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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铁羽竟中分 古洞阴森惊异事
 这时全村的人虽都赶往议事厅广场观赏花灯,奉命守望的人却无一个离开,好在远看也是一样,都各守原地向前遥望,反因人都聚往‮央中‬,更加留神戒备,一丝不懈。铁笛子本不愿有人知他走出,见出口一面静悄悄的,守望的人藏处又极隐秘,外人看不出来,仔细查探过去,一个也未离开,心中高兴,分别慰勉了几句,又各教上一套话,有人如问,照以回答,说自己出村查看,顺便请那几位出巡和相助守望的宾主数人走往高处,观赏花灯。说完快到村口,忽听一人说起曾空儿、尚勤二位小侠出村已有一个多时辰,说是去寻一位新来的好友叙阔,就便散步等语,暗忖:"曾、尚二人近数来屡告奋勇要代众人出村守望,因他来者是客,就是以后久居在此,至好弟兄不分彼此,在初来未习以前至多和主人一样分班轮值,也不应使其多劳。何况天寒岁暮,所去之地荒凉黑暗,离口外山村又远,二人偏又勇于任事,一出就是多半,必须经人催请替代方肯回转。"今朝天才刚明便赶往村外,去将童三哥夫妇替回,连中饭都在口外村人家中吃的,下午派人两次往请,方在靠近通往后山的崖顶上面寻回。吃完年酒便说,村中花灯好看,连不曾仔细赏玩,打算游玩全村,看完花灯再看烟火,中间又走回来向大家彼此辞岁,说笑了一阵,连夸花灯真好,先拖旁人同去,因有好友新来,正说得高兴头上,谁也不愿当时走开,打算放烟火时再去,二人偏等不及,各自先走。大家还笑他那么聪明,得有师门真传的英侠,童心还是未退,由此便未见他回转。因是良友至,双方师门渊源又深,是能来此久住的都是亲同骨的自己人,谁也不会对他留意。

 "方才下楼往寻南曼,还料二人也在场上看花,曾想就便寻他,听村人所说时候,分明二人说看烟火乃是假话,刚一离开便往口外赶来,来路几处守望的人并未发现,定是有什事情不愿人知,除村口必由之路,非由人家后园经过,人口又有专人把守,无法隐瞒而外,仗着常时出村往来,深知虚实和守望人埋伏之处,并还特意设法避开,此举并非容易。也许乘着人们成群作乐之时,用什巧妙方法,方得瞒过守望人的目光,偷偷掩了出来。这两人决不会有什别的意思,只是少年好胜自恃,胆子又大,照此形势不是发现山外有什可疑形迹,没有看准,想要查探明了再说,便是口外有什约会。因知村中多事之秋,不知底细的人不便引进,他和我们虽是厚,双方渊源甚深,到底初来不久,还存客套,来人也许为了我们之事而来都不一定,似此行踪隐秘必有原因。"再一转念,重又想起方才所料的事,心中一动,忙告村人,如有出巡和轮值的人经过,可代告知,请其代寻曾、尚二位,请其回村消夜,不必提我。说罢匆匆走去。

 走出山口外小村一看,村中虽也点有灯火,照样欢乐,但恐万一被人看破,享受都在屋内,不重外表,除树林中挂着几盏借作信号的红灯而外,到处一片漆黑,老弱妇孺十九去往新桃源游玩花灯未归,奉命轮值的由高处望见隔山放出那么好的烟火,天都映成红色,也都赶出,援上附近高崖顶上往里遥望。除几个掌管信号、奉有专责的壮士而外,连附近几处守望的人也都就近登高,连里带外一齐眺望,侧耳往里细听。因里外相隔颇远,又有大片峰崖挡住,只望见天空中大片发亮的红影,村中花灯烟火不是登高遥望固看不见,连那锣鼓欢呼之声也被隔断,只放大花灯时偶然听到一两声炮响隐隐传来。

