两位叔父辰正开祠堂,现他人不见了——如果他只是英国公长子,做为族长父亲提议,长辈们没有异议,他不都一样,立刻可以把他从宋家除名。可他不仅是英国公府世子,还有个世袭四品佥事,把他逐出门,就意味着要废世子,就意味要上折得皇上充满。然后去吏部备报,没有听上去冠冕堂皇理由,皇上根本就不会同意。这也是为什么父亲会建议第二天再开祠堂原因。

 为了万无一失,想必父亲还有些事要提前准备。

 现他被人救走了,他不场。不要说把他驱逐出家门了。就是之前种种算计恐怕落空了吧?

 现,父亲一定很头痛吧?

 想到这些。宋墨锥心痛。

 而陈曲水见他表情晦涩不明,立刻想起了窦昭吩咐,忙道:“‮姐小‬身边只有段公义、陈晓风几个堪用。实是没有办法救余护卫和陈桃…”说完。遗憾地叹了口气。

 宋墨神色一黯,闭上了眼睛。

 陈曲水心弦紧绷。

 四‮姐小‬怕宋墨心灰意冷之下主动离家出走,特意嘱咐段公义转告他,如果宋墨有迟疑之。要想办法起他斗志。

 屋子里陷入了寂静,气氛则随着这寂静变得越来越压抑。直到透不过气来时候,宋墨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轻声道:“你能帮我送几封信吗?”

 陈曲水好不容易才住了心里喜悦,要和平时一样温和声音道:“四‮姐小‬说了,公吩咐,如同她吩咐。”

 实际上,窦昭原话是:“如果能及时救出宋墨,你们就赶让宋墨联系他信任人。他如果托你们跑腿帮着送个信什么,你们帮帮也无妨,如果是其他事,你们就说人力不够,有心无力。千万不要搅和进去!我们救他性命已经仁至义了,犯不着把自己性命搭进去。

 但他觉得,既然已经决定帮宋墨了,不如做是漂亮一点。

 宋墨微微地笑,从眼底出来一丝暖意让他表情显得柔和了几分。

 他问陈曲水:“我伤怎样了?”

 他感觉不到疼。

 陈曲水迟疑了一会,低道:“您伤势太吓人了,我们不敢请大夫,段公义给您用了他师门疗伤药,不过,好还是请御医帮着瞧一瞧…”

 那药里应该有麻沸散!

 宋墨笑道:“是什么药?再给我几颗吧?”又道,“我也不能总躺这里,有些事,还得我亲自出马…”

 “可…”

 “我知道。”宋墨笑道,“我伤这么重,能让我感觉不到痛,这药肯定霸道,而且可能会有副作用。可总比丢了性命强!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事,我自己能做主。你让段公义进来吧,我还没有谢谢他救命之恩。至于四‮姐小‬…”他挑了挑眉,整个人好像飞扬起来,“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说什么了!”

 ※※※※※

 看见陈曲水从耳房里出来,段公义和陈晓风立刻了上去,低声道:“怎样?”

 陈曲水扬了扬手中信。

 段公义咧着嘴笑了起来。

 陈晓风也松了口气。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

 他们花了那么多功夫,如果宋墨还不为自己救条出路,那也太没意思了。

 段公义这才打了一个哈欠,疲惫地道:“我负责送哪几封信?送完了,我也好去睡一觉。”

 他风尘仆仆地从京都赶回真定,刚洗了个澡,又夜兼程地赶到了京都,早就累得不行了。

 陈曲水忙道:“你们去休息吧!不过是去送几封信,又不是要去打架。我和崔十三就可以了。”然后把宋墨要药事说了。

 段公义沉默了半晌,道:“世子爷话也有道理。大丈夫宁愿站着死,不愿意跪着活。”去了耳房。

 陈曲水和陈晓风齐齐叹气,一个回去睡觉了,一个找了崔十三来,安排送信。

 远真定窦昭正站庑廊下看着使婆子们搬茶花。

 这些花是送给东窦过年用。

 素心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担心地道:“也不知道段护卫和陈大哥他们怎样了?”

 窦昭没有做声。

 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很冒险。

 可他一想到前世宋墨遭遇,就无法莫视事情再次重演。

 她不由喃喃地道:“有时候,‮份身‬也是种束缚!”

 希望这一世保住了世子之位宋墨,能不要那么疯狂。

 ※

 兄弟们,姐妹们,因为清明节,要回去一趟,今天断断续续只写了这一章,4月2只能见针这几天补上了。

 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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