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六剑飘动
赛西施马大嫂奉紫
玉女之命,驱“死亡之车”出沂山转入官道,往东北行驶,经淮县、昌邑、平度,而达莱
,便改道正东,直指石岛。
“死亡之车”虽然惹人注目,但一则驶行如飞,令人不易看清;二则百年前那件武林秘案,虽然迄今
传江湖,而颇知底蕴者,实寥无几人。所以,车过之处,虽曾经引与几个绿林眼线人物的注意,企图追蹑,却都被抛得老远。
好在车厢很宽敞,里边设备又极周全,坐卧均甚舒服,而在出发之前,更充分的准备下口粮、饮水诸物,那四匹健马,又系名产异极,是以沿途无须投店打尖,仅于夜间略事休息,把马喂
,便即兼程前进。
一路之上,徐玉麟与神剑北童在车内所谈,也不过是有关泰山之会、紫
玉女、莫
一枭等等而已,很顺利的通过了莱
,进入崎岖不平的山道。
夜幕低垂,空出寂寂,以珍珠镶成的“死亡之车”八个大字,散发著耀眼刺目的光芒,直
与天上繁星争辉!
赛西施马大嫂长鞭一挥,把“死亡之车”驱进道旁的一座山谷,拣了虚有泉水
动的所在,将马勒住,跃下车辕,打开“死亡之车”的边门,探进头去,说道:“两位请下车松散松散筋骨吧,老身要在这里饮饮马儿了。”说吧,迳自饮马去了。
徐玉麟和神剑北童跳出“死亡之车”灵猿狒狒也自跟出。
他们对谷内形势环视审度了一番,神剑北境对徐玉麟低声说道:“倘若老朽记
不错,小兄弟,我们现下已进入了‘三拱山’,大约明晨即可赶到石岛,然后便是水路,须搭船只,始能到得莫
。不过,此地已是莫
一枭的势力范围了,我们倒要随时提高警觉,尤其是我们乘坐的这辆…”
他“死亡之车”尚未出口,便被一阵惊恐的马嘶之声截住。
两人蓦然一惊,凝目看去,但见那四匹已经套索解去的健马,竟自对著泉水“灰灰”
叫,四蹄齐扒起来!
赛西施马大嫂,一见匹马对水不饮,心知有异,凝目向水中仔细的察看了一阵,不由嚷叫道:“已经是冬天啦,那里来的这么多的水蛇呀!奇怪!”
徐玉麟与神剑北童闻声跃去,果见泉水里浮浮游游,竟有数十条人多长的花蛇!
神剑北童对那些小蛇瞧了一回,面色倏然大变,鱼道:“马大嫂赶快套马,此地不可停留!
赛西施、徐玉麟虽然不明就里,但此言出自神剑北童之口,也觉得事态的严重。
好在这四头健马训练有素,在三人一齐动手之下,刹那间套妥。
就在此时,谷内四面八方飒飒风响,那响声过快无比的朝他们包围而来。
神剑北童面色变得更为凝重,一把将马大嫂的长鞭夺过,喝道:“两位请快上车!”
声落,长鞭挥动,一声清脆的鞭音响起,山谷为应中,四匹健马蹬开四蹄,向谷外如风似的奔,他也就在此时,跃进车厢,接著“咯”的关上车门!
紧随著车门的响声,四匹健马也在狂奔中,不停的嘶叫起来,叫声中充满了惊恐!
车辚辚,马潇潇,在黑暗中的山道上,疾冲狂奔…
大约过了盏茶时光,那惊叫的马声,始才停住,奔行之势,也亦稍缓。
神剑北童自跃进车厢之后,一直神色紧张的默不作声,这刻,才缓缓的吐出了口大气,复喃喃自语似的道:“看来这老魔头,果是犹在人世,好险!”
徐玉麟面对这位睥睨江湖,杀人不眨眼的剑中能手,适才的惊惶失态,甚感讶异,今听其自言自语的说出什么魔头,犹在人世,好险等语,不
暗道:想不到这位老哥哥,也有惧怕的事物哩!
想至此,随向神剑北童问道:“老哥哥,你方才自言自语的念个什么?”
其实,他对神剑北童所说的话,已经完全听清楚,因
知底蕴,故有此问而已。
神剑北童面色稍霁,但依然余悸未消似的道:“小兄弟,马大嫂,两位可知我们适才好险一如果不是见机逃脱得早,一待老魔出现,慢说只是我们三个,就连匹马赔上,恐怕也不够那老魔毒蛇果腹之半哩!”
赛西施马大嫂仅是把那只独眼眨动了几下,奇丑的面孔上,现出了一种惑然不解的神情,却并未即答言,徐玉麟道:“童老哥哥说的究竟是那个魔头,竟然能这般厉害?”
神剑北童面色一凝,掀动了下嘴皮,话还未出口,忽听“轰隆!轰隆!”两声震天动地的沉响,直如雷鸣,把“死亡之车”震得摇摇晃晃,几将倒翻,马匹突又嘶叫,车也就此停住不前!
赛西施马大嫂一言未发,打开车门,首先跃出。
神剑北童对徐玉麟道:“小兄弟,这会儿恐怕他们真的来了,我们可要小心应付啦!”
说毕,人未下车,却先将宝剑撤出,犹如身临空前未有的大敌一般紧张!
这种早先拔剑的情形,在神剑北童来说,的是少有,徐玉麟同他一起,已遭遇过数次敌人,这还是第一吹见到哩!
是以,徐玉麟也未使多言,跟著神剑北童跃出车门,停身纵目望去,但见距离停车之处,约有十几丈外的山道两端,各有一团正自熊熊燃烧的绿色之火,恰好把路口封闭。
赛西施马大嫂望着车前的那团烈火,怔怔的出神,一见徐玉麟、神剑北童也已下车,竟破口
骂道:“那里来的缩头乌
?竟和老娘捣起鬼来,有本事的为什么不出来正面朝上!”
她的骂声,内力充沛,竟使两边山壁,为之响应,经久始绝。
原来“死亡之车”这时正停在两面高山的一条夹谷中,那两国火焰,正好将前进、后退之路,都已封锁。
神剑北童却没有赛西施那般从容,相反的他看了那两团火光之后,神色变得较前更为凝重。
他审付了一番形势,因见马大嫂大骂之后,并未发现任何敌踪,心情益发沉重起来!
徐玉麟实在猜不透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老辣
情童老哥,怎的今番见了这蛇、火二物,居然胆小如鼠?可是在这种情景之下,自又不使出言相间,心念一转,真气稍凝,迳向当前火团扑去。
他纵掠之势奇决,神剑北童喝道:“小兄弟便不得!”他已掠近火焰之旁。
徐玉麟身形甫落,出手就是呼呼两掌,向那火焰拍去。
他本想出手就将火焰拍熄,是以用上了八九成的功力。
但闻“轰!轰!”两声,掌劲如怒净排
,向烈火撞到。
谁知那团高约丈许的火苗,经掌风一撞,非但未能熄去,而且“轰”然震响,竟自爆炸开来,化作千百只小火球,满山遍谷,四散滚动…
刹时间,谷内一片绿光,浓烟四起,燃烧得一些枯草树木“拍拍扒扒”响作连天!
