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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仙山之旅
 vol。01

 因为我,整个剧组拍摄广告的进度拖延了下来,等江少伦抱着我气吁吁地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江少伦试着拍了几个镜头,但都因为天色已晚效果不佳,剧组不得不暂时停拍。

 加之江少伦和那几位工作人员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后都累了,所以经过大家的商量,一致决定在这附近扎营,等第二天天亮后再继续拍。

 而假装昏的我,则被安置在帐篷里。( ̄▽ ̄)嘿嘿,为了不出破绽,我当时没有醒来,而是躺在帐篷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饿得要命,于是睡眼蒙眬地摸索着出了帐篷。

 空地上一共搭建了四五个花花绿绿的帐篷,在帐篷中间点起了篝火,一群中年男子围着篝火一边海吃海喝,一边玩起了游戏,输的人要被打耳光。红色的火焰印红了他们全是巴掌印的脸,其中一个比较可怜一点的,正捂着自己的脸蛋吹胡子瞪眼。

 我眼睛,在这一群陌生的面孔中,没有江少伦。

 咦?!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脸被巴掌甩得肿成猪头脸的大叔笑呵呵地上嘎巴法前来,递给我几袋食品和一瓶矿泉水:“姑娘终于醒啦?睡得可好?”

 “嗯嗯。“我接过胡子大叔手中的食物,看着他那张印着大巴掌的面孔,心情忐忑不安地说道:“那个…江少伦呢?”在这荒山野林里,对着这么多张陌生的面孔我总感觉心慌,好希望能马上见到江少伦,即使被他揍上一拳也没关系-_-#

 胡子大叔搔搔头,对我抱歉一笑:“不清楚,好像从刚刚就一直没见到他。”他侧了侧‮子身‬,朝围在篝火边的那些继续扇着对方巴掌的大叔们问道“哎,你们有知道江少爷在哪?”

 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叔指了指方向:“去了前边的小溪吧,半个多小时前我看他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旁边几个大叔也七嘴八舌说了些什么,不过我都没有听清,我向他们要了照明用的电筒,拿了些吃的,然后朝那个大叔指的方向疾步跑去。

 我拿着电筒,气吁吁地跑了一段距离后,来到了一个坡顶。借着淡淡的月光,山坡下果然有一条银色的小溪,在月光和星光的照映下泛着粼粼波光。

 我一溜小跑下山坡,还没等靠近小溪,就看见溪边蹲着一个白色身影。夜风吹过,那一头碎发随风轻轻地飘动着。月光静静洒落,给已经枯黄的草坪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而那个身影也融入了那层雾气之中。

 “嘿!江少伦!”p^0^q我无比快地叫着,加快了脚步“江少伦——”

 “那个身影明显一震,但并没有转过头来。

 我疾步跑到江少伦的身边,蹲下,把手中的矿泉水、食品以及电筒扔到草地上:“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啊?!吃东西了没有?”

 江少伦低着头,呆呆地看着眼前静静淌的小溪,不说话也不动。

 这小子, ̄▽ ̄又在搞什么鬼?!

 “喂,江少伦?”我推了推江少伦的肩膀,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我只好把头低得更低,然后用仰视的目光看他,只见他的脸在水波的漾下,苍白得吓人。

 我正奇怪,江少伦猛地伸手推开我,声音低沉:“回去…“话音刚落,他就捂着口,朝着水面干呕了起来,脸色也越发苍白了。(⊙⊙)

 我被江少伦那一推,顺势跌坐在草地上。本想大声抱怨他的鲁,却在见到他的动作后愣住了。

 “咳咳…咳…”江少伦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正个‮体身‬缩成一团,不住地痉挛颤栗。看样子,在这之前他已经惊天动地地吐了一场了!

 “你、你怎么了?”我赶紧爬起来,不住地拍打着江少伦的背“你喝酒了吗?”我着鼻子贴近他,仔细嗅了嗅“不对,根本没有一点酒微啊…你怎么了,江少伦,你说话啊…”江少伦只是干呕着,单薄的‮体身‬弓成一弦,像是极度缺乏‮全安‬感。他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难受哦,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

 我慌张得不知所措,(o≥0≤o)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这个样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食物中毒吧!你等着,江少伦,我马上就去叫救兵!”说着我拔腿就要跑。

 江少伦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走。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怒目瞪我:“多管闲事的笨蛋,不准去!”

