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蒙（一） 蒙字鲁望，苏州人。举进士一不中，从湖州刺史张搏游，为湖、苏二郡佐。去居松江甫里，自谓江湖散人，或号天随子甫里先生，以高士召不至。李蔚卢携素与善，及当国，召拜左拾遗，诏下
卒。光化中，韦庄表赠右补阙。 苔赋（并序） 江文通尝著《青苔赋》，尽苔之状则有之，惩劝之道，雅未闻也。如此则化下风上之旨废，因复为之，以嗣其声云。 天地闭，风雨积，门迳秋，莓苔植。离方抱圆，累紫叠碧。始分封于危亭之下，终略地于荒畦之侧。侵竹坞而纵步，占兰畴而盈尺。丽
何似？嘉名孰为？高有瓦松，卑有泽葵。散岩窦者石发，补空田者垣衣。在屋曰昔
，在药曰陟？。质被绿钱之美，香闻艾纳之奇。或{艹潭}或《直Ρ》，或藓或？。谅含姿而是类，斯感物以随时。则有卫霍夭姻，金张世族。侯以恩泽拜，馆以形胜筑。壁僭涂椒，阶缘？戚玉。
丹徼之象尽，帐苍梧之翠秃。谓爵禄不必仁守，英髦可以力服。行叶四凶，身图五福。一盈满，中年颠覆。斯苔也，染婕妤之？，殆晚偏青。封廷尉之门，经秋更绿。彼失宠以亡家者，鲜不恸哭。则必林塘倚薄，衡泌萧条。茅茨上古，机格南朝。昼偃则书
画圣，晡归则妇饷儿樵。沟通坏堑，路隔危桥。雨霁而鱼惊沫聚，霜乾则鹤刷翎飘。
求名而蠖屈，虚卜命而焦。窗欹瘿枕，树挂风瓢。山无价买，隐有词招。斯苔也，周内史宿酒壶边，烟《羽皮》思起。屈大夫捣衣砧上，黛点情饶。彼遗形而放志者，能无独谣。谣曰：苔之生兮自若，人有哀兮有乐。哀者贵兮乐者
，贵者危兮者宴。噫哀乐兮何时止，贵循环兮而后已。 自怜赋（并序） 余抱病三年于衡泌之下，医甚庸而气益盛，药非良而价倍高。每一把臂一下杵，未尝不解衣辍食而后致也。其为穷且否，亦已至矣。圣人云：“五福六极之数，曰寿、曰富、曰康宁、曰贫、曰疾、曰忧。”既贫且疾，能无忧乎？忧既盈矣，能无伤乎？人既伤矣，能无夺寿乎？是不蒙五福，偏被六极者也。谁其怜之？作《自怜赋》。 噫！天地兮，何德以生子。付邃古之道兮，惠而行诸。圣人耕，吾亦耕。圣人渔，吾亦渔。圣人穷或过乎是，圣人达曾不依子。既不获筑说莘伊，委身而理天下，又不及箕巢颍许，散发而类鹑居。率幽忧之情抱，将退伏于林庐。谓之积兮，繁其疏搜罗以虚。谓之枵兮，辅其储涵潢乃潴。旁无垠兮上无初，退不足兮进有馀。先寒束缩，后燠敷舒。首蓬隆以半散，肢棘瘠而枯疏。中躁兮？炮之蟹，外挠兮冠带之狙。凌兢兮上坂之马，帖捻兮横沙之鱼。行则左人而右杖，卧则夕拥而晨？。冒忌者即席奋击，责功者越月纡徐。痿宁忘起，愤亦怀摅。夭难致问，道竟何如。孟子之言得矣，尽信不如无书。虽武成取其二三策而已。又焉知是欤非欤？皋陶？，师旷瞽，子则视瞻而言语。却克跛，行父秃，予则趋？将而栉沐。幸固陋而或全，岂乖离乎素躅？敢谏鼓不陈，进善旌不理，布衣之说无由自通乎天子。丞相府不开，平津阁不立，布衣之说无由自通乎宰执。苟吾君吾相不闻天下之名言，则苍生何由弛械而去絷。《传》云“垂之空言，不若存之于事业”《易》曰“未纟？井羸其瓶凶”叹水德之莫及，哀吾材之不试，徒抱影以中泣。一蝎在木兮柯疡叶痿，寒暑三病兮吾宁御衰。服猛鸷兮捕龙螭，吾无力支。大舜禹兮张孔姬，吾其庶几。托斯文之赴诉，冀君子之攸宜。苟家聋户
之弗寤，老死空山兮已而。 
寒赋 宋玉？梦侍从，赋成酒兰，君王惨忄詹，顾曰寒。玉少进曰：“大王之国三分，水居其一。大王之宫庭，女子充溢。洪波浮其空，幽忧积其中。不得不雨，不得不风。风横雨斜，天地溟？。寒之中人，有异于严冬。其来也低
，其状也惆怅。理虽辨而词怍，虽庄而意
。明灭薰垆，留连绣帐。相逢置酒，则少避？颜。独自登楼，则偏凌远望。临窗户，绕池塘，丝轻畏
，花怯愁当。游蜂为之绝迹，好鸟为之深藏。齐纨失，越絮腾光。掩抑兮幽襟更远，连牵兮别绪弥长。芳神失职，
御争强。朝耕犊战，暮箔蚕僵。民病如此，君何勿伤。”襄王于是下席称谢，撤燕戏，省嫔嫱，以黄金为玉寿，然后返驾于高唐。 田舍赋 江上有田，田中有庐。屋以菰蒋，扉以？。笆篱楗微，方窦棂疏。檐卑欹而立伛偻，户侧而行趑趄。蜗旋顶隆，拆旁涂。夕吹入面，朝阳曝肤。左有牛楼，右有
居。将行？登遮，未起啼驱。宜从野逸，反若囚拘。天随子愀然而吁，复自谏曰：禄以代耕，如无禄欤？无禄无耕，为工商欤？有沮溺之贤，以仕易农乎？有轮扁之道，以仕易工乎？有弦高之义，以仕易商乎？今则不然，能无说焉？盖仕不愧禄而揣政，咸率人以奉己。使农工之洎民，弃其守而趋仕，农之仕堕于力而希岁，工之仕巧于文而幸贵，商之仕
