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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猴子的纯洁的确出乎我意料,不过想想也是,纯粹为了生理需要的话他什么样的找不到,不至于这么不远万里劳民伤财地过来,更不用口口声声休另娶。

 从影吧出来以后我头脑有些发热,一个精神失守被早存觊觎之心的猴子抱了一下…算了我招了吧,我也没反抗。

 猴子没有别的动作,他只是拢我在怀里,轻轻吻我头发,好象爸爸抱女儿那种抱法。说到这里我必须补充一下,我们都是衣冠楚楚地站在群众视野之内的,并没有拐到上去。不好意思又让大家失望了。我也很奇怪,猴子不符合我以往对男的认识,我一直觉得男人都是不论时间地点随时随地可以发情的动物。

 他太绅士,太优雅,太温良恭俭让。他说他祖籍江苏,但是我总觉得他长得更像广东男人,lislie一型的,不是帅,是美。谈笑间,眉目动,然而总淡淡地浮在表面,似怒而时笑,即嗔视亦有情,若即若离,捉摸不定。

 他…让我有些狠不下心。另外…让我压力太大。

 他太细致,待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那种呵气如兰的娇柔‮女美‬,每天下苦工夫研究蔻丹胭脂来讨他心。而我赤手空拳挣扎惯了,一条牛仔到处走,累了便可以找个台阶坐下,凌厉起来横行乡里气冲斗牛得理不让人是常事…我甚至连妆都不会化。

 他西关大少般挥洒自如,我自觉像一只小猩猩。我被他气势倒,我不是钓金的女子,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我们俩,格格不入。

 歹势。

 “我该走了…”我低低地说。

 “真舍不得你走…”猴子同样低声回答。

 我心里微微痛了一下。

 这个人,真爱我的。

 我不想伤害任何爱我的人,从来不想。

 “小蓓,你为什么在简介里说,当我们在爱情里可以清清楚楚计算时,那么爱情离开我们的日子就不远了。”猴子嘴贴着我头发,喃喃低语。

 哦,我记得那段词“一旦有一天,当我们在爱情里可以清清楚楚计算,爱情离开我们的日子就不远了,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爱情离开,把自己关在门里,把爱情关在门外,只是,这一转身,往往就是一生,就是一世。”

 我把头埋在他口“猴子,你知道怎么保住一段爱情吗?”

 “怎么?”

 我没立刻答话,慢慢‮摩抚‬他头发,他乖得像个孩子。

 就我所知,保住爱情的唯一方法是:不要得到。

 “我觉得…爱情让人弱智吧…开始计算得失时,爱就死了。爱是很傻的…”

 “那你…傻了么?”

 我思考了很久,最后悲壮地一低头,脸埋在他怀里“傻了…”

 我们在路灯下久久相拥。

 猴子的返程机票是第二天上午的,我推辞有课,没有去送他。说完觉得多少有些歉意,于是问他准备怎么安排。可要我逃课陪他玩?猴子怅然“不必了,我去找这里的几个朋友吧。”

 朋友?我很怀疑。这人是个厉害角色,一点也低看不得。昨天我翻他皮夹子玩时看到一堆‮件证‬和卡,如果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个猴子基本可以确认是良家妇男。但是我先天多疑,他是否有拐卖妇女儿童的意向这个问题在我看来还有待考证。再说,社会并不像老电影那样黑白分明,谁不是时时忠?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大家谁不是带着一箱子面具走天涯,在黑白中间那一块深深浅浅的灰色中打滚,就算猴子平时是良民,关键时刻难保不犯作风问题。毕竟猴子首先是个男人,其次才有好男人坏男人之分。

 大概是验货后失望,所以赶紧拒于千里之外。我尴尬地笑笑,如何?早知道就不该见面。根本是两个世界,自取其辱也是活该。可我哪知道这个王八蛋会住香格里拉,这么爱排场,啧啧。

 一到白天,算盘立刻打得哗哗响,不愧是晋商的后代。我微笑着鄙视自己,安妮宝贝说:爱一个人,不要超过一个晚上。

 猴子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要过来,我不愿意看别人送我的样子,但是我在宾馆有一包东西寄存着,你去取回来,那是你的生日礼物。

 再见,猴子,再见。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再见?他问。

 不知道,多情还似无情,相见争如不见。我宁愿再也不要再见。

 “我想…你有时间的话,来看我可好?”猴子犹豫着。

 我亲亲他脸颊,不要问了,知道的太多,永远不是什么好事。

 宾馆‮姐小‬很不习惯一个明显还是学生的女孩儿出入大堂,确认了好几遍才拿出一个纸包给了我,其实这里未必就没有大学生,不过打扮不像我这么老实就是了。

 我不知道猴子又在弄什么玄虚,这家伙似乎以看我吃惊为乐呢。但愿不是又一个SD娃娃。或许…我笑起来,也说不定是一张打印笺:“林‮姐小‬,我们并不合适,今后请各自珍重…”呵呵,这倒是很有可能。

