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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妙计连环
 贾彬顺手把在焦二顺嘴里的那团棉布扯掉,但他并没有松开焦二顺,这时间,-柄净亮的短刀已抵上焦二顺的背心。

 帅孤侠冷冷的道:

 “人在这里了,钱来发。”

 焦二顺目下的模样,可真叫狼狈不堪,头发披散着,还结有块块垢斑,脸色不止泛黄,更有青-块、紫-块的瘀肿。衣衫褴褛,多处碎裂,显见在被囚期间,吃过不少苦头。

 钱来发不觉叹了口气,神情悲悯的道:

 “焦二顺,你怎么被糟踏成这个样子?”

 焦二顺却还抑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他站在那里,虽然掩隐不住脸上的羞愧之态,说起话来倒尚中规中矩,不曾因处境的窘迫而离谱:

 “来发爷,都是小的无能,办不成事倒也罢了.反给来发爷增加麻烦,叫来发爷为了小的安危伤神费心…”

 钱来发道:

 “这些不用去提了,你的‮子身‬骨怎么样?看情形,似乎带着伤哩!”

 焦二顺苦笑道:

 “不关紧,只是这些皮之伤,他们掳了我去,自则不会待我如上宾,-几顿拳脚,仗着我骨皮韧,也就受下了…”

 钱来发瞪着帅孤侠,大为不满的道:

 “姓帅的,同样是掳人为质,那丁雅筠在我这里,非仅毫发无损,更养的又白又胖,我的人却受到这等苛待遇,遭致如此折腾,我看你怎生还我一个公道!”

 帅孤侠火了:

 “钱来发,你休要惹事生非,给你个活人,已是我心怀慈悲,你还想怎么样?希望我们把焦二顺当祖宗供奉?”

 钱来发悻悻的道:

 “娘的,早知道你们这样对待焦二顺,我就该把丁雅筠关进猪圈里去…”

 帅孤侠厉声道:

 “你不用再罗嗦废话,想故意拖延时间,姓钱的,你要的人在眼皮子下,我们的人呢?你马上给我出来!”

 钱来发在脸上抹了一把,恶狠狠的道:

 “老子说话算话,不像你们狗倒灶一-”

 嘴皮子在动,他手也不闲着,伸进前襟里一摸,已摸出一只三寸长的箭形冲天炮来“反璞堂”的伙计们正瞠目不知其所以然,他迅速抖燃起火折子,点着了冲天炮的引信,接着用力高抛,冲天炮立时发出“嗤”声响,火花溅中飞上半空,又“嘭”的一声炸开,-朵缤纷焰彩-如果在晚上观看,景况必然更会为丽!

 帅孤侠疑惑、警惕的叱呼:

 “姓钱的,你在搞什么鬼名堂?”

 钱来发神秘兮兮的道: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帅孤侠,你们能够从桥底下拉-个焦二顺出来,安知我不能打天上送一个丁雅筠给你?”

 本能的抬头上望——帅孤侠又即刻中止了这个他认为荒谬无比的动作,闷雷般吼喝起来:

 “钱来发,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当成戏弄的对象,就大错而特错了,你可以失言背信,但我们必将使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落月也鸷的道:

 “老大,我早就说过,我不信任他,从-开始我就不信任他!”

 钱来发闲闲的道:

 “事实胜于雄辩,老子不愿多说什么,大伙等着瞧吧!”

 帅孤侠已有些控制不住,他暴烈的道:

 “不必瞧了,钱来发,我们换不回人,焦二顺也休想活命,除此之外,你亦来得去不得,陪着姓焦的一同上道吧!”

 钱来发瞪着眼道:

 “帅孤侠,你凭什么能确定我会失言背信?我说过将人还你就绝对还你,钱某人这辈子还未曾打过诓语!”

 大吼一声,帅孤侠道:

 “还在胡扯妄言一-人呢?人在何处?你从哪里将人还我?”

