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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武同不能装袭作哑,抱拳道:“素心姑娘,久违了!”

 小青兴致地道:“武大使,我家‮姐小‬为了你…”系心立即以眼色止住小青说下去,接上话头道:“听说大侠在山中遭了凶险,有这事么?”

 武同心里十分明白,那是他自己放的空气,笑笑道:“是有这事,总算化险为夷,多谢姑娘关心。”

 小青又口道:“怎么一年多没消息?”

 武同笑笑不答。

 素心定定地望着武同,粉腮飞霞。

 这种目光,对武同来说并不陌生,目光中有一种无形的火在燃烧,可以熔化人。

 武同心头一之后,立起警惕,暗忖:“自己是‘天地会’生死之敌,稍一不慎,便是不了之局,华锦芳的事,已使自己焦头烂额,岂可再节外生枝,何况自己是有女的人了。”

 心念之中,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小青相当机伶,立即看出武同神色有异,偏起头道:“武大侠,你不高兴看到我们‮姐小‬?”

 武同已经打定了主意,冷冷地道:“对不起,在下心情不佳。”

 小青不放松地道:“大侠有什么心事?”

 武同道:“这点在下无法答复。”

 素心白了小青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然后含情脉脉地望着武同道:“武大侠,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么?”

 武同淡淡地道:“江湖上不是敌人便是朋友。”

 小青忍不住又道:“武大使,你是故做不解么?这一年多来,我家‮姐小‬可没忘记你,听说你受了重伤,生死未卜,我家‮姐小‬两度入山搜寻。年前为了彩玉牌,几乎造成大祸,你…未免太无情了吧?”

 素心垂下头,没阻止小青。

 武同感到有些内疚,年前,素心的彩玉牌使他过一厄,但感激是一回事,情孽又是另一回事,绝不可混淆的。

 当下正道:“那份人情,在下不会忘记。”

 小青快口道:“那该有所表现呀?”

 武同吐了口气,道:“在下不知如何表现。”

 素心抬起头,眸中微幽怨之,口动了好半天,才吐出声音道:“武大侠,你…

 像是变了另外一个我从不认识的人。”

 武同硬着心肠道:“人,总是会变的,时移事迁,有时不得不变。”

 素心咬了咬香,道:“我们…连做朋友也不成么?”

 武同道:“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小青嘟起小嘴道:“我家‮姐小‬说的不是这种朋友。”

 武同心弦又是一颤。

 小青转向素心道:“‮姐小‬,落花空有意,水总无情,您呀!白抛一片心了!”

 话已说得非常骨,武同可不能再装浑了,硬起头皮道:“素心姑娘,在下明言了吧,在下是有家室的人,姑娘盛情可感,在下无法接受,因为…那不会有好的结果。”

 话已说到了尽头。

 素心两眼一红,道:“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识何必再相逢。算了!只当我们根本不认识吧!小青,我们…该走了!”

 小青气鼓鼓地道:“‮姐小‬,这样就算了?”

 横了武同一眼,又道:“我不服气,您又不是低三下四的人,他们就这么无情!”

 素心咬着牙道:“走吧!”

 蓦地,一个娇脆悦耳的声音道:“怎么,不多叙叙相思这苦就要走了?”

 武同闻声知人,暗忖:“这可真妙,她也来了!”

 举目望去,只见“魔音女”姗姗朝三人面前走来。

 她长得丑,但身段窈窕,声音更人。

 小青噘起了嘴,靠近素心。

 素心沉着睑,目注远方,这一对同父异母姐妹,水火不相容。

 “魔音女”走近,止步,端祥了武同几眼,裂嘴一笑道:“武少堡主,想不到还能见你的面,这一年多来,你藏得好紧。”

 武同冷漠地道:“是吗?”

 “魔音女”可不像素心那么含蓄,接着又道:“我一直在的找你,总算天从人愿。”

 武同气极反笑道:“找在下,为什么?”

 这一笑“魔音女”可得意了,前进一步挤眉弄眼地道:“你还不明白?我喜欢你呀!”

 武同深下脸道:“你不喜欢童巡监了?”

 “魔音女”怔了怔道:“噫!你怎么知道?其实,我并不真的喜欢他,他赶不上你,武少堡主,我心里呀…只有你!”

 素心听不过意,冷声道:“不要脸!”

 “魔音女”竖眉道:“你骂谁?”

 素心还是望着别处,口里道:“谁不要脸,我就骂谁!”

 “魔音女”‮躯娇‬一转、瞪着素心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武同忍不住道:“你们不是姐妹么?”

 “魔音女”冷哼一声道:“姐妹,谁知道她是什么种?”

 这话鄙不堪,出自一个少女之口,实在令人骇异。

 小青咬牙瞪眼地道:“二‮姐小‬,别欺人太甚!”

 “魔音女”大声道:“没你小人说话的份。”

 素心微侧‮躯娇‬,狠盯着“魔音女”道:“我要杀你!”