 “可是你…”“我没事…”江少伦扭过脸,看向远处黑的树林“只是对碳酸饮料过敏。”

 “什么!?”⊙o⊙|||我眼睛瞪成了丸大“你说…你对碳酸饮料过敏?!天哪,对碳酸饮料过敏那你还来拍什么饮料广告,你找死啊!”江少伦闷闷地“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江少伦,你是笨蛋吗!”我急得大喊大叫“对碳酸饮料过敏的话就不要答应嘛!现在怎么办?你这笨蛋笨蛋笨蛋——”

 “吵死了!”江少伦用仅剩的力气朝我吼“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笨蛋?用生命威胁也不肯放弃的笨蛋!”

 “江少伦!我可是为了你的前途才那做的,你以为当时我不害怕吗?你以为…”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愣住了,直直地看着江少伦“这么多,你是因为答应了我,才来拍摄这个广告的吗?是这样的吗?”

 被我一语中的,江少伦恼羞成怒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吵死了!回去!”他低下头,捧了一些清水,胡乱清洗着自己的脸。

 “嘿!你这家伙!看不出来这么讲诚信嘛!”我无视江少伦恶劣的态度,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他的“这样吧,只要以后你不再用那张包公脸对着我,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忘记你以前待我的事情,我们做好朋友,做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怎么样,喂,江少伦,你说这个提议怎么样?”

 江少伦捧着清水的那只手僵住了,保持着洗脸的姿势一动不动。我看到那些清凉的水从他手指里漏了出来,落在河面上起圈圈涟漪。

 我轻声唤道:“江少伦?”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少伦猛地从呆立中清醒了过来。放下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么对你,你不恨我?”

 很惊讶江少伦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我怔了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微笑着摇‮头摇‬:“不会,我李美丽啊,有一颗天空那么宽广的心。”\(*^▽^*)ノ

 目光一敛,又变得寒冷起来,嘴角也噙着一抹淡淡的苦笑:“你应该恨我。”他支撑着无力的‮子身‬站起来,口气坚定“乡乡妹,你必须恨我。”然后他脚步虚浮地向前走去。

 我着急地走上前,想搀扶他,却被他打掉了手。我发怒了:“为什么啊?成为朋友不是很好吗?江少伦,其实你很希望有个关心你的朋友吧?我知道你的心地不坏。你几次都帮助了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处处刁难我,但是,我知道你不坏!”我拽住江少伦的胳膊,口气坚定地说道“所以我想跟你做朋友。”

 “乡乡妹!我说不想跟你做朋友,难道你听不懂吗?”江少伦打掉我的手,态度强硬,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让人无法看穿的灵光“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个为了三万块钱就可以舍弃掉自己性命的低价乡乡妹。跟我做朋友,你认为你又这个资格吗?”

 他他他…这个臭小子,他居然口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江少伦!”我的怒火“轰”地爆发,眼睛里也火光四“你以为你就有多了不起吗?是啊是啊,江少伦了不起,江少伦真是太了不起了!江少伦是有钱的公子哥,不需要我们这种小平民做朋友,我们也高攀不起。”我伸出手,重重地推了他一把,本就站立不稳的他栽倒在地。我转身,用仇视的目光看着他“那么我们伟大的江少伦先生,需要卑微的我扶你起来吗?”

 江少伦拧紧眉,倔强而有执拗地瞪眼看着我。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他俊朗分明的脸上,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眼瞳里漾着水波,居然比月光还要苍凉。

 我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对峙了一段时间,他忽然侧过头,对着草地再次干呕了起来,他的‮体身‬在剧烈的呕吐中颤抖得仿佛是秋风中飞舞的落叶。

 我的心地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自己怎么能跟正在生病的人斤斤计较呢:“对不起…那个…”

 干呕了好一阵江少伦缓过来,似乎累了,他索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朝我轻吼:“滚。”

 “江少伦…”

 “滚啊!”“喂,你…”“滚!”

 我咬着牙齿,狠狠一跺脚:“滚就滚!”