其肥而啖利，所以国靡凶荒之储，家乏完坚之器，人阙有无之备，莫不由是。加以上多而下寡，不胜剥丧之苦，转从盗聚而充炽。呜呼！吾丁此时，何以逭之。将提新书，抱野史，上干天子之有司，如怒蛙之跳梁于风，而自谓登乎龙籍，不其远而？有牛角角，有田棋棋。不值恶岁，未尝孔饥。今则
亢而骄，苗渴而萎。干穗百粒，获夫涕Д。饣？于是，粥于是，信夫鼎铭之我欺。彼为圣人，俭者茅茨，劳者胼胝。顾予懦夫，勤陋何疑。有鳏在下者，举舜之德。毋惟汝谐者，授禹之辞。不举不授，虽圣胡为。乃继而为诗，道不可不若，天不可不乐。谨尔沟塍，利我钱？。聊以卒岁，更俟东作。 求志赋（并序） 孔子曰：“吾志在《秋》。”予以求圣人之志，莫尚乎《秋》。得文通陆先生所纂之书，伏而诵之，作《求志赋》。 语称人之所好，必举嗜
以为志。余之生也，百无一厚者，惟古学庶几乎可媚。呜呼！师道之不存，安能尽识乎疑义。乐夫夫子之《秋》，病三家之若仇。得啖赵疏凿之与损益，然后知微旨之可求。乃服膺而诵之，见圣人之远猷。长风廓其群翳，赤临乎大幽。又似车坚马良，善御者涉乎康庄。高帆巨舟，工泛者顺其安
。如鱼之就贯，如茧之获
。伊尹和齐于五鼎，箕子区分乎九畴。酌大中于万古，伟圣心之独断。宜乎沮齐侯于夹谷，斩正卯于两观。沟公墓以掩废逐，隳私城而防僭
。用千载之遗法，发一辞而可判。况先生之指归，屹波涛而畔岸。虽戆昧而不开，亦思之而过半。范武子曰：“君子之于《秋》也，没身而已矣。”吾谓斯言之不诞。 微凉赋 椒梧既谢，屈原增伤。菱先雁败，柳徇蝉荒。落深宫，十四等皆为丽绝。？愁大泽，九百里尽飞扬。暑退未退，宵长未长。傍宝阶以寻冷，当绮疏而荐香。飘飘拂拂，悄悄怅怅。省团扇以摇清，昵瑶琴而泛雅。石稳将卧，筇轻把。沈尹见王筠佳咏，不觉书之。谢傅感桓伊哀筝，无端涕下。单栖悟早，共赏情多。应从远壑，定降明河。病树一枝，度空怀越奏。轻帆十幡，乘秋好唱湘歌。殷浩休谈，杨宠自舞。粉初渍而题媚，尘适消而画古。正在安榴馆里，寂寞饶潘。暂登酸枣台时，凄凉付庾。潜生翠被，暗著金楼。铢铢减癖，斛斛量愁。草元者逐贫无暇，梯附者结客而游。暮雨陵边，有魏主常闻之乐。夕阳池上，有蔡姬曾之舟。恨锁疏烟，襟披远水。
桂方澹，风篁或倚。鄂侯之馀冷犹在，江令之宿酲初起。道气全衰，离情遍驶。许玉斧神超碧落，仰接应难。成花君怨别青宫，追伤未已。 四灵赋（以“麟凤四灵，王者嘉瑞”为韵） 于惟圣人，志气如神。百物自化，四灵荐臻。是以鸟兽浸其惠泽，昆虫怀其深仁。福应尢盛，休祥新。不然，何以灵
出，飞龙来宾。羽族降而集凤鸟，
群格而畜麒麟。莫不率彼飞走，荷此陶钧。或群或友，是扰是驯。夫其时然后动，动而斯中。叶休明之德，迈川岳之贡。负图腾大河之龙，衔诏引丹
之凤。介虫称长，将开奥以应期。
角为二，示有武而不用。原夫契时也其感不一，效灵也其数惟四。为皇极之休徵，作太平之盛事。然后鱼鲔不氵念，知化而鳞萃。禽兽不犭？，怀德而麇至。非夫天子睿哲，黎元？宁，惠化广被，品物形，则何能光有九土，克扰四灵。美元功而不宰，仰洪德而惟馨。在郊薮则栖托以自适，闻箫韶则率舞而来庭。且如羲之道昌，龙图有章。姒之功成，书呈祥。或驯麒麟，或降凤凰。彼皆一者之或出，未若四者之来王。又若龙斗郑洧，麟伤鲁野。凤有咏何德之衰，有灵而梦是假。兴宣父之叹，运未遇焉。叶夏后之祥，道之行也。出处则以待时乎，隐现而允符王者。圣德可大，灵物可嘉。游宫沼兮？癸々无惧，鸣苑囿兮锵锵不哗。辽东献豕，又何足数。越裳贡雉，失其所夸。惟明王之理天下也，垂衣恭己，修礼达义。仪形，昭苏品汇。天不爱道，则乾符应命。地不爱宝，则坤珍表瑞。然后万物可得而宾，四灵可得而致。 秋虫赋 败壁秋立，昆虫夜鸣。虿者角者，旁行却行，一不知其诡状，空太息于繁声。俱沾品汇，共费生成。阶而负固，抱枯藓以图荣。退无力役，进不争名。体肖翘而易动，音呜咽而难平。深宫泪迸，逆旅魂惊。香残漏永，月昊楼明。谢临川行乐微
，应侵古调。刘越石登陴坐啸，更袅馀清。唧啧怀谗，凄嘶往诉。缕急如断，弦么怒。或自奇而不屈，或相先而并妒。亦有
客裁录，词人暂赋。已矜下之光辉，遽笑草间之霜。悲夫病枕潜移，愁屏屡顾。耿耿宵梦，悠悠远趣。朱云没后，方知直气无前。冯衍归来，始叹高才不遇。 杞菊赋（并序） 天随子宅荒少墙，屋多隙地，著图书所，前后皆树以杞菊。苗恣肥，得以采撷之，以供左右杯案。及夏五月，枝叶老硬，气味苦涩，旦暮犹责儿童辈拾掇不已。人或叹曰：“千乘之邑，非无好事之家，击鲜为具以
