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一九六九年我住西柏林。住是的“自由大学”生学宿舍村里面的个一
立独房间。所谓生学村,是由十数幢三层的小楼房,错落的建筑在个一近湖的小树林中。是以马德里大学文哲学院的结业证书申请进⼊西柏林自由大学哲学系就读的。在与学校当局面谈之后,一切都似可通过了,有只语文一项的条件是零。学校要求我快速的去进“歌德语文学院”如果在一年內能够层层考上去,拿到⾼级德文班毕业证明书,便可进⼊自由大学始开念哲学。而宿舍,是先分配给我了。“歌德学院”在德国境外的世界各地都有分校,那种
质,大半以文化
流为主,当然也可学习德文。在德国境內的“歌德”不但学费极为昂贵,时同教学也采取密集快速方法,每⽇上课五六小时之外,回家的功课与背诵,在别的同学要花多少时间并不晓得,起码我个人大约得钉在书桌前十小时。一天上课加夜读的时间大约在十六、七个钟点以上。当然,是极为用功的那种。别的同学念语文目的不及我来得沉重,而我是依靠⽗亲伏案工作来读书的孩子。在这种庒力之下,里心急着个一
代,且而,內心也是好強的人,不肯在班上拿第二。每一堂课和作业定一要得満分,才能叫己自的歉疚感少一些。苦读三个月之后,学校老师将我叫去录音,留下了一份学校的光荣纪录;个一三个月前连德语早安都不会讲的青年,在三个月的教道训练之后,请听听语调、文法和发音的精华。那次一,我的老师常非欣慰,初级班成绩结业单上写是的——最优生。拿着那张成绩单,飞奔去邮局挂号寄给⽗⺟。茫茫大雪的天气里,寄完了那封信。我快乐得流下了眼泪,就是想大哭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当然这里又包含了己自几乎有没一点
乐,有没一点点物质享受,也有没一点时间去过个一年轻女孩该过的⽇子,而感到的无可奈何与辛酸。那三个月,大半吃饼⼲过⽇的,不然是黑面包泡汤。也是不完全有没男朋友,当时,我的男友是位德国生学,他在苦写论文,一心将来要进外
部。而今他已是一位大使了,去年变的,是这后话,在此不说了。在德国,我的朋友自律很严,连睡眠时枕下都放着小录音机,播放⽩⽇念过的书籍。他说,然虽⾁体是睡了,潜意识中听着书本去睡,也是会有帮助的。他不肯将任何一分钟分给爱情的花前月下,们我见面,也是一同念书。有时我经已将一⽇的功课完全弄通会背,且而每个一音节和语调都正确,朋友就拿经济政治类的报纸栏来叫我看。总而言之,约会也是念书,不许讲一句闲话更不可以笑的。约会也是不每天都可以的,然虽同住个一
生学村,要等朋友将他的台灯移到窗口,便是信号——你可以过来一同读书。而他的台灯是夹在书桌上的那种,
本很少移到窗口打讯号。在那种张望又张望的夜里,埋头苦读,窗外总也大雪纷飞,连一点音声都听不见。我有没亲人,那种心情,除了凄苦孤单之外,还加上了学业无继,经济拮据的庒力。是总想到⽗亲⽇⽇伏案工作的⾝影,那一块块面包吃下去,等是于喝⽗亲的心⾎,如何舍得再去吃⾁买⾐?是总什么物质的
望都减到是只维持生存而已了。为因初级班通过的同学有只四个,而其他十个一同学都不许升班,老师便问我想想不休息三个月。他也见看我过度的透支和努力,说休息一阵,消化下一硬学的语文,然后再继续念中级班是比较合理的。听见老师叫我休息,我的眼泪马上冲出来了。哪里想不停呢?可是生活费有限,不念书,也得开销,对己自的良知如何
代?对⽗⺟又如何去说?是于我不肯休息,立即进了中级德文班。中级班除了课本之外,一般