 秀眸中杀气盎然。

 武同不想再看下去,转身挪步…“魔音女”弹身截住,道:“你不能走!”

 武同寒声道:“在下为什么不能走?”

 “魔音女”可能是脸丑皮厚,不知羞地道:“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武同真有些啼笑皆非了。

 他冷酷地道:“不喜欢!”

 “魔音女”丑脸大变,向后退了一个大步,厉声道:“因为我长得丑?”

 “与美丑无关。”

 “那为什么?”

 “什么也不为,就是不喜欢。”

 “你想做天地会会主的继承人么?”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笑的?”

 “好笑之至。”

 “魔音女”丑脸一阵动,道:“我想要的东西,非到手不可。”

 武同口气,道:“在下并非东西,别人也许是,你随便去要吧!”

 “噗嗤!”小青笑出声来。

 “魔音女”目中杀芒一闪,怒喝道:“我先宰了你这不知死活的小人!”

 随着话声,电闪弹身扑去。

 “砰”地一声“魔音女”连连倒退,是素心出的手。

 这一来,她更加怒如狂,厉声道:“很好,我们今天见个真章。”

 “呛”地一声,拔出剑来。

 素心的手也按上了剑柄。

 眼看两个异母姐妹,就要白刃相向。

 就在此刻,一声洪喝倏告传来:“给我住手,你俩造反了!”

 一个紫衫蒙面人飘絮般飞泻入场,武同心头大震,来的竟是天地会主。

 不久前生死相拚的一幕骤映脑海…天地会主厉芒朝两女一扫,怒声叱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女收起了剑。

 “魔音女”撒娇似的道:“爹,她欺负我!”

 天地会主道:“胡说,你是好人?”

 素心寒着粉腮,不发一语。

 “魔音女”又道:“您给我这张丑脸,使我一辈子落在人后。”

 天地会主深深地扫了武同一眼,心里已经有数。

 他转向二女道:“素心,素珍,你俩注意听着,不许与他来往。”

 素心偏过头。

 “魔音女”挑眉道:“为什么?”

 天地会主道:“他是有妇之夫!”

 “魔音女”恃宠而骄地道:“人家就喜欢他嘛!”

 天地会主怒声道:“胡说,你简直是太不像话…”

 “魔音女”道:“娘会替我作主。”

 天地会主吹了口大气,道:“我说不许就是不许,现在给我滚!”素心拉了小青一把,转身便走…天地会主大声道:“站住!”

 素心停住脚步,没吭声,显然父女之间毫无感情。

 天地会主声音微带激动地道:“你连一声爹都不叫我?”

 素心低着头道:“您并不争我叫一声爹,有人叫就成了!”

 说完,不理他父亲的反应,弹身疾奔而去。

 小青自然跟着驰去。

 “魔音女”冷冷地道:“不像话,居然敢如此目无尊长。爹,你得好好教训…”

 天地会主一摆手,声暴气地道:“少废话,你也滚!”

 “魔音女”翘嘴道:“滚就滚!”

 她瞟了武同一眼,举步离开,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天地会主这才正对武同道:“本座最后劝你一句,退出江湖,好好与华锦芳厮守!”

 天地会主紧接着又道:“本座可以赠送你一笔金银,终身享用不尽,怎么样?”

 武同不但觉得好笑,而且也相当奇怪,对方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是因了华锦芳的关系?心念之中,口道:“阁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天地会主怔了片刻才道:“你不必问为什么,跟本会敌对,于你没什么好处。”

 武同心念疾转:“眼前又是一个完成圣僧遗愿的好机会…”

 心意才动,忽然瞥见四下里有不少人影隐约浮动,不用说,全是天地会的高手。

 他心念又转:“如果动起手来,元法稳胜券,反而会使事态更尖锐化,对方心里上有了防范,后要找机会就更难了。

 “反正天地会与‘宗门’已展开明争,应该利用时势,否则等于帮助了‘宗门’,岂非除了一狼,又来一虎…”

 天地会主见武同不语,以为他已动心,又道:“打定了主意没有?”

 武同悠悠地道:“以后再说吧!”

 他拱拱手,大步离去。

 天地会主没阻止,暗伏的高手也没现身拦阻。

 人的长大,年龄是其次,主要的是思想,在各种磨炼中成长,武同在迭经挫折忧患之后,不知不觉地成了。

 他出道时,年纪已经不小,但到现在,才算真正地长大,所谓长大,也就是阅历增长。

 他已经能控制自己,衡量利害得失。

 如果换回以前的他,他不会走的,豪气与匹夫之勇是不同的。

 他始终想不透天地会主所以这样委曲求全是什么意思。

 凡属采雄类型的人物,是只求目的,不择手段,岂会轻易放过可怕的敌人。

 如果说,仅是为了副会主牟英山与华锦芳的父亲是权这一点,不值得他那样做,而且这层关系并非直接的。

 何况,牟英山也已经死了。

 可是,事实上,情况的转变,是在牟英山认出华锦芳的身世后,在此以前,是火与水不相容的。

 而牟英山临死,曾吐了受托二字,受托什么?受谁之托?这到底是为什么?黄昏,他离开襄已在五十里之外。

 眼前是一条荒凉古道,远树含烟,野草凄

 “得!得!”