 虽觉这样还好,终不放心,仗着路,目力又强,特意由黑暗中掩往高崖角上一看,原来村中烟火花灯大繁,登高远望,村中田园房舍虽被四外峰崖遮住,和平一样看不出来,那高出云天的烟火却似亿万星花彩在当空飞舞不停,连那一轮红也都望见,常人眼里必当有什神仙当空施展法力,现出这片奇景,决想不到那是人力所为。先颇疑虑,后来想起全村都是危峰峭壁环绕,又当山深处最高之地,以前曾往四面峰岭上仔细察看,均看不见。东南方虽可看出一点,但是相隔太远,中间又有大片森林,不到东峰绝顶仍看不出。村外一带只有此时所立危崖可以看到群山环绕中空出一片,并不能看到底,就这样,除却所立高突向外几难立足的一角危石而外也看不出,即使有人来此,也决寻它不到,方才村中所虑实是多余,何况空中暗云低下,像要下雪神气,稍一隔远,连那一片红影也看不见,何必多疑?心中一定,留神察听,四山静、黑沉沉的,不似有什异兆,忙又赶下。

 遥望前面暗影中火星一闪,知是华亭小双侠徐立、徐果和两个外客带了几个村中少年出巡回转,内中一位名叫欧大壮的,外号小老儿,喜吃旱烟,必是前途无事,归途取火吸烟。本想见面,又因此行机警,曾、尚二侠如与一起更好,否则村人也必告知,暂时还是照着预计而行比较稳妥。念头一转,当地恰是那座通往两条出口的崖旁边,忙将‮子身‬往里一掩,待不一会,果是华亭小双侠等巡山的人班赶回,曾、尚二侠并不在内,可是欧大壮并未抽烟,先那一星火光共只闪得一次也未再见。因与众人来路相同,先未理会,等人过去已远,忽然想起大壮兄虽然自恃本领,专学乃师癞和尚师叔的样,故意装成一个小老头,言动滑稽,人却机警仔细,他们过时都使轻身功夫,声息全无,自己如非先见火光,事前料到是他,来路又对,格外留心,目力稍差也看不出他们人影,可见他们虽未发现敌踪,行动仍极谨细,旷野黑暗之中稍有火星老远便可看出,他们决不会这样疏忽,就旱烟也必觅地隐避,不会公然发火。再者刚见火光掩入内,他们人便赶回,远近相差颇多。此火如是他们所发,来势也必不会这快,心方生疑,暗怪自己疏忽,准备掩往前途发火之处窥探。

 忽听崖深处隐隐传来呼喝之声,再听业已停止,心中一惊,更不怠慢,正要寻去,忽又听到半声,仿佛那人正在怒吼,只喊出一半便即收止,越发惊急,忙将手中宝剑取出,仗着平走惯多次的路,又料中如有敌人必走直路,特意照着所记地势赶出不远,便穿进石丛中绕将过去。为防万一,连灯筒也未取出,全仗心灵,记忆力强,动作轻巧,由黑暗中一路摸索掩将过去。走完三分之二,相隔对面出口不远,前面石更多,越发难走,方想,这厮如在中潜伏,这里点上灯火不会被人看出,莫非把人害死便自走去,怎会没有一丝亮光?几次侧耳静听,均不再有声息,沿途石纵横错落,黑暗之中实在碍脚。刚想取出灯筒朝地面稍微照看,人也由一大石之后绕出。

 忽然瞥见相隔不远石堆前面顶上有光影微微闪动,石中也有火光映,崖高大,光不甚亮,忙即停手,双手紧握兵刃暗器,轻悄悄掩将过去。暗中走来,稍有火光便可辨路,同时又听得有人低语嘱咐同伴之声,口音甚,虽未听清,业已明了几分,心情越发紧张,一路戒备,又绕过两座大小石堆,方始到达。火光照处,前面石着一技如人臂的火把,火焰熊熊,火头虽大,但因崖高大,四外奇石森立,互相掩映,狰狞飞舞,宛如鬼怪,尺来高的火头吃风一吹,光焰摇摇,明暗不定。火又有烟,这一带石甚多,到处都有冷风灌进,人,越发显得景物森厉,看去可怖。

 目前到处,瞥见火把对面怪石下倒着两人,正是曾空儿与尚勤两位小侠。空儿虽然被擒,神气还好,正在低声劝告;尚勤却是愤怒已极,人又斜卧在一片石堆上,‮子身‬不能转动,石角尖厉,更加难受,人也怒发如狂,见铁笛子寻来,满脸愧愤之容,刚刚急呼:

 "六哥快些赐我一剑,这厮欺人大甚,今生敌他不过,不想活了。"

 铁笛子见二人身上并无绑索,人却不能转动,便料敌人不是好相与,不知点的什么厉害道,能否解破还无把握,急怒加之中还有别的顾虑,略一寻思,空儿听尚勤怒吼,正在一旁低声埋怨,见铁笛子想要伸手,忙又低声急呼:"六哥且慢,此时我们被人点了道。"铁笛子见他神情紧张,目光注定口那面,忙即将身折转,接口悄答:

 "小弟知道这位老人家偌大年纪,如何与我们后生小辈一般见识。我虽不知点的什么道,以二兄的本领尚被点倒,恐非小弟所能解救,不过尚兄后背紧贴在一片碎石之上,此时不能运用真气,如何能耐?我自会小心将他移开,曾兄不必多虑。尚兄跌在这样成名老辈手里,他倒胜之不武,你并不算丢人,何必这样负气?"随说人已伸手,将尚勤腿颈轻轻托起,放在一片平石之上卧倒,就这样人已痛得满头直冒冷汗。

 铁笛子心中有气,但一想到事关重大,小不忍则大谋,这类点法厉害已极,自己就能问明地方解救过来,暂时人也难于行动,一个不巧被对方加上杀手,反而有害,只有抬回解救,有人相助,预先服上灵药,比较稳妥,但是必须软来抬,还要慢走,此时此地如何寻人?对头分明有心作对,人也必在附近隐藏,稍一出手,二人立有性命之忧。再者人也不敢离开。心中只管又恨又急,左右两难,表面还不敢出。想了想,只得强忍怒火,准备先问明了经过再作计较。看出曾空儿比较心平气和,人也机警,忙朝尚勤匆匆劝慰了两句,转朝空儿身旁赶去,开口悄问:"人在哪里?"空儿答说:

 "方才在此,六哥未到以前一去不归,是否走开拿他不定。事情也难全怪一面,你须留心口,此人动作神速如电,但他下手以前并不暗算,如今事还难料,容我说完经过,再定如何?"

 铁笛子问完前情,才知曾、尚二侠下山不久,乃师又是峨眉派名宿商风子第三代的门人,洛三剑中的老大哥大皓钩沙一尘,和间中诸侠老铁笛子齐全、武当‮女男‬诸侠师徒多人长幼两辈多是深,二人未下山以前便听说起关中新桃源‮女男‬诸侠的英名,心生响应,大侠智生和华亭小双侠以前又见过一两面,先到间中寻人未见,山口外土人是认得诸侠的全都守口如瓶,诸侠又是行踪无定,当时改变形貌,近山一带格外小心,不愿外人知道。二人间不出来,又往山中寻找,不料发现一本灵药,又由一个装束樵夫的村人口内探出诸侠均在外面救灾,连往山东、河南一带寻访,直到智生等‮女男‬五人快要回转方始见面,中间连与恶贼相遇、拼斗多次,均因那株药草而起。二人心高好胜,树敌颇多,先还想和两个著名凶贼拼他到底,后经徐立再三劝说,最好等铁笛子夫妇事完,合在一起商计停当,再将这类恶贼一网打尽,免得轻举妄动,人少势单,反为所伤。同时又遇一位师执谈起乃师人已回山,二人急于将那药草送回,并向师父求教,便和智、徐诸侠约定相见之期,各自回转洛伊阙,乃师沙一尘问明在外经过,又向二人警告了一阵,令其留山用功,到时再往赴约。走前谈起二人在外树敌之事,重又告诫说:"你二人虽然得我传授,到底功力尚浅,遇事必须审慎,否则你们走后我便要往海外采药,不能顾你,受到恶人侵害岂不冤枉?"二人便向师父力言:"此去决不贻羞师门,那班恶贼实在可恨,遇上还是放他不过,好在阆中诸位弟兄姊妹业已结了一多半,同仇敌忾,早已商定,有此许多同道之决可无害。"