徐玉麟睹状,心中凛然吃惊!
所谓情急智生,他迭运功力,贯满双掌,舌绽
雷,暴喝一声,平
推出——“五行掌”第三招已然施出。
蓦然,火球往两旁未开,中间现出了条数尺之宽的道路。
他急忙回头喊道:“两位赶快驱车前冲——”
就在此时“死亡之车”甫离原地,两边山顶上犹如闷雷似的,巨石磙木一齐
下!
那四匹健马,惊恐得“吹灰”吼叫,四蹄同扒,拖曳著“死亡之车”迳向两面烈火熊熊的缺口中冲去。
徐玉麟一见“死亡之车”驶进,身形“旱地板葱”般窜起,企图落登车顶,一同前进。
那知当头一片大巨山石,正自急鸿砸来。
以他此刻的轻功身法来说,躲过这片巨石,自无问题。
然而——
他测量一下距离,这片山右落下时,正好砸在“死亡之车”的前鞍上。
于是,上拔身形,半空往旁移出半丈,真气捉住,待到那块巨石落至
前的眨眼间,体身微仰,双足用力一蹬,恰巧著中巨石,而那块巨石,也即失了准头,下砸于车旁不足二尺之处。
但是他这样一来,由于双足用力蹬石,身形却斜斜的飘出了三丈多远,因“死亡之车”已自
出火团,驶开老远。
但是——
峡中绿火,已在此利那间的变化中,分而复合,直似火海!
连番惊险折腾,已使他
子发作,心中一
“平步青云”身法,尽情施出,
失般向山顶纵去。
这峡谷本就不深,徐玉麟又是半空中上纵,是以,极端迅快的便跃上山巅。
山风呼啸,夜
沉沉中,黑影晃动,正是向峡谷推动滚木擂石之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徐玉麟并不知道对方,究系何许人?
可是这些人却要把他置之死地!
往日无仇,近
无冤,凭空拦截,更觉可恨!
徐玉麟沉忖片晌,一声长啸,迳向黑影掠去。
半空里双掌连拍,惨声迭起,五六个黑衣大汉,还不知是怎的一码子事,便纷纷落入峡谷火海之中!
附近余下的几名大汉,正待拿腿开溜,又被他出手之间,震下山去。
最后的一名,也许是吓昏了,竟自瘫痪在地。
徐玉麟轻伸猿臂,把他一把抓起,见这大汉,生得浑身虬筋栗
,也不过是卅上下,活像条蛮牛,但却如此草包!
他把这大汉,抓著衣领一抡,很想把手撤开,让他也跟随同伴们去吧!
蓦然间,那大汉狠-般的叫出声来,并喊道:“爷爷!饶命哪…”
徐玉麟心念微转,把这大汉放下,喝道:“把给我说,你们是什么人的手下?少爷就饶你一命。”
那大汉反身跪著,磕头直似
吃米,浑身抖索,牙齿打的“得得”响,给结巴巴的道:“啊!我说…爷爷,我…我们是…是莫
岛,人…火龙旗…旗主属下的!”
“那么你们的旗主何在?”
“他就…就在山上!”
徐玉麟微作沉忖,又喝道:“滚起来,带少爷去找到你们旗主,就不杀你。”
大汉磕了个响头,战战兢兢的道:“好!好!我就带爷爷去找他…”
“哈哈哈!爷爷就在这里,小子,你往那里去找!”
那大汉还未爬起,听此笑声话音,又已吓昏倒地。
徐玉麟闻声反身看时,只见一个身著红袍,袖上绣著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的汉子,浓眉巨目,面如锅底,生相凶猛至极!
此人不知何时,已自站于三丈之外处。
以徐玉麟的耳目,竟未发觉这人来时的动静,可见其轻功已至上乘佳境。
徐玉麟微微一怔,毫不在意的问道:“阁下敢情便是莫
岛火龙旗的旗主了吧?”
黑面红袍人沉声答道:“是又怎样?”
徐玉麟哈哈笑道:“阁下的是不愧为火龙旗主之号称,适才两把火烧得更是名符其实…”
他说到这里,只见火龙旗主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排手持兵刃的黑衣大汉,至少也有二十多个,情知眼下之局,多说无益。所以稍停又道:“阁下既敢现身出来,还有些英雄气概,但不知是要单打,还是群殴?”
火龙旗主“嘿嘿”笑道:“对付你这种无名小辈,还用得著多人吗?”
话落,红影飘落,人已疾然欺近,出手之间,劈十点、拍、抓十掌指兼用,一连五招,宛若一气呵成!
徐玉麟身形往旁微滑,避开锋锐,立即还以颜色,反手攻出上掌,踢出三腿,非但掌、脚并施,且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够得上“疾、准、狠”三字!
火龙旗上被徐玉麟掌、腿并施,疾狠的招数,还攻得连闪带返,几乎毫无还机手会,始才避开来势。
只见他返到一株巨松之旁,借势反身向对手闷雷似的沉喝一声,双掌平
送出。
徐玉麟这时,因和火龙旗主距离太近,后退旁闪,均甚不易,于是两掌往上疾翻,硬接下来。
“砰”的一声巨震中,空气回
,树木摇曳,四掌已自接实。
同时两声闷哼,红、白两条人影,俱各后退五尺。
从这硬拼的一招中,彼此都已觉出对手功力不弱,凛然心惊,面色凝重。
徐玉麟身形停住,暗自咕啜道:“莫
一枭属下,竟然还有这种高手,此人倒是个劲敌!”
火龙旗主同时的觉得对手少年,非但人才出众,功力尤其不凡,还是生平曾未遇过的敌手,但不知是何路数?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两人既已试出彼此功力,是以硬拼一掌之后,谁也没有再抢行还击,竟自四目相视,而对峙起来。
但是久经江湖之人,一看使知,这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闷呵!
两人俱以曳满弦的弓矢,只要任何一方,稍微一动,惊天动地的剧斗,立即发生,而且只要任何一方,稍微疏忽,生死也就立判!
这种虎视耽耽,而雄相峙的场面,最使人紧张,也最使人难耐。
火龙硬主身后的一排属下,直看得个个心惊
跳,冷汗直
,大气都不敢呵出!
终于——
火龙旌旗主,那锅底似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阵,虎吼道:“小子,再接本旗主一招试试!”
但见他左脚滑开,两腿微微弯曲,双掌平举当
,向徐玉麟一步步的前欺,每踏一步,脚下石碎土陷,可见其功力已自运到了何种程度!