 我转身向前急速奔跑。可等我跑了好一段距离,才发现自己跑的居然是反方向,我赶紧又跑回去,江少伦还躺在原地,目光空地看着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

 我“哼”了一声,从江少伦身边经过,拾起躺在草地上的矿泉水、食物以及电筒,然后又“哼”了一声,并在走之前丢给他两记特大号的章鱼球:“白痴。”

 走出好远,我都还能看到江少伦躺在那块草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怪胎!

 vol。02

 我有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心肠就不能硬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都好啊。

 从小溪边回来后,我满脑子都是江少伦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时那孤单无助的模样-_-#不知道我走后他怎么样了?不知道病情有没有加重?不知道凭他那样的体质能不能自己走回来?不知道…

 呀,李美丽,你到底是怎么了嘛!那个家伙那样对你耶,而且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就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啊,你担心个啊!

 我就这样左思右想,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像烙烧饼似的怎么也睡不着。听着隔壁帐篷里叔叔们发出的均匀鼾声,还有周围的虫鸣声,我的心情越发焦急了。这些大叔们真是太差劲了,听我说江少伦没事在溪边看星星的时候,便一个个打着大大的哈欠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而我又不好把他过敏的事情说出来,真是气死我了!

 唉,不管怎样,把生病的人独自丢在那种地方,的确是我的过错啊!

 我一咬牙爬起来,刚掀开帐篷的一角,打算再到小溪边去看看江少伦的情况时,就看到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摇摇晃晃地从那条小道走来。

 月光轻轻地点缀着江少伦苍白的面孔,他肩披银纱,脖间的朱雀项环在月光的照映下淌着水般的光泽。

 我赶紧放下帐篷门帘,缩回被窝里,装睡。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最后居然在我睡的帐篷前停下。我正诧异呢,江少伦已经掀开帐篷,进到里面来了!(⊙⊙)

 他走到我身边,蹲‮身下‬来,距离越来越近。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薄在我的脸上,酥酥麻麻的感觉。

 妈呀,这小子该不会是为了报复刚刚我不负责任地跑掉,想找我算帐吧?!

 完了,这下怎么办,他要是朝我的脸狠狠踩上两脚的话,这张本来就被任何人指责为“丑”的面孔,该会变成什么样?

 正在我胡思想的时候,一滴温热的体砸在我的脸上。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那滴体从我的面颊上滑落了下去。还没等我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只凉凉的手已经抚上了我的面颊,轻轻为我拭去那滴体。

 咦?这是什么?是…眼泪吗?!

 “…对不起…”一个濡而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又有两滴眼泪砸在我的面颊上,但是很快就被那只凉凉的手拂去。

 我的心猛地一颤,一种无法言语的压抑在我的前膨开来。

 我听见江少伦用颤栗的声音说道:“已经很累了。已经…没办法再做伤害你的事了…”他每说一句话都显得那么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么,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做才能停止这一切…”

 静默了一段时间,他的声音更显沙哑了:“或许,是该放你走了吗…”说完这句话后,他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帐篷。

 我整个人却像虚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脑袋中反反复复回响着江少伦那三句话——

 (小字)

 “已经很累了。已经…没办法再做伤害你的事了…”

 “那么,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做才能停止这一切…”

 “或许,是该放你走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他平时欺负我刁难我都不是出自本意吗?放我走?是指会解除我的“ok”‮份身‬,还我自由之身吗?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做朋友?为什么在做了伤害我的事情后,犹豫着是不是放我走?这之间到底有什么…

 啊,脑子里一团糨糊,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由于昨天一晚上都想着江少伦的那三句话,我折腾了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早晨起来时我眼睛上的两只黑眼圈就跟大熊猫似的,唉!-_-#

 工作组已经早早地就采好了景点,那是个离扎营地不远的断崖瀑布。湍急的河水从五六十米高的悬崖上直泻而下,形成三四道‮大巨‬的帘瀑,哗啦啦直跌入崖下的潭里,飞溅起无数莹亮的水沫和花。

 潭里的水清澈见底,比较奇特的是在潭中心有一块凸出来的巨石,它的表面被泥土覆盖,没有草,却长满了叫不出名的紫小花,密密茵茵。真的好漂亮哦,特别是风吹过的时候,它们齐齐地舞动,在烟飞的水花中犹如梦境。

 而那瓶叫做“嘉百氏”的饮料就放在紫花之间。

 江少伦已经在导演的指示下将半个‮子身‬浸入了水中,身上绑着细细的钢丝,做着各种表情和动作。有时他会突然飞起来,在空中跳跃着拿过巨石上那瓶饮料,然后微笑着喝上一大口,立马出像是喝到人间极品饮料般的魅惑表情。