 突然间,后面的骑士中有一个惊呼出声:

 “当家的,快往天上看!”

 帅孤侠闻声之下,惊疑不定的抬首望去,这-看,却差点把他唬得从马背上掉下来-一天空中,竟出现了一幅再也想像不到的奇景,那是-具‮大硕‬的风筝,风筝约摸有七八尺宽、丈许长短,做长方形,制成风筝的材料非纸非绢,倒似是用什么动物的软皮接,连风筝的支架亦像是以细铁管嵌兜的,一条坚韧的麻绳牵引着风筝,正自北边的山头上飘过来,风筝距离人头的高度,大概在百多尺左右,稍微眼尖的人一看即可察觉,风筝上还绑着一个人,一个长发飞舞,体态窈窕的女人!

 望着面前一群张口结舌,双眼发直的“反璞堂”朋友,钱来发声声冷笑: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我早就说过,这一辈子不打诓语,各位能他娘自桥底下弄出焦二顺,安知老子不能从天上还你们一个丁雅筠?喏,现在就是了,人打天上来啦!”

 惊望着半空中摇摇摆摆的‮大巨‬风筝,帅孤侠好不容易才收回视线,有些吃力的道:

 “钱来发…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钱来发翻着眼珠子:

 “做到什么?”

 帅孤侠咽了一口唾沫,道:

 “我是说这具风筝,你如何制做成如此大的风筝?又怎么把它送上天去?”

 嘿嘿一笑,钱来发指指自己的脑袋,得意洋洋的道:

 “智慧,帅孤侠,这须要智慧,超人的智慧,首先,你得了解制作风筝的技巧,设计它的承风面、载重力,从而进行结构体积,然后,你要试探风向,明白起风的时间与风势的强弱,再精确判定控制的远近距离,可能的着陆点等等,说起来十分复杂玄妙,只怕不是你这种豆腐渣脑筋搞得清楚的…”

 帅孤侠的好奇及意外,已使他来不及注意钱来发的讽刺,只赶紧回头问沈落月:

 “你看清楚没有?风筝上的那个是不是丁雅筠?”

 睡也睡过,摸也摸过,沈落月还有认不出来的道理?他-口气,点头道:

 “没有错,正是雅筠…”

 帅孤侠手搭凉蓬,极目望去一-他是在观察控制风筝的地点,但看了一阵,却失望了;风筝的麻绳连接于北边那座山头之上,山头上林术蓊郁,一片青苍,根本难以肯定准确的方位,仅右约略估出双方的距离,大概在两里路的范围之内。

 钱来发似是看得透帅孤侠的心思,他笑容可掬的道:

 “要找放风筝的地方可不太容易,山楔上有草有树,且形势重叠崎岖,人站在山上往下看简单,山外的人朝上瞧就讳莫如深了,更别说两地相距,尚有-段路程,时间上的缓冲,已足堪应变,帅孤侠,你这个主意算是白搭!”

 不自觉的面孔发热,帅孤侠怒道:

 “你休得瞎猜,我何曾打过什么主意来着?”

 这时,沈落月有些沉不住气了:

 “钱来发,你倒是把人放下来呀,捆在风筝上摇来晃去,万-出了危险,你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帅孤侠跟着道:

 “姓钱的,我警告你不要再拖时间一-”

 钱来发十分笃定的道:

 “人,你们都已看到了,很近,就在百把尺的半悬空中,各位不必焦急,只要我再发一次信号,风筝就会平安降落,还你们-个活蹦跳的丁雅筠,现在,且请各位先让一步,将焦二顺放过来——”

 帅孤侠大声道:

 “不行,你先把风筝降下,在我们检视过丁雅筠-切无碍之后,自会放了焦二顺!”

 钱来发皮笑不笑的道:

 “这又不是买青菜豆腐,还作兴讨价还价的?帅孤侠,你要搞清楚,风筝可以在天上飞,也能往地下掉,掉在哪里,凭你不凭我,人要从百把尺的高空掉下来,会是怎么个情况,你应该想像得到,那时节,你又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帅孤侠的面孔肌僵硬,他冷森的道:

 “你是在威胁我?”

