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西河斗命 狠又残
项真急促的神态,使鹿望朴也不
紧张了起来,他有些惊疑的道:“项兄,有什么不对么?”
一跨步行了出去,项真向他一招手,匆忙的道:“留下一半人在此守护,鹿兄,其余人手请即随吾等前往,方才这位兄弟所述之人,乃黑手
的魁首之一,排行第五的‘红鼻子’勾灰灰!”
“勾灰灰?”鹿望朴将这三个奇怪的字眼在口里喃喃念了一遍,猛的回头叫道:“罗柴,你率二十名弟子留此护卫两位姑娘及伤者,其他各人一律随本尊主前往搜敌!”
青叶子罗柴恭应一声,膳堂中随即人影闪移,步履嘈杂,在项真与鹿望朴为首之下,纷纷快步行向甬道之后。
通道的后面,果然是一间摆置了炊具及食物的厨房,厨房后,有一段石阶通到下面河滨,此际时当秋未,河水退落,
出一大块黑乌乌的砂泥河
来,现在,可以看见河滨的泥沙上印满了紊乱的足印一路延展过去。
项真略将碎裂凌乱的衣衫拾掇了一下,猛一提气,人已飘出了六丈之外,他在身形悬空的当儿徐徐吐气,至力竭将落时又猛然再
气,而就在他这
吐之间,那条瘦削的身躯恍若一片羽
般,随风连连闪出二十丈之外!
鹿望朴暗赞一声:“好深湛的‘腹翼移云’身法!”
一招手,他也有如
弦之矢,起落宛如电掣
掠,迅速赶了上去,片刻间,他们两人已将身后一干无双派弟子丢落了好远。
河滨蜿蜒而去,时有突出的岸石伸展阻遮,脚印一路逸通向前,却依然不见半弧手提尧等人的踪迹!
项真与鹿望朴比肩齐奔,鹿望朴的一张面孔已
出了焦虑神仞,他悄然抹去鼻端沁出的汗珠,恨恨的道:“提尧这小子真是鲁莽透顶,也大贪功好胜,假如此次他吃了亏,我不活剥了他…”
项真跃过一处沙堆,淡淡的道:“年轻人皆是如此,不过,凭提兄的一身功夫,对方要放倒他,只怕也不是短时间的事,鹿兄不必大过悬虑。”
忽然,鹿望朴像是呻
般叫了一声,前面,在河水够得上的沙滨,有三个白衣人卷曲于地,他们都俯卧在泥沙里,浑身染满了血迹,河水静静吻着他们的体身,每次浸过他们的身上,都带下去一片殷红的血水,他们如此安谧的将半个身躯埋在泥沙中,毫不动弹,像是三截没有生命的灰白木头…
没有生命?当然,活生生的汉子在眼前的景况下那样扒着,自是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鹿望朴双目似
火,他
角
搐着,脚步几乎停了下去。
项真用力一拉他的手,停也不停的继续往前奔去,鹿望朴一口钢牙咬得咯咯作响,语声自齿
里迸出:“那些畜生…那些畜生…”
项真眼皮子也不
一下,仍旧和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平静。
“在下业已看到,鹿兄,既成的仇恨无法挽回,现在应该做的,只是如何索回这仇恨的代价!”
紧咬着下
,鹿望朴没有答话,二人又绕过一处突伸的岸石,前面,唔,是一片生长在泥泞中的白芦苇!
目光一瞟,项真已冷冷的道:“是了。”
“了”字在他舌尖上一跳,他已四肢齐展,有如一头大鸟般扑向芦花
里,在一片随风摇摆的白色芦苇深处,嗯,几条人影正在飞腾扑搏,但是,却皆无声无息!
一片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噗哧哧”的践踏泥泞声,
倒了一大把芦苇,一个头束金环的无双派弟子
前涌冒着股股鲜血仆倒在泥水中,紧跟着,另一个身穿灰衣的凶悍大汉也狂吼一声仰倒下来,一柄锋利而宽阔的弯刀,正自这大汉的腹小中拔出,还带着一大段瘰疬的肚肠!
项真的身形在空中一旋,已在倏落中一脚蹴翻了一名瘦小的黑衣汉子,芦花
里无双弟子仅存三名,正在和五个身穿杂
衣衫的黑手
徒做殊死之斗!
