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过了好几分钟杰西卡才敢相信,尼基对她讲的话也许是真的,他们的确己到了秘鲁。
但这不可能!肯定没有那么多时间!
然而,回想起整个过程,原先的设想便一点点地被排除了,他们已在秘鲁的可能
越来越大。杰西卡在推想,是不是在她认为他们三人可能在国美南部某个州之前,她、尼基和安格斯就已失去知觉,时间远比她料想的长呢?显然,答案是肯定的。可是,如果他们确实在秘鲁,那么是怎么被弄来的呢?偷渡三个失去知觉的人绝非易事…。
记忆猛地一闪,一个清晰、深刻的形象顿时出现在脑海里。在她挣扎着伤了“疤脸”那短暂而绝望的时刻,她曾看见两具空棺材,一大一小。看到那令人恐惧的景象,她当时以为她和尼基会被杀死。
杰西卡一阵冷颤,终于明白,他们是被装在棺材里,像死人一样弄过来的。这太可怕了,她不愿意也不敢再去多想。她迫使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面对这冷酷无情、令人痛苦的一切。杰西卡为另两个人焦虑不安。她自己感到剧烈地头疼、恶心,一群嗡嗡
叫的虫子飞来飞去,怎么也赶不走,还要走多久?尼基说他们在向一条河走去。他们应该快到了。
杰西卡判定尼基的消息是对的。这儿的确是秘鲁,想到已是距家千里,被营救的希望渺茫,她真想哭。
脚下的路变得泥泞不堪,越发难走。突然杰西卡听到身后有尖叫声,一阵混乱中,有人“砰”地摔倒在地。她回头一看,是安格斯摔倒了,满脸泥污。
老人挣扎着想站起来,可他的手被绑着,没法爬起来,他身后拿着
的人大笑,其中一个
向前,
管快要戳在老人背上。
杰西卡尖叫起来“不!不!不!”
听到叫声,那人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杰西卡就向安格斯跑去,跪在他身边。她的手也被绑着,但她还是尽量
直体身,可是仍然无法帮安格斯站起来。拿
的那个人怒气冲冲地向她走去,听到米格尔的吼叫声才停住了脚。米格尔从队伍前面赶过来,身后跟着索科罗和包迪略。
杰西卡趁他们没来得及开口就提高声音,非常激动地说:“我们是你们的囚徒,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我们逃脱不了,你们对此也很清楚。那么,为什么绑住我们的手?我们所要的只是自助,以免摔倒。瞧瞧,我们帮助不了自己时,结果如何。我求你们发点慈悲,松开我们的手。”
米格尔第一次出现出犹豫不决的神色。而索科罗在一旁轻声对他说:“如果他们中有人摔坏了胳膊或腿,哪怕弄个伤口都会感染。在新埃斯佩兰萨,我们对付不了感染。”
包迪略也在旁边说:“她说得对。”
米格尔颇不耐烦,怒气冲冲用西班牙语发了令。那个帮尼基的人走上前来,从
带上的刀鞘里拨出一把刀,来到杰西卡身后。杰西卡腕上的绳子松开,掉到了地上。然后,那人又给尼基松了绑。安格斯被拉了起来,手上的绳子也被解了,杰西卡和尼基赶紧扶着他。
在大喊大叫的命令声中,他们又继续前行。
几分钟前,杰西卡虽然情绪激动,但还是弄明白了几件事。首先,他们的目的地是新埃斯佩兰萨,她对这个地名非常陌生。其次对尼基
友善的那个人叫维森特,他给他们松绑时,杰西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再就是那个曾为他们向米格尔求情,也就是在小屋里打过她的女人有点医学知识。疤脸也是这样。他们两人或者其中一人可能是医生。
她把点滴的情况一一记在脑子里,直觉告诉她,她现在了解到的一切,以后都可能有用。
过了一会儿,这一队人沿小路拐了弯,一条宽阔的河
出现在眼前。
此刻,米格尔在等待着可能是来自阿亚库乔的处理人质的命令。阿亚库乔是安第斯山脚下的一个历史名城,完全受森德罗·卢米诺索控制。谁发命令无所谓,米格尔只盼望尽快接到行动命令。
现在,瓦利亚加河就在前面,茂密的从林豁然开朗。
走近河边,米格尔看到两条木制工作船,每条约135英尺长,装有两台艇外推进机,停泊在岸边。在简易机场