 钱来发道:

 “不,我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后面,沈落月不急得手心冒汗,他在马背上的‮子身‬前倾,低促的道:

 “老大,这会儿可别逆着姓钱的,这老匹夫笑里藏刀,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到,如今雅筠人还悬在半空中,万一姓钱的要使坏,场面就不可收拾了!”

 帅孤侠烦躁的道:

 “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沈落月讪讪的道:

 “我看,为了雅筠的‮全安‬着想,还是暂且依了钱来发的要求——”

 哼了一哼,帅孤侠重重的道:

 “横竖是为了你的事,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讲到这里,他一扬头,叱道:

 “贾彬,放人!”

 那贾彬不敢怠慢,立即收回短刀,将焦二顺往前推出,焦二顺脚步不稳,连连几个踉跄到钱来发身侧,钱来发伸手扶住,眼睛往桥那边-瞟,着嗓门道:

 “快骑我的马离开,马儿叫‘招财’,你连呼三声,这畜牲就会让你骑上!”

 焦二顺仓皇的道:

 “来发爷,小的却是骑上何处?”

 钱来发抖翻袍袖,以手肘部位的“连臂蓝”迅速为焦二顺解身上的束缚,边道:

 “你只管放开缰绳,‘招财’自会驮着你到达目的地…”

 舐舐嘴,焦二顺呐呐的道:

 “但,来发爷,你呢?”

 笑了笑,钱来发低声道:

 “我在这里等着轴,焦二顺,难道你还看不出,这出戏有得唱了。”

 于是,焦二顺不再多说,捆绑-去,立即歪歪斜斜的奔向“招财”那边。

 蹄声响处“招财”驮着焦二顺-溜烟似的急驰而去,这时,一直冷眼观望的帅孤侠才闷着声道:

 “现在,钱来发,你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钱来发笑呵呵的道:

 “好说好说,本来我也就没有什么问题,倒是生恐列位会有问题哩!”

 帅孤侠眼神尖利的道:

 “风筝上的人,你该放了。”

 钱来发又摸出一只冲天炮,点燃了抛向空中,当焰火爆开的俄顷之后,天上的风筝已在缓缓下降,自百多尺的高度逐渐缩减为七八十尺、四五十尺,随着高度的减低,距离亦慢慢扯向北边。

 在那‮大巨‬的风筝隔着地面不到两丈余的光景时,沈落月已-声不响的纵身掠起,半空急速斜旋,已将风筝的一条支架攀住,几乎在攀住风筝支架的同时,他的叱喝也传了下来:

 “老大,行了!”

 这句话似乎是传达某-种暗号,帅孤侠突然一声怪笑,飘身下马,脚尖甫始沾地,人又倏跃而起,就在这-落-起之间,他那把锋利凛寒的鬼头刀已握在手上,口里也连声叱喝:

 “堵住姓钱的!”

 随着他的叱喝,马上骑士包括那业已站在桥面上的三员,迅即从前后两头包抄上去,并各自亮出家伙,摆明了是待群殴的局面!

 半空中的大风筝,因为增加了一个人的体重,开始剧烈的上下浮沉起来,但这却正中了沈落月的意,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把风筝硬拖下地,两丈多高的距离,他自信还应付得了。

 “反璞堂”的行动,一点也不出钱来发的预料,如果对方不来这一手,他才会觉得奇怪哩!嘿嘿一笑,他大马金刀的道:

 “我就说么,还得赶-场轴好戏一-”

 帅孤侠-马当先,领先扑向钱来发,鬼头刀雪花花一片灿亮,宛如瞬间蓬散的冰球,兜顶便罩落下来!

 钱来发左右回旋,闪避若风,他-边不紧不慢的道:

 “姓帅的,果然是你们有问题,这不叫他娘过河拆桥叫什么?”