徐玉麟渊停岳峙,原地未动,双掌摒
,静待来势,一见火龙旗主三番出手,居然不是迅雷电奔的姿态,而是存心硬拼,心机微动“佛门玄罡”运于双掌,但表面上却是神情悠闲,不则半声。
火龙旗主瞥见对手这般大意,暗自骂道:小子,这可是你自取其死!
蓦然——
“轰隆!”一声巨震,紧接著绿光闪现,一条尺长的人蛇,贴着那条倒翻出的红影,熊熊的燃烧起来!
斗场上这种突然之间变化,太大,也太离奇了!
徐玉麟白衫飘飘,被风中依然伫立原地未动,却怔怔的瞧着那火龙旗主倒飞出丈远的身躯,被那绿色火蛇,烧得遍地打滚,哀-不绝!
火龙旗主被“佛门玄罡”震飞,倒是意料中事,而那条火蛇又是何来?这就不能不使徐玉麟感到莫名其妙了。
原来这火龙旗主,正是“东海三魔”火魔之徒,叫做“绿火龙”焦炳,因离师门未久,故而徐玉麟不知其人。
“绿火龙”焦炳,在莫
岛任火龙旗旗主,因武功卓越,复擅火器,乃被莫
一枭派驻三拱山,作为莫
岛陆上连络中心,俨然成为莫
岛之分舵。
前“死亡之车”经过莱
,被莫
岛的眼线发觉,以飞鸽传信与三拱山,是以焦炳乃埋伏火器截击,而神剑北童经多闻广,对此火器,误以为火魔出现,以故,颇为惊惧。
焦炳对徐玉麟虽不认识,但因其武功超绝,
一举将之除去,而将火器暗藏袖中,于掌劲接寅时,猝然施出。
他这火器,称为“袖珍火龙”非但火烈毒剧,而且在近搏中施展,令人防不胜防,歹毒至极!
然而,他那知对手少年,身怀绝艺,那失传武林已久的“佛门玄罡”功夫,已自发出。
他用足十成功力,向敌手推出的两掌,尚未接实,使被一种无形的巨力反震倒飞,而在刹那间,也便将“袖珍火龙”发出。
恰在此时,徐玉麟罡气外发,而将焦炳的歹毒火器,同时震回,反贴于敌身,燃烧起来,这也可以叫做“玩火自焚”天理报应。
徐玉麟对焦炳暗施火器攻袭,自是不明,怔呆间,二十多个黑衣大汉,虎吼一声,蜂拥扑来!
至此,徐玉麟杀机顿浓,趁罡气功夫,尚未散去,出手之间,又把五六名大汉,震飞谷中。
他杀机方浓之际,蓦见对面山顶上,一条玄衣人影,飞朵
失似的,越过峡谷,向斗场这边泻来。
玄衣人身法,堪称奇、快、妙、绝,身形甫落,出手一掌,便将火龙旗主焦炳身上火焰拍熄。
徐玉麟尚未来得及出声喝问,那玄衣人对他一瞟,紧接著
燕似的飞起,快捷如风,世所罕见!
倏地“嗡”然一声龙
,寒光四
中,徐玉麟但觉头上飒飒风响,心中微凛,反手问背“九龙剑”已不知去向?
目四瞩,但见那个玄衣人影,朝正东方的夜暗中,逐渐消失…
他也顾不得再去过问犹自倒地呻
的火龙旗主,以及余下的十数名大汉,迭忙施展绝顶轻功,向玄衣人消失的方向,穷追而去…
旭
,像一轮火球,散发著万道金光,从那茫茫碧海中吐出。
海,像一面漫无边际的绿镜,泛著邻邻波光,无风,无
,平静至极!
碧水轻拍著岩石,呜咽作响,似一个无限幽怨的弃妇,在低低的啜泣…
岸边伫立著一位白衣少年,遥望着那碧水中吐出的一轮红
,怅怅然发著梦呓般的叹息——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到那里去了?…”
嘿!这位孤零零的白衣少年,身后怎的仅背著柄空空的剑鞘?
他?——
正是在三拱山失剑,追赶玄衣人来此海边的徐玉麟!
他由三洪山追起,追到此地。
天亮了,依然未见那玄衣人影。
此际,那玄衣人的来路,失剑之
,以及神剑北童、马大嫂、白猿狒狒的下落,一齐涌上徐玉麟的心头…
停立良久,遥见正南方向,大约八九里外,竟然有一处极大的镇甸,心念微转,迈步向那镇甸奔去。
八九里地,晃眼即到。
徐玉麟进得镇来,逢人询问,始知正是原定到达莫
岛的陆路终点——石岛。
石岛,乃是一所水旱码头的店集,人烟稠密,行旅如云,商业繁盛。
徐玉麟心中有事,无暇顾及街道景致,急急忙忙,找到一所名叫“聚英楼”的客栈,投身进去,匆匆用饭完毕,摸出半锭纹银,递与店小二道:“堂倌,算去饭帐,余下的全部赏你。”
堂僧一见这位年轻客人,出手大方,竟自乐得嘴巴合不拢来,打躬哈
的道:“我们这家客栈,向来招待周到,客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去做…”
徐玉麟摇摇手,打住他那滔滔不绝的生意经道:“我只是想向你打探一个…不,是一辆马车的去向?”说著,便将“死亡之车”的形状,对店小二描绘了一遍。
堂倌迭忙答道:“有,有,在早晨向码头那个方向去了。”
徐玉麟也不再多问,随起身出得“聚英楼”急急向海边码头走去。
当他行至码头附近,瞥见有不少船只,停在港湾里,十几名武上打扮的疾服大汉,行
匆匆,正自登上一艘红色大船,快速无比的扬帆驶去。
他徘徊片刻,却不见“死亡之车”的踪迹,甚感纳闷。
于是,他向著那条红船离去的码头边走去。
但见码头下,犹自停著一艘小小快艇,艇上一位渔夫装束,五十左右的老者,在自斟自饮,另一个年轻汉子,却生于船头,悠闲的
著缆绳上的麻丝,捺
细线。
徐玉麟看了一下,和声对那年轻汉子问道:“请问老儿,可曾见有一辆马车,来此码头上吗?”
那年轻汉子,抬头望了徐玉麟一眼,却不答反问道:“你可是要雇船吗?我这条船又快又便宜。”
徐玉麟答道:“是的,我要雇船只,不过我所问的那辆马车,请先告诉我。”
那汉子微一
忖,用手指著已经驶远的红船道:“马车有一辆来过,不过已经装在那条船上去了,我这船极快,相信还能赶上去。”
徐玉麟纵身跃上快艇,对那年轻汉子道:“老儿,那就请你开船决追吧!”
年轻汉子,却慢
的伸出一只手来,表示出莫可奈何的样子,道:“常言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哥见还未付船资哩,怎能开船?”