目光一飘,项真已看见了半弧手提尧!提尧正在以他的绝技“半弧手”苦战着一个
膀阔,满面横
的高大汉子,这汉子,一双眼睛凶光熠熠,神态冷沉,最令人怵目惊心,便是他竞没有鼻子!面盘正中,只有一块冒着两个小黑
的丑恶疤痕!
这胖大汉子的一身功夫又狠又辣,也是一双
掌,出手之间却是狂猛无比,带着一股可以拔山撼岳的
刚之劲,招式变幻得千奇百怪,周遭的芦苇纷飞,
水四溅,半弧手提尧被人家
得迅速躲闪不已,看得出提尧已是招架不住,虽然,他仍然在咬着牙硬
!
淡淡的一笑,项真鹰隼般扑向那没鼻子的大汉,身形一晃,一招“月蒙影”倏出倏收,胖大汉子随意一转,他穿着的灰蓝色长袍却“嗖”的被削掉了一块前襟!
这“嗖”的一声,似是一记闷雷响在胖大汉子的耳边,他全身一震“霍”的大翻身倒仰而出,双目死死的盯在项真身上。
项真站在泥泞之中,朝对方笑笑,道:“勾灰灰,久违了。”
满脸的横
动了动,勾灰灰疑惑而愤怒的盯着项真,声音如破锣般
厉得刺耳。
“你,你是谁?”
半弧手提尧大大出了口气,哑着嗓子骂:“勾灰灰,这是来为你送终的阎王!”
勾灰灰充满轻蔑与不屑的瞥了提尧一眼,冷森的道:“说,你是谁?”
突然地,空中人影一闪,鹿望朴已轻如落叶般掠至一侧,他看看提尧,沉稳的道:“伤了没有?”
提尧面孔一热,用手扯扯罩眼丝带呐呐的道:“没,没有…”
鹿望朴哼了一声,怒道:“还不去协助弟子们歼灭那些黑手畜生!”
匆忙答应一声,提尧迅速转身跃出,勾灰灰双目一瞪,朝前踏了一步,项真笑笑,也往前移进了一步。
蚯蚓似的青筋蓦地暴浮在勾灰灰额角,他脸孔上失去鼻子的部位——那块紫褐色的疤痕,也骤而充满了血丝,看去就宛如随便自一头猪的身上撕下一块
贴上去一般,那么狰狞与丑怪!
冷厉的瞪着项真,他沉沉的道:“敢拦我勾老五的路,不会没有来头,小子,报名!”
项真目光注视着自己结了血痴的双手十指,淡淡的道:“未学黄龙项真,拜见前辈勾老五。”
“哗啦啦”的踏着泥水退后了一大步,勾灰灰的一双猪泡眼睁得险些突出了眼眶,他愣愣的瞧着项真,好半晌,神色又逐渐阴沉下来!
“姓项的,难得你有此雅兴找到我黑手
头上,不过,你可曾考虑到你这一
手的后果么?”
项真扬扬眉,平静的道:“当然,大不了是一条命。”
他顿了顿又笑笑道:“不过,我这条命却须你们赔上很多条命才行,说不定,嗯,阁下就在其中!”
勾灰灰莫测高深的哼了哼,而一声惨叫恰巧这时传来,他像是没有听到,神色冷板板的。
“项真,你会后悔的!”
项真摇头摇,道:“多少年了,做过千万件这种事,但,我从没有后悔过,因为在这些年之前,唔,我已考虑很久!”
一旁,鹿望朴暴厉的道:“来吧!勾灰灰,就由无双派的尊主鹿某人陪你耍上一耍!”
冷冷看了鹿望朴一眼,勾灰灰道:“姓鹿的,你无庸
遂自荐,勾老五早就知道你这匹夫是谁!”
狂笑一声,鹿望朴闪电般扑了上去,照面之间就是十掌十六腿,大侧身,一片银芒匹练似的回斩,满空的芦苇粉飞,尚带着隐隐的风雷呼啸之声!
勾灰灰大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却那么利落的闪旋而出,上体微仰,双掌已狂烈的斜劈而回,劲势雄浑,力可碎石断碑!