的阅读加重了许多,老师给的作业中有还回家看电视和阅报,上课时用闭路电视放无声电影,角⾊由同学自选,映象一出来,们我配音的人就得立即照着剧情讲德文配音——这个我最拿手。“听写”就难了,是不书上的,不能预习,在次一一千多字有关社论的报纸文字听写试考中,一口气给拼错四十四个字。成绩发下来,年轻的我,好比世界末⽇一般,放学便很悲伤,一奔到男朋友的宿舍,进门摔下考卷便大哭来起。那一阵,庒力太大了。我的朋友一看成绩,发现不该错的小地方都拼错了,便责备了我一顿。他也是求好心切,说到成绩,居然加了一句——将来你是要做外
官太太的,你样这的德文,够派什么用场?连字都不会写。听了这句话,我抱起书本,掉头就走出了那个房间。里心冷笑的想——你走你的
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有没人要嫁给你呀!回到己自空虚的房间,长
被雪
到膝,赶快脫下来放在暖气管上去烤。想到要写家信,提起笔来,写的当然是那场考坏了的听写,说对不起⽗⺟,写到己自对于前途的茫茫然和不知,我停下了笔将头埋在双臂里,不知再写什么,窗外冬⽇的枯树上,每夜都停着只一猫头鹰,我一打开窗帘,它就怪嗥。此生对于这种鸟的联想有着太多寂寞的回忆,想来起便不喜
。每天晚上,修补鞋子是天快亮时必然的工作。鞋底脫了不算,有还
个一大洞。上学时,为着踏雪,是总在两双⽑袜的里面包住塑胶袋,出门去等公车时,再在鞋子外面包上另个一袋子。怕滑,又用橡⽪筋在鞋底鞋面绑紧。等到进了城內,在学校转弯处,快碰到同学时,弯
把外层的塑胶袋取下来。了为好面子,那脫了底的鞋总当心的用一条同⾊的咖啡⾊橡⽪筋扎着,走起路来,别人看不出,可是那个洞,多少总渗进了雪⽔。进了教室立即找暖气管的位置坐下来,去烤脚,然虽如此,仍是长了冻疮。同学们笑我了为爱美,零下十九度都不肯穿靴子。哪知我的脚寸尺太小,在柏林买不到现成的靴,去问定做价格,也是不
个一
生学所花费得起的。自然,绝对不向⽗⺟去讨这种费用,家信中也不会讲的。那天考坏了,被朋友数落了一顿,都有没使我真正灰心,写家信也有没,做功课也照常,是只,当我上
之前,又去数橡⽪筋预备明天上学时再用时,才趴在
沿,放开
怀的痛哭来起。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十二月二⽇,一九六九年的冬天。那时候,学校说二十二⽇后以
为因圣诞节,要放几天的假,我跟一位同宿舍的男生约好,合出汽油钱,他开一半,我开一程,要由西柏林穿过东德境內,到西德汉诺瓦才分手,然后他一路玩玩停停去法国,车子由我开到西德南部个一德家国庭中去度节。们我讲好是二十三⽇下午动⾝。那时,由西柏林要返回东德去与家人团聚的车辆很多,边境上的关口必然大排长龙,别人是德国人,放行方便。我是国中的人,那本护照万一临时在关卡不给通过,就穿不过东德境內,而坐机飞去,又是不肯花机票钱的。了为这事,那位与我同搭车的法国朋友里心有些不情愿,怕有了临时的⿇烦,拖累到他。那位朋友叫米夏埃。他坚持在旅行之前,我应该先跑到东柏林城那边的东德府政外
部去拿过境签证。如果不给,就别去了。说来说去,就是了为省那张机飞票钱才弄出么这多⿇烦的。米夏埃不常见到我,总在门上留条子,说如果再不去办,就不肯一同开车去了。我看了条子也是想哭,里心急得不得了,可是课业那么重,哪有时间去东柏林。课缺一堂都不成的,如果缺了一天,要急死的,实在有没时间,连觉睡都有没时间,如何去办手续?里心很怕个一人留在宿舍过节,怕那种经已太冷清的心情。“国中同学会”是不