君者多矣。君独闭关不出，率空肠贮古圣贤道德言语，何自苦如此？”生笑曰：“我几年来忍饥诵经，岂不知屠沽儿有酒食？”退而作《杞菊赋》以自广云。 惟杞惟菊，偕寒互绿。或颖或苕，烟披雨沐。我衣败绨，我饭
粟。羞惭齿牙，苟且粱。蔓延骈罗，其生实多。尔杞未棘，尔菊未莎。其如予何！其如予何！ 中酒赋 书编百氏，病载千名。将有滨于九死，谅无敌于馀酲。窗间落月，枕上残更。意问而无问，梦将成而不成。心悄悄，目瞠瞠。爱静中而人且语，愁曙后而已鸣。才遭？蔺轹，适别恩情。屈大夫之独醒，应难共语。阮校尉之连醉，不可同行。气缕支绵，神杂沮。前
已誓于抛掷，往事空经乎思虑。有馘卓擒伶之伍，我愿先登。有殛狄放杜之君，臣能执御。聿当拔酒树，平曲封，掊仲？，碎尧锺。先刊美椽，次削真龙。编虎须者宁教畔去，持蟹螯者不要相逢。倚还眠，将词又默。深穷寂寞之境，别有凄凉之域。黄昏细雨，途而不到长亭。白昼繁花，意失而初归故国。背枕求稳，牵帏就黑。秋应平子分与，渴是相如传得。感物逾嗟，怀人有恻。谢月镜共王清去，去不乏风。杜兰香别张硕来，来更无消息。冠缨不御，杯桉空陈。徒歼燕燕之髀，浸费猩猩之
。牛心表异，熊掌称珍。翦？梦{艹岂}，采泮宫芹。周子之菘向晚，庾郎之韭初。加以欧川桂蠹，颍谷榆仁。虽驰心于万品，且忘味于兹辰。莫话三年，谁云五斗。从齐奴车骑如水，任阿宁风姿似柳。仙莫得而媒，
何能而有。麟毫帘近，遮云母不足惊心。琥珀钏将，还玉儿未能回首。或乃强
宾友，力答笺书。落魄不啻，
伊有馀。？プ犹懒整，解散固慵梳。卞七蔚专讽虾蟆，诚堪窃笑。庄周子化为蝴蝶，实是凭虚。客曰虽鲭？能珍，微风可折，岂比夫榴花竹叶之味。酃水中山之碧，必能醺骨酡颜，潜销暗释，况前覆乃后车之警，独行为众人之僻。不然吾将受教于圣贤，敢忘乎伯。 书带草赋 彼碧者草，云书带名。先儒既没，后代还生。有味非甘，莫共三山芝校。无香可媚，难将九畹兰争。叨词林畔种，在经苑中荣。翠影临波，恐被芙蓉见鄙。贞姿傍砌，愁为芍药相轻。发叶英，因天受
。纷稚圭池上之宅，拂仲蔚门前之径。不省教施异术，安得返魂。未尝辄入明廷，何当指佞。几临寒，幸到青春。莎蕊未传于渔父，蒲茸窃咏于诗人。霜亦曾沾，潘令偏知白Ε。风尝遍起，宋生惟道青？。栽培只倚于贤邻，搴撷长忧乎稚戏。出惭无用，舒还有异。当琴
发伯牙山水之情，值儒编动凿齿秋之思。敢曰求友，宁忘慕义。吴娃楫上，空羡苔滋。魏主帷中，惟通蕙气。或乃兰荣越徼，薰茂周原。幽搜莫及，兴咏徒存。此则对仲举萧疏之室，处子山摇落之园。不识深宫，岂是曾为帝女。非侵远道，谁言能忆王孙。徒爱其敛疏烟，披晓，弱可揽结，匀能布？。萧萧而不计荣枯，漠漠而何于好恶。金灯照灼，尚惊秦帝之焚。粉蝶留连，真谓羽陵之蠹。尔乃高超篱菊，瑞许阶萤。我则惟亲志士，每聚萤。岂便离蒿莱于隙地，希杜若于遥汀。倘遇翰林主人之一顾，庶长保于青青。 采药赋（并序） 药白芷也，香草美人，得以比之君子。定情属思，聊为赋云。 正融冷，归饰荒。睹一时之恨，抚万古之遗香。问人则不屈不宋，说地则非潇非湘。搴其荣烟携而动，擢其体雪而腾光。讽畔牢愁，子云于焉华皓。哀时命，曼倩由是摧藏。情思矜年，慵情畏晚。胡绳系晷以难驻，难揭车载而不返。陋君折杨柳，须为送行。陋君采芙蓉，仍劳赠远。岂如晴互出，稚相，隈回凤喜，怨ツ鸿惊。侍笑者青琴作号，顾谓者碧玉为名。偷襞积，竞萦盈，目斜波而水怯，鬓叠叶而云争。兰在口以时闻，娇如连琐。蕙牵心而不定，飘若悬旌。契叩难申，融怡自许。石能潜遁以求偶，山亦浮来而命侣。誓不为岩阿竹，冉冉孤生。誓不为涧底松，亭亭独处。于是欺皓本，掩缩蕤，房红者自破，蒂缥者谁披。望怀沙之浦，咏遗襟之词。烟分而麝墨犹
，绮断而龙刀合知。只言长信长门，年年可恨。未必倾城倾国，个个生悲。临阶踯躅以虚徐，当户蔷薇兮绰约。蜂咋叶而先尽，莺？是枝而易落。未若北堂公子，树芳草忘忧。南国佳人，佩生香辟恶。茁烟冶，风条翠谑。不知海傍之期远，不信人间之命薄。休为上计掾，空寻宝钗。聊作侍中郎，且乘金络。别有庐江小吏，蜀郡长卿，或支离而筑恨，或调笑以衷情。不同乎禀簪裾而雾悄，秉礼义以霜明。郑