徐玉麟怒道:“没到地头,怎能先付船费?”
那汉子点点头道:“这是我们石岛码头规矩,受雇不雇!”
“那么渡资多少?”
“十两。”
徐玉麟由怀中摸出了一锭足银,顺手掷去。
年轻汉子只手微扬,抓住了银子,笑道:“这才像话。”说罢,双肩未见晃动,却跃上岸去,过快的解开缆索,复又跃回船头,坐船使风快的向港外驶出。
徐玉麟冷哼了一声,睹道:“倒看不出你这家伙,还有两手哩!”
快艇驶出港湾,那个自斟自饮的老头,既不抬头,也没发一语,似是对于这些情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般!
徐玉麟对此老者,虽甚奇怪,但因要追赶红船,便也不去管他。
这条快艇虽然至为迅速,无奈那红船已经去远,追至午时,依然是那段距离,竟无半点接近迹象。
那船头汉子,似是发现徐玉麟不耐,答道:“小哥儿,请勿心急,保你在天黑前追上。”
“请问老儿,那条大船开往何处?”
“据说是开莫
岛的。”
至此,徐玉麟对那年轻船夫所言,更信以为真,但也有一点不解,那就是“死亡之车”果已来此,神剑北童他们,因何未等他赶到,便迳搭船直赴莫
?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酒泉?…”
徐玉麟正自沉思间,忽听那独饮老头,竟自把这两句诗反覆的
哦不停起来。
面对此茫茫沧海,回顾渺渺人生,劳劳碌碌,争名夺利,到头来仍然难免黄土一杯,气化春风,
变泥,那时果真“一滴何曾到酒泉”啊!
倒不如做个海上渔夫,优游无垠汪洋,闲来一杯在手,有酒当醉,那管它世事若何,兴衰谁属!
徐玉麟见景生情,也不由怅触良多,感慨万千!
蓦然——嵌酪老者,抬起头来,对徐玉麟瞟过一限,哈哈大笑道:“小娃儿,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常言说,万事不如杯在手,一醉解千愁,来来来来,陪老夫喝上几杯!”话毕,竟向他连连招手。
徐玉麟回头一瞧“有鬼!”几乎惊叫出口!
他这刻才看清了那老头的面目,竟是一张奇怪得使人发
的脸!
那张脸,长长的,一边红,红得发紫,一边白,自得毫无血
,两只细眯的眼睛,却泛
著慑人的蓝光!
如其说他是个人,无宁说他是个魔鬼,倒还来得恰当,倘非在朗朗白昼下,这张怪脸,有谁敢相信那是一张人脸!
徐玉麟惊骇得楞楞的站立不动,那怪老头,却又哈哈笑道:“小娃儿过来吧,老夫这张脸长得难看,可是老夫的心肝却是好得很哪!”
徐玉麟见他既无恶意,暗自咕啜道:可不是嘛,世上之人,焉能貌相,微作沉忖,胆子一壮,竟向丑怪老头走近。
“小娃儿坐下来吧。”怪老头说著,斟满了一大杯芬香扑鼻的浓酒,递在徐玉麟手里,自己又喝了一口,连连赞道:“好酒!好酒!小娃儿尽管喝吧,老夫多得很哪!”
徐玉麟接杯在手,和那怪老头对面坐下,道声:“多谢老人家。”
一阵芬芳酒香,直使他按捺不住,随把酒杯凑上嘴
“咕噜噜”饮尽。
怪老头待徐玉麟把酒喝下,竟自仰天“桀桀”狂笑不上,笑声内力充沛,虽在海上,依然余音嘹绕,久久不绝!
笑声甫停,忽听船头汉子,也引吭高歌道:“莫
雄风,六旗杨东!行旅至此,命丧海中!”
徐玉麟被这一老一少,一笑一歌,直弄得如堕五里雾中!
年轻船夫,歌声方落,徐玉麟心不暗自一凛,顺手把酒杯送还对面老头,目光触处,血脉贲张!
霍然跃起,舌绽
雷般喝道:“还我宝剑来!”一把抓向怪老头那张马脸。
就在此时,徐玉麟使也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昏黑,摇摇
倒,出手失了准头!
大惊之下,只听到:“老夫念你赠剑之功,就给你个全尸吧!”
接著,但觉身躯飘动,然后便是彻骨冰凉,悠悠忽忽的下沉,下沉…
徐玉麟堕落海底,四肢瘫痪无力,但心中尚有一丝灵明,情知中计,必死无疑!
惟一使他未能即刻被淹而死的,就是他身上尚还携带著那颗“无垢头陀”所赠宝珠,周身四尺内,海水不侵,但是那种透体冰寒之气,已够要他小命的了!
他伏身海底,仗著那仅存的一绿灵明,张眼四望,黑黝黝的一物不见!
忽的,倘身旁海水翻滚,
,一股冲撞的大巨压力,把他的身躯移离原位…
他在移动中,但见一只庞然巨鲸,张著个看不到边际的大口,对著他冲来!
徐玉麟把眼一闭,一条瘫痪的子身,直
进巨鲸口内…
且说神剑北童、赛西施两人,带著白猿狒狒,生于“死亡之车”内,一阵狂奔之后,觉得车行已不巅簸了,情知已离开山区,进入平坦大道。
他以为徐玉麟定然在前车鞍上,权充做御者,否则,那四匹健马,不会如此按步就班的前进,所以并未留意察看,而却暗自庆幸逃过蛇、火二魔之掌。
原来,他们在谷中饮马时,所发现的那些小蛇,却是大有来头的。那正是“东海三魔”中蛇魔邬朋之物。
提起“东海三魔”来,当年武林中人,无不闻之丧胆!
那蛇魔邬朋,非但武功在当时睥睨江湖,除了“一尊”“二奇”之外,无人能望其项背,而且手下成千上万的毒蛇,更使人难惹难
,畏之若蝎!
邬朋是道地的一个驯蛇魔师,每到一处,人未至而蛇先发,江湖人凡见到他的毒蛇者,不管是什么高手,就得趋而避之,邬魔一现,群蛇齐攻,甚少人能逃过毒手。
神剑北童年已届百,见闻广博,岂有不知蛇魔厉害之理?
火魔名叫邝良,为三魔之于。此人除武功卓绝外,更擅火器,霸道无伦。
两团绿火出现谷中,神剑北童自是认得正为火魔之物。以故,
出曾未有过的惊惶神色!
他那里知道,绿火虽为二魔中的人魔特有之物,但火魔却无在此,仅是由其传人“绿火龙”焦炳所施而已。
在神剑北童的心目中“东海三魔”已现其二,即使连“北雁老人”那种功高莫测的奇人异上在场,也不一定能够落到好处,是以,怎不便他神情大变?!