 鬼头刀霍霍翩-琶,帅孤侠步步上,容颜间出的仇恨业已凝形:

 “钱来发,你是个卑鄙龌龊、无仁无义的老杀胚,你不但夜袭‘反璞堂’,伤了我沈二弟和杨昂兄,更重创我鹰师叔成残,尤有甚者,你意下到勾引我沈二弟的弃妇楚雪凤,唆使这人吃里扒外,助纣为,你和‘反璞堂’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你以为我们会轻易将你放过?”

 钱来发游走穿腾,身法仿佛行云水,又似惊鸿隐现,他大声道:

 “老子不与你争辩这些诬陷之词、故加之罪,老子只明白告诉你-件事:姓帅的,假若你以为你们人多势众,眼前笃可吃定,这算盘就又敲错了!”

 帅孤侠刀出更快,寒电掣闪中,他狠厉的道:

 “今天来此与你换人,只是个你出面的幌子罢了!钱来发!我们真正的目标仅仅是你,我们早有了万全之计,这一遭,你死定了!”

 钱来发一直不做正面抗拒,他溜来走去,又快又滑,连声音也轻飘飘的道:

 “我,你有万全之计,莫非我就没有百密之方?姓帅的,你怎么不想想,打了这一阵,你那沈二弟为什么还不下来帮忙?”

 帅孤侠刀如落花缤纷,声声冷笑:

 “不用急,且等他照顾过丁雅筠,马上就会到来服侍你了!”

 便在此刻,另-头传来贾彬的声调-一充满惊愕的声调:

 “当家的,那风筝…你看那风筝…”

 帅孤侠心知有异,猛-个转身倒跃出七步,同时匆匆抬眼望去,这-看,不觉心腔骤然缩紧,只差一口血出来!

 风筝还是那风筝,风筝也依旧挂在空中,只是,就这片刻工夫,风筝不知怎的又从两丈多的高度升到将近六丈的高度,在这样的间距里,人要往下跳,重心就不易掌握了,何况,即使沈落月跳得,丁雅筠却又待怎么个跳法?

 沈落月攀附在风筝上显然也慌了手脚,他一面紧紧抓住风筝上的支架,一面正挥刀砍劈连系着风筝的麻绳;由于风筝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沈落月又在运力‮劲使‬,已令风筝的平衡大受影响,稳定亦嫌不足,只见‮大巨‬的风筝做着幅度极大的摇摆,上下晃动剧烈,随时都有自高空坠落的危险!

 钱来发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他不但没有趁势追击帅孤侠,更且好整以暇的欣赏着风筝的浮沉,模样正似个童心犹存的老娃子。

 他不急,帅孤侠却急了,嗔目切齿的吼叫:

 “钱来发,又是你搞的鬼!还不赶快把我沈二弟弄下来?”

 钱来发笑嘻嘻的道:

 “弄下来容易,不过你得先叫你那沈二弟别再用刀砍了,因为牵引风筝的麻绳不止是麻绳而已,中间尚绞得有钢丝牛筋,强韧异常,否则怎能承受住这只大风筝的拉力?沈落月那把刀虽然够利,还未利到悬空砍断钢丝与牛筋的程度,你告诉他,再这么胡干下去,一旦风筝的重心偏失,就会像块石头-样栽落下地!”

 事到如今,钱来发说的话不信也得信了,帅孤侠仰起面孔,高声叫嚷:

 “老二,老二,你攀在上面切勿动,风筝上的引索掺有钢丝牛筋,你砍不断,要小心风筝会栽下来啊…”一番叫嚷果然有效,上面的沈落月很快就停止了动作,他亦在朝下望,脸上神色看不太清楚,却只见一片煞白!