 沙一尘最爱惜这两个门人,仍不放心,又写了一封亲笔书信,令智、徐二人,转阎中诸侠的师长,意似二人年幼,功力尚浅,外面朋友又少,难得双方少年弟兄一见如故,正好合在一起随同历练,并学新桃源救济穷苦的方法,以为将来立功之计。智生见那信不曾封口,看出沙一尘的用意,似因新桃源深藏山中,每年要由山外救进不少的人,外面恶贼对头又多,平戒备严密,除却救入山中的苦难‮民人‬,不知对方来历底细决不使其走进,越是来人有点本领越发留意。双方师门渊源虽深,和诸侠见面时少,曾、尚二人更是初,因其得有师传,胆大好胜。近来各地恶贼横行,二人树敌又多,恐其吃亏受害,师长人又去往海外,要过几年才回,无法兼顾,令二人从此和自己这些弟兄姊妹合在一起,就便历练,一同除害救人,但因双方相浅,故未明言,借此一信略心意,想起师门情和对方师徒的为人,多此两个好帮手自然求之不得,当时喜诺,并告二人:"诸位师长前年结伴出游,要到过年二三月间同往庭湖心洲作那按时举行的聚会方始寻得到人,到时我们多半都要前往拜见,当请二位老弟同行,再将书信呈上。

 从此二位老弟便算我们自己人,不作客套了。"

 二人见新桃源真个人间乐土,无一样不使人心悦诚服,又结到这许多同辈良友,心虽喜极,但知村中规矩,除偶然来住的宾客外,只在村中住满一月以上,便须和众人一样一同力作,便是外客也不例外,否则到了农作樵采出猎、兴建土木之时,全村无论长幼都要一同下手,主人至多留上一两人陪客,余者均有事做,只管主人照样礼敬款待,不会开口,客人见主人那么用心出力,终勤劳,越是为首有本领的出力越多,哪一样都要顾到,自家闲在那里坐享现成,还要耽搁人家光来招呼客人,就是风景多好,闲居终,看人动手,也实无趣,怎么也都找点事做才罢。好在来客都是同道至,日子一久均成习惯,许多外来的英侠反倒因此生出乐趣,往往空人山相聚,不舍离开。为了全村劳逸相当,秋佳又有种种‮乐娱‬赏心之事,乐胜于苦,人心又都一致,样样使人看了周身舒服,近一二年来人越多,几于川不绝,此去彼来:常时高朋满坐,每年年终必有许多嘉宾光顾,当年七侠相继回山,又有贼来犯的消息,连那有事在身准备开再来的也都提前赶到,年终这十多天人来越多,准备暂住不去的竟有三四十人之多,内中倒有一多半均是奇才异能之士。二人平无什相,先是喜出望外,周旋来宾之中,隐以主人自居,高兴非常。

 自从那去往后打猎,发现怪人怪鸟,当时也未理会。本年来宾因知主人将有外敌来犯,均告奋勇,由智生领头分配,轮去往村内外各地巡查防守。二人本想多出点力,恨不能当时立点功劳才对心思,第三无意之中由一村人口中得知村中旧例,每年一过正月十五全村的人都要正式开始劳作,事前在庆赏元宵、结束新乐事、开始生产的头一十五的白天,全村还要举行一次宴,仪式隆重而又整肃,比起年节盛会另是一种气象,一面当众宣示本年应兴应革之事和改进农作樵采、畜牧打猎的方法,一面把去年出力最多、立功最大的人各按本身智能所及,和这一年中所超出的进展,定那功绩的大小,在鼓乐欢呼声中披红挂彩,涌上广场当中所搭喜台受众礼敬,以为荣耀。为首诸侠照样均有专人记载,照本身说虽然立功最多,但因为首诸侠智能较高,另有建立功劳的目标,也按他本身的智能来论高低,去取更严,照样也有不及之时,只管仍是首领,人心始终拥戴。