接他的古斯塔沃是这支武装小队的头,他在下令把他带来的东西装上船,并分配了船只,让人质上第一条船。米格尔满意地注意到,装货时,古斯塔沃还派两个带
的人担任警戒,以防府政军突然出现。
看到一切在顺利进行,米格尔觉得无需再
手了。到新埃斯佩兰萨后,一切都得听他的。
对杰西卡来说,这条河更使她感到孤立无援,就像是
离了身后的世界,进入另一个荒凉陌生的世界。杰西卡、尼基和安格斯被
顶着,趟过过膝的河水,上了船,坐在
的舱底。舱底是由横贯船身的木板铺成的平面。如果愿意,他们也可以倚靠着横隔的木板坐。但这两种坐势都不舒服,不一会儿就受不了。
杰西卡注意到尼基脸色苍白,突然呕吐起来,可只吐出一点粘
,他的
部剧烈地起伏着。杰西卡移过身去,扶着尼基,同时绝望地寻求着帮助。
她马上看到“疤脸”从岸边趟水过来,站在船旁。杰西卡刚要开口说话,她曾见过几次的索科罗也出现了“疤脸”命令道“再给他们一点水喝,那男孩先喝。”
索科罗装了一杯水,递给尼古拉斯。孩子贪婪地喝着。喝了水,体身的颤抖也慢慢停止了。然后,他有气无力地说:“我饿了。”
“这儿没吃的,你得坚持一会儿,”包迪略对尼基说。
杰西卡抗议道“准能给他弄点吃的。”
“疤脸”没吭声,但他叫人给水喝的举动己经点明了他的份身。杰西卡指责说“你还是个医生呢。”
“这与你毫不相干。”
安格斯附和说“听他的口音,他还是个国美人呢。”喝了水,安格斯似乎恢复了许多。他转向包迪略“我说的不错吧?你这个令人作呕的恶
!你就不感到羞
吗?”
包迪略只是转身爬上了另一条船。
“求求你,我饿了。妈妈,我害怕。”尼基又说了一次,扑向了杰西卡。
杰西卡又抱了一下尼基,坦白地说“亲爱的,我也害怕。”索科罗听了这些活,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大块巧克力。她一声不响地打开包装,把巧克力分成六块,给每人两块。最后轮到安格斯,他摇头摇说;“把我的这份给孩子吧。”
索科罗不耐烦地咂咂嘴,用力把整块巧克力扔在船舱里,巧克力掉在杰西卡脚边。索科罗转身上了第二条船。
那几个一同乘车,又一同穿过丛林的持
者爬上了人质乘的这条船,两条船开动了。杰西卡发现管船的人也带武器。连那两个坐在艇外推进机上的舵手也把步
架在膝盖上,随时准备开火。即使有地方可去,要想逃走也是不可能的。
两条船逆
而上。此刻,索科罗正为自己刚才的所为生气。她希望别人没看见,因为把在秘鲁买不到的巧克力给人质简直是示弱,这种同情是愚蠢的。
今天早上,在简易机场的小屋里米格尔下令不准开口后,斯隆夫人问了个问题,索科罗便故意劲使打她,打得她踉踉跄跄。这是因为索科罗以为米格尔在场,想做给他看,以示对他的支持。然而,不一会儿,她就为此感到羞愧。羞愧?不,她不应该有这种感觉。
索科罗告诫自己,必须坚决,彻底地忘却那些美好的东西——不,应该这样想:忘掉在国美的三年中被骗而认为美好的东西。她必须恨,恨国美,恨这些人质。
包迪略看见前面的船领路驶向瓦利亚加河的一个河谷,他知道旅行快要结束了,感到非常高兴。他为这次行动效力的时间也快完了,他希望很快能去利马。他已得到允诺,人质健康送到后就让他去利马。
好了,即使在这样的
热气候下,人质们仍然健康。
想到
热,头顶上顿时乌云密布、顷刻间大雨如注,浸
了一切。这时,他们看到了凸出的码头,有几条船停靠在那儿。还要几分钟才能到岸边,谁也没办法,只好坐着挨雨淋。
包迪略对倾盆大雨
视无睹,他现在对很多事都无动于衷,比如,那老人和叫斯隆的女人对他辱骂,他漠然置之。他早已对这些失去了感觉,对自己病人曾经有过的人道的感情也早已泯灭,
然无存。
此刻,他真正渴求的是能喝上一口——不,要多喝几杯。实际上,他想尽快地一醉方休,他觉得这一刻很快就会来临。
他关心的另一件事就是他在利马的女人。他知道这女人是个
妇,以前做过
女,而且和他自己一样是个酒鬼。但是这个女人是他破碎不堪的落魄生活中唯一拥有的东西,他想念她。他耐不住寂寞和空虚,一周前曾违反命令,在哈肯萨克在网络电话里给她打过电话。自从那次不顾米格尔
令打电话后,包迪略一直很担心,怕米格尔发觉。但是,到目前为止,一切安然,没被察觉,他终于放了心。
哦,他多想喝上一杯!