 帅孤侠又瞪着钱来发,那等凶狠模样,活待要吃人:

 “姓钱的,你倒是快想办法把风筝降下来呀,你休想再起别的主意——”

 钱来发皮里秋的道:

 “我早就有这个防备了,帅孤侠,原先还希望留着这一手备而不用,然则人心真险哪,你们他妈愣是过河拆桥,打谱乘机夹杀于我,你说说,我能咽下这口气么?”

 帅孤侠咆哮着道:

 “你,你是什么意思?”

 钱来发笑道:

 “意思是风筝放下来容易,但心里不怎么愿意,姓帅的,刀把子在我手上抓着,你他娘张牙舞爪吓得了谁?”

 帅孤侠的目光瞟向天空,忍着气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打算怎么样?”

 钱来发道:

 “姓帅的,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已铁了心,非要把我在今天干掉不可?”

 窒了窒,帅孤侠迟疑的道:

 “呃!你做的那些事,假如易地而处,你也忍受得了么?”

 钱来发板着面孔道:

 “不要给我扯些题外的话,我只问你,你们是不是下定决心,定要将我摆平在眼前?”

 帅孤侠明白钱来发问话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回答将牵连着沈落月与丁雅筠的生死,因而他骤然间感到压力沉重,回起话来便更为艰涩了:

 “钱来发,我们原先确有这种打算,但现在形势有点转变,所以,呃,我认为,或者须要把原来的计划略微修正…”

 钱来发道:

 “修正到什么程度?”

 帅孤侠吃力的道:

 “我们暂时不向你动手一-”

 钱来发笑了:

 “等到风筝降下来,人已平安落地,你们再重新展开围杀?”

 喉结移动了一下,帅孤侠苦着脸道:

 “说不定我们可以让你离去…”

 钱来发揶揄的道:

 “然后再由后缀上,半途截击?”

 帅孤侠猛-咬牙:

 “你明讲了吧,钱来发,你待要我们怎么办才算满意?”

 望-眼又升高了些的风筝,钱来发背负双手,话声平淡的道:

 “当然,我们之间的梁子是结定了,谈到如何化解,叫你们打下永不侵犯的包票,全都是奢言,只是现在我另外有事,懒得和你们纠,但盼能顺顺当当的离开这‘北里桥’,下-步怎么走就看各位的了!”

 帅孤侠犹豫着道:

 “这个,我得考虑考虑…”

 钱来发微笑道:

 “尽管考虑吧,风筝可是越飞越高啦-一”

 帅孤侠又咬了咬牙道:

 “好,钱来发,算你赢了!”

 钱来发悠游自若的道:

 “这是个聪明的决定,帅孤位,我告诉你该怎么去做,你要切记照我的法子进行,如此才能保全风筝上那两条人命——首先,我将离开这里,你不准派人随后追蹑,而且不准超越桥头,等我安抵目的,风筝就会慢慢落下,设若你们稍有妄逾的举动,风筝即将越飘越高,越去越远,便直上广寒宫都有可能!”

 帅孤侠怪叫起来:

 “姓钱的,这个方式不合理,我们更完全没有保障,如果你就此-走了之,不履行诺言,风筝飘走了我又去找谁算帐?”

 点点头,钱来发道:

 “对,你完全没有保障,可惜目前你毫无选择的余地,只有暗里祈求上天保佑,保佑老子说话算话,高抬贵手…”

 几乎气炸了肺的帅孤侠忍不住大吼:

 “你这是乘人之危,借机胁迫-一”

 钱来发道:

 “原来你也知道有此一说?帅大当家,我乃师承有源,贵‘反璞堂’的哥儿们,不是最喜欢玩这一手么?”

 帅孤侠愤怒的道:

 “钱来发,你未免欺人太甚,过份跋扈一-”

 钱来发道:

 “所谓人到屋檐下,怎得不低头?帅大当家,你要识时务,识时务方为俊杰,形势比人强,事到如今,你尚有什么皮调?”

