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渐渐袭来的睡意在那一瞬间猛然消失了。那细碎的声音中,好像隐藏着什么…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向我靠近,注视着我…
斜对面的研究生楼瞬间黑了下来,夜午12点的天空仿佛本身就具备了某种不可知的压力,沉重地,令人窒息地浮在校园之上。这个时间,所有的人都应该静静地躺在
上,均匀地呼吸着,做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梦。又或者是半梦半醒之间。
然而我却被一种莫名的不安压抑着。每到深夜,只是睁着眼睛,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昨天,今天,都是这样。失眠是如此地让人烦躁,而我究竟是为什么无法入睡呢?11点…12点,一定有时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运转。室友们应该已经睡
了。只有我像一个守灵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安然地闭上眼睛,沉入到舒适而全安的黑暗中去。CD在耳边反复播放着那首叫《浮云》的歌。我不知在想些什么。思绪,抑或是体身一直随着音乐的起伏,在空气中暗暗
动。
门吱呀地响了一声,凉风擦着门的边沿猛然来到枕边,我不
打了个寒战。一阵更细微的声音从门的
隙中传进来。
怎么,今天没有人记得关门吗?还是,谁把它打开了?渐渐袭来的睡意在那一瞬间猛然消失了。那细碎的声音中,好像隐藏着什么…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向我靠近,注视着我…
我支起子身,向门口看去。一切都是那么模糊,浑浊。原本能知道其形状的墙壁和门框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古怪。门,只打开了一条
隙。在那条
隙之间,一小团白色的影子浮在上面。是光线?门外晾晒的白色袜子?我
了
眼睛,更靠近了一些,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只苍白的手。女人的手。
那手紧紧地扣着门边,苍白得令人
骨悚然。不,准确地说是惨白。指甲深深地嵌在
里,没有一点血
,一层被漂白过的皮肤紧绷在纤细的手骨上。
我倒
了一口凉气,同时用力地张着嘴。我想喊:于思!晶晶!但喉咙里却偏偏像被各种丝状的、絮状的东西拉扯着,填充着,无论怎么用力,就是发不出一点声响。我的后背在出汗,手脚也在出汗。然而手脚又像是被紧紧地捆缚在
上,动弹不得。那只手仿佛感到了我的挣扎与恐慌,它缓缓地从门
中伸了进来,四只尖利的手指慢慢舞动,向上,一下一下抓挠着空气。这个动作是我熟悉的。正因为如此,我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凉意——她在向我招手,她在叫我,她要我去哪里呢…
一个声音非常缓慢地、反复地在说两个字——
救——我…救——我…救——我…
声音如此缓慢,仿佛是从遥远的黑暗地下幽幽地传来。我在我的体身里不断地退缩着。我努力不去看那只手。我开始绝望地痛恨自己不能动弹的手和脚。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那只手推开!与此同时,门后的桌子陡然倒在地上!
砰!又是桌子倒地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头发早已被汗水粘在额头两侧和脖子后面。我再次梦见了那个场景。那个梦,那个最近反反复复磨折着我的梦。
CD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再运转。按下播放键也没有反应,大概是没电了。耳朵被耳机硌得生痛。我取下来,起身去上厕所。体身是酸痛的。让我在坐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围绕在身边的那股冷风,直到我走到门前,看见那扇虚掩着的寝室门。
它被打开了。凉风从门外黑暗的走廊吹进来,一阵一阵抚在我的脸上,又浸透到皮肤里去。银白色的门把手似乎微微发亮,在那光滑的表面上,正有一滴一滴的水
淌下来…
我到底醒了,还是…仍旧…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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