 一阵杖头点地之声,从身后传来。

 武同扭头一看,精神为之大震,来的是丐帮首座长老“鬼叫化”打狗点着路面,歪斜而行。

 武同回身停候。

 “鬼叫化”行近,瞪眼道:“小兄弟,你怎么除去了化装?”

 武同苦苦一笑道:“‮份身‬被揭穿,易容是多余之举。”

 “鬼叫化”上下打量了武同几眼,啧啧地道:“实在够风度。”

 武同讪讪地道:“您老谬赞了。有事么?”

 “有!”

 “什么事?”

 “一个大好消息,天地会副会主牟英山,已经被‘宗门’杀害,双方水火之势业已形成,这是武林之福。”

 武同目光一溜,四下无人,悄声道:“牟英山是在下做的。”

 “鬼叫化”翻眼惊声道:“是小兄弟你杀的?”

 武同点点头道:“是的!”

 “鬼叫化”轩眉道:“妙极了,天地会把帐算在‘宗门’头上。”

 武同这才恍悟天地会主与自己见面之时,没追问牟英山的死因。

 心念之中,剑眉一挑道:“您老可曾查出天地会主的来历?”

 “鬼叫化”哈了一声道:“这只老狐狸够狡猾,这么多年,瞒尽了天下人耳目,就连会中一般下级的弟子,都不知道他的来历,听说一向处理会务,都由副会主牟英山出头,他只在幕后操纵。”

 武同灵机一动、道:“有了!”

 “鬼叫化”道:“什么有了?”

 武同道:“天地会新任巡监童光武,是‘宗门’伏在该会的暗桩…”

 “噢!”

 “而童光武被丑女住,看来已被认定是乘龙快婿…”

 “又怎么样?”

 “以此要挟童光武,要他从‘魔音女’口里探索天地会主的来历。”

 “嗯!此法可行,不过…”

 “不过什么?”

 “童光武既是‘宗门’的伏桩,对方当然也会不择手段的查这件事,说不定‘宗门’已经知道了。”

 想了想,武同道:“看来应事吧!”

 “鬼叫化”目芒一闪,道:“你现在又成了‘无情剑客’,谁封你的?”

 武同心中一动,他又想到了与天地会主相拚的一幕,这“无情剑客”之号,是天地会主封的,对方为什么要捏造这么一个外号代自己掩饰‮份身‬?而且是对他的女,这实在令人莫测?心念之中,期期地道:“是天地会主封的!”

 “鬼叫化”大感意外地道:“什么,天地会主封你的?”

 “是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同直言无隐地把事实经过说出来。

 “鬼叫化”的双眼瞪得更大了,用手猛持胡子,震惊地道:“怪事,难道这当中会有什么阴谋?或许是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内幕?对方杀害本帮邱长老,本来的目的是要对付老弟你…”武同幽幽地道:“对方当时只知道我是‘冷面客’。”

 “鬼叫化”道:“这老要饭的知道。你这一恢复了容貌,对方永远不知道秘密,会认定‘冷面客’已死于通天岩头。现在的问题是天地会主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话锋一顿,又道:“会不会跟令先尊有所渊源?”

 心中一动,武同道:“只要查出对方的‮份身‬,谜底当可揭晓。”

 想了想,又道:“不对!”

 “鬼叫化”道:“又是什么不对?”

 武同咬咬牙,道:“晚辈出道之初,也是本来面目并未隐秘‮份身‬,却接过对方的死亡令‘天地符’,这又做何解释?”

 “鬼叫化”一昂头,道:“是啊!什么原因使对方改‮态变‬度?想笼络你么?”

 武同‮头摇‬道:“不,对方曾提醒过要晚辈退出江湖的条件…”

 “鬼叫化”连连翻眼道:“这可就令人莫测了!”