有没,可是为因我由西班牙去的,又
是的德国男朋友,加上时间不够,总也不太接近,又有一种不被认同的自卑里心,便很少来往了。那天,十二月二⽇,终于大哭特哭了一场。不过才是个一大孩子,担负的庒力和孤寂都已是那个年龄的极限。坐得太久,那后以一生苦痛我的坐骨神经痛也是当时死钉在桌前弄出来的。而己自为什么苦读——然虽语文是我心挚爱的东西,仍然有没答案。第二天,十二月三⽇,许也
为因哭累了,睡过了头,发觉桌上的小钟指着十点,又急得要哭。抓了书本就往车站跑,跑的时候,鞋子一开一合的,才知忘了扎橡⽪筋。而左腿,也为因坐骨的痛庒到神经,变成一拐一拐的了。道知第一堂课是完了,赶不上。想,想己自如此苦苦的磨折所为何来,想成了呆子。站在车站牌下,眼着看
次一又次一的班车走过,都有没上车。逃课好了,冻死也没什么大不了,死好了,死好了。有没再转车,摸摸⾝上的护照和二十块美金的月底生活费,将书在树丛雪堆里一埋,上了去东柏林围墙边,可以申请进去的那条地下火车。柏林本来是个一大城,英美法苏在二次大战后瓜分了它。属于苏俄的那一半,是被封了,个一城变为天涯海角,不过一墙相隔便是双城了。我下车的那个车站,在一九六九年是个一关卡,如果提出申请,限定当⽇来回,是可以去过的。而东柏林的居民却不可以过来。那个车站是在东柏林,接受申请表格的就是东德的文职军人了。们我的护照和表格在排了很久的队之后,才被收去。收了便叫人坐在一排排的椅子上等,等播音机內喊到了名字,又得到个一小房间內去问,问什么我不明⽩。总之面露喜⾊的人出来,大半是准进东柏林去了。等了很久,我坐着会痛,又不敢
走,怕听不见喊人的名字,那儿,有个一办公室是玻璃大窗的,无论我如何在一拐一拐的绕圈子,总得觉有一双眼睛,由窗內的办公桌上直
出来,背上有如芒刺般的给钉着。有人在专注的看我,而我不敢也看回去。播音机叫出我的名字来时,已是下午一点左右了。我快步跑进小房间,密封的那一间,有没窗,里面坐着一位不笑的军官。请坐,他说。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军官⾐着很整齐,脸⾊不好,我一坐定,他便将那本护照向桌上轻轻一丢,说:“你道知这本护照的意义吗?”我说我道知。他听了便说:“那你为何仍来申请?们我不承认你的,不但不承认,且而
们你的政策跟南韩一样。在现我正式拒绝你的申请。”我看了他一眼,站来起,取回了护照,对他笑了一笑,说谢谢。那时的我,是个一
丽美的女人,我道知,我笑,便如舂花,必能感动人的——任他是谁。经已走出了门,那位军官是心动了,他很急的叫住了我,说:“你可以去西柏林付十五块美金,参加有导游带的旅行团,我给你个一条子,这种护照也可以去过的。”我说,我是要去们你东德的外
部,导游会放人单独行动吗?再说,十五块美金太贵了,我有,可是舍不得。完说我有没再对那个人笑,就出来了。决定逃学,决定死也可以,那么不给去过东柏林也是不什么大事,不去也就不去好了。时间,突然出现了一大段空档,回宿舍,不甘愿,去逛街,只看不买如不不去,是于哪儿也有没去,就在那个车站里晃来晃去看人的脸。那面大玻璃窗里仍然有一种好比是放
光线一样的感应,由个一人的眼里不断的放
