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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伊人在伴 亲仇莫辨
 像是一道电在这有着一双美眸的少女身上通过,她全身机灵灵的一颤,凝注楚云,慢慢的靠在枕上,眼帘微阖,小嘴儿轻轻张开。

 楚云悄然道:“爱我?”

 黎嫱点头,楚云又道:“永远?”

 黎嫱再点头,于是,楚云充满了安慰与欣悦的吁了口气,他举碗至,自己食了一口,又轻轻凑近黎嫱边,哺喂入她口中。

 极快的,一碗稀粥已去了小半碗,黎嫱低低的道:“哥…我吃了,实在不下去,假如…假如你要…要亲我,你就亲嘛,别再加上别的陪衬…”

 楚云笑着放下手中瓷碗,用嘴干了黎嫱小嘴四周的水渍,足的道:“好甜啊…”门槛上的布帘子忽然一掀,一个胖大的影子冲了进来,敢情外间已掌起油灯了,那胖大影子正是狐偃罗汉,他进门就坐在一张缺了条腿的大竹椅上,用一细竹竿将门帘掀开,边呵呵笑道:“抱歉之至,俺又煞了你们小两口子一次风景,不过,这次可不是瞎捣乱,而是俺的肚子在唱空城计,不祭祭五脏庙是不行的了。”

 楚云一笑道:“老兄,别客气,你先吃吧。”

 狐偃罗汉‮头摇‬道:“不成,咱们一起吃,他的,光从上移到这椅子上,就像他娘的走了十万八千里一样困乏,伙计你别老是着黎丫头,也该侍候侍候俺老哥哥了。”

 楚云拍拍黎嫱,低声道:“小嫱,你先躺躺,我马上回来,这老小子不是要我侍候他,八成是他又要央求我给他酒喝了。”

 黎嫱大眼睛一眨,道:“就给严大哥喝嘛,我记得你酒囊里足有满满一壶…”

 楚云摆摆手,道:“这怎么行?他创伤未愈怎能喝酒?

 如果因此再犯了别的毛病可就棘手了,你等等,我就来。”

 说着,楚云大步行到外间,狐偃罗汉收了竹竿,放下门帘,摸摸全身得重重实实的绷带,苦着脸道:“伙计,俺整整有七八大没有一滴灵芝进口了,你就发发慈悲,救救俺这受苦受难人,赐俺一杯灵芝吧…”

 楚云含笑不语,举著挟了一块萝卜于,放在口中慢慢咀嚼,一面将瓷碗里的米饭大量拨向嘴中。

 狐偃罗汉望望楚云那若无其事的面孔,又看看桌上的三碟素菜,不由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一个劲的嘀咕:“这算什么场面嘛,他的,俺还算不上出家哩,怎的却像是真当了和尚一样,吃起素来了?连一点油星子也找不到,唉,可怜俺伤后之身,不滋补滋补怎么受得了啊,唉,俺好苦的命…”

 楚云实在想笑,却强忍住了道:“老兄,正因为你是伤后之身,所以才必须忌油腥荤腻,更不能饮酒刺精神,云弟曾以补丹及人参汤为你增血顺气,不息,所以,滋补已是很多的了,过份了反而不佳。”

 狐偃罗汉恨恨地拿起筷子,闷头吃饭,边含混的道:“娘的,那老樵夫见了银子就眉开眼笑,每天收你三两纹银,便完全听你使唤,三两银子可吃一桌全席了,却顿顿都是这几样鸟菜,又做得口味差透,倒足胃口,和他商量换换花样,他却只会向你身上推…可恨可恨,俺一朝痊愈,非一泡到这老小子口中不可…”

 楚云只笑不答,很快的,他已吃完站起,用丝帕抹抹嘴,然后走到大罗汉的边坐下,轻松的道:“布衣可暖,菜自香,吃惯了鸭鱼,换换这乡村口味不也很美妙么?而且,那位老樵夫现在整为吾等做饭挑水,又让出房屋,也算相当不坏了,责人总不能太苛啊。”

 大罗汉哼了一声,三大碗白米饭早已下肚了,他满腹牢的道:“苛?哼哼,俺们是凭了白花花的银子,才能吃这茶淡饭,住这陋室破屋,俺只要稍能行动,便立即回落月湖,这个万象宫俺可无福消受,真有些吃不住劲,一天到晚,嘴里淡得一点味道都没有…”