满空的泥水四溅中,鹿望朴的弯刀纵横绕舞,寒光似锦带落霞,又是凌厉,又是猛辣,与勾灰灰的一双
掌刹时打得难分难解!
项真抿抿
,懒懒的道:“勾灰灰,你这掌上功夫确是有两下子,但却不够快,记得高手相搏,一发之差也足以断生死,分胜负!”
鹿望朴横着狠刀,挫腕仰挑,刀身酒出片片的
芒,勾灰灰连抢五步,大旋身,双掌轮推,劲风澎湃中,他冷森的道:“姓项的,勾老五不在乎你也下来!”
微眯着眼,项真瞧着二人电光石火般互相攻守了十余招,他安详的道:“别心急,好友,你可能还有机会的。”
七尺之外,一蓬鲜血溅了起来,一个穿着短马甲灯笼
的汉子跄踉奔出几步,又像瘫了似的委顿水中,他的后颈,翻裂着一条可怖的伤口,热血突突直涌,看情形,这个黑手
徒的性命也快要出窍了…
红鼻子勾灰灰面色冷漠,直如未见,仍以他沉猛的招式与鹿望朴往来周旋,掌力在冷芒中绞
,人影在白头的芦苇丛中掠飞,瞬息间,双方已较斗了三十余招。
老实说,鹿望朴为无双派“血字门”的首要,在无双派中也是第一
的高手,于白山黑水之间,提起“十九飞星”的万儿来,凡是道上朋友没有一个不伸拇指夸声“好”的,他的一手“旋云十三式”刀法配上十三枚焦钢六角飞星,着实挫败了不少武林名士“鹿望朴”三个字挂在人们口边就似是三个响雷,但是,他此刻力敌勾灰灰,却竟十分吃力,虽然,目前他已稍微占了些上风!
芦花
外,响起了一片哗啦啦的水声,阳光反映出一片金芒闪烁,二十多名无双派弟子已赶了过来,他们用大弯刀劈斩着芦杆,迅速包抄向那几个残余的,尚在与提尧等人做殊死斗的黑手
徒而去!
勾灰灰左右侧晃,借提晃之力连续出掌,口中沉沉的道:“黑手儿郎,逃!”
那四名浑身浴血的黑手
徒如逢大赦,呼啸一声,亡命般奔逃向芦苇深处,半弧手提尧大弯刀猛劈落空,厉声叫道:“半圆,
鸿!”
踏着泥水追上去的无双弟子随即停止了追击,迅速向两侧散开,形成了一个延展幅度甚大的半圆,提尧目注那四名慌张分拨着芦苇逃奔的敌人,突然大吼一声,扬手
出一枚钢杆尖梭,随着他的出手,二十多名无双弟子都同时拔梭掷
,阳光之下,只见繁芒
烁滴溜溜如银蛇飞舞,四名奔逃中的黑手
徒蓦然在泥水中弹跳起来,却又哀嚎着摔倒水里,每个人的头上,背后,四肢,都深
着六七只尖锐的钢梭,他们在乌黑的
水里扑腾,转辗,嚎叫,殷红的血,染得周遭泥泞一片黯紫!
在鹿望朴的大弯刀之下,勾灰灰倾力攻拒着,他已看见自己手下的悲惨下场,但是,他那张凶恶的面孔上却没有一丝
愤的表情,行动依旧狂悍凌厉,在污浊的水花迸溅里,两人又游斗了三十招!
项真
手,道:“勾灰灰,你不想逃命么?”
勾灰灰猝然向对方施出一招“双撞掌”紧跟着又是一招“大跳打”在鹿望朴的回转掠闪里,他狞声笑道:“项真,假如勾老五想走,你们也拦他不住!”
项真霎霎眼,道:“当然,但你可以试试。”
十九飞星鹿望朴大吼一声,大弯刀左右
挥,霍霍砍劈,卷起漫天的银电
芒,那么歹毒的攻去,四周的空气在打着小小的旋转,尖利的呼啸自刀刃上溢出,似冤魂的泣嚎,唔,这正是他“龙云十三式”里的“彤云六环”刀法!
大笑着,勾灰灰上下翻飞,掌出如
,波波缀连,式式相贯,只避不退的拆拦还攻:“鹿望朴,这才够得上味!”