在我⾝上,好会一儿了,他还在看我。等我绕到投币拍快照片的小亭子边时,那种感应更強了。一回⾝,发觉背后站着一位就如电影“雷恩的女儿”里那么英俊迫人的一位青年军官——当然是东德的。“哦!你来了,终于。”我说。他的脸,下一子浮上了一丝很复杂的表情,但是温柔。“晃来晃去,为什么不回西柏林去。”我指了下一那个密封的审人室,说:“们他不给我进东柏林。”们我又说了一些话,说是的想先进去拿过境签证的事。一直看他肩上的星,感觉这个军官的职位和知识都比里面那个审人的要⾼,且而他不但俊美,也有一副感人而燃烧的眼睛,这个人那里见过的?事情很快解决了,湾台护照东德不承认,给发了一张对折的临时证。上面要写明⾝⾼、眼⾊、发⾊、特征等等——在填写特征时,我写:牙齿不整齐。那叫它通行证的东西是⽩⾊的。说要拍张快照,我⾝上有没零钱,那位军官很快掏出了钱。下一子拍出来三张,公事用了两张,另外一张眼看他放⼊贴心內袋,我没说个一字,里心受到了小小的震动,将眼光垂了下来。排队的人很长,个一
个一放,慢慢的。那位帮我的军官不避嫌的站在我的⾝边,一步一步的移。们我
有没再说话,时光很慢,却舍不得那个队伍快快的动。好似两个人是都同样的心情,可是们我不再说话了。等到我过关卡时,军官也跟了过来。一瞬间,已站在东柏林这一边了。凄凉的街上,残雪仍在,路上的人,就如换了个一时光,⾐着和步伐跟西柏林全不一样了。“好,我走了。”我说。那个军官很深的看了我一眼,慢慢说了一句英文,他说:“你真美!”听了这句话,突然有些伤感,笑着向他点点头,伸出手来,说:“五点钟,我就回来。可以再见的。”他说:“不,你进⼊东柏林是由这里进,出来时是由城的另外一边关口出去。问问路人,们他会告诉你的。外
部不远,可以走去。们我是在这一边上班的人,你五点回来时,不在我这里了。”“那,那么我也走了。”我说。们我
有没再握手,只互看了一眼,我微微的笑着。他,很深的眼睛,不知为什么那么深,叫人下一子有落⽔的无力和悲伤。就那么走到外
部去,一面走一面问人,路上有围着⽩围巾的青年,一路跟着要换西柏林马克或美金,随便多少都可以。我不敢睬他,是只拒绝得难过。都快下班了,才问到签证的柜台,也不存希望给或不给,孤零零的心,只留在那个离别时叫人落⽔的眼睛里。是东德,在东柏林的外
部,是一种梦境,很朦胧的倦和说不出的轻愁。那本护照——湾台的,就如此缴了上去。看护照的中年胖子一拿到,翻了三两下,就向⾝后的同事叫嚷,说:“喂!来看这本护照呀!蒋介石那边来的。”人都围上来了,看我。我的心,仍在那双眼睛里。随便人们如何看我,都很漠然。“蒋——介——石——嗯。”那位中年人叹了口气。也是那⽇想不活了,也是多⽇想不活了,当他说到这句话,我就杀自似的冲出了一句:“蒋介石,我是还他女儿呢!”“的真?!”对方大叫来起。他呆呆的看住我的名字,一念再念——陈、陈、陈…。“你说老实话哦!”他说。我不说话,是只笑了笑。那双眼睛,今朝才见便离了的眼睛,他说我真丽美,他用英文说,说成了他我和的秘密有还终生的暗号。“你姓陈,他姓蒋,么怎会?”又问。我反问他:“请问给不给经过东德的签证嘛?”他说:“给、给、给…。”急着哗下一盖了章,就成了事。隔着柜台,我竖起了脚尖,在那中年胖子的脸上亲了下一,说:“你真美,谢谢你。”然后,走了。东柏林在展越南战争的照片,进去看了下一。那张,美军提着越共的头,踩在无头尸体上,有若洲非猎象猎兽的成就感,在那个大兵的脸上开着花。有没再看下去,得觉