 可由于他本身对碳酸饮料极度过敏的缘故,总是状态不佳,一次次地被pass掉。

 我看着他在水潭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高难度的动作,还一直保持着灿烂的微笑,忽然觉得他是个很可怜的孩子,觉得他的人生肯定充满了无奈,觉得他应该是渴望温暖、渴望被爱的,觉得他…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想法!我只是不想再去看江少伦那张倔强而又执拗的脸,那会让我心痛。所以我站起来,朝瀑布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偶尔会有虫鸣或鸟叫,眼前有一条静静淌的小溪,野菊芬芳,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我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顺着那条小溪一直走下去…

 vol。03

 唔,暖暖的阳光,清凉的树,芬芳的野花…我深了一口气,淡淡的森林气息沁人心脾。由于昨天晚上失眠了一宿,我靠着一棵参天老树,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梦里,我和李英俊为了争抢一只香的烤鹅而大打出手。

 我哭喊、号叫,可怎么做都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烤鹅进了李英俊的嘴巴。

 就在我伸出拳头朝那个臭小子的脑袋砸去的时候,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响在耳边:“乡乡妹,乡乡妹,乡、乡、妹——”

 咦?是谁?谁在叫我?!

 我甩了甩脑袋,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倚靠在一棵大愧树前。天色已暗,天边悬挂着半轮火红的太阳,秋风四起,落叶洒了一地。

 而那个在梦境里出现的声音却突然放大了好几倍,清晰地响在我的耳畔:“听到我叫你就回答一声,不然就死定了,听到没有?乡乡妹!乡乡妹——”

 嗯嗯?这不是江少伦的声音嘛,怎么嘶哑成这样了?!难道…他是来找我的?!(⊙⊙)

 是啊是啊,我这笨蛋,在这荒山野岭的怎么能跑啊,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怎么办?!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循着声音的来源朝前走去。走了没几步碰上了一个长满荆棘的灌木丛,而在灌木丛的那一头,江少伦和两个工作人员双手扩在嘴巴边,正扯着嗓子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三个人当中,江少伦的声音最大,也最嘶哑。

 我招招手,刚想大喊“我在这里”可是看着江少伦那着急担心的模样,我突然生出坏心眼想要再急急他,于是合上嘴巴飞快地蹲‮身下‬来。

 哼!谁叫他平时总是欺负我,( ̄▽ ̄)即使被我整,也是活该!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一个眼镜大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皱眉说道“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也许她已经回去了,等天黑下来的话,可能会碰到野兽什么的,而且我们没有带照明工具也不好找。”

 “是啊是啊。”另一个大叔也随声附和道“也许李‮姐小‬只是去什么地方玩去了,累了就会自己走回去的。再说我们是分头行动的,黄导演和小郭那几拨人说不定已经找到她了…”

 “继续。”江少伦一把揪住眼镜大叔的衣领,脸色苍白,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听见没有,我让你们继续找!”他将眼镜大叔推倒在地,咆哮道“快点找——”

 两个大叔被吓坏了,说了句“分头行动”后急急地闪身进了另一条小道,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间。

 “八脚章鱼,乡乡妹!乡乡妹——”江少伦沙哑的声音穿过树林,撕裂了暗沉的天空。

 我一直蹲在灌木丛这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一向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江少伦现在这么担心紧张,心底居然有一种窃喜的感觉。

 真是奇怪!

 叫了一段时间,江少伦忽然一拳重重地砸在旁边的树干上:“该死!”树干被重力击得晃动了一下,几片叶子落下来,掉在他浅栗的头发上和肩上。他的头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还夹杂着珠的气“乡乡妹,那到底在哪…”

 我的心撼动了一下,心里的一角在迅速塌陷。为了不让自己心软,我把眼睛朝别处四处瞟动,想错开自己的注意力。

 右手边十几米处,就是断臂悬崖!(⊙⊙)

 嘿嘿,嘿嘿嘿嘿。我扫了一眼仍焦急地四处寻找着我的江少伦,嘴角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坏笑,一个恶的计划也在脑海里华丽诞生。

 我取下脚上一只鞋,绕过灌木丛慢慢朝悬崖那边移动。hoho,江少伦,等你看到我的鞋子躺在悬崖边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一定会痛哭涕地悔悟当初对我所做的滔天罪行吧?

