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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坠落
 娜终于找到了小站的商店,是在一个小胡同里,怯怯的样子。的砖块,裂的苔鲜。好象每个人对这样的画面都是熟悉的,可是不知道在哪里出现过。胡同里有窄窄的一道阳光,有穿着红棉袄的小孩子在踢毽子。娜看着他们,笑了笑。

 商店的名字叫娜娜,红色的字,在冬天灰灰的胡同里很醒目。娜看到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她想起咻咻写在树背后的自己的名字,也是冬天。A城和三城的冬天大都是很寒冷的,于是所有人都在寻找一个爱人的温暖。娜想如果两个人并不相爱呢?那会不会让寒冷加倍?

 电视上播着《路拉拉》的MTV,紫的背影,窗台上是两个微笑的‮女男‬娃娃,桃桃和一个英俊的男人拥抱。深夜画面变成了蓝,娃娃有了生命,牵着手走在一个宫里。好象是没有尽头的,一直一直走,停不下来。

 路拉拉你不要哭呀

 路拉拉我是不想打你的

 我只是想你一直爱她

 我以为你的爱不是浮花

 路拉拉你不要像他一样把爱轻易放下

 路拉拉你是一个乖娃娃,你一定要乖啊

 NANANANANANANA

 小站倒了一杯热水给娜,娜握在手里,一直看着两只娃娃走在宫里,偶尔穿桃桃的脸,下垂的眼帘,微动的那从来都没见到过一个女人的忧伤可以妩媚得令人如此着那看着看着就问小站:有烟吗?

 小站犹豫了一下,从柜台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娜缓慢地点燃,只了两口就忍不住跑出去蹲下来呕吐。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感觉到胃里不断地翻涌出难以忍受的气味。

 小站站在娜的身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娜把手放在‮腹小‬上,艰难地笑了笑,轻声说:就是这样,我怀孕了。

 从医院里走出来时又下了雪,娜脆弱地靠在小站身上抬头看天,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一片片的雪花落了下来,冷静而自若地看着这个世界。小站打了一辆车,娜坐进去。‮体身‬还是很疼,那样尖锐的疼,如刺一样扎遍全身。娜把脑袋歪在小站的腿上,很快就睡着了。小站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娜身上,看着她苍白的脸。才半年而已,她已经不是她了。半年前的那个圆圆脸蛋的女孩转身就变成了一朵枯萎的花朵,散发着凄凉的芳香。那芳香,却是单薄而疲倦的,漫不经心地冻住了时间。

 不知道要把娜送到哪去,也不忍心叫醒她。小站只好把娜抱进自己的上,给她盖了被子。然后他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她。她偶尔会皱起眉头,有时企业不停地鼻子。娜从小就是一个不轻易悲喜的孩子,她所有的感情都转移到了梦里发。小站握住娜的手,娜的‮体身‬却向后缩了缩。在梦里她都能分辨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她深爱的。小站多想见见那个男人,看看他是一个怎样的魔术师,能把一个娃娃吸引到他的身边再也不想离开。

 娜睡了一天‮夜一‬,终于是醒来了。她看着小站,发了一会呆,突然地下说:我要回家。

 天已经黑了。小站说。

 我一定要回家。娜很坚决。

 两个人在路边,一直等不到车,娜蹲在地上不停地发抖。风很汹涌,好象复仇一样地咆哮。天上有几颗很明亮的星星,娜看到它们对自己说:明天是晴天,太阳会出来,雪会化掉,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她把手伸进衣服里,感觉皮肤像是一只可以取暖的炉子。可是孩子没有了,花还没开,就败了。想着想着她狠狠地咬着衣服领子,让自己安静下来。

 终于有一辆车停下,娜坐进去对小站说:你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小站看着她,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她的头发。

 谢谢你。娜很认真地说。

 爱不需要感谢。小站勉强地笑了笑,转身消失在风中。

 房间里没有人,可是所有的窗户都是开着的。娜一个一个地去关上窗子,房子里才微微地积了一些温度。不知道大七去了哪里,娜坐在地上一支烟,‮体身‬还在疼,而最疼的其实是心。娜看着窗外的那枚月亮,它实在是冰冷。

 大七回来了,他打开灯,看着娜。

 你去哪了?大七面无表情地问。

 你出去找我了吗?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去找你?即使你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娜看着大七,没说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去哪了?大七走近娜。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它一点都不有趣。

 呵呵。不有趣。大七突然地揪起了娜的头发,很愤怒地说:我的问题你觉得你可以不回答吗?