猝然一刀中锋直戳,鹿望朴上身侧仰,在仰身之间,也未看见他有什么特殊的动作,三团拳大的物体,吐
着蓝汪汪的六角星芒,闪电般飞击向勾灰灰上中下三盘,而当这三枚飞星方才映现空中,他借着转旋上身之力,又是三枚飞星电
到敌人左右及头顶三个部位!
“噫”了一声,勾灰灰蓦地跃起,在虚空中滚桶般侧横飘出,双掌同时暴探,在满空的飞星迸
中,鹿望朴口咬弯刀,两手齐挥,十三枚泛着蓝光的
钢飞星已摇曳不定的布成一面多角度的罗网
卷上!
半空中,勾灰灰庞大的身躯蓦而颤抖了一下,他猛一
身,竟然如一只
弦的怒矢般笔直冲上去六丈多远!
项真冷冷一笑,叫道:“勾老五,你逃不掉!”
叫声里项真轻飘飘的凌空拔出寻丈,他身形一曲一卷,又突地舒展,就宛如一条云中的黄龙冲飞而去,那么美妙及凌厉的扑向勾灰灰!
勾灰灰在空中一个翻滚,整张面孔已在这刹那变成青紫之
,一脸的横
紧绷若
裂开,他一双小眼像带着血般死瞪着项真,右臂一抛,一条五尺多长,三寸宽窄的布带已摔了过来,这条布带鼓鼓的,分成一截一截,仿佛病蛇般懒懒
向项真的上身!
眉梢子一扬,项真冷冷一叱,掌后似
回千百年来流逝的时光,那么狠辣而快速的倏出猝收,身形同时斜掠向右方——
布带响起一声沉闷的涨裂声,一片白蒙蒙的灰粉似浓雾般簌簌笼罩
漫,而另一声极为低哑的,呻
般的哼卿亦几不可闻的传入项真耳中,他闭住呼吸,窒着嗓子低喊:“快躲!”
逆着风,项真一口气凌空掠出十七丈,目光一扫,下面的无双派人马亦已纷纷奔出,个个掩着口鼻,鹿望朴刚正在绕过烟雾企图继续追敌!
项真就势一个盘旋,双臂前进,两脚急蹬,瘦削的身躯箭也似的暴穿而出,他的眼睛炯然凝视着四周,但是,在那片灰雾之后,除了随风摇
的芦苇之外,连一点敌人的踪影也寻不着了。
轻轻落下,项真静静的倾听着,双目亦在不停的仔细搜视,而远处河水渺渺,霭气沉沉,眼前白芦晃动,气氲淡漠,哪里还有红鼻子灰灰的消息呢?就像他也融在那层烟雾之内消逝了一样…
点着水面,鹿望朴疾奔而近,他略微有些
息的叫道:“项兄,可看见了什么?”
项真摆摆手,道:“他大约是水逃了,这芦苇
隔着河水深处只有十来丈远近,假如勾灰灰咬得下牙,他可以入芦苇下面的
水里伏游到河心…”
鹿望朴垂下目光,瞧了瞧只淹到自己膝盖处的污浊
水,他吁了口长气,慢慢
的道:“这里的水混得和泥浆一样,又浓又稠,还带点腥膻味,如果要伏下这种泥水潜行,呃,可真得横横心…
笑了笑,项真懒懒的道:“勾灰灰当然不会嫌污秽,因为,他要活命。”
鹿望朴呵呵笑了起来,欣恰的道:“项兄,据在下看,这没鼻子的匹夫大约是受伤了。”
项真点点头,道:“不错,他连中了你的三枚飞星,鹿兄,你这手暗器功夫确实不凡,够得上列入圣手之
了。”
鹿望朴连连摇手道:“罢了罢了,在下这几手庄稼把式只能唬着外行人玩玩,哪里算得上什么硬功夫?项兄,在你面前,在下确实承担不起夸誉。”
淡闲的一笑,项真道:“鹿兄无庸容套,现在,鹿兄请朝后看——”
闻言之下,鹿望朴不由惑然转首朝后瞧去,这一瞧,却不由令他脸上神色突变,原来,在方才那片灰雾罩落的地方,所有的芦苇全已枯萎缩顿,连芦苇杆也泛着黑焦之
,混浊的泥水上面浮着一层灰白的粉末子,似在水面上洒下一片发了灰的面粉,在这片粉末子中,尚浮沉着无数小鱼小虾的尸体,就这一刹,这灰白的粉末竟已发挥了如此狠毒的威力!