 我越想越激动,脑子里也飞快地闪过江少伦跪在悬崖边大喊“对不起”的样子。哦呵呵呵呵,哦呵呵呵呵…<( ̄﹀ ̄)>

 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落在了距离悬崖边缘一米远的地上。

 仿佛有老天相助似的,十几分钟后,江少伦在这片林子里转来转去,居然真的慢慢朝悬崖那边移动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躺在悬崖边的那只鞋子。

 他几乎是飞奔着跑上去拾起鞋子,仔细打量了起来。紧接着,那张原本被焦虑和不安填得满满的脸变得死灰一片,仿佛在那一刹那褪尽了生命中所有的颜色。

 手一松,鞋子掉落在地起尘土飞扬,他一动不动,雕塑般呆呆地蹲在原地。一阵山风吹过,他浅栗的头发被吹得凌乱飞舞。

 我赶紧竖起了耳朵, ̄▽ ̄打算把江少伦的忏悔牢牢记在大脑里,准备在他以后欺负我的时候念给他听。

 可和我预想中的不一样,江少伦没有哭喊,也没有忏悔,表情木然,却有着一种决绝的成分。

 那种决绝,就好像能够冲破死亡一样。

 他拾起那只鞋子站了起来,面崖而立。

 夕阳越来越红,太阳只剩一小半还在天边,他背脊直,在血红夕阳的衬映下就像一座矗立的小山。

 他的肩膀开始轻微地抖动,慢慢地、慢慢地,抖得越来越厉害。夕阳静静地洒落,周遭是一成不变的安静。

 我的心忽然一动,觉得自己这样做真是卑劣。就在我犹豫着该不该走出去的时候,江少伦猛地向断崖跑去——

 然后,纵身一跳。他白色的风衣被风吹翻起来,浅栗的头发全都向后飘散。夕阳红而血,把半空中的他氤氲成一个模糊的剪影。

 几片黄叶飞在空中,轻盈地翻了一个圈,又一个圈,然后——

 和江少伦一起沉下悬崖。

 我怔住,‮体身‬里的血集体朝头顶涌去,耳膜也“嗡嗡”轰鸣。

 下一秒,(≧≦)我双手捂着脸颊歇斯底里地叫:“江少伦——”可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有模糊的沙沙声噎在喉咙口。

 悬崖边腾飞的尘土慢慢沉淀,除了惨淡的夕阳外一片空寂,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跌跌撞撞地朝悬崖边跑去,眼泪决了堤,在脸上肆意横:“江少伦,江少伦,江少伦,你不要吓我,江少伦…我们不玩了,我错了,呜…”由于跑得太急,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灰尘泪水沾满了一脸。我失魂落魄地爬起来,朝血红的夕阳凄厉地大叫“江、少、伦——”

 于是整个山谷都传来我呜咽嘶哑的喊叫声,一直一直,久久不息。

 (回忆,小字)

 “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从一出生,就只为了等待死亡…是不是从一出生,就注定被人遗忘…”

 “该死。为什么…我们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

 “看见没有,它碎了…我要争取的东西就像这个马克杯,已经彻底碎了…你能把它修复好吗?你能吗?”

 …

 “伦,你不想再争取了吗?!你已经…已经彻底放弃你自己了吗?”

 “吵死了!我怎样不关你的事吧!滚,给我滚——”

 …

 “已经很累了。已经…没办法再做伤害你的事了…”

 “那么,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做才能停止这一切…”

 “或许,是该放你走了吗…”

 …

 (回忆完毕…)

 呜…我跪倒在悬崖边,眼泪在夕阳中化成血一样的晶莹。江少伦,江少伦…

 你这笨蛋!(≧≦)

 vol。04

 天气好像突然转凉了,窗外天空阴沉,雨水从昨天晚上下到今天早晨,淅淅沥沥地不肯停歇,害得病房里的空气都变得起来。

 “滚——”