甫则江边佩解，萼绿华则席上诗成。彼贻神而致问，皆护节而舍贞。竦擢自持，虽陈辞而往诉。迁延却立，终抱恨而难平。泪滴堪穿，肠回好系。虫丝织怨以成段，象酒蠲愁而判剂。江仆之孤灯向壁，不少凄。张记室之妇少当垆，应还细丽。景方骀，思已低摧。酒皮于子建为使，花困于灵均作媒。何庶物之相负，痛妍华而未回。莫与心伤，瑶圃从惊鹈？。如防胆怯，空屏宜画魁堆。剩追寻，徒嗟缅邈。杯形连理而终在，扇样合而可学。若遇刘公伯雅，梦亦沉沉。如逢王母少儿，昼还数数。 后虱赋（并序） 余读玉溪生《虱赋》，有就颜避跖之叹，似未知虱，作《后虱赋》以矫之。 衣缁守白，发华守黑。不为物迁，是有恒德。小人趋时，必变颜色。弃瘠逐腴，乃虱之贼。 ？郁李花赋 试问花翁，得？郁李之丛，移来砌下，出自山中。长沾涧雨，回洒岩风，曾不得次玉堂而展低，承画阁而逞微红。虚在芳菲之数，徒干造化之功。弱植欹危，繁梢襞积。一枝上能万其肤萼，一萼中自参其丹白。且桃以天而？以华，芍药为赠兮芙蓉可嘉。谁为翦缃绮，碎明霞，凤葆葱茏于水殿，霓旌掩苒于？车。静倚庭楹，徐飘蕊气。落幽闺怨别之梦，写空谷遗荣之思。初侍东陵圣母，冶态嫣妍。近辞北烛仙人，愁容委坠。嗟其结莓苔之地，抱林麓之姿。蝶善舞而相掠，莺能言而见欺。香怜坠少，蒂恋飘迟。当杯者不顾，守道者应知。请看嵇康高士传，莫信长安轻薄儿。 麈尾赋 谢文靖，桓宣武，王东亭，郄北府，相与叩易论元，驱今驾古。散入神明之赜，中稽道德之祖。理窟未穷，词源渐吐。支上人者，浮图其形。左拥竹杖，右提山铭。于焉就席，引若潜听。俄而啮缺风行，逍遥义立。不足称异，才能企及。公等尽瞩当仁，咸云俯拾。道林乃摄艾衲而
，捉犀柄以挥揖。天机发而万目张，大壑而百川入。于戏！世路欹斜，藏讹掩瑕。矜庄而静默，暗奔竞而喧哗。贞襟枳棘，奥旨泥沙。虽然绝代清谈客，置此聊同王谢家。 獬チ赋（以“触物知，自然灵兽”为韵） 獬チ出乎唐尧之年，神羊至于我后之前。虽一物异见，实两时皆然。既曰珍祥，亦称绝异。是考其迹，莫问所至。乃审厥生，不知其自。步元墀以龙扰，向彤庭而鹗视。夫其红纤之状，周正之仪，搏风比毳，素丝类皮。人间之所常睹，天下之所备知。盖神羊之末事，羌难得而称奇。及至一人视朝，百辟咸瞩。张罗杞梓，列布琼玉。虽衣冠有貌，槐棘？肃。为公卿以是匿，匪神灵而不触。尔羊来思，其仪孔嘉。望表知里，揆瑜识瑕。于是腾双眸而举柱，耸特角而触。当之者则立成于犴狱，见之者则固节于邦家。无正不彰，无
不屈。常在公而为言，匪从已而犯物。百发百中，或受命于神？。
无偏，宁奉辞于纶？。则知为圣得一以理，人得一以灵。岂比？贲羊下潜，空呈怪于季井。商羊上舞，徒表珍于齐庭。者神直簪笔，风潜衣绣。顺素节以击扬，奉白简而弹奏。指之者豺狼不避，触之者回莫漏。彼神羊之信灵，请从古而归兽。 幽居赋（并序） 陆子居全吴东，距长洲故苑一里，阖关不通人事，且咏情。曰燕居，则仲尼有之矣。曰卜居，则屈原有之矣。曰闲居，则潘岳有之矣。曰郊居，则沈约有之矣。既抱幽忧之疾，复为低下之居，乃作《幽居赋》。其序云：余少学穷元，早持坚白。其生也悬赘附疣，其材也戴瘿衔瘤。居无养拙之资，出有倦游之叹。初张蓬矢，尝逞志于四方。末佩椒兰，敢违仁于一。虽家风未泯，而世德将衰。门等韦平，材兼魏邴。
清芬而镇俗，追雅望于图形。荀勖乃天下表仪。裴秀为朝端领袖。朱轮十乘，紫诰千篇。炳若星辰，粲乎竹帛。俯观图牒，谬辱孙谋。五鼎萧条，赐书零落。漆工酒保，几沉沦。故栗空桑，屡瞻摧折。刘超刘毅，俱无儋石之储。许迈许询，但有山林之志。思凿坯而遁，聊倚树而。师道气于肠，扣兵钤于鱼腹。穷年学剑，不遇白猿。隔伏┲，未擒黄？。止则葭墙艾席，行则葛履柴车。仲宣方玩于棋枰，叔夜还眠于锻灶。既以草知晦朔，木让荣枯。因推墨别为三，复悟儒分至八。何晏之言道德，不及王生。郑元之注《秋》，才同服氏。初陈梗概，渐入微。探桓范之智囊，掘张凭之理窟。遗其耳目，然后谓之聪明。差若毫厘，焉足言乎大小。加以病惟斗蚁，力止戡蝉。帘帷非翡翠之荣，钟鼓岂爰居所乐。遂求衡泌，聊以栖迟。建一亩之宫，忝称儒者。置十金之产，雅叶中人。晏子以嚣尘可容，曹公以泥水自蔽。罗含宋玉，尝少出于荆蛮。萧相武侯，亦潜居于僻巷。杨德祖家惟弱柳，殷仲文庭只枯槐。冯衍姜辛，繁钦苔碧。复有稻名半夏，药号恒。长榆亦降星，修竹乃生云母。潘安馆里，当闻柰素瓜甘。庾信园中，亦话枣酸梨酢。窃观留咏，雅尚清风。今古攸同，圣贤何远。武仲游于沛泽，伊尹耕于有莘。予无言，回不愿仕。神六位，方为卖卜之人。歌动五噫，竟作赁舂之客。况有布纟舀纶帽，尚足朝昏。羽扇貂裘，犹堪寒暑。得以书虎仆，用牛？翁。自理茶租，闲被钓褐。经称小品，还下二百签。