 因为首七侠意借此自励,好为众人更多出力,取法最严,平功绩虽然真多,终有一点高低,只管全村人心归向,所选主持全村的十五个人七侠虽无一次落选,人们的信仰更是越来越深,为了七侠彼此功绩各有高低,经记载的人当众一说,拿实事一比,用不着争功谦退,便在万乐耳目之下现将出来,中有一两个为了境地和所遇之不同,稍微落在后面,便不能去往喜台受贺。那些专在山中勤劳做事、出力较多的村人坐满了一台,为首诸侠反倒有人不能上去,人心始而不以为然,后经诸侠说明此举用意和各人智能虚境之不同,须由本能所及加以发挥,超过所能办到之事,为众人多用了心力,才算合格。如其一律拉平,势必样样功绩均被为首的人占去,与大量村人无干,而一般人也必认为本身无什知识,反正及不过人家,一面养成倚赖心理,样样倚靠上面,一面墨守成规,安分守己,把本身的事做完便罢,不能偷懒便是好的,这等做法必使众人本身的智能难于发挥,如何能够改进?我们蒙大群父老弟兄推为首领,便应想尽种种方法导,使其走上安乐康健之路,才不负你们委托之望。别的不说,你们此时这样自卑,我们听了先就惭愧等语。所解释的话甚多,无不人情入理,众人方始信服,也都激励起来。

 虽是见惯无奇,不以为意,可是为首诸侠却都兢兢业业,惟恐落于人后,无论对内对外,始终不避辛苦艰险,丝毫不懈。山中的事众人耳目共见,山外所为回山也必据实说出,由那专人记载,像当年这样,为首诸侠十九同上喜台,便是内中有人想要谦退,听众村人的口气那么热烈也办不到。曾、尚二人闻言暗忖:"诸位兄弟姊妹业已商定,曾有明年十五宴会上当众宣说,请我二人人村久居,从此便是主人之一。他们庆功均按各人能力时地来定,公平合理,我们初来,如在宴会前立下功劳,第一次虽不能推上喜台,也是体面。"为此一念贪功,恨不能当时便有敌人来犯,一试身手。

 本就想在年前做一点事,而铁笛子又太谨细,先受药夫子师徒嘱咐,又接丙四姑来书指示机密,均是不到时机不能明言。虽和几个素来持重,对他极端信任的人商计了一阵,有许多活均未详说。因觉曾、尚二人虽是至,人又热心,终嫌年轻气盛,胆又太大,恐其万一生出枝节,有多少话不曾告知,并还再三嘱咐,如其发现前见一人一鸟不可动手,急速回村送信,自有道理。二人一个聪明机警,但因年轻,经历不多,常时用心太过,以致发生误解。一个性刚好胜,胆又大大,遇事往往冒失,如非曾空儿人谨慎,往往为了疾恶太甚,惹出子。刚一下山便树下许多强敌,便由二人不自量力、胆勇太过之故。二人看出前遇怪人十分厉害,明非自己一面,村中诸侠却又不愿与之为敌,一时好奇,常借出巡为名,往前去崖一带窥探,接连多,均未发现那一人二鸟踪迹,业已冷将下来。这因往前村帮助村人守望,无意中想起前事,又往后一带去打山,因接连往来中几次,均无他异,怪人所留两长鸟羽始终仍放原处,因听铁笛子之言,并无一人动过。那乌羽长达两尺以上,却不甚宽,近处绒颇多,甚是软柔,前端大半却是‮硬坚‬非常,和钢针也似,乌光黑亮。

 当颇多,林野安静,冬晴美,一点没有费力便打了十多只,一算村中人数甚多,不够烤吃,恰巧后轮值的人刚刚班,因往前村寻人,由当地经过,二人便托他把已打到的二十来只山带回村去,准备夜来和诸侠烤吃宵夜,并送那人两只,还想在当地搜寻,多打一些回去。不料大群山吃二人一阵打,业已惊飞四散,无意中却发现两只肥鹿,也是空儿想擒活的,未发暗器,满山追逐了一阵,仍被逃走,不曾追上。