“死亡之车”又前进良久,赛西施马大嫂,眨动了下那只独目,终于忍耐不住,而对神剑北童问道:“你这位艺胆双绝的老少年,怎的今儿见了那几条小蛇,和两堆火焰,就吓成个三魂出窍的样子?”
神剑北童面色微凝,叹道:“你以为老朽真的会这般草包,居然畏惧起几条小蛇与两把烈火来?要知道这蛇、火之后,尚有两个功高莫测的老魔哩!”
赛西施马大嫂疑惑不解的又道:“你说得是那两个老魔?”
“‘东海三魔’中的蛇火二魔!”神剑北童微一沉思,接著又道:“世上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据家师北雁老人所说,‘东海三魔’已于六十年前,死于东岳丈人峰下,但是于今却有两个,又已出现了!”
“‘东海三魔’死于泰山之事,我也略知…”
赛西施马大嫂,沉思片晌,又道:“但你仅从那蛇、火二物上判断,焉能确定他们未死?”
她这话间得的是颇有道埋,竟使神剑北童一时无言以对。
于是车内有了片刻的沉默。
蓦然间,神剑北童若有所觉的道:“我俩只管在闲聊,不知我那徐老弟是否跟来?”
他行说著,一手竟把“死亡之车”的前门打开,脑袋往外探出,倏又缩回,神色大变,对马大嫂急道:“这怎么办?徐老弟竟未跟来!唉!都是我越老越糊涂,竟然一时大意,万一…”
赛西施一听徐玉麟竟未跟来,也不由凛然吃惊!
她倏地纵出车门,丝羁一勒,将兀自奔驰不停的四头健马勒住。
“死亡之车”于是停在了官道之旁。
神剑北童连忙跃出车厢,凝目四顾,荒野寂寂,悄无声息,仰首观天,银河倒转,距黎明已不远矣!
他按星斗之位,分辨了一番方向,始知马车正往东行,回首望来路上瞧去,三拱山犹隐约在望,估量距离,最少也有五六十里!
赛西施跳下车辕,焦灼不安的道:“童老哥,你看这待如何是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可向庄主
不了差!”
“唉!你说恁么办?”神剑北童道:“老朽至今不明白,贵庄主紫
女侠,为什么非要用这辆惹人注目的车送我等不可?倘若没有它,也许不会招来这多麻烦!”
的确,神剑北童这种看法,颇有道埋,但为时已晚!
赛西施丑脸扭曲焦急已极,道:“这都是我们庄主出的主意,你别只管抱怨,总得想个办法找他呀?”
神剑北童沉忖片时,道:“以我那位徐老弟之武功说,即使两魔出现,取胜自是不足,但自保尚且有余,为今之计,我们只好趁天亮之前,先赶往石岛,投下宿店,把这引人注目的车辆藏住,然后,再决定等他还是找他,反正他知道我们是要到那里的。”
马大嫂忖度了,莫可如何的道:“那就只好如此了!”
于是——
“死亡之车”在马大嫂驱策之下,黑暗中又自往前奔行起来…
天刚发亮“死亡之车”辚辚声中,驶进了石岛。
这时,街道上尚无行人,两旁商店人家,有的刚刚开门,有的仍还门窗
闭,正睡大觉哩。
马大嫂高踞车辕,策马前行,瞥见路旁有一家名叫“聚英楼”的客栈,大门“呀然”而开,里面走出了个店小二来。
马大嫂将健马勒住,正待向店小二打招呼,却见那店小二对“死亡之车”揪了惊奇的一眼,目光移到车辕上时,不由“啊!”声出口,反身将大门“砰”的又自关上。
赛西施马大嫂,向来最痛恨说她丑的人,既见店小二那种惊惧神色,情知必系对付尊容不敢领教,乃狠狠的骂了声:“有眼不识财神爷,瞎了招子的狗东西!”
骂罢,也只好驱马前行,又过了数座店铺,这才找了家店名“升平旅社”的客寓。
“升平旅社”的小二,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健朗老头,一见马大嫂那个模样,起先也不由面现惊惧之
,但一看那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著的那辆既高贵,又华丽的轿车,始才改变颜色,把马大嫂招呼下来,打开店旁大门,领进后院。
四头大马,由店小二牵去棚下喂料。
神剑北童跳出车门,白猿狒狒自也跟出。他和马大嫂将“死亡之车”推进草栅,又向店小二要来张大雨布,遮盖严密,以免被人发现,而妄生事端。
店小二对马大嫂笑问道:“请问老婆婆是和令郎同房,还是需要两个房间?”
马大嫂一只独眼,对神剑北童眨了几眨,几乎笑出声来,丑脸上闪过一阵怪异神情,道:“老娘向来有个怪癖,非独房不能睡觉。”
她这一语双关,半开玩笑式的两句话,更把神剑北童气得眼冒火星,但又不便发作,乃向店小二怒叱道:“瞎了眼睛的东西!还不赶快带路,去找宿房?”
他这一出言喝骂,听在马大嫂的耳中,无异是冲她而来,不由怒道:“老孩子,你骂那个瞎了眼睛?”
神剑北童还未则声,店小二恐怕他们真的吵将起来,惊动客人,有所不使,连忙劝道:“老婆婆,请勿发怒,令郎是骂…骂我的…”
“呸!说你瞎了眼,你果真瞎了眼,你看看那个是她的令郎?”
店小二莫名奇妙的对著神剑北童瞧了一阵,若有所悟的急急说道:“不,不,道少爷请息怒,我…我说错了,该打,该打!”竟自真的拍拍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神剑北童简直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蹩了满肚子闷气,喝道:“谁是你的少爷?告诉你,老朽上童下真,你应该叫我童老爷才对哪!”
店小二更觉糊涂起来,但为生意起见,自不敢惹客人发怒,只好说道:“那么老婆婆,请和童…童真的老爷,跟小的来吧。”
神剑北童啼笑皆非,便也不再则声,乃当先跟店小二走去。
马大嫂后面捂著嘴,闷了一肚子笑声!
太阳快要接近午时了,海上风平
静,一望无际,水天一
。
港湾里驶出艘双帆大船,快如离弦之失,直指向那水天相接处…
船上,大部份的乘客,都是些跑码头的行商,但也搭载著十几个武林人模样的老少。
常言道得好:三句话离不了本行。商旅们凑在一起,自是说不完的生意经,而武林中人,所交谈的则不外是刀颈上黏血故事。
这艘风帆,乃是沿海客货两用之船,客舱是通著的,所措客人,彼此一目了然!
此刻,只见靠近舱口的一角上,七八个浓眉巨目,装束紧实的汉子,围坐在一起,唧唧哝哝的交谈个不停,行家一看使知,这些人绝不是安分守己的善类!