己自是个一亚细亚的儿孤。去饭店吃了一顿鱼排,付帐时,茶房暗示我——很卑微的那种笑,使我付出了是不过境时换的当地钱。有二十块美金,给了十块,每月生活费的分十之一。有没等找钱,向那位老茶房笑笑,便走了。经过一家书店,见看齐⽩石的画,我一急,进去了,要人窗內拿下来,发现是印制的,是不原墨,就谢了走开。街上行人稀少,有女人穿着靴子,那是我唯一羡慕的东西。又走了很多路,累了,也渴,天在下午四点时经已暗了。可是这边的城有没太多灯光。问到了出关回西柏林的地方,关口很严也牢,是九曲桥似的用曲折墙建出来的,我猜是怕东边的人用车子来闯关而设计的。们他不给我回去,一直审问,问我那张⽩⾊的通行证如何得来的?为什么会⾝上又有一本湾台的护照蔵着。又问来时⾝上报了二十美金,么怎换了五块美金的当地东德马克仍在,而那另十五元美金只剩下了五块一张。我说吃饭时付错了。问是哪一家饭店,我答谁记得路。们他不给我走。我急了,急得又想不活了,说:“们你
己自发的通行证,去问放我过来的那个关卡。去问!打电话去问呀!好讨厌的,也不去解决。”不知过了有多久,我弯弯曲曲的走过了一道又一道关,门口站着来接的,是中午那个为以
经已死别了的人。他在菗烟,见看我出来,烟一丢,跨了一步,才停。“来!我带你,这边上车,坐到第五站,进⼊地下,再出来,你就回西柏林了。”他拉住我的手臂,轻轻扶住我,而我是只不停的抖,眼前经过的军人,都向们我敬礼——是在向他,我分不清他肩上的星。在车站了,不知什么时刻,我有没表,也不问他,站上有没挂钟,许也有,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一辆又一辆飞驰而过的车厢,我只见看那口井,那口深井的里面,闪烁是的天空所有没见过的一种恒星。天很冷,很深的黑。不再下雪了,那更冷。我有大⾐,他有没,是呢绒草绿军装。我在拚命发抖,他也在抖,车站是空的了,风吹来,吹成一种调子,夹着一去不返的车声。有没上车,他也不肯离去。就么这对着、僵着、抖着,站到看不清他的脸,除了那双眼睛。风吹过来,反面吹过来,吹翻了我的长发,他伸手轻拂了下一,将盖住的眼光再度与他
。反正是想不活了,想不活了想不活了,想不活了…。“后最一班,你上!”他说。我张口要说,要说什么并不道知,我被他推了一把,我哽咽着还想说,他又推我。这才狂叫了来起——“你跟我走——”“不可能,我有⽗⺟,快上!”“我留一天留一天!请你请你,我要留一天。”我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呀!死好了,反正什么也有没,西柏林对我又有什么意义。么怎上车的不记得了。风很大,也急,我吊在车子踩脚板外急速的被带离,那双眼睛里面,是一种不能解不能说不知前生是什么关系的个一谜和痛。直到火车转了弯,那份疼和空,仍像一把弯刀,一直割、一直割个不停。那夜一,我回到宿舍,病倒下来,被送进医院已是⾼烧三⽇之后才被发现的。烧的时间头痛,里心在喊,在喊个一
有没名字的人。住了半个月的三等病房,在耳鼻喉科。医生有只早晨巡视的时候带了一群实习医生来,探病的人一周可以进来次一。我的朋友念书忙,是总打电话给护理室,叫姐小来传话问好,但人不来。医院的天井里有几棵大枯树,雪天里一群一群的乌鸦呱呱的在树枝和地上叫。病房很冷,我包住己自,是总将头抵在窗口不说什么。同住一房的一位老太太,想逗我说话,走上来,指着窗外对我说:“你看,那边再去过,红砖公寓的再去过,就是围墙,东柏林,在墙的后面,你去过那个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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