赋谓名都，略点八十处。下问得犁涂之义，涂听闻诉怒之诗。既已逢原，遂成ゼ翰。非因授简，初拟遗鞭。不能粉饰大猷，且用元黄稗说。贻于好事，希逢得意而传。责以壮夫，甘受子云之笑。赋云： 泰伯勾吴，通侯旧里，地接虎邱，门连鹤市。比颜巷兮非陋，方赐墙兮犹峙。乐令有名教之乐，必以仁行。庄生乃道家者，咸从达起。彼既得矣，予何谢焉。神游于浩气，法大隐于遗编。鲁仲孙衣止七升之布，栾武子食无一卒之田。不容忧，贫惟可贺。冥心而姑务藏疾，卷舌而谁能击堕。争先敢乎牛车，自给方营于马磨。噫！秦时亡命，竟作帝师。吁汉末遗臣，皆称王佐。吾焉用此，仆病未能。艺合求解忧之力，饵陟厘明攻冷之徵。悲少歌于赵壹，喜长啸于孙登。万古人，远追乎橘浦。百金渔事，近出于松陵。非慕偷桃，还怜嗜芰。何惭尺蠖之屈，未损丈夫之志。投簪隐几，聊思夷甫谈元。搦札弹毫
效文通奏记。夫静者躁之君，名者实之宾。进不参于多士，退宜追乎逸人。颂厥土之三壤，托高风于四邻。才？燥，稍远嚣尘。以系时，且复穷于鲁史。穿池种树，正类于齐民。室乏崇坛，墉非缩板。因坎[QVDC]以为洫，藉蒙笼而表限。孟戒无是非之心，阮通能青白之眼。鹿帻，讶招隐兮何迟。橡饭菁羹，笑谋生之太简。是知名安可钓，笔不堪耕。有白凤之才，乃先为赘客。有雕龙之辩，然后为狂生。雄自投而几死，祢恸而将行。外嬖方施，孟子虚陈乎仁义。中谗既胜，韩非徒恃其纵横。况复支离壹郁，尢陋謇吃，才甚微而寡文，体素羸而多疾。铿药铫，披晓幌以皆来。徐邈酒铛，拥寒炉而必出。自然忘物我，混穷通，将大宗师理叶，与握真宰情同。优游马，落冥鸿。窃慕王？，眷恋于良辰美景。深符谢眺，留连于明月清风。得不分？奇岸而饰荒台，辍金钱而营佳树。莼丝兮萦千里，草带兮初围十步。颓垣抱碧，无非海发山衣。暗座飘香，尽是松肪桂蠹。加以篱边种菊，堂后生萱。覆井之新桐乍引，临窗之旧竹犹存。花妨过帽，柳碍移门。鹿去而云遮绝
，樵归而水绕孤村。遇境逍遥，就鱼鸟之乐。开襟散诞，见羲皇之道。尊早濯元泉，屡游庭苑。忧废学而将落，惧无文而不远。豹管闲窥，羊歧忘返。搜束皙之亡缺，补陈农之遗遁。梁世祖府充名画，或得奇踪。任敬子家聚群书，率多异本。何尝仿佛，莫究分毫。徒羡玉杯珠柱之号美，象格犀簪之态高。宁容朴野，不称蓬蒿。怅残编之未构，奚雅具之为劳。况乎栖平芜古木之地，壮被褐拥篇之事。宜其梓合巾箱，藤饼笥。炊秕稗以为食，剖瓠匏而作器。荷？而行，据梧而睡。妖宁胜德，休占贾谊承尘。醉可全真，但舞王戎如意。其间豁尔，此外萧然。姜肱则惟卧一被，江革则还留半毡。望夫子之门墙，仍过数仞。顾先生之履袜，不啻双穿。敢惊时而独行，聊内视而返听。岂可发元关，虚摇谭柄。夜将半而谁容，月每旦而谁评。清言不屈，孙刘讵减于中军。善讲无穷，支许那轻于小令。或易轴，或扣元端，演微于简易，消澹泊于危难。澄如止水，？若长竿。与牛心者赴敌，持麈尾者登坛。衡而矛戟初利，顿挫而风霜正寒。兴公雅韵，仲祖旁观。始信何才，当指地于丞相。方知习捷，抗弥天之道安。彼？落而无容，且萧条而高寄。兼耳目以咸外，曷邱园之足贲。幸物之向荣，列天姿而见遗。者负而者胜，孰谓两仪。瘠者缓而腴者先，奚云一气。真宰难问，洪钧肯留。人间未适，象表何求。纵使陶烟霞而傲睨，骑月以嬉游。乘刚直上，摄景冥搜。纵横兮四海，飞扬兮十洲。读仙苑之琅书，安能解愠。倾洛公之金醴，几得消忧。不假大招，宁驰别国。悲故乡之何在，望平原之无极（陆乡在平原乃远祖所封之地）。叹钟鼎之沉光，向渔樵而骋力。庚桑有道，犹居畏垒之颠。接舆佯狂，亦取？屯栌之食。徐夸下舍，陶爱吾庐。上法于陵之畦圃，旁分建业之村墟。时牵？奄？，自把渠疏。友乏惠施，莫解连环之义。医无文挚，谁知方寸之虚。存其道而或通，失其居而久旅。才将命兮分坎[QVDC]，与时兮甘龃龉。闲游广泽，愿学弋于蒲且。终蹈沧溟，更移家于苎屿。夫动以劳吾身，静以休吾神。苟能推其用舍，自足究乎天人。思任诞于穷檐，何辞井臼。不求容于侧径，何患荆榛。沉冥者朴素之源，毁誉者浮华之辙。蓍名聚雪，仍招死草之讥。琴号落霞，尚被枯桐之说。值圣则幽赞成功，逢贤则雅音攸发。同于德者，大亦宜然。殷宗命相于岩下，周武师于渭边。有东山北郭之风，才能养素。无左车右侯之计，未足图全。嗟浩叹而长，畏兰凋而蕙歇。清樽方滟于瑶水，宝瑟坐凝于华月。归田少接，犹疑斥？追飞。羽猎相逢，可谓无盐唐突。 蚕赋（并序） 苟卿子有《蚕赋》，杨泉亦为之，皆言蚕有功于世，不斥其祸于民也。