中有一个四十多岁,青布裹头的瘦削汉,似是他们的首领,说话极多,而且也比较大些。
这首领模样的瘦削汉,交谈了一回之后,看情形像是已经决定了件重要之事,极为奋兴的把膝盖一拍,哈哈笑道:“来!弟兄们!我这里准备下一坛好酒,反正天黑之前便可到达,天大事情,自有岛主定夺,我们先来喝个痛快再说!”
说著,由身后搬过一鳗酒来,拍去泥封,牛饮似的首先就著坛口,咕噜了一阵,然后,用衣袖揩揩嘴角,又道:“好酒!好酒!各位尝尝吧!”
于是,另一个肥头大脑的胖汉,接过酒坛,也依样划葫芦的喝下几口,然后,又递给身边的另一个…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捧坛牛饮,不多一会,一坛约二十多斤的酒,便饮得一空而尽!
那个肥胖大汉,见酒已饮光,不由口沫四溅的骂道:“他妈的,老子酒虫被引出来,你们却把酒喝光,真不过瘾!”
这时,只见有一个矮矮胖胖的少年,去了片刻,搬著一大瞳酒回来,对那胖汉笑道:“副旗主想喝酒还不容易吗?嘿嘿!只要肯把你那手绝活教给我,什么时候过瘾都成!”
肥胖大汉,两只小眼睛眯得只剩下了条细
,咧咧嘴,笑道:“他妈的,李三义真有你一手,就凭著这一点,我孙大牛也得收你做个徒弟,这次回去找就教你!”
李三义乐得喜笑颜开,正待开口说话,只听那首领模样的瘦削汉子吩咐道:“李三义你既然拿酒来,那就再劳动你去找几只碗吧;用碗喝才比较公平。”
“对!使碗喝,使碗喝…”其他六七个人一同嚷叫起来。
孙大牛虽是个酒鬼,倒还蛮够义气,一见情形如此,也就落个顺水人情,哈哈笑道:“我孙大牛既是收了个三只手的小徒弟,各位还怕没有吃喝得吗!”
众人彼此相视一眼,也跟看大笑了一阵,李三义恰好把碗拿回,每人面前放下一只,并且给他们倒满。
于是呼五喝六,猜拳行令之声,震得舱中所有搭客,两耳嗡嗡作响…
然而,人跑码头的行旅,那一个折子不是雪亮的?看看这些人们的打扮,就知道是干什么吃的,谁还敢惹事生非?所以,也只好忍气
声,捂住耳朵,缩
一旁,装做充耳不闻。
酒能
,言多必失。这七八个酒鬼,黄汤下肚,兴高采烈中,你一言,我一语,无形中透
出了他们的底细…
原来他们是莫
一枭的所属,去东平“逍遥山庄”公干而返,途中听到赛李奎王大康与“逍遥山庄”的痛叔宝宫琦,于太乙门古墓附近,全军覆没,以至石岛上船时,又得悉三拱山火龙旗主焦炳兵散受伤之事,但均事非关己,便匆匆赶海上里,抑返岛面报莫
一枭。
所谓此间说话,隔墙有耳,半点不做。更何况这船乃是通舱,以致他们所谈一切,均被两位同舱的有心人听去。
这些人一则是酒后高兴,说话溜了嘴;一则是已进入自己势力地盘,胆大无忌,因此什么话都存不住了。
但见那个首领模样的中年瘦削汉子,脑袋摇了几摇,面色变得特别的严肃,对环坐众人,扫视了一匝,郑重的说道:“我们莫
岛十数年来,雄霸海上,无人敢惹,想不到如今连番受挫,唉!这简直是
沟里翻了船…”
他说到这里,见众人已停上饮酒,个个肃静,复又接道:“各位都是我白虎旗下多年的好弟兄,本旗在海上屡建奇功,向受岛主倚重,这次达命归来,尤其是各位卖力之功,本旗主见到岛主之后,当一一面报,论功行赏,但是…各位也要知道,莫
岛虽如龙潭虎
,敌人势力,也不可轻估,以火龙旗主焦炳那样的武艺,犹被人打伤,看来本岛即将有…”
“他妈个巴子的!”肥胖大汉孙大牛,突然打断了白虎旗主的话道:“老子就不信那个什么白猿秀士,有什么三头六臂,倘若遇到我,非叫他吃一记‘黑虎爪’不可!”
其余几个大汉,也都磨拳擦掌,七言八语的哄道:“孙副旗主说得对,我们碰到那小子,定有他好看的!旗主何必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呢!”
哄罢,又大喝起酒来,那瘦削的白虎旗主,似
言未尽,但却沉思半晌,再没则声。
那些大汉们喝了一回,似是兴犹未尽,随又鼓掌引吭高歌起来,其歌道:“莫
雄风,六旗飘动,称霸海疆,龙虎居功。长风黑云,鲸跃蛟腾,聚英满堂,声威振东!”
歌声盈于全舱,令人震耳
聋!
七八个大汉,就这样说说唱唱,闹闹哄哄,目空一切的又将一大坛水酒喝光。
于是有的人已经醉倒,有的人则走上甲板放风去了。
海上无风,船行较慢,本是人幕前即可到达的莫
岛,直至初更时分,始抵码头。
瘦削的白虎旗主,率领著七个犹自醉眼惺松,歪歪斜斜的手下,跳上码头,黑暗中数点了一下人手,不由惊“咦”道:“怎的多了两个?!
话刚出口,只见一条黑影飘动间,七个手下“咕咚!咕咚…”一齐栽倒!
他大喝一声,正待向那黑影朴去,突感后心阵凉,已然被人用剑抵住!
莫
乌孤悬海中,南北长约十里,东西较狭,俨然一艘横卧汪洋中的巨船。
岛上种满了桃林,就在那桃林的央中,是一座大巨的宅院。
巨宅房舍,乃是环绕著座矗立的小小山峰所建,因此山峰陡而高,直似巨船之主桅,上面经年累月,不分昼夜的飘扬著六面黑旗,旗上以至为显眼的颜色,绣著六种不同的图形,分为“火龙”“白虎”“长风”“黑云”“毒鲸”“绿蛟”等等。
这六面黑旗,就是莫
岛人之歌中的“六旗飘动”之六旗,它代表看莫
一枭手下的六支人马。
黑旗下面,便是依山尖大小,颜色,所建成的一座堡垒,登临四瞩,非但全岛形势尽入眼底,即海中远远过往船只,亦一目了然,
夜有人把守,成为岛上的眼哨。
“聚英堂”依山而建,是岛上最大的一所建筑物,为莫
一枭召集所属,以及议事之用。雅名“聚英”倒不如叫做“分金堂”更来得恰切!