 武同皱眉苦想。

 想来想去,还是把事情的问题结到副会主与华锦芳之间的关系上,除了这,再找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当下冷冷地道:“不管怎么样,‘无我大师’的遗愿非完成不可。”

 蓦在此刻,两声凄厉的惨号,遥遥传至。

 “鬼叫化”惊声道:“有人被杀!”武同转动着目芒,道:“听声音在附近不远,不知是什么人。”

 “鬼叫化”道:“说不定是天地会与‘宗门’的人。”

 武同目芒一闪,道:“晚辈去看看。”

 说着,弹身朝声音所传的方向掠去。

 “鬼叫化”的身法,是当今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决不逊于“黑纱女”所以才有这外号的。他也随着弹身,但没有与武同同一路线,而是从侧方统回。

 喝叱之声传出,武同很快地找到了现场,在数丈外掩蔽以观。

 野林里,横陈了两具尸体。

 两个活的握剑相对。

 一个是三十不到的年轻武土,另一个是黑衫老者。

 死者与那年轻武士,襟都绣天地会的乾坤标志。

 老者是谁?是“宗门”的高手么?年轻武士满脸愤之,咬牙切齿地瞪着黑衫老者。

 黑衫老者满面杀机,森森地开口道:“你胆敢反抗?”

 年轻武士越地道:“耿堂主,属下三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而横遭残杀?”

 黑衫老者狞声道:“本堂是奉命执行,你就认了吧。”

 暗中的武同大为骇异,想不到对方都是“天地会”的人。

 天地会残酷的作风,自己人也不例外,姓耿的堂主奉命杀手下弟子,而不说出罪状,这叫不教而诛,够酷

 转念一想,对方是自己的生死对头,管他如何自相残杀。

 年轻武士抗声道:“杀人得把人叫醒,我不认。”

 黑衫老者寒声道:“单凭你敢拔剑对本堂这一点就死有余辜。”

 年轻武士厉声道:“难道要无辜引颈受戮?”

 黑衫老者冷酷地道:“上头既然下令要本堂就地执行,你绝非无辜。”

 年轻武士狂声道:“多说无益,出手吧,如果我被杀,算身手不如你,活该,否则的话,你就撂在此地。”

 黑衫老者狞恶地道:“本堂要把你分尸,以为抗命者戒。”

 剑芒暴闪,双方出了手,金铁鸣声中,双方一合即分,竟是旗鼓相当。

 乍分倏合,狠斗在一起。

 武同一看年轻武土所使用的剑法,不由心头剧震,大喝一声:“住手!”

 黑衫老者与年轻武士被这猝发的声音所惊,双双收剑后退。

 武同看出那年轻武士所施展的剑法,竟然是家传一脉的“无敌剑法路数,是以大感震惊,发声喝止。

 正待现身查究…“飕!飕”数点寒星疾而至。

 武同意外地一惊,闪电般划身避过。

 “嗤!嗤!”树身上钉了三颗天狼钉,这是十分歹毒的暗器,登时怒火大炽,目芒扫处,三丈外一条黑影闪过,他连想都不想,便扑了过去。

 人影已在五丈之外了,他当然不会甘休,身形一紧,划半弧截在头里。

 “呀!”惊叫声中,人影刹住,是个中年壮汉。

 武同冰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壮汉惊怖地连退三步,栗声道:“无情剑客!”

 武同心中一动,对方竟然能叫出自己这个新名号,再次喝问道:“你是谁?”

 壮汉股栗地道:“天地会外堂头目江豹。”

 武同眸中煞芒一闪,道:“你暗器手法不错!”

 壮汉身躯一颤,嚅嚅地道:“不知道是武大侠,所以冒犯…”

 现场那边,搏击之声又起,武同急于要解开心中之谜,不耐久耽,寒声道:“使用天狼钉这等暗器之人,绝非善类,你认了吧!”

 吧字声中,身形一欺,白光暴腾。

 “哇!”惨号声中,那叫江豹的头目,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更别说反抗了“砰”然栽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同一时间,现场传来一声惨号。

 武同心头一震,不知是谁杀了谁?急忙奔回现场,目光扫处,不由一呆,黑衫老者卧倒在血泊中,业已断气,那年轻武士已不知去向。

 人影一闪“鬼叫化”飘入现场。

 急之下,武同没头没脑地道:“人呢?”

 “鬼叫化”瞪眼道:“什么人?”

 武同道:“那名年轻的天地会弟子。”

 “鬼叫化”道:“走了,你问他干什么?”

 武同发急道:“我得找到他,他朝什么方向走的?”

 “鬼叫化”朝右面一指,道:“穿林而去!”

 武同再不答话,急急追了下去。

 比际夜幕已垂,林子里一片黝暗,加之林深树密,视线不朗,目力再好也得打些折扣,武同狂追了一程,到了林尽处,一无所见。

 武同颓然止步,目光四下游扫,半个影子也没有,咬牙暗忖:“奇怪,那年轻武士何以会施展家门绝技‘无敌剑法’,这是父亲生前研创的,没听说父亲有过传人…”

 “鬼叫化”跟踪而至,道:“小兄弟,怎么样?”

 武同吐口气,道:“不见人影。”

 “鬼叫化”道:“对方既被会中高手追杀,走不远的,只要一现身就是死路,多份还匿在林子里。”

 武同道:“也许是,但这一大片林子,藏上十个人也无法找出来。”

 “鬼叫化”道:“你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想了想,武同照实说:“晚辈见他所使的剑法,是先父所创的剑法路数…”

 “噢!有这种算?这么说…是你的同门了?”