 天已不早,正往回走,本意中黑暗,路虽近上许多,却不好走,打算乘着天未黄昏越崖而过,相隔口也就半箭多地,猛瞥见口内有一黑衣瘦小人影朝外探头,一闪不见。

 二人猛想起那怪鸟飞走之后隔了些时,东山崖那面空中现一黑点,极像先飞走的怪乌在云中飞翔,跟着便有一黑衣小人头上撑着一顶形似小伞之物朝下飞落,由此便不再见。

 相隔虽远,当天气晴和,也能看出一个大概,那身奇怪装束正与此人相似。当时只觉他身材短小,如何会像一个未成年的幼童,匆促之间也未看出是男是女。

 空儿心想先打招呼,再往里去,尚勤贪功心盛,业已当先纵入内,空儿只得跟踪赶入。为了中黑暗,上次火把曾被怪人扑灭,有了戒心,一面连声招呼尚勤不令轻举妄动,一面晃燃火扇,向前发话,请中人出面相见,所说的话也是不亢不卑,颇为得体,暗中却是留神戒备,一路时分时合,搜索过去。往来绕了两圈,并无踪影,也无丝毫回音。第二次回到靠近出口的怪石丛中,见那两根本来搭成十字的鸟羽忽然分开。中虽然森,常有冷风吹动,但那乌羽又长又重,从初发现起连经多不曾丝毫改样,当中更是风小,怎会变样?尚勤忍不住拿起鸟羽一看,通体约有两尺三四寸长,羽‮硬坚‬,拿在手里颇有分两。再仔细一看,近里面还各隐束着一枚金环,第一次过时还是一个十字,原样未动,就这一会工夫竟会分开,变成两相对。金环并不甚大,但颇厚重,上面刻有一个鸟头和几个形似古篆的字迹。空儿料知不是寻常,忙令照那原样放好,再打暗号,分两面往中心搜索过去,一直寻到天黑也无丝毫影迹。

 本想回村告知,后一商量,觉着两次发现怪人踪迹均未探明丝毫来意,就此回去送信显得无能,也无意思。一面想到铁笛子所说不到年初三不会有什变故发生,即便发现可疑,来人只不出手行凶,深入村内,也都见怪不怪,无须理他,每分人出巡守望不过防备万一等语。心想,自己名师门下,得有真传,新这班至好全都另眼相看,明年宴以前就不能为众立功,也不应该闹什笑话。如今来人踪迹尚未发现,如何大惊小怪?

 准备刚柔并用,连招呼带将,好歹和来人先见一面,探明来意,再作计较。又见对方藏伏在此,虽然不肯见人,并未现出敌意,暂时当不致有何举动。听铁笛子口气,分明此事他早料到,所以才会那等说法。人怕用心,不如放松一步,日常来此窥探,怎么也能探出他的踪迹,于是回村并未提起。

 二次发现黑影之后,断定怪人至少也是一高一矮,照此形势,就是暂时离开,也必常要往来走动,日子一久,早晚遇上,寻到夜里,想尽方法不曾再见。空儿心细,料那两鸟羽是对方的信符,这一合一分必有用意,以为本来是个十字,被人分开,归途忽然动念,仍在原处搭成一个十字,方始回转。次一早借故出村,一到便往中窥探,十字业已分开,昨还是羽相对,这次改为前面尖端对成一条直线,如是被风吹动,决无这样巧法,何况羽本重,又束有两个金环,这一来料定中伏得有人,并未离开。

 如寻两个帮手满搜索,又防打草惊蛇,又被众人知道,与本意相违。略一盘算,重将鸟羽搭成十字,故意避开,一面留神出口,假装回去,人却分出一个由崖顶绕到下面,再分两路,悄悄掩入内。仗着走过几次,道路已,又是白天,虽长大黑暗,凭二人的目力还能辨路,连火光都不用,一直掩到会合之处,照样声影皆无,但那两乌羽又都分开,针锋相对,横在那里。

 二人这次想好主意,将鸟羽搭成十字之后,便各掩藏在旁,等了一两个时辰,中间连起身偷看了两次,居然未动。中黑暗森,冷气人,使人难耐,实在气闷,又料人在内不会出现,也许暂时离开,便退到外,隔上些时再看,果然鸟羽由合而分,又成相对之势。尚勤见对方软硬不吃,好说歹说俱都不肯出现,便将鸟羽搭好,故意发了两句气话,拉了空儿往外走出。离开不远,冷不防突又回身,就这来去匆匆转眼之间,又变了摆法。同是一样的人,由昨起始终不曾发现对方,用过灯火,想尽方法,满搜索,不见影迹,自己始终落在明处,实在不解。由此起经许多时候,连用种种方法窥探,都是守在旁边鸟羽不动,刚离开儿步便自分开,老是羽尖对列,连摆的地方俱都不差分毫,直和遇见鬼怪一样,不由惊奇变成负气,说什么也要将这两个怪人寻到才罢。