这时“聚英堂”中,灯烛辉煌,莫
一枭高坐首位,身后站著护卫黑白无常胡氏兄弟,两旁依次坐著四成旗主,以及马中重要人物,不下二十多个。
莫
一枭身为海上一方雄主,气派自是不小,这种场面,也是常有之事,并不足为奇。
而奇怪的的是:由莫那一枭以下,所有在场众人,无不面色冷肃,神感紧张,像是在讨论著一件严重问题,又似是得不到结论。
但见莫
一枭秦振东,欠了欠生于
椅上的身躯,干咳一声,道:“那小子虽已闹了三拱山,打伤焦旗主,但本岛孤悬海外,防守严密,固不能称作龙潭虎
,可也不是外人所能逾越之地。因此,目下那小子尚不至于来此,各位只要严加防范,勿令不明份身之人混进岛内,至于石岛码头那方面,老夫已命人暗中监视,只要发觉可疑之人,即以飞鸽传信,通知本岛,以海上快船拦截。所以,那小子就是有偷天换目的本领,要想混进岛来,绝非易事。”
青鲸旗旗主鬼斧田吉,于莫
一枭话毕,不解的问道:“岛主既是掳来他的手下,旨在
换‘紫玉狸’,倘白猿秀上果来本岛,岂不正好当面谈判,但不知岛主何以不令其自投虎
?”
莫
一枭阴险的一笑,道:“田旗主所说不错,老夫把秦大川与杨金萍掳至本岛,确是想和他
换‘紫玉狸’的,但以那小子的武功来说,本岛高手中有几个能敌挡得住?”
鬼斧田吉被莫
一枭如此一问,竟然一时也答不出。
莫
一枭见田吉不语,又道:“黑衣教与本岛在实力上相比,只在伯仲之间,竟被那小子迅速的上崩瓦解了。所以,
保本岛全安,只有绝不容许他越雷池一步,将谈判换人之事,移地举行,才为良策。”
鬼斧田吉正待再行出言,但见一个守门的黑衣大汉,急急忙忙走进厅来,向莫
一枭施礼道:“敌禀岛主,白虎旗孙旗主返岛覆命,有事商报。”
莫
一枭挥挥手道:“孙旗主既然返岛,就叫他到‘聚英堂’来见我好了。”
守门大汉道声:“是”复行一礼,即转身而去。
鬼斧出吉望了望“长风旗主”铁掌追魂游宏进,嘴
掀动了一下,道:“岛主,本旗…”
突的,两名花了慌慌张张的跑进厅来,嚷道:“岛主,不…不…不好了!后庄粮仓失火…不知什么人混进马来啦!”
“啊!粮仓失火?竟有这回事情!”莫
一枭向以沉稳见称江湖,但面临这种意外事件,也不由略现惊惶,道:“田旗主即率领旗下人手,前去庄内,庄外,四周各处查巡查巡,倘遇不明份身之人,格杀勿论。”
鬼斧田吉领命自去集合所属,莫
一枭又吩咐绿蛟旗硬主独眼龙张超,带领旗下,前往粮仓救火。又恐巡查的人手不足,复命长风旗主铁追魂游宏进,挑选
干部属二名,前去接应。
“聚英堂”内,这时剩下了黑、白无常胡氏兄弟,以及黑云旗新旗主笑面虎温鹏,和几个二
人物了。
莫
一枭沉思片刻,不知要吩咐什么,却只见返岛复命的白虎旗旗主,乾坤手孙云龙身后带著两个高矮悬殊的青衣人,迳自进入了大厅。
乾坤手孙云龙进得“聚英堂”对莫
一枭呆果的站著,一言不发,厅内所有人手,都以惊奇的目光,集中到这位如中疯魔似的白虎旗主身上!
就在这时,孙云龙身后的那个矮小的青衣人,以简直令人小敢置信的快捷身法,像鬼魔似的已至莫
一枭身前。
黑,白无常胡氏兄弟,兵刃尚未出手,莫
一枭的
口,已被那矮小的青衣人,抵上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
同一时间,孙霎龙的背后,一倜较高的青衣人,亦以一双手鞍上了“风府
”!
这变化太快,也太使人出乎意料之外,以致使所有“聚英堂”内的莫
高手,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都不许动,否则,老身先送他去见阎王!”以手接住孙云龙“风府
”的青衣人,往脸上抹了一把,道:“你们这些孙子们,还认识我云梦马大嫂吗?”
莫
岛人循声望去,但见那自称为云梦马大嫂的青衣人,此刻已现出了本来面目,竟是一个眇目丑怪老妪!
坐中有人,惊叫道:“你…你是赛西施?!”
眇目老妪道:“不错,老身就是赛西施!”
说罢,竟然纵声长笑,直如被枭悲啼,令人听来,刺耳发
!
“秦岛主,当该认识老朽吧?”长剑抵住莫
一枭的短小青衣人,宏声道:“十年未晤,想不到岛主风采如昔!”
莫
一枭面孔扭曲,浑身发抖,二目尽赤,可知其愤怒至极!
他身后的两大护卫,黑无常胡传海,白无常胡传山,每人手里干握著柄单刀,眼看着主人受制,也只有白气的分儿。
终于,莫
一枭
搐了一阵,心境似是平静了不少,喝道:“童真,你要把老夫怎样?”
“哈哈!无事不登三宝殿,老朽此来,想问秦岛主讨个人情,不知秦岛主可是肯给老朽点脸面吗?”
“何必绕圈子,什么事,童老儿你说吧!”
神剑北童从容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其一,请岛上即刻下令释放出白猿秀上徐玉麟;其二,你我十年之旧账,也需要藉此机会,了结一番。”
“童老儿就为这个吗?哈哈哈…”莫
一枭竟自仰天大笑起来!
神剑北童手中剑一紧,剑尖已将莫
一枭衣服穿破,正好刺到心窝的皮肤上,喝道:“秦振东你还想卖什么狂,你以为老朽杀你不得吗?”
莫
一枭又是一阵放声大笑之后,道:“童老儿,你以为老夫会如此怕死吗?你就是杀了我,不见得能救走他们,更何况你未必就敢!”
他这几句话的确是说得神剑北童心中激动,暗道:此来目的,是为救人,十年前的梁子,倒在其次,如果把他一剑刺死,莫
岛人失去了顾忌,救人目的便不易达成…莫
一枭眼见神剑北童沉思不语,心知他已被言语打动,灵机微转,随又毫不在意的笑道:“童老儿你这种态势,算是那门子英雄好汉?有本领的坐下来,我们面对面的谈谈,如果谈不成,那时你再动手,也不为迟,反正你那‘秘剑快斩’,本岛所属,无人能敌。老夫闯
江湖,大小也闯出了点名头。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还能临阵逃脱不成?老夫言尽于斯,一切悉听尊使!”说毕,竟自闭目不语!