 打开纸包的一瞬间我愣住了,迅速把它合上,坐在酒店大堂的椅子上发呆。

 “可以帮助您么?”服务生乖巧地过来问。

 我摇‮头摇‬,继续卖呆。

 呆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我跳下椅子,回家。

 是的,我没说错,回家。

 我推开门,不由得“哗”一声叫出口。

 这里地价便宜众所周知,不过要在这市中心黄金地段占这么大面积,所费亦不会小。房子倒在其次,布置得实在好看,这么短的时间面面俱到,真难为他了。

 我最中意客厅那张大大软软的布艺沙发和浴室里的大大的木桶,古拙可爱。玄关的鞋柜上留了条子“知道你喜欢冷,但是家居宜暖,或许可以让丫头看了开心一点。擅自选了鹅黄,喜欢否?”

 我拉开衣橱,很大,却不空,一排衣物安静地散发着檀香,真丝、麻布、棉质的长裙和外套,一的6号裙装,没有别的,猴子说,喜欢女孩子着裙,安静温婉,才是真女人的味道。颜色都是纯白,简洁清淡,是猴子的品位。橱里有清淡的茉莉香味,我捡起柜角的干花包,不奇怪么?从不曾想过会有人这样对我。

 我里外绕了两圈,喜欢,真的喜欢。我从小就希望有这么一间安静的屋子,我可以不受打扰地在里面写字看书,没有人来,没有烦扰。我只要一个人,地老天荒。

 拈起单上的苏,那穗子是鹅黄的,在眼前晃着,鲜活的,水。一丝丝,一缕缕,从指里漏出来,凉的。好象台一角那个雨花石镶嵌的鱼池,水清如镜,居然还置了几盆小小的佛座莲在里面。我走过去,蹲下来掬起一捧水,一条条橘红金黄的鼓泡眼,甩着尾巴吐个泡儿,又钻到花瓣下面去,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溅起几点水花上身,我摸着脸上的水珠,是真的,不是做梦,是真的。脸上漉漉一片,那池水溅到脸上来,总也干不了。

 好象终于有人肯给我一点温暖了,却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猴子,你知道么?我从不着裙。

 我不能要。这代价太高,我要不起。纵使猴子筑起金屋,我却不是能藏在金屋里的娇。

 或许每只鸟儿都以为,把鱼儿举到空中是一种善举。

 我知道自己应该马上锁门走人。多看一眼,便多受一分蛊惑,我自幼狷狂,学不会看别人眉眼高低做人,与其后马拍到马脚上左右为难,不如及早退场。我不是小说里一无所长只会摆出凄凉姿势卖身葬父的女孩,我有我的世界,没有你,我一样要活下去。

 可是…扔了钥匙,心扔得掉么?

 我绕着房间转了两圈,颓然坐在头,阳光太刺眼,捉起枕头挡着眼,那长长苏直垂到脖子上…苏空系合

 不行,我跳起来抓过电话,这礼太重了,收不得。

 “猴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问道。

 “做人,也做事。”猴子轻声回应“我刚下飞机,你就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小蓓…你想多了,我不是刻意取悦你,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希望你快乐…那我就觉得达到目的了,没有别的意思。”

 我无语。

 你来的那天雪花纷飞我于是掉眼泪

 你带著一身明媚离开我温暖的堡垒

 你是我的依赖

 你是天的安排

 你来填补空白

 你说来就来

 你不能去学坏

 你可以不太乖

 我的爱

 …

 我不能太宠爱我怎能不宠爱我的爱

 MP3耳机里的旋律兀自澎湃,《童》,是王菲唱给女儿童童的。他放给我听,是什么意思?

 我很羡慕童童,虽然是单亲家庭,有那么好的妈妈,有人肯这么投入爱一次,也就够了吧?你,可会这样宠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你是我的依赖,你是天的安排。

 你不能去学坏,你可以不太乖。喔,我的爱。

 “我爱你。”那边轻轻地说,随即挂断。

 什么?我一阵耳鸣,听不清那一声叹息似的呓语。又不敢再向他求证——可不是发花痴了么?走神都以为人家表白,万一是自己听错,多没面子。

 疑疑惑惑地,我拿着‮机手‬发呆。

 梦里不知身是客。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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