余而赋之，极言其不可，能无意乎？诗人硕鼠之剌，于是乎在。 古民之衣，或羽或皮。无得无丧，其游熙熙。艺麻缉纟卢，官初喜窥。十夺四五，民心乃离。逮蚕之生，茧厚丝美。机杼经纬，龙鸾葩卉。官涎益馋，尽取后已。呜呼！既豢而烹，蚕实病此。伐桑灭蚕，民不冻死。 石笔架子赋 杯可延年，帘能照夜。直为绝代之物，以速连城之价。尔材虽足重，质实无妍。徒亲翰墨，谩费雕镌。到处而人争阁笔，相逢而竟投篇。若遇左太冲，犹置门庭之下。如逢陆内史，先焚章句之前。宝跗非邻，金匣不敌。真堪谏诤之士，雅称元灵之客。谢守边城雨细，题处堪称。陶公岭畔云多，中合惜。或若君王有命，茧素争新，则以火齐水晶之饰，龙膏象齿之珍，窥临旧牍，襞染生。卫夫人闷弄彩毫，思量不到。班婕妤笑提丹笔，眄睐无因。若自蕺山，如当榧几。则叨居谈柄之列，辱在文房之里。诚非刻画，几受谴于纤儿。终假磨？龙，幸见容于夫子。可以资雪唱，可以助风。莫比巾箱之贵，堪齐铁砚之高。庭之波，秋声敢散。赋瑶池之月，皓可逃。若有白马潜心，雕龙在口，钩罗不下于三箧，裁翦无惭于八斗。零陵石化，肯后于双飞。元晏书成，愿齐于不朽。 复友生论文书 辱示近年作者论文书二篇，使仆是非得失于其间。仆虽极顽冥，亦知惴息汗下，见讠互诃之甚难，招怨患之甚易也。况仆少不攻文章，止读古圣人书，诵其言思其道而未得者也。每涵咀义味，独坐昃，案上有一杯藜羹，如五鼎七牢馈于左右。加之以撞金石万羽？也，未尝干有司对问希品第，未尝历王公丐贷饰车马，故无用文处。江湖间不过美泉石则记之，耸节概则传之，触离会则序之，值巾垒则铭之。简散诞放，无所讳避。又安知文之是欤非欤？生过听，德我太甚。苟嘿嘿不应，非朋友切切？之义也。故扶病把笔，一二论之。 曰“我自小读六经，孟轲、杨雄之书，颇有
者，求文之旨趣规矩，无出于此。”及子史，则曰“子近经，经语古而微。史近书，书语直而浅。”所言“子近经”近何经？“史近书”近何书？书则记言之史也。史近《秋》，《秋》则记事之史也。六籍中独诗书易象与鲁秋经圣人之手耳。《礼》《乐》二记，虽载圣人之法，近出二戴，未能通一纯实，故时有龃龉不安者。盖汉代诸儒争撰而献之，求购金耳。记言记事，参错前后，曰经曰史，未可定其体也。按经解则悉谓之经，区而别之，则《诗》《易》为经，《书》与《秋》实史耳，学者不当浑而言之。且经解之篇句名出于戴圣耳，王辅嗣因之以《易》为经，杜元凯因之以《秋》为经。孔子曰：“学诗乎？学礼乎？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知我以《秋》，罪我以《秋》。”未尝称经，称经非圣人之旨也。盖出于周公谥法，经纬天地曰文故也。有经书必有纬书。圣人既作经，亦当作纬。譬犹织也，经而不纬，可成幅乎？纬者且非圣人之书，则经亦后人强名之耳，非圣人之旨明矣。苟以六籍谓之经，习而称之可也。指司马迁、班固之书谓之史，何不思之甚乎？六籍之内，有经有史，何必下及子长孟坚，然后谓之史乎？孔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又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又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此则笔之曲直，体之是非，圣人悉论而辨之矣。岂须班马而后言史哉？以《诗》《易》为经，以《书》《秋》为史足矣，无待于外也。谓“经语古而皆微”则《易》曰：“履霜坚冰至。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苦节不可贞”之类，果纯古而微乎？谓“史语直而浅”则《秋》书“考仲子之宫，初献六羽，及齐师战于乾时，我师败绩。辛巳有事于太庙，仲子遂卒于陲。壬午犹绎万入去？”之类，果纯直而浅乎？经不纯微，史不纯浅，又可见也。言文之不可立论，则曰“《秋》不当言无使滋蔓。”又曰“《秋》举军旅会盟，岂非叙事耶？”引《左氏传》语，微左氏叙事，悉谓之《秋》可乎？《秋》大典也，举凡例而褒贬之，非周公之法所及者。酌在夫子之心，故游夏不能措一词。若区区于叙事，则鲁国之史官耳，孰谓之《秋》哉？前所谓“自小读六经颇有者，求文之旨趣规矩不出于此，”妄矣。 又一篇曰：“某文也，某辞也。”文既与辞异，是文优而辞劣耳。《易》之翼曰系辞。系辞曰“齐小大者存乎卦，辨吉凶者存乎辞。