 “先父没收过传人。”

 “那可就是怪事了,你看错没有,也许路数相近…”

 “不,晚辈没看错。”

 “令先尊的同门所教传人呢?”

 一句话提醒了武同,立即想到被残杀的师叔欧化雨。

 欧师叔化名欧一凡,投在天地会任右护法,为的是想调查父亲伤亡的原因,结果,被指为叛逆而惨遭杀害。

 “无敌剑法”是师兄弟共研而父亲总其成,欧师叔就曾传过这剑法与魏士廷,刚才逸走的年轻武士,极可能是师叔的传人…想到这里,心头映起了师叔惨死的那一幕,不切齿。

 “鬼叫化”道:“想出路数了么?”

 欧师叔曾说过不许师门之秘,武同期期地道:“想不出来,除非…找别人。”

 “鬼叫化”道:“还有两个被杀的,三人可能是一路,照情理推测,有两个可能…”

 武同星目一亮,道:“您老说说看?”

 “鬼叫化”沉声道:“杀人者是该会会主,被杀的是凶手的属下弟子,所以有两种可能,第一个可能,是三人犯了会律,而下令格杀。

 “第二个可能是那堂主有某种把柄落在三人手里,所以不惜灭口”

 “杀人者没明示罪状,仅称是奉令执行,这就表示内有蹊跷的,可惜活的走了,死的已不能开口。”

 武同深悔自己出手慢了一步。

 当然,如果不是那壮汉打岔,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那壮汉不用说是黑衫老者的心腹,负责把风的。

 “鬼叫化”突地一顿手中打狗,道:“对了,有个问题得说清楚,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亨不立…”

 武同瞠目道:“什么事须要正名?”

 “鬼叫化”煞有介事地道:“正名呀!”

 “正名?”

 “不错!你上从什么时候起改称晚辈的?”

 “可是您老的年纪辈份…”

 “算了,老要饭的不作兴这一套,从现在起,你叫我老哥,我称你小兄弟,你自称小弟,名正言顺。”

 武同知道争辩无益,笑了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老哥,小弟高攀了。”

 哈哈一笑“鬼叫化”道:“这才像话!”

 武同心中暗笑,这老化子可真与众不同。

 武林中讲究的是尊早有别,长幼有序,他偏说名不正言不顺,这样头发胡子一把抓,天下大了。

 “鬼叫化”偏头想了想,道:“如果能找到那小子,可能会查出天地会主的来历,再不济,也能知道些内基。

 “咱们来个守株待兔,老要饭的守在这里,你到左边的林缘,右后方是来路,几条不气的人躺在那儿,他绝不敢回头。”如判断不差,对方必须乘黑夜远走高飞,不敢等到天亮的,去吧!”

 这倒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武同点点头,绕林而去。

 荒野寂寂,只偶尔传出一两声刺耳的夜枭啼叫。

 武同在莽林的另一面藏好身形,守株待兔,当然,这是姑妄为之的事,也许对方早已远飞了,能击杀一名堂主,身手是可观的。

 静下来,他无法不想。

 首先想到的是天地会主令人莫测的暧昧态度,从而想到了子华锦芳,这是最烦心的事,夫之间,将来是何了局?还有神秘的“黑纱女”她报复的行动何时终了?她最后的目的是什么而后,又想到了拜弟许中和,多可怕的误会,他心灵上所受的创伤,是一辈子无法平复的。

 一条淡淡的灰影,从远远的林边掠出。

 武同一眼瞥见,登时精神大振,立即弹身追去,除非是他,换了别人,这么远的距离,又兼夜暗,是无法发现的。

 那人影似在忘命奔驰,速度惊人,由于先有数十丈的差距,等武同追上,离那片野林已有半里之遥。

 距离一近,看出正是要追的人。

 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村落,约莫十来户人家,那人影直扑村子。

 武同心念一转,暂不拦截,缓上势子,尾随而进。

 村狗扬起了急吠,互相应和。

 那人影飞身掠入一道土围墙。

 武同跟着飘进去,朝角落里一闪,不带任何声息。

 土墙里,是一栋三合的低矮瓦屋,正面是敞开的,那人影站在正屋门边,轻轻的扣着门。

 屋里传出了人声:“谁?”

 “爹,是我,大元!”

 “怎么?半夜三更的回家来?”

 “爹,快开门,有急事。”

 “急事?哦!”一阵响动之后,堂屋右边的房窗亮起了灯火,接着,屋门打开,应门的是个老人,披了条被单,口里呛咳着。

 他唠叨地道:“真是的,这么晚了,什么急事嘛?”

 那叫大元的年轻武士回头张了一眼,道:“爹,进去再说。”

 父子俩进入房中。

 武同狸猫般蹑到了窗边,从窗隙内望,只见老者坐上,拉被拥了‮身下‬,又是一阵呛咳,道:“说吧!什么急事?”