 江少伦挥舞着裹着石膏的手,掀翻了病边柜台上的所有东西。

 楚圣贤、陈蕾和king尴尬地站在一边,医生和护士听见动静赶紧冲进病房,不过很快就被king打发了出去。

 病房里一片寂静,尴尬的因子正以无形的速度扩散,充斥着整个房间。

 静默了很久,楚圣贤首先打破沉默:“那么,伦就拜托非常美丽‮姐小‬照顾了!”他眨眨眼睛,朝我行了一个痞气十足的军礼,拉着陈蕾和king出了病房。

 我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缩着脖子看向躺在病上的江少伦。他皱紧眉,脸撇向一边,看着窗外雨绵绵的天气。

 或许是老天有眼吧,半个月前的那一天,也就是江少伦义无返顾地从悬崖上跳下去那天——本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我当时愧疚自责,伏在悬崖边惊天动地地哭了整整半个小时。后来我的苦寒惊动了附近正在寻找我的两个“宏太”工作人员,他们急匆匆地赶来,了解情况后通过‮机手‬联系到了还在别处寻找我的几位大叔。

 因为当时天色已晚,只好叫四辆直升飞机,打算下悬崖找尸体。

 不过在直升飞机降到百米深的地方时,通过探照灯,居然发现江少伦昏在一块凸出来的岩石上,他这才侥幸获救。

 虽然获救了,但江少伦的情况十分危险——右手骨折断了,左腿也轻微臼,后脑勺撞上;饿好大一道口子,鲜血直。除了这之外,‮体身‬还被石尖划破多道伤口,导致高烧不退。

 所以导演当即叫直升飞机把江少伦送往卡兰室第一‮民人‬医院进行抢救,等到第三天过了危险期后才转入紫荆市“十三家族”学院的医务大楼里,由国外专程请来的知名医生为其主治。

 这期间,全国轰动。新闻、媒体、杂志、网站,频繁地播报此消息,关于江少伦掉下悬崖的真相也是众说纷纭。

 当然,最为轰动的还是紫荆市。n多学院江少伦的fans都逃课,成群结队地堵在医务大楼前,高举着“誓死追随江少伦”、“伦哥哥一定要完全康复”等标语,〒▽〒即使刮风下雨,也坚决不肯离开。而堆积在路边的鲜花和礼物,更是让清洁员阿姨痛哭涕。

 此时“十三家族”学院里也了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断有人提着礼物抹着眼泪,往医务大楼跑。为了能让江少伦有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学校不惜动用了警方和保安队,每天四处巡逻,逮到有往医务大楼跑的学生就抓去扫大街。一时间,那些站在舞台上的名模、歌星、影视红星、武打明星、奥运健将…全都成了扫大街的“阿婆”-_-#

 当然,止探视江少伦的学生当中不包括“十三少”和作为江少伦“ok”的我。可我感到奇怪是:除了楚圣贤、king和陈蕾会每天都来探望江少伦之外,其余的几个少爷‮姐小‬只来过那么一两次,而“冰麒麟”少妃和“火麒麟”少王从来都没有过面。

 很久以前就听说他们十三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友谊这么淡薄?!还有江少伦的父母呢?江少伦受伤这么严重,他们也不来看一眼吗?

 不过我对这些事的好奇心仅仅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忙前忙后地去照顾那个自从醒后就整天阴沉着脸瞪着我的江少伦。苍天啊,我真没想到他会为了我跳崖,要是想到的话,打死我也不敢如此胡来…

 我特地熬了粥带来,盛了一碗,舀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朝江少伦的嘴巴凑过去:“主人阁下,吃一口,就一口怎么样?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见他盯着窗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o≧o≦o)我急了:“那件事是我的错…我已经给你道歉不下几百遍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江少伦仿佛听不到我说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雨线。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窗口,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他消瘦的面孔苍白得吓人。

 “喂!江少伦!你想怎样都行,就是拜托你别不说话好不好?!如果实在生我的气就说出来啊!干什么要做出这副样子?每次楚圣贤他们来看你,你都那么凶,以后没人愿意跟你做朋友了怎么办?!”我放下碗,把自己的脑袋朝江少伦凑过去,一只手拼命戳着自己的脑袋“好吧,一切都是我的错,让你揍一顿好了!只要能消气,下手重点也没关系…”

 等了半天,江少伦都没有动作。

 我一边抬起头来一边嚷嚷着:“呀,江少伦,我可是从来没给过谁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不打的话,以后…”话还没说完,我就哽住了,因为此时江少伦已经上耳,正闭着眼睛在懒懒地听mp3。