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又曰：“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易》之辞非文耶？”《书》载帝庸作歌，皋陶乃赓载歌，又歌五子之歌，皆辞也。《书》之辞非文耶？属辞比事，《秋》教也。《秋》之辞非文耶？礼有朝聘之辞，娶夫人之辞；乐有登歌荐之辞；礼乐之辞非文耶？《法言》曰：“往者杨墨路，孟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孟轲之辞非文耶？《太元》曰：“元之辞也，沉以穷乎下，浮以际乎上。”杨雄之辞非文耶？是知文者辞之总，辞者文之用。天之将丧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不当称辞。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不当称文。文辞一也，但所适者有宜耳。何异涂云云哉？又曰“声病之辞非文也。”夫声成文谓之音，五音克谐，然后中律度。故舜典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声之不和病也，去其病则和，和则动天地，感鬼神，反不得谓之文乎？犹绘事组绣中有
耳。太凡辞人之说，不敢避墉垣援肤爪而自矜于堂奥心府也，要在引学者当知是事以明之而已矣。师道不行，后生多泥于所习。有陷而溺者，力能援之可也。如或不同，请观过而后罚。 小名录序 天地万物，杂然而生。圣人居其中，强为之命称。或以义，或以形，或因其自然。天地取其义者也，月取其形者也，鸟兽因其自然者也。人既列氏赐族矣，得不务佳名而纪之？盖取婴儿三月目能？旬，与人喜笑相答，因以名分之。以入生人之籍，贵一也。故《传》曰：“子生三月之末，择吉，翦发为髻，
以子见于父，执子之手，咳而名之。”夫告宰曰：“某年某生。”宰告闾史，书为二，其一藏于闾府，其一献于州伯，州伯命藏诸州府。诸侯世子则名而告之庙，为宗主也。天子则告于郊，见于天，明当继父承天也。二十而冠，冠而字之，表其成人也。所谓名以立身，字以表德也。申？曰：“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以名生为信（若鲁公子有），以德命为义（若文昌武发），以类命为象（若孔子首象尼某），取于物为假（若伯鱼名鲤），取于父为类（若子同与父同生日）。不以国，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隐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币。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故也。三代之时，至殷尚质，直以生日名之，太甲、太乙、武丁是也。周以伯仲次之，太伯、仲雍、叔达、季历是也。自周以降，随事而名之，至有黑
、黑肱之鄙，羊肩、狐之异。负刍之，御寇之强，杵臼、蘧？、髡顽、狂狡、无知、无忌、不寿、不臣，皆名不正而言不顺也。鲁叔孙庄叔之败狄也，以虺豹名其子。晋穆姜以条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生又以千亩之战，命之曰成师。师服曰：“异哉君之名子也，始兆矣。”汉灵帝名二子曰史侯、董侯。既立为帝矣，后皆退之为诸侯之应也。如此吉凶悔吝，于是乎皆在。古人生而名之，长而行之，尚存其朴也。末世浮伪生，幼虽行于闺门，长不达于州里，故又有官名小名之别。苟不因事而载之，则幼之名，没然不闻于后矣。彼吉凶悔吝，何从而知之？今自秦汉以来，编而纪之，至于神仙玉女之名，妇人臧获之字，亦无弃焉。及名涉怪奇，近于图谶者，亦附于内，谓之《小名录》。夫近者详，远者略，势使然也。其间遗落，请俟博闻。 笠泽丛书序 丛书者，丛脞之书也。丛脞犹细碎也，细而不遗，大可知其所容矣。乾符六年，卧于笠泽之滨，败屋数间，盖蠹书十馀箧。伯男儿才三尺许长，毁齿犹未遍。教以药剂象梧子大小外，研墨Г笔，供纸札而已。体中不堪羸耗，时亦隐几强坐。内壹郁则外扬为声音，歌、诗、赋、颂、铭、记、传、叙，往往杂发。不类不次，浑而载之，得称为丛书。