那巧克力虽不能止住饥饿,毕竟使人好受多了。
杰西卡没有费神去想那个一脸愠
的女人为什么急躁地把巧克力摔给他们,只注意到她情绪反复无常。杰西卡把巧克力藏在衣服口袋里,不让船上持
的人看见。
小船逆水而行时,杰西卡把一大半巧克力给了尼基,自己吃了一点,并坚持要安格斯也吃。她
低声音说他们应该保持体力,这一点很重要。他们在敞蓬卡车上颠了一阵,又
疲力竭地穿过丛林,上船也已经有几个小时了,这样一来,他们的体力几乎衰竭了。
至于他们三个人失去知觉的时间究竟有多长,杰西卡觉得可以从安格斯的胡须上找到答案,她一直没注意这一点。老人的白胡子已经长得惊人了。安格斯听她一说,自己摸摸脸颊,估计他上次刮胡子是四五天前。
时间这个问题也许并不重要了,但杰西卡仍在尽力记住所有的情况,所以在船上,她也设法使自己保持警觉。
快到新埃斯佩兰萨时,杰西卡、尼基和安格斯也像其他人一样淋成了落汤
。但在他们的船急急向简陋的码头靠去时,大雨如下的时候一样,陡然停息了。他们三个人的心也同时往下一沉,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可怕而险恶的地方。
在泥泞、崎岖的小路那边有一排破烂不堪的房屋,共有二十几间,有些只是个破棚子,用旧包装箱和满是铁锈的波纹铁搭成,再辅以竹
。房子大多没有窗子,其中两间像是个小店。茅草屋顶已年久失修,还有难以遮蔽的大
。房子周围满是罐头瓶和其他垃圾。儿只
瘦的
四处
跑。屋子的一边,一些鹌鹳在啄食着一条死狗。
前面会有好些的地方吗?从村庄里延伸出一条崎岖、泥泞的小路出现在眼前,前面的问题有了个令人沮丧的答案。小路沿山而上,在几所房屋的后面,树林犹如两堵墙,小路在山顶上消失了。
以后,杰西卡和其他人会知道,新埃斯佩兰萨只是个小渔村,森德罗组织不时把这一带当作藏身之地,干一些不愿为人知的事。
古斯塔沃对人质们叫道;“往前走!走!快点!”同时指示他们往前走。杰西卡和老人、孩子不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沮丧极了,但他们还是服从了命令。
几分钟后发生的事比他们担心的要糟糕得多。
古斯塔沃和另外四个持
的人押着他们走在泥泞的小路上,然后,他们被赶进了离河最远的一间破棚子里。过了几分钟,他们三人才适应里面的昏暗。杰西卡刚能看见点东西,便痛苦地尖叫起来。
“不,你们不能把我们关在里面!像牲口一样关在笼子里,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这样做!”
她看到对而墙下有三个八英尺见方的小牢房,用细小但很结实的竹杆紧紧栓着,作为栅栏。此外,小牢房之间用钉在墙上的电线网隔开,这样,牢房里的人相互碰不到,也不能传递任何东西。在每个小牢房的前面有装上滑动铁栏的门,门外挂着把大锁。
小牢房里有一张低矮的木
、一条肮脏不堪的薄褥垫,
边还放了一只马口铁制的桶,似乎是当便桶用的。整个房间里恶臭难忍。
杰西卡恳求和抗议时,古斯塔沃抓住了她。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他那双钢铁般的手。他把杰西卡往前一推,命令道“快进去!”又用生硬的英语说:“你到里面去。”
所谓“里面”就是离棚屋门最远的围栏里,古斯塔沃站在门口把杰西卡用力一推,杰西卡一下子撞倒在小牢房的墙下,紧接着牢房的门关上了,她听到了铁锁的“咔嗒”声响。她还听到安格斯在棚屋的尽头挣扎、争辩,但安格斯很快也被制服、扔进牢房,锁了起来。从紧靠着她自己的隔壁牢房里传来了尼基的哭泣声。
愤怒、绝望的泪水顺着杰西卡的双颊泉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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