 接连好几天,稍有借口便往中查看,那两鸟羽也不知摆过多少次,都是由合而分,针锋相对。

 这除夕,空儿觉着接连多都是如此,这两鸟羽必是对方一种符号,来意善恶尚不可测,反正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如是寻常,不会无故来此隐伏。转眼便是初三,自己既无所得,仍以明言为是,免得变生仓猝,无颜见人。为了一时贪功好奇,铸成大错,对人不起。尚勤却说:"我们业已守了好几天,都是白用心思,好在还有两三

 这两个怪人虽然踪迹诡秘,并未现出敌意。山中诸友又是那等说法。我想一个人决无不眠不休之理,何况今夜除夕佳节,对方枯守内,连个铺盖都没有,有什意思?村中又是通宵欢乐,人都不睡,大家都在热闹之时,不会留意,和往日一样,出来时久,诸兄恐我们在外劳苦寂寞,老早便命自己人替回,怎么争论,说我弟兄也是自己人,均说过了年便是一样,你们新来理应先尽地主之谊,除却今夜大放花灯,戒备较严,又经来客力请,宾主双方才得合在一起,分配轮值而外,平黄昏便是主人接替,一半不愿来客过劳,一半也因月终之时星月无光,天太黑暗,恐来客不知地理,万一受到敌人暗算之故。所以前数去往窥探都在里,夜来共只空借了题目往返过一次,并无所见,也就拉倒。何不乘着今夜热闹头上,借看花灯为由,掩来此地,一开头便分两路掩到中,避开正路,贴着壁,由石丛中摸索过去,先不动那两鸟羽,看它到底什么变的。如到天明仍无结果,明朝团拜之后再向大家明言,索多派些人分途搜索也来得及。"

 空儿早就觉着这两个怪人如是对头,决非小可,自己弟兄虽然得有师传,武功剑术颇高,万一翻脸,能否对敌仍拿不准。此举未免冒险,先还迟疑。后来听说当因花灯太多,放烟火时声势太大,难免惊动仇敌,被其看破,虽然四面峰崖环绕,远近都难发现,到底小心为是。诸侠临时商计,仗着人多容易分配,一面商定,除按时轮值的守望人外全数接往村中同乐,一面由宾主双方选出二十多人,两三个一起,各带上几个少年壮士往来巡查,和走马灯一般此去彼来,接连不断。共分好几路,非但两处出口要道,连离开前村十里方圆之内,凡可通人之处,均有专人当时往来巡查,一面把出巡和守望的时候缩短,不满一个时辰便要换班,使其轮入村行乐,观赏花灯,不致虚度佳节。

 尤其出巡的人分派更是周密,一队接一队川不息,每半个时辰一次,都照注定地点,在黑暗中寻上一遍,先往相隔后六七里的所在会合,暗中了信号,再按出入道路错而过,轻悄悄飞驰回来,便算完事。

 这座崖在前后两条人口之中,偏在一旁,离开后更远,出巡的人本还不会走到,自从上次发现怪人,便加留意,只为中黑暗,石太多,险阻横生,不带灯火极难通行,带灯又恐遭人暗算,更恐敌人因此发现后人口,不令穿而过。两条归路并有好些走法,后里面埋伏又多,敌人如非紧贴在自己人的身后,便被掩入内,也难走进。

 两面出口和崖顶隐僻之处均有专人隐伏守望,出巡的人由外归来,踪迹虽极隐秘,不由当地经过,如由后走出,必要掩来当地窥探,由外走过,甚而还要掩到口朝里查听,就算危崖高峻;两面相隔又远,上面守望的人看不到崖脚一带,怪人隐伏这一面,离开出口只十多丈,如非怪石遮避,夭又黑,口有人走过均可看见。真要遇险,将身边信号旗花由石中发将出去,一面取出号笛一吹,也能喊来援兵,无须过虑。