 娜看着大七,定定地看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大七想到了桃桃,他愣了愣,把手放开。然后他抱住娜,轻轻地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娜把头埋进大七的怀里,终于是哭了。

 娜发烧了,大七在睡梦中感觉到她一直一直在颤抖,睁开眼睛才发现她已经满头是汗。

 娜,娜。大七叫她的名字,可是她说不出话。

 大七穿了衣服抱起娜下楼,叫了车开往医院。娜缩在大七的怀里,一直模糊不清地呓语。大七来不及分辨她语言的内容,但还是隐约地听到了她说孩子。他把脸贴在娜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在这个冬夜里像一团小火苗。大七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是如此地担心这个女孩,他想到她写来的信,小小的字体,有一斜。有时候她画一些可爱的表情符号,它们像花朵一样绽放在纸上。他没有想过他要不要爱上她,他甚至连回信都懒得写。当她第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满心的喜欢。也许并不深刻,可是真真切切地存在。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感情都不够刻骨铭心,但是有足够的力量穿透每个人脆弱的心房。大七是自私的,他无法珍惜别人的爱是因为他不想付出同样的爱,他给自己建筑了保护膜,渐渐地它们都长出了刺。大七不知道这些刺有多少杀伤力,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收起它们。然而这一刻,他充满了自责。

 娜,马上就到医院了,会好的,会没事的。我在,我一直都在。他抱紧她。

 天亮的时候娜才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趴在上睡着了的大七,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脸。

 大七醒了,看着娜,心疼地笑了笑。

 娜问:我怎么了?

 发烧了。大七说:差点死掉。他过去抱住她,想起什么,问:为什么有了孩子你不给我说?

 不想让你感觉麻烦。娜简单地回答。

 大七微微地蹙了眉。

 大七,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游乐场?娜把头靠在他身上问。

 等你病好了就去。

 这时旁边上的一个人打开小收音机,早间新闻主持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三城‮府政‬决定拆掉已有三十年历史的城郊游乐场,而在城中心新建一个大型的现代游乐场,计划一年后完工。

 大七抬头看着娜,她一直盯着收音机发呆,眼睛里有灰落下。

 娜和大七赶到游乐场的时候,是中午。阳光很单薄,游乐场外面围着一层塑料布子,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工人在作业。宣传墙上画着新的游乐场的计划图,娜只看到冰冷的机器。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想到那张丢失的童年的照片,突然觉得有很多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比如幸福和足。每个人都在这些东西疲惫地寻找着,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个人身边到另一个身边,盲目得好象失去视觉的飞虫。寻找的最终结果不过是一场空,所有的一切都是华美丰盛的自欺罢了。

 可是自己从A城来到三城寻找大七寻找游乐场又为了什么呢?难道也要悲剧收场吗?

 这些没有回答的问题多叫人灰心和沮丧。

 有一天娜梦到了路小野,他走在一个陌生的城镇上,背着‮大巨‬的包,眼睛透亮。他的旁边是一条小河,清澈的河水,能看得到鱼儿在游动。身后是砖头的墙,木头门,好象是渔火之家。娜对这样的地方是熟悉的,很多杂志上都介绍过类似的小镇,并且用一大堆诸如古朴和原始之类的词语去形容它们。可是哪里才有真正古朴和原始的地方呢?只要有人存在,就会有繁杂和纷争,痛苦和死亡。

 路小野说:娜我走到了南方,这里的冬天一点都不冷,真的。

 娜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醒了,是被音乐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呆了一会儿,听到隔壁放的是桃桃的专辑,那首《路拉拉》。轻轻的音乐混在车辆的行驶和人们的说话声中,变得极其梦幻。

 很久以后她感觉饿了,于是从上爬起来。大七不在,他总是随意地消失和出现。

 娜要下楼吃些东西,出门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是那双白色的运动鞋,长久的路途让它已经破损,很多地方被磨出了娜想也许是该给咻咻寄一张明信片告诉他鞋的命运。

 是黄昏,三城不知何时又下了雪,天空是沉沉的蓝紫,很好看。娜吃了东西去邮局,路上有人拦住她。凌乱的头发,刘海有一些挑染成了白色。红色的风镜,黑色的羽绒服,破的牛仔娜不认识她,她笑了笑:真不认识了?

 这个声音娜是熟悉的,她尖叫:桃桃!