 楚云哈哈大笑道:“说来说去,你仍为吃,食也。

 古人殆不欺我。”

 狐偃罗汉摸着大肚皮上的绷带,闭着眼道:“人不为吃,何苦生诸尘世?俺懒得与你多说,这几来,俺一肚子不是味,人一生气,就吃得少了,唉,每顿只能吃个三五碗

 楚云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抚着口,正自上站起,而一个陌生而又寒冽的语声,已接在他的笑声后响自门外:“大洪山山野村夫,左拐子宋邦求见楚云。”

 这语声来得突兀而冷森,仿佛自遥远的天际,无边的黑暗中忽然飘来,有着令人惊惧与震撼的力量。

 狐偃罗汉怔了一怔,随即努努嘴,悄声道:“怪了,这老子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啦?他的来得真怪,像从天上掉下,地里钻出…”

 楚云极快的在脑中思忖着如何应付这个突来的变化,他略一沉,向狐偃罗汉使了个眼色,沉着声音道:“远来的是客,本当出,奈何夜已深,言意未明,诸般有所不便,尚请二当家的进门一晤。”

 其实,楚云所以不出去,并非有所畏惧,实在是怕室内有创伤在身的黎嫱及狐偃罗汉有失,来人出现的突然,这意味,朝坏的方面打算,总比朝好的方面打算来得贴实些。

 于是——

 那冷竣的语声又沉缓的响起:“尊驾尚知老夫之名,老夫对尊驾亦颇不陌生,如此,则老夫告罪入内了。”

 狐偃罗汉拾起倚在椅旁的竹竿,急促的低声道:“伙计,这左拐子宋邦为大洪山二瓢把子,武功奇高,心狠毒,又是火爆粟子脾气,不到必要,千万不要翻脸动手,别忘了黎丫头与你的将来,这老小子虽然来得奇怪,却也得留步退路…”

 楚云尚来不及问为谁留步退路,一个中等身材,环眼浓眉的五旬汉子已缓步进入室中,来人相貌不恶,只是嘴角至耳际,却有着一条新月形的疤痕,这条疤痕十分显明而刺目,破坏了不少这人面孔上的调和。

 楚云大步上,抱拳为礼道:“宋瓢把子?在下楚云。”

 这五旬大汉穿一身钉满铜钮的皮衫,每一颗铜钮都擦得雪亮闪耀,头上包着一块长可及肩的虎皮头巾,骤然一见,会留给人们一种威猛而剽悍的感觉。

 来人亦抱拳回礼,沉稳的道:“不敢,大洪山乔掌第二把椅,左拐子宋邦便是老夫。”

 楚云连忙为他搬了一把竹椅,请他落坐,来人——左拐子宋邦,一双环眼从进屋时起,便一直没有离开过楚云,当楚云为他搬椅子时,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与惯常的礼貌,一丝有着荣幸意味的微笑,却难以察觉的浮上了宋邦的角。

 楚云手,尽力让脸上带着笑容,他这时的心中多少有着几分尴尬,是的,他现在与大洪山的关系十分微妙,可算敌人,也能说上朋友,算是仇家,又安知不是亲家?有这些复杂的因素,就不能单纯的蛮干,就算不为了任何人,也不能不为黎嫱这妞儿着想啊。

 左拐子宋邦着实向楚云全身上下打量了良久,像是在欣赏一件什么珍罕之宝一样,半晌,他的目光才转向狐偃罗汉。

 狐偃罗汉呵呵一笑,抱拳道:“严笑天便是俺,请二当家恕过俺老严有伤在身,不能起立近之罪。”

 左拐子宋邦笑了笑,耳际的疤痕一动,他低沉而有力的道:“好说,严兄倒是多礼。”

 说到这里,他不待大罗汉回答,已转首向楚云道:“楚兄,老夫来意,未知楚兄可知一二?”

 楚云望着这位威名远震,雍容深沉的大洪山二瓢把子,心中想道:“奇怪,闻说这位左拐子宋邦脾气极为暴烈,怎的现在却如此温和?”

 心中在想,口里忙道:“请二当家的恕过在下愚鲁,二当家来意,在下尚不甚了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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