 怒火中烧,怒火中烧!└(‘口′)┘

 我一把夺下江少伦手中的mp3,气愤地大喊:“江少伦,我讨厌你跟我完深沉。是,对,因为我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害你现在手和脚都绑着石膏,还不能下地,我十恶不赦,我罪该万死。”我鼻子一酸,委屈的泪水倏地冒出了眼眶,可我还是拼命忍住不让它掉落“我家境贫寒没有钱赔偿你,只能说对不起。或者你想让我怎样就说一句话好了。你想让我去死吗?还是跳楼补偿你?”眼泪不听话地掉出眼眶,我伸出手,用衣袖大力抹掉,倔强地看着江少伦。

 江少伦还是不说话,闭着眼睛躺在病上。因为这半个月来他都没有吃过什么食物,只是靠打点滴来维持营养,所以看上去消瘦得特别厉害。病房里强烈的光灯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的肌肤上蒙着一层薄雾般的光影。

 我咬着,又是几滴泪珠滚落下来,砸在我的衣领上。

 “江少伦,你放心。”我用力鼻子,再次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我李美丽不会欠任何人的。”我调头,拧开门正要摔门而出,却被一个抱枕砸中了后脑勺。

 身后,江少伦冷冷的声音响起:“过来。”

 我惊喜地回过头,这小子,终于肯说话了!

 江少伦沉着脸,神色不悦地说道:“我只是在想要怎样处置你!你却叽叽喳喳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叫来叫去,吵死了!”

 “错了错了,”我好心纠正道“叽叽喳喳叫的是麻雀,嗡嗡嗡的才是苍蝇。”

 江少伦一挑眉,朝我大吼:“你想死吗?!”

 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恢复了正常状态了。真好,第一次觉得像狮子一样大吼大叫的江少伦是这么乖巧可爱,比闷不吭声的时候要可爱多了!*^_^*

 我笑眯眯地走到江少伦的边,再笑眯眯地问:“那么,主人阁下打算怎样处置我呢?”

 江少伦的眼睛突然黯淡下去,慌忙垂下眼眼睑,不让我看清他眼底出的情绪:“你走。”

 “呃?”

 “我打算…解除你的‘ok’‮份身‬。”

 “什么?!”我惊叫,差点没跳起来。下一秒,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都害你这样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撇下你不管。这不是我李美丽的作风,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死死地护住了颈前的“ok”项圈,态度诚恳地说道“而且,从江少伦你为了我跳下悬崖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做你的好朋友了。我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让你对生活如此失去信心,可是我会让你振作起来的…相信我吧!生活是美好的,阳光是灿烂的,江少伦,能够活着,是上帝给我们最大的礼物。”

 江少伦还是低垂着眼睑,睫却在轻轻颤抖:“乡乡妹,你以为你在背课文吗?”他起眼睑,故意恶狠狠地瞪我,眼里的润却无法掩饰他深沉的感情“我的‘ok’从来不超过两个月。你应该很清楚,我没有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的打算。”说着,他朝我颈前的“ok”项圈伸出手。

 我赶紧退后两大步,避开了江少伦的“魔爪”:“我也没有要永远留在你身边的打算,可是现在离开你不行,真的不行。”

 “不怕被我的拳头砸成饼你就再说个‘不’字试试!”

 “哈哈,真好笑。主人阁下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吧?”我一脸鄙夷地看着躺在上的江少伦。“看看你,‮腿大‬还没有我胳膊呢。打架,谁怕谁啊?!”

 “该死的八脚章鱼,你想死吗?”

 “哎呀呀,只会说大话的小子。”我坐下来,端起那碗还在冒着点点热气的白米粥“要想早点下揍我的话,就赶快把它喝了怎么样?”

 “…”我舀了一大勺粥,试探地朝江少伦的嘴巴凑过去。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乖乖地张开嘴巴,咽下了那口白粥。

 就这样,我耐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江少伦,江少伦也耐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下我喂过去的食物。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沥沥、淅沥沥,病房里的光灯则静静地绽放着亮白色的光泽。有一刹那的错觉,我差点以为我和江少伦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恋人。-_-#不过只有一刹那而已…

 把那碗白粥全部喂完后,我又喂江少伦吃了半个苹果,这才两腿一蹬,倒在旁边的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朦朦胧胧之间,我好像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而抑郁地说:“笨蛋,这次不逃离我身边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啊…”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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