 照连所见,当夜多半无什变故。如其敌人真要冒失侵进,村中戒备那么严密,只非真个大举而来,全是强敌,随便进去几个,无论本领多高也是送死。自己学了一身本领,稍有强敌便自胆怯,岂能成事?何况对方来历用意还未判明,真有恶念也不会是这等神气。当又听华亭双侠谈起那一人一鸟介乎敌友之间,始而还恐应付失宜,多此一个大对头许多讨厌。自从昨夜岭南女侠宫小小奉了师命赶来度岁,并助众人御敌,谈起事情许多变化,贼虽然凶焰越盛,自己这面也多了两位高人相助,便那怪人真个翻脸,只在初十以后发难便可无虑。并说,此人也是左右两难,业已改归正多年,深知利害,不是万不得已不致翻脸出手等语。可见遇时只要能够临机应变,不去怒,也不致为害。

 不料徐氏弟兄几句无心的话,几乎送了二人性命。

 空儿想来想去,均觉事情虽颇艰险,凭自己的心思能力,决不至于受人暗算,把事弄糟。共只半夜工夫,如其探明底细,再和众人商计,岂不好看得多?尚勤更疑心怪人凑巧还是自己一面,也许有什强敌要来,被他知道,又不愿与众人相见,或恐漏机密,惊走来贼,特意守在这里,暗中出力,将来贼除去,都是难说。那两时合时分的鸟羽便是他的信符,或与来贼有什过节,借以表示,否则先前因不知他的用意,将所留鸟羽连变更多次,又说过许多将的话,要是对头早已发作,哪有明知我们看破他的踪迹,始终守在这里,偏又不肯见人之理,就是第一次火光被他扑灭,也无下文,并不能当他敌人看待。空儿虽不以他为然,一样贪功好胜,竟被说动,始终不曾明言。吃完年酒,谈了一阵,便借看灯为由溜将出来,仗着连往来多次,随时留意,地理已,连沿途守望埋伏之处俱都知道,立意费这‮夜一‬心力查明细底,惟恐村中诸侠命人寻他回去,或加劝阻,不令涉险,除出口两人无法隐避而外,十九避开,对人只说随同出巡,绕往后回去。一离村口,便避开崖上守望人的目光,尚勤掩往内,曾空儿施展轻功攀援危崖,绕到前面出口纵落。先掩伏在外,四面窥探了一阵,见无动静,估计尚勤快要绕到存放鸟羽之处,然后轻悄悄往内绕去。

 刚一进不远,便见里面怪石丛中有光影闪动,从所未见,知道来时所料不差,这两个怪人果然睡在中,以为此时无人会来,业已点了灯火,也许弄些酒食在彼度岁,做那应景的事。这一发现光影,路更容易看出,正贴着怪石耳目并用,掩将过去,相隔渐近,旁边石中已有火光映,侧耳偷听,并无声息,尚勤也不知寻到没有。忽然发现石后火光中黑烟飞扬,火光也颇昏黄散,想起对方形同鬼物,曾有许多怪处。中怪石森立,都是平地突起,槎-狰狞,暗影幢幢,恶魔鬼怪也似景物森,使人心悸。

 深山古,又当暗夜无人之际,一阵阵的风四面吹来,觉着对方如是正人君子,就他脾气多么古怪,也不会在这类森凄厉、暗无天之地停留不去,由不得心生警惕,加了仔细。等到提着心神,掩往石后,因尚勤尚无声息,不知到未,恐其粗心大意,举动冒失,无意之中涉险吃亏,那条石又高,挡住目光,援将上去虽极容易,但因连经历,看出对方轻功比他更高,形踪飘忽,简直不类生人,始终是在暗处看人,稍一疏忽难免警觉,就无危害,被其隐避,再要寻他便难,特意贴着那堆怪石,绕往尚勤来路一面,意抢先住,会合一起,再行设法窥探。

 那堆怪石约有角许方圆一大片,参差矗立,怪人停留发光之处也有三丈方圆一片空地,一面靠着崖壁,并有几块大小平石,高只尺许,可以坐卧,所留鸟羽放在一小块离地两三尺的断石桩上,旁边散着一堆碎石,第一次入虽已发现,但似刚断不久,不知怎会那么粉碎,做一堆散在石桩旁边。二人均曾去过多次,空儿初意尚勤还未走到,故此声息全无,哪知刚刚绕到前面,便见一条黑影立在那里,火光斜中,正是尚勤,满面都是惊怒之容,看意思也似刚刚掩到,忙即赶过,随着尚勤手指之处往里一看,不吓了一大跳,同时便听惨哼之声。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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