 呵呵。桃桃沙哑地笑,感觉上桃桃一点变化都没有,仍旧是落拓慵懒的样子。

 娜把桃桃领回了家,桃桃看到满墙的兔子,笑。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娜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想来看看你。桃桃淡淡地说:看来还不错。

 娜没有说话,拿起了桃桃放在茶几上的烟点着一放进嘴里。

 终于还是抽烟了。桃桃问:大七呢?

 不知道。娜说:不过要想找他的话也不难。你不想见见他吗?

 为什么要见?桃桃反问她。

 娜笑:你和路小野一样,没有勇气去碰触伤疤。

 听到路小野的名字,桃桃愣了愣,没说话。

 我梦到路小野了,就在刚才。

 梦到他什么了?

 梦到他去了南方的一个小镇,说那里的冬天不冷。

 呵呵。

 然后桃桃的‮机手‬响了起来,她接起,听了一会儿挂断说:我要走了。她写了一串号码在墙上,说:你会有用得着的时候。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放到娜手里,看着她说:密码是六个七,我知道上次的钱你告诉大七了,但这一次,你一定得自己留着。

 娜送桃桃到楼下,桃桃坐上一辆出租车,又对娜说: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吗?因为我知道你会去给咻咻寄明信片。我不是路小野的伤,大七也不是我的伤,我们的名字背后,不过是一段无法回复平整的历史,上面很脏,擦不干净,所以不愿面对。

 娜笑,对她挥手。

 这样的重逢,没有太多的喜悦和眷恋,只不过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望,漫不经心的。娜看了看手里那张‮行银‬卡,想也许我们真的连朋友都不是,可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一个感谢就能说得清的。

 转身要上楼,有人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回头,是大七,他问:那个人是谁?

 娜看着他眼睛里出的一点不信任和愤怒,说:就是她,桃桃。

 大七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他说:你居然把她领回家!

 路过的行人停下来看着他们,平静的三城,这样的事不常发生。

 娜的脸被甩到了一边,脸颊上是热辣的疼痛。这是大七第一次打带那,也是第一次这样凶狠地对她。之前他们也有过争吵,但那只是轻浮的烈,没有实质的伤害。娜想到大七和桃桃不止一次的撕打,觉得自己身上升起来桃桃的影子。

 很久后娜才说:上楼再说好吗?

 大七微微地抬了一下下巴,娜发现他的拳头握了起来,并且在发抖。她握住他的手,想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但是大七甩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身离去。

 娜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觉得一切都在碎裂。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马路的另一边,小站看着那个男人的拳头落在娜脸上,有一瞬间他想冲过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最终没有。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知道他的头发是曲卷着的,也许他的灵魂也是如此。

 女人的选择有时候会非常奇怪,她们会因为一件细小的事情而爱上一个没有灵魂的男人,有时只是生物。但男人心里总会注视到更多的东西,爱情可以什么都不是。男人会很难爱上一个人,即使爱也不会放开自己的全部。或者是自私的,自私不过是男人过分的理智。男人很多时候都在保护自己,那是因为他们比女人更害怕受到伤害。

 娜独自回到房间,镜子里自己的脸有了浮肿,她那了一块巾倒了冷水敷在脸上。疼痛在不断的加倍,从皮肤渗入到全部‮体身‬里。

 突然有一枚烟花升到天空上,绽开。娜转过脑袋蓝,花朵在灰暗的夜空上看上去是那么地明媚。可是熄灭的一瞬间却让人感觉到苍凉。所有的东西最终都会坠落,没有什么是无敌的。

 三天后的某个清晨,娜在熬一锅粥,用了花生米和葡萄干和小黄米,看上去很丰盛。娜加了很多糖进去,然后舀了一小勺喂进嘴里,很甜蜜。这时有人来敲门,娜把门打开,看到外面站了两个穿警官制服的男人。

 请问是娜‮姐小‬吗?他们问。

 是的。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大七?