自当谖忧之一物，非敢世家耳目，故凡所讳，其中略无避焉。 送豆卢处士谒丞相序 蒙读扬雄所为书，知《太元》准《易》，《法言》准《论语》。晚得文中子王先生《中说》，又知其书与《法言》相类。道之始而终通，子云轨范不足当也。何者？子云仕于西汉末，属莽贤用事。时皆进符命取宠，雄独默默以穷愁著书，病不得免，人希至其门，止一侯巴从之受《太元》《法言》而已。文中子生于隋代，知圣人之道不行，归河汾间，修先王之业。九年而功就，谓之《王氏六经》，门徒弟子有若钜鹿魏公、清河房公、京兆杜公、代郡李公，咸北面称师，受王佐之道。隋亡，文中子没，门人归于唐，尽发文中子所授之道，左右其理。太宗每叹曰：“魏徵教我功业如此，恨不使封德彝见之。”逮今十八圣，举其君必曰太宗，举其相必曰房魏，上下之心不及贞观，则生人受赐足矣，岂非文中子之道始而终通乎？丈人文中子外诸孙也，诵文中子之书不绝于口，率弟兄耕稼以自给。一旦访蒙曰：“吴中兵荒来，人不足犬豕之食，安能遂退藏耶？吾从子相天下矣，吾西而见之。”蒙曰：“丈人外族之门人实作良辅，今复家有丞相，必以房魏之道致君中兴。是内外有德于四海也，此行徒东归乎？昔丞相未升甲科时，年才出弱冠，蒙幸得参游中，以兄事之，许与胶固，形于咏歌。及丞相为朝钜儒，居侍从之列，蒙江湖边叟，病不能起。一耒而耕，一船而渔，有文三十编，有书数千？票，未尝干东诸侯，故没没然无一人道著名字。今丞相方筑太平之基，架群材立清庙，丈人承间宴语幽仄。试丞相意，复念以小杜城北秋霖声高中夜对榻有苦生耶？”因丈人之行，叙房魏得王佐之道，丞相追贞观之风。小子复言曩之分，杂而书之，用以为送。 送侯道士还太白山序 侯生尝举进士，名彤，作七言诗甚有态度。不见十年，自云“再贡于有司，艺不中度，辄得黜。龃龉不与世合，去入老子法中作道士，更名云多。居太白山，在雍西南梁州之地。若寒，霜雪恒积。虽夏五六月，赫在上，群峰若焚，我独皓然，玉竦岩壁。涧壑之木，不数百年不能为材。及其坚良，又不与他等。民乘是气，皆寿而不衰，况养生者耶？吾今南游天台既，将复而老焉。”余曰：夫物命乎天者，人不能有。存乎人者，天不能夺。推其气则谓之一，考其命则有悬绝不类者焉。居恒寒之地而不夭者，吾不信也。居恒燠之地而不寿者，吾不信也。信其命乎天者，人不能有而已矣。《传》曰：“仁者寿”则恒寒之地，不仁者夭而死矣。恒燠之地，仁者寿而生矣。苟恒寒之地寿其不二者，恒燠之地天其仁者，是寒燠为不祥之气，又何以佐天地之生植乎哉？如此则居寒而寿，居燠而天，吾益不信也。信其存乎人者天不能夺而已矣。或曰：“仁者寿，不仁者亦寿。不仁者天，仁者亦夭。”吾又不知命乎天存乎人，果可信乎未也。无乃自寿自夭自仁自不仁耶，天不能与之，又安能夺耶？信矣！子姑务乎仁，无以山寒自欺，则吾亦信子之寿矣。 送小山樵人序 小山在震泽西，出吴胥门，背朝行四十里，得野步市曰光福。光福西五里，得土山。山土多石寡，无大林木，率生小栎朴？敕，皆薪材，直吴之爨，此为助焉。连延广袤不一，其主为书，画界疆以相授。自冢至麓，凡二百弓。东北倍高而加半焉，余所置多少如此。余家大小之口二十，月费米十斛。饭成理鱼蔌辈，十斛薪然后已。四时宾祭、沐浴浣濯、疾病汤药、糜粥在外，岁入五千束足矣。其掌而供事者曰顾及，小之樵？也。乾符六年弗雨，夏支流将绝，八月暴雨，而巨め可实而行之矣。九月朔，方置薪二百五十于门。召而责之曰：“吾一夏来，撤败屋拔庭草以炊。雨之明，望尔来矣。何数廉而至晚，得非赭吾山而为汝之利耶？老而欺，如名恶何？”及笑曰：“吾年馀八十矣。元和中，尝从吏部游京师，人言国家用兵，帑金窖粟不足用，当时江南之赋已重矣。迨今盈六十年，赋数倍于前。不足之声闻于天下，得非专地者之欺甚乎？吾有丈夫子五人，诸孙亦有丁壮者。自盗兴以来，百役皆在，亡无所容。又水旱更害吾稼，未即死，不忍见儿孙寒馁之。虽尽售小之木，不足以濡吾家，况一二买名为偷乎？今子一炀灶不给而责吾之深，吾将移其责于天下之守，则吾死不恨矣。”余叹之曰：“汝之言信也，然不当发于余。汝姑归。”与之酒。继之以歌云： 长其船兮利其斧，输予薪兮勿予侮。田子登兮谷予庾，突晨烟兮蓬缕缕。窗有明兮编有古，而安兮惟编是伍。时不用兮吾无汝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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