“好毒…好毒…”
鹿望朴喃喃诅咒着,咬牙切齿的怒骂着,项真轻轻的拍他肩头,平静而和缓的道:“不用生气,鹿兄,杀伐与争斗本是如此,当然越狠赵好,老实说,吾等也并不较对方为慈悲啊。”
鹿望朴归大弯刀入鞘,恨恨的道:“但也得有个限度,黑手
的角色几乎已残怖得离了谱啦。”
项真
手没有讲话,那边,半弧手提尧已大声叫了过来。
“尊主,我们是这就回去还是继续搜敌?”
鹿望朴瞪着站在最那头的二十几个弟子,火着道:“你们命大都还活蹦
跳的,也得记着那些战死的弟兄们,还不快去为他们收尸,赖在这里发瘟么!”
站在泥泞里的提尧连忙躬身为礼,一挥手,率着手下弟子收拾死伤匆匆奔去,鹿望朴望着他们远走了,一拂肩上长发,叹口气道:“这一下子,又折了四五个…唉,都是大草原出来的好弟子…”
项真缓缓向岸边行去,悠然道:“生与死原是并存,鹿兄,自吾等投来人间,便准备再行向幽冥,这是自然中的不变定理,谁也不可避免,无法避免,稍微有异的,只是撒手时的方式或有不同而已,嗯,但这不同的结果却又是完全相似…”
鹿望朴怔怔的瞧着项真,直到二人行到岸上,他低沉的道:“项兄,你,你是否能真个堪破生死关?”
项真懒懒一笑,道:“不能。”
想了想,鹿望朴道:“但,在下认为项兄已差不多如此了。”
项真漫步而行,朝鹿望朴眨眨眼,道:“真的不能,鹿兄,否则在下何需如此力拼敌人而不愿束手就缚呢?就是因为在下对于生命尚有留恋,老实说,不到必死之境在下决不愿死,到了必死之境,嗯,不死也由不得自己了,至多程度。鹿兄,在下只是对生死二字看得较为开朗一些罢
鹿望朴拍着手笑道:“妙论,呵,真是妙论…”
二人一路说着说着行向饭馆,河
上无双派的三名弟子尸体已被收走,待二人沿着后面石阶上来,青叶子罗柴已急忙
上,
着嗓门道:“禀尊主,方才外面已有山门中人前来巡视,弟子看还是早些上道为妙,提师兄已用本门秘制“融肌化骨散”将战死弟兄遗体融了…”
鹿望朴沉着脸,低低地道:“装罐了没有?”
罗柴哑着声音道:“已经装好…”点点头,鹿望朴偕项真行入膳厅之内,馆子老板魏胖子委顿不堪的与他的几个伙计坐在一边发呆,鹿望朴大步行到他的跟前,胖子目光甫一接触鹿望朴那张冷厉的面容,已不由吓得一哆嗦,双膝一软,抖着声音道:“鹿爷…你老…人家…饶…饶命啊…”鹿望朴双手
入胖子腋下将他扶起,温和的道:“不用怕,老魏,这件事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是被
迫的,假如换了咱,呃,恐怕也会这样做。”
魏胖子脸上的肥
一阵抖动,他舌头打着圈儿道:“真…真不怪小的?爷…小的确实是被
迫的啊!他…他用小刀子顶着小的背后…又把店里伙计拥了起来…再…再将一只小瓶子里的红色药粉倒进菜里…小的知道那定是爷你的仇家来下毒了,但…唉,小的该死,小的不敢讲,那把刀子就明晃晃的顶在背心…那两个小子说,只要小的敢吐一个字,就…妈呀,就活剖小的膛…”
鹿望朴微微一笑,道:“目前,你不用忧虑了,那些人已有大部份看不见明
的朝阳再升,现在,老魏,有没有未沾上毒药的食物?”
魏胖子一叠声的答应著有,他急忙回头招呼几个伙计再去打点,乘着这个空隙鹿望朴已向一边的青叶子罗柴道:“刚才,那两个黑手
的尸体可已处置?”