 娜点点头。

 那么请跟我们去一下,大七出了点事。

 娜愣了一会儿,然后套上了一件外套跟着他们离开。

 大七跟别人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可是他怀疑有人在老千,和他们争斗起来。大七的胳膊被人打伤了,同时他也打烂了一个人的脑袋,还砸坏了一台电视机。他要被拘役两个月,但伤者需要治疗,还有赔偿其他的损失。

 在拘留所里娜见到了大七,因为好久没有睡觉,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极其憔悴。下巴从新扎出了很多胡子,凌乱不堪地纠结在一起。他的衣服上有血渍,一只胳膊无力地垂着,失去了重量。他抬头看娜,眼神复杂。

 你等我,我想办法把你救出来。娜握了握他的手,那只曾经打在她脸上的手,然后转身离去。

 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娜数了数,连一千块都不到。她想了一下,从枕头底下拿出桃桃留下的‮行银‬卡,跑到最近的自动取款机前,把卡了进去。三万块,桃桃给了她这么多钱。七,七,七,七,七。她按下密码,有了一刻的犹豫。如果全部取出来的话,那么自己将会一无所有。但很快她还是点了确认键。她看着机子里吐出来的一张张纸币,心里突然地开始荒凉。

 然后去找小站。

 小站问娜:我能帮你什么?

 我想你也许你认识什么人。娜从抱里掏出所有的钱说:这里是三万块,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值吗?小站看着娜问。

 娜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那天,我看到他打你。小站说。

 娜低下头,没说话。

 有时候,我真的想你能跟我走。小站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我不够资格,我没有钱,没有‮份身‬,没有能够让你爱上我的任何一电门,但起码,我不会伤害你。我们可以回到我的家乡,虽然小,但平静,美好。我常常觉得你根本就撑不下去了,我希望你能有别的选择。

 撑不下去了,这是娜曾经对桃桃说的话,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这句话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小站,如果如你所说,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会来找你。娜说:但是现在,我必须得把他救出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站看了看娜,起身去打电话。娜看着窗外,快要过年了,小孩子们都穿着新的衣服在追逐打闹。娜其实是不喜欢过年的,岁钱和新衣服都无法让她开心,她不喜欢过于热闹的场合,大人的询问和鞭炮声都是她厌恶的。然而第一次离开家的节,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度过。

 过了一会小站说:好了,我们去接他。

 从拘留所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出租车上,大七趴在娜的怀里,一只手绑着绷带,娜搂着他,‮摩抚‬他的头发,像是一个妈妈对她的儿子。小站在倒车镜里看着他们,突然就觉得心里很难受。司机在放一首歌:等你转身等你回头,等你爱上我松开他的手,可是还有多久才能等到尽头?

 还有多久?小站问自己。

 大七养伤的那一段时间,生活很平静。外面的店铺都关了门,娜买了一些米和菜,开始每天做饭的日子。大七整天都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从清晨到‮夜午‬。有时候天气很好,他们便一起出去散步。走很长很长的路,一直不说话。娜总是挽着大七的胳膊,觉得自己还是足的。常常会碰到一些情人,年轻的边走边跳,偶尔停下来用衣服遮挡住脸接吻。也有一些年老的人,穿得很厚,脚步缓慢,身边有小狗跑来跑去。

 两个人相爱到老真的是一件无限艰难的事,新鲜容易丢失,生活容易厌倦。娜不知道什么是能够恒温的,被坚持到尽头。

 也或许很多东西都是没有尽头的。

 有一天刚出门就遇到了小站,那天是下了雪,小站混身都是白色的,娜几乎没有认出他。她正在跟大七说着一些什么事情,大七却一直盯着前面看,然后突然问:你在看什么?

 娜看到了小站,对他笑了笑,又对大七说:就是他救你出来的。

 你真是伟大。大七看了看娜,冷冷地说:那你们聊好了。转身要上楼。

 大七!娜过去拉住他。

 放开我!

 娜几乎是恳求地看着大七。

 我再说一遍,放开。

 突然地小站就走了过来,他把娜拉到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身后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请你尊重她。

 关你什么事?大七比小站高了一个头,然而他却是抬着头对他说话。

 如果你不珍惜她的话,我就带她走。

 娜看着大七,可是大七说:随你。

 娜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非常干脆的,好象是一个杯子从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死无全尸啊,她想起对路小野说过的话,这场战争是不是要结束了么?娜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就只能独守荒凉的原野,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碎片。她无法亲手埋葬它们,她只是和它们一起腐烂,化为哀烟。

 她被小站拉着走,眼泪没有落下来。她一直看着大七,他却没有回头,直径消失在楼道里。

 小站说:这一次,我必须带你走,即使将来你会离开我。然而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再在他面前负累。

 娜没有说话。

 小站抱住了她。

 一个陌生的‮体身‬,娜无法嗅到她熟悉的气味。她觉得自己的灵魂离了轨道很久,却不知道它漂浮在多远的远方。

 也许,它再也不回来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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