 退后一步,帅孤侠嘶哑的咆哮:

 “你给我走,钱来发,但我要严重警告你,你若是玩了花样,失言背信,因而伤害了我沈二弟与丁雅筠,我将倾以全力找你报复,不惜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钱来发冷冷的道:

 “小心照我的法子去做,你要知道,我在附近安了许多眼线,随时注意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奉劝列位谨慎为妙。”

 转头开步,他肥重的‮子身‬近乎是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空自留下桥面上这-群“反璞堂”的伙计,个个横眉竖目,却形同呆鸟。

 风筝,还在天上。

 受过了焦二顺执意要叩的三个响头,钱来发坐在椅子上细细端详这位包打听;焦二顺已经洗过了,也换上-袭干净衣衫,人却仍显得枯干憔悴,黄皮寡瘦的带不出几分精神来。

 楚雪凤和褚兆英、牛福都在房里,尤其楚雪凤角含笑,眉宇开朗,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一她是应该高兴,因为这次行动的点子,就是她亲自设计出来的。

 干咳-声,钱来发侧过脸问褚兆英:

 “那风筝上的两个,沈落月同丁雅筠,都没伤着吧?”

 “都没伤着,只是受到不轻的惊吓,人下地的时候,两张脸全变绿了,我从大爷买自红国来的那具千里眼里,瞧得一清二楚…”

 钱来发道:

 “他们亦确然没有派人跟缀?”

 褚兆英道:

 “正如大爷给予他们的限制,不曾有一个人的脚步踏逾这边的桥头!”

 钱来发转向楚雪凤,笑道:

 “我说楚姑娘,常言有道,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能以斗量,怎么看你,也没有想到你有这么-手,高,的确是高!”

 楚雪凤佯嗔道:

 “怎么着?莫非我这卖相就不中看?”

 钱来发呵呵-笑:

 “中看,中看,只是骨子里的一套,更要来得精致美妙…”

 这时,焦二顺沙着嗓音提出了他心头的一个疑问:

 “来发爷,你老是否早就料到那沈落月会迫不及待的先行跃上风筝?”

 钱来发摸着下巴道:

 “我他娘又不是未卜先知,怎能判断姓沈的一定会往风筝上跳?实际的情形是,他跳不跳都无所谓,打一开始,我们就拿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意,总归得把丁雅筠掌握在手上,由她就可以挟制对方,姓沈的朝上一跳,只不过加个胜算的缀头罢了!”

 楚雪凤又做另外一项补充道:

 “我们派人潜伏在‘北里桥’四周监视他们的行动,由于有了一具千里眼的帮忙,可以在较远的距离外收致效果而不虑遭到发觉,但有-个困难是放风筝的窑却不易联络,山顶和桥面的距离虽然不足两里,要想沟通操纵的意念到底嫌远,因此才想到使用冲天炮的方法,第-枚冲天炮出现是放出风筝,看到第二枚,就要使风筝下降,不过,若非牵引风筝的引索接收到七次扯动,再加三次扯动的暗号,风筝就不能完全落地,仍须保持-定的高度,等到一寸香的辰光若尚不见第三枚冲天炮升空,便表示情况有变,得马上再将风筝飘起…”

 焦二顺是满脸钦佩之.他以极为恭敬的语声对楚雪凤道:

 “真想不到姑娘的思维这等细密,顾虑如此周洋,有了这样巧夺天工的策划,岂有大事不成之理?姑娘的智谋,我算服了…”

 楚雪凤笑如花,半喜半羞:

 “你高抬啦,我也不敢居那首功,鲜花虽好,还得绿叶陪衬,我们的大财主冒危犯难,单骑赴会,才是智勇双全的角色呢…”

 钱来发-笑道:

 “好说好说…”

 站在一边的牛福,突然愣愣的冒出话来:

 “来发爷,你们只议定了叫那风筝飘飞或落地的暗号,就不会议定叫它坠毁下来的暗号?”

 钱来发伸出两手指头,慢的道:

 “有,一旦两枚冲天炮同时上天,风筝上的人也就得上天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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