罗柴微微一笑,道:“当然,他们也叨扰了咱的半瓶融肌化骨散…”
不多一刻,魏胖子已满头大汗的带着两个伙计用托盘扛着整盘的卤牛
、猪耳朵、猪蹄子、风
、薰鱼等等出来,他自己也提着一个大硕的竹箩筐,箩筐里盛满了雪白的大馒头,胖子将箩筐摆在桌上,歉疚的道:“鹿爷,东西都是存在食柜里准备明天卖的,爷们委屈点先填填饥,还新鲜,就是冷了点…”
说着,他自己伸手随意拣了个馒头,撕下块卤
夹在里面先大口吃了起来,咽下了几口之后,胖脸一笑,道:“唔,味道对,没有什么
…”
鹿望朴深深的注视着这位胖掌柜,颔首笑道:“老魏,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而且,心地不差。”
回头向青叶子罗柴看了一眼,鹿望朴道:“罗柴,弟兄们即刻进膳,两住香后上路!”
罗柴签应一声,膳厅中的无双弟子开始肃静而有序的趋前取食,此刻,半弧手提尧也带着几分疲倦的与数名无双弟子走了进来,他们身上仍沾着血迹与污泥,个个神色戚郁的拿过食物走到一边默默的吃着。
鹿望朴本想责怪他几句,一瞧这情形也就闭住了口,一边,项真刚刚将方才的经过大略述完,包要花一扁嘴,不屑的道:“黑手
这一派人完全是一群怪物,他们打得过就硬吃,打不过就逃命!根本就不讲究江湖上的规矩与气节,我姓包的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这一次待我养好了伤,非和他们来个硬干不可!”
鹿望朴坐了下来,笑笑道:“与黑手
干,等于晚娘的拳头,早晚也有一顿。”
项真已为君心怡及晏立的女人各做了一只馍夹
递过去,魏胖子又赶忙上来亲手为桌上诸人斟上热茶,他尚未转身,鹿望朴已将一个软牛皮小袋
进他手里,胖子咧嘴一笑,手指已熟练的在袋外一摸一捏,嗯,小小的双角元宝有十五个,赤金的!
那张咧开的嘴巴于是咧得更大了,他哈着
,
着嗓门道:“唉,唉,哪用这么多,哪用这么多,真是的,小的招待这般简陋,却蒙鹿爷如此厚赏,唉,真是…”
鹿望朴一笑道:“不用客套了,收下吧!今天只怕吓得你不轻呢。”
魏胖子谰笑着弯身退下,东奔西跑得更加热火了,一只大茶壶在手中提得溜溜转,近五十个人的膳厅叫他一个人的影子充满了。
项真沉
了一阵,道:“离开河头渡,鹿兄,下一程是哪里?”
鹿望朴低声道:“经冀境斧
河
域而下,到斧头山下一座破庙里与本派其他两拨人马会合,然后直指黑手
老巢!”
舐舐嘴
项真道:“斧头山阔幅可大?”
鹿望朴道:“不算大,方圆只有三里左右,那座破庙在左山麓一排老松之后,以前叫‘老君刹’,现在早已残颓不堪,几年前在下曾经过一次。”
项真想了想,道:“沿斧
河上去不到三十里,即是黑手
的老巢。十二拐,所在地了,那里在下虽未去过,却闻说地势十分险恶,黑手
方面亦必定加强戒备,吾等需要详尽计划才是。”
鹿望朴点点头,项真又接着道:“远兵攻坚,最是伤力,在下之意,还是以暗中潜入与对方游斗为上,而且,在下的几位好友亦得寻个地方先行安置下来…”
包要花怪叫一声,道:“公子,你用不着出些傻主意,能不能动我老包自己心里有数,犯得着你牵肠挂肚将我老包摆置起来?”
项真哼了一声,道:“你先别逞能,这不是去逛庙会,过几天我再试试你的功夫,如果你子身成,我决不阻你便是。”
包要花悻悻然的嘀咕着,大口啃了一块馒头。
于是,大家迅速进餐完竣,在鹿望朴的号令下,一行人匆匆离开饭馆,巷子外,马匹都在昂首扬蹄,精神
满的低声嘶叫着,看情形,这些坐骑已喂足了料啦,不错,自现在起,将有一大段崎岖的路程需要跋涉呢。
n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