 大元站在边,惶急地道:“爹,我们收拾收拾,离开此地!”

 老人瞪大了眼,栗声道:“大元,你…你说什么?”

 大元擦了擦额汗,尽量使声音平和地道:“爹,您别着急,孩儿是说我们拾辍一下,离开这里。”

 老人着气道:“为什么?你…你在外面闯了祸?”

 大元着手道:“爹,您现在暂时别问,我们愈快离开愈好?”

 “这是什么话?”

 “如果对方发觉找上门来,后果可就…”

 “你得说个理由出来呀?”

 “我们得避祸。”

 老人惊叫:“避祸,避什么祸?”

 大元顿脚发急道:“爹,来不及了,您…不能再听孩儿慢慢禀告么?”

 老人吹口气道:“不成,这是祖业,我不能放手,我指望替你娶一房媳妇,在这里养我的老,送我的终…”

 大元拭着汗,道:“爹,孩儿不孝,但换个地方也是一样。”

 老人又是一阵抚呛咳,息着道:“胡说,换个地方,去住破庙,挨门乞讨么?这是四代祖居,虽然破旧,但这是我们的。我年老多病,受不了奔波,要走你走,我不走,死也死在这里。”

 武同到现在还听不出所以然。

 大元突地跪了下去,激动地道:“爹,我求您老人家,暂时离开些时,孩儿做苦干活也要孝敬您老人家,过些时还可以回来,屋子不会被人拆走的。”

 老人固执地道:“不成,我不走!”

 大元直气,无可奈何地道:“爹,您记得那位教孩儿武功的欧老先生么?”

 老人点头道:“记得,怎么样?”

 大元惶然道:“他老人家早已被害,孩儿…”老人栗声道:“被害,为什么?”

 大元道:“爹,你不懂江湖事,不谈也罢,反正就是孩儿的‮份身‬暴,也在追杀之列,两位要好的朋友,已经被杀了,孩儿侥幸逃脱…”

 老人惊叫道:“啊!大元,我早就说过,我们是安份良民,不许你学武,你不听,学了武不说,还跟姓欧的到外面胡闯,现在…可好了,唉!”

 武同心头狂震,他明白了。

 这叫大元的,是师叔欧化雨收的弟子,说起来是自己的同门师弟,怪不得他会施展“无敌剑法”

 大元站起身来,道:“爹,只求您委曲答应孩儿…”

 “我不走,我不能撇下祖家。”

 “爹,只是避风头。”

 “说什么也不成。”

 “那我们父子会…”

 “怎么样?”

 “一齐死在这里。”

 “有这么严重?”

 “一点都不假。”

 老人用手捶着沿道:“你师徒干了什么好事?”

 大元惶急无限地到门边外探视了一下,又回到前,颤声道:“爹,没有,这…唉!

 孩儿怎么向您说呢?爹,孩儿现在就去收拾细软,换换衣服,马上离开此地…”

 “慢着,我们父子到哪里去?”

 “到新野那边去。”

 “新野?入豫?”

 “是的!”

 “为什么?”

 “那里是另一派人的天下,这边的人不会追过去。”

 “这么远的路,途中…不会出事么?”

 “爹,但愿不会,孩儿打扮成乡下人,可以蒙人耳目。”

 武同正待出声,忽听衣袂飘风之声,忙闪入正房与厢房接暗角里,静静的等待动静。

 一个冷森森的声音,起自天井中:“梁大元,你出来!”

 武同放眼觑去,只见来的是一个瘦长中年,后随四名武士。

 房中灯火突然熄灭。

 那瘦长中年再次发话道:“梁大元,你逃不了的,乖乖走出来,本统领保证不伤你的家人。”

 武同杀机冲而起。

 房内久久没有动静。

 瘦长中年声道:“准备进屋里抓人!”

 四名随行武土,立即亮剑准备行动。

 瘦长中年扬声道:“梁大元,你再不出来将后悔莫及。”

 武同正待现身,昏暗的夜中,只见梁大元缓缓步出堂屋门,手中执着长剑,到天井边停住。

 四名武士立即左右围了过去。

 梁大元厉声道:“杜统领,这是为何?”

 瘦长中年恻恻地道:“梁大元,你胆敢持剑抗拒?”

 梁大元左右扫了四武土一眼,声地道:“属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属下是顺道探视老父…”

 嘿嘿一笑,瘦长中年道:“什么也不必说,放下剑,随本座回去,你再申诉不迟。”

 梁大元无语。

 瘦长中年接着又道:“你听见本座的话了?否则的话,本座将下令格杀。”

 梁大元手中剑动了动,仍没吭声,看样子他想反抗,他自知绝无活路,但又怕累及了老父。

 瘦长中年暴喝一声:“格杀!”四武士如响斯应,四支剑同时罩向梁大元。

 “拚了!”

 梁大元狂叫一声,手中剑猛然扫出,金铁击撞声中,四支剑了开去,他施展的是“无敌剑法”

 武同看得出来,梁大元的功候不足,不能完全发挥剑法的威力,但在一般高手而言,已经弥足惊人了。

 乍分又合,展开了疯狂的搏杀。

 四武士身手也不弱,已可列入高手的等

 “哇!”

 惨号声中,一名武士倒栽八尺之外,其余三剑一滞,梁大元得理不让,疯狂出剑,凄哼声中,又一名踉跄退出圈外。

 瘦长中年大喝一声:“退下!”

 另两名武士立即收剑退开。

 “不要…伤我的孩子!”

 栗喊声中,老人冲出堂屋门,随即被两名武士左右挟住。

 梁大元狂吼道:“爹,您不该出…”

 瘦长中年陡地一欺身,狞声道:“梁大元,实在想不到你还是深藏不的剑手,这些年,上下全被你蒙了。

 “你是弃剑认罪,还是父子同归于尽?”

 老人狂着,他不是江湖人,这种阵仗把他吓坏了,只有发抖的份儿。

 梁大元颤地道:“我认罪,只要…统领答应不伤害家父。”

 “可以,把剑放下!”

 “请先放了家父!”

 “别跟本座讨价还价。”

 “不放人我就拚到底!”

 “哈哈,你做梦!”

 梁大元目眦裂地道:“我知道跟你‘地煞’杜一清谈条件是与虎谋皮,事已至此,我姓梁的认了,反正你是不会放人的…”

 暗中的武同心头一震“地煞”杜一清似听人说过,是关外三凶之一,穷凶极恶,杀人如草,想不到他做了天地会的武士统领。

 杜一清森森道:“梁大元,你实在有种,居然敢如此对待本座,马上就要你付出代价。”

 老人似已清醒了些,厉叫道:“你们就不怕王法么?”

 哈哈一笑,杜一清狞声道:“本座就是王法!”

 话声中,掣出佩剑,闪电般划向梁大元,招式之狠辣,令人咋舌。

 梁大元除了拚死一搏之外,再没别的路了,立即举剑相,毕竟功力差了一筹,仅只四五个照面,便呈不敌之势。

 武同正待现身出去…一条人影,自空而降,同一时间,杜一清使了记怪招,挑飞了梁大元的兵刃,梁大元连连后退,惊叫声中,被刚来的人从后环臂扣住颈子。

 杜一清没有跟踪出剑,大声道:“童巡监,你来得正好!”不速而至的,正是‘宗门’派在天地会卧底的童光武。

 童光武牢牢反扼住梁大元“杜统领,带活口回去,有些话要问清楚”

 杜一清点点头,残的一笑道:“梁大元,本座先杀这老狗给你看,算是你反抗的代价。”

 说完,剑尖回指被两武土扣住的老人。

 梁大元狂吼道:“杜一清,你敢伤我父亲,我做厉鬼来找你!”

 杜一清回头道:“等你做鬼时再说吧!”

 一条人影,幽然出现。

 杜一清突地错步回身,喝问道:“什么人?”

 人影挪近,冷冰冰地道:“剑是无情剑,人是无情人。”

 杜一清下意识的一退身,栗声道:“你…‘无情剑客’?”

 童光武也跟着惊叫了一声:“‘无情剑客’?”

 他从来没有见过武同的本来面目,他仅见过武同的化身“冷面客”与贾仁,在他而言,是头一次见到武同的真面目。

 杜一清寒声道:“‘无情剑客’你…意何为?”

 武同冰声道:“少废话,本剑客要杀人。”

 梁大元头颈不能转动,但目光中全是惊愕之情。

 他也不认识武同

 杜一清一挫牙,瘦削的脸上,一片残之

 他沉声地道:“朋友,你知道这是本会的家务事么?”

 武同道:“不管你是什么事,现在先放了人再说。”

 “什么,放人?”

 “不错!”

 “你与他父子是什么关系?”

 “道义上的关系!”

 “如区区不放人呢?”

 “在下刚刚说过,杀人!”

 一笑,杜一清沉声道:“‘无情剑客’,区区奉命不与你敌对,你最好是别太过份了。”

 武同愕然了。

 天地会主竟然下令手下等不与自己敌对,这到底是为什么?可是自己却非与对方敌对不可,而且是生死对头。

 梁大元是师叔欧化雨的传人,即使天地会主亲自出面,还是非管到底不可。

 在自下形势下,如果强来,固可毁掉对方,但梁大元父子势必遭殃不可,如果对方肯放人,倒无妨放对方一马。

 心念之中,道:“姓杜的,放人离开,在下收回杀人二字。”

 杜一清寒声道:“办不到!”

 童光武开了口:“朋友,别太过嚣张,你知道跟本会做对的后果么?”

 武同斜瞟了他一眼,道:“姓童的,你不配说这句话。”

 童光武挑眉道:“什么意思?”

 武同若有深意地道:“咱们心照不宣。”

 话语中,暗暗点出了对方的‮份身‬。

 童光武果然不再开口。

 杜一清狐疑地望了童光武一眼,目光移回武同面上,又道:“你定要与本会作对是么?”

 武同不假思索地道:“这已经成定局了!”

 杜一清道:“你没有救人的机会。”

 武同道:“未见得?”

 杜一清道:“你一动,他父子先死,不信试试看?”

 说着,向两边各闪了一下目芒,暗示一动手便要童光武与两武士抢先杀人。

 事实上,武同要救他父子很难。

 心念一动,武同冷酷地道:“杀人的机会总有吧?”

 杜一清声道:“可能有那么一点,也许是陪上一命。”

 心一横,武同道:“在下如果不碰上,他父子是必死,在下来了,纵死救不了人,但你们却非死不可,这是不同之处,说起来在下并不蚀本。”

 杜一清怔了怔,眸子里凶焰一闪,道:“好,咱们来这笔生意!”

 事实上,武同是绝对不愿让梁大元父子受害的,但一时之间,想不出两全之道来,不由窒住了。

 杜一清得意地道:“怎么样?”

 梁大元颈子被扼住,强挣着发出含糊的声音道:“大侠,请…保全家父,在下死不足借,免做大不孝之人。”

 武同杀机浓炽,但投鼠忌器,他不能轻率行动。

 蓦地在此刻,闷嗥乍传,两名挟持老人的武士,无缘无故地栽了下去老人也跌坐在地面。

 事出猝然,杜一清等齐齐惊呼出声。

 良机不再,武同根本不去想猝变因由,闪电般扑向童光武,右掌迅捷无伦地切了出去。

 仓促中,童光武放手闪避。

 杜一清出剑攻来,业已不及,梁大元滚了开去,武同猛然挥掌,把杜一清震退,霜刃接着离鞘。

 梁大元用‮体身‬拦在他父亲身前。

 武同冷喝一声:“姓杜的,你死定了!”

 话声出口,雪白的霜刃随之挥出。

 震耳的金铁鸣声中,杜一清奋力架,但仍被震得踉跄倒退。

 暴喝声起,童光武从背后发剑疾袭,武同回身封拦,杜一清立即上步抢攻,二对一,一个栗人的场面叠了出来。

 杜一清与童光武都是一剑手,在联剑合击之下,势道是十分惊人的。

 但武同是特级剑手。

 在拒之下,仍迫得二人守多攻少。

 梁大元乘这机会,扶老人进入房内。

 剩下那名受伤的武土,只有观望的份儿。

 斗持续着。

 由于童光武与杜一清配合得宜,武同一时不易得手。

 梁大元入而复出,拣回自己的剑,兀立一旁。

 厉喝暴起,闷哼随之,杜一清暴闪八尺,武同霜刃勒向童光武,童光武相当知机,在杜一清弹退时,斜掠开去。

 武同一剑勒空,变式疾扫。

 “锵”然一声,童光武被剑开,但人却没有受伤。

 梁大元厉叫一声:“你想溜!”

 武同转过目光,杜一清业已越土墙而去。

 那名受伤的武士见没人注意他,也弹身遁去。

 童光武见事不谐,车转身就待…武同电疾闪身,横剑截住,冰声道:“姓童的,你留下吧!”

 童光武目中尽是骇芒。

 梁大元仗剑迫了过来,与武同站成犄角之势。

 童光武持剑的手在发抖。

 武同接着又道:“童光武,你几次该死都没有死成,今晚你可就没这么大的命了。”

 童光武栗声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武同道:“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是自了,还是本剑客出手?”

 童光武一挫牙,长剑扬了起来,他准备豁出性命一拚。

 武同口角一撇,道:“武士该死在剑下,很好,本剑客成全你…”就在此刻,一个冷冷女人声音道:“‘无情剑客’让他走!”

 一听声音,武同激动起来,口道:“‘黑纱女’!”

 梁大元脸色一变“黑纱女”的大名,他并不陌生。“黑纱女”的声音道:“放姓童的走!”

 语气像是下达命令。

 武同心念一动,道:“方才杀两武士救了老人,是芳驾的来作?”

 “黑纱女”道:“知道就成!”

 梁大元大为激动,想不到暗中出手救他父亲的,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黑纱女”这实在是想不到的事。

 童光武徐徐放下了剑,似乎他知道“黑纱女”一出现,他便可以不死了。

 武同咬咬牙道:“在下有话要跟芳驾彻底一谈。”

 “黑纱女”道:“先放了人再说。”

 武同道:“是命令么?”

 “黑纱女”道:“随你怎么解释。”

 “如果在下说不呢?”

 “那是你自误大事。”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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