神剑北童在武林中,已是个颇有地位之人,既听莫
一枭这番
均有之辞,虽明知其乃故意拖延时间,或在玩什么花样,但这种乘人不备的要胁手段,实在也不屑而为,随微作沉忖,左手食中二指,袖下微微一弹,神不知鬼不觉的以“神功指”力,隔空点了莫那一枭的
道,宝剑也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人几乎不能察觉的毫发之间,还归鞘中。
他这种拔剑,入剑的神快动作,正是震骇江湖的“秘剑决斩”之学,待到胡传海,胡传山兄弟两人,督及鸟主
前受制之剑,已自撤去时,神剑北童适已后退五尺,坐在了一把
椅之上。
蓦然间,两声沉喝,胡氏兄弟迳向神剑北童扑上!
黑云旗新旗主笑面虎温鹏,也在同时跃起,率领著厅内所有二
高手,围向赛西施马大嫂。
赛西施马大嫂向来手下狠辣,既见众人同时发动,电光石火间,将在乾坤手孙云龙“风府
”上的手掌,用力一推,顺手由身边扯出了一支拇指来
的短竹竿,
风微抖,变作丈许之长,招出“威震八方”扫向四面来敌。
乾坤手孙云龙瘦削的身躯,口出黑血,软软的像条死狗,伏地不动了!
笑的“呛啷”两声,毫光闪动,胡氏兄弟刺向神剑北童的两柄单刀,飞出老远,落在地上!
神剑北童依然端坐椅中,但手里宝剑又已出鞘!
“聚英堂”内混乱中,只听莫
一枭沉喝道:“你们这些饭桶,都给我住手!”
随此喝声,两名黑云旗下的二
人物,闷哼未出,已被赛西施马大嫂点上死
“咕咚!”“咕咚!”倒地死去。
莫
岛人怔呆呆瞧着莫
一枭痛苦的神色,收兵站住。
石火之间,莫
一枭虽则适时喝住手下,但已自白的送上了三条人命!
莫
一枭喝住了属下,对死去的三人瞧过一眼,目蕴怨毒之光,向神剑北童道:“童老见总算你狠,但是我秦振东只要尚有一口气在,王大康断臂之仇,二十名黑云旗下性命,以及今
之事,永不了帐!”
莫
岛人见岛主怒愤填膺,却依然端坐椅中,始恍然大悟。
神剑北童哈哈笑道:“很好!很好!老朽就是愿意担当血帐,只要你秦振东能把握时光,赶在老朽入木之前就行!不过眼下之事,请问秦岛主还有什么话说?”
莫
一枭还未答言,却见赛西施马大嫂竹杖“咚”的一点地面,已跃近身前,喝骂道:“秦振东怎的不叫你这些岛部下打啊?老身这支竹杖好久没过瘾啦!”说时“唰”的一声,将手中竹杖,缩做尺长,纳入袖管。
原来她这
看来不起眼的竹杖,实是别具匠心而制,能短能长,巧妙至极!
莫
一枭冷哼一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马婆子你有什么好神气的!”
“好哇!秦振东敢出言骂我?”赛西施正待发作,却被神剑北童摇手制上,随狠狠的瞪了莫
一枭一独眼,忿忿的道:“童老哥,你和他在这里谈谈吧,老身去挡住厅门,莫让外边的乌孙子们闯进来。”
神剑北童心中暗喜,马大嫂还不失为是识时势,有心机的老太婆,乃扫了秦振东一眼,道:“秦岛主现下可以把白猿秀土、秦大川、杨金萍三人,
出来了吧?”
“童老见你说什么白猿秀士?”莫
一枭惑然似不解的道:“杨金萍与秦大川两人,确在本岛囚居著,但白猿秀士并未来此,怎的凭空问老夫要起人来?”
神剑北童面色倏然大变,怒道:“秦振东你休在老朽面前玩花样,老朽在石岛明明打听清楚,徐老弟已乘船来莫
,为何说是未见,难道说…”
“难道说老夫已把他处死不成?”莫
一枭说著,竟又哈哈大笑道:“童老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白猿秀士果至本岛,老夫这所‘莫
一村’,时下还能如此平静吗?”
神剑北童暗自一怔,正待说话,只听赛西施马大嫂吼道:“你们这些
儿子,再敢向前走近一步,老身立即送你们到西天!”
紧接著马大嫂的沉喝之声“聚英堂”外哄成一片,
嚷中,有人喊打,有人高叫道:“不好啦,水牢里的点子,被人劫走!…”
莫
一枭与神剑北童听到外面的喊声,不由同时一怔!
这当见绿蛟旗旗主独眼龙张超,已将粮仓之火救熄,恰与长风旗旗主铁掌追魂游宏进,率领所属赶回“聚英堂”来,一见马大嫂横杖门前,不由分说,各施兵刃,一拥而上。
厅内的莫
岛人,也在同时递了个眼色,围攻向神剑北童。
于是——
“聚英堂”堂里堂外,兵刃
击,喊杀连天,打成了两团!
神剑北童出手之间,两名莫
岛人,惨嚎半声,首级落地!
黑、白无常弟儿两个,已将单刀检回,一左一右“力劈华山”向神剑北童砸下!
神剑北童剑出“二龙采珠”甫将两柄单刀点向一旁,黑云旗新旗主笑面虎温鹏,一件乌黑而沉重的外门乒双,复又横
戮至。
神剑北童脚下微滑,剑走“横江截
”格向温鹏出手乒器。
只听“兢擦”震响,火星四迸,两条人影倏合即分。
笑面虎温鹏虎口震裂,鲜血滴下,兵刃几乎不能再举。
神剑北童闷哼出声,手腕一阵酸麻,暗道:这家伙手底下还不弱哩!
要知笑面虎温鹏,手中这件外门兵器,叫做“弯月铡”是用
钢打成,足足有五十斤重,三尺长,半尺宽,形似半月,央中凹陷,故有此名。
此人生来臂力过人,原为黑云旗的副旗主,自从旗主寮李奎王大康,于太乙门古墓之战,被神剑北童断去二臂,返岛疗伤后,心怀悲愤,向莫
一枭辞去旗主之职,发誓寻名师学艺复仇去了,是以,莫
一枭顺理成章,将温鹏升做旗主。
要非神剑北童已有将近百年之功力修为,而且手内又是柄宝剑的话,这一硬拼硬的对锋,即使不伤,兵刃已必震断。
温鹏受伤之下,返到一旁包扎去了,胡氏兄弟又同数名各旗中二
人物,蜂拥涌向神剑北童。
神剑北童掌剑并施,将围拢而上的敌手,迫退了两步,乘机对兀自大睁著两眼,瘫痪在椅上的莫
一枭喝道:“秦振东你已中了老朽独门‘神功指’的断筋切脉,三
如不由老朽亲手治疗,必将气血运转,脉断血崩而死,还不制上你的属下,犹图作困兽之斗吗?”
这几句话果生效力,秦振东还未开口,厅内属下因听得明白,已自凛然怔住。
莫
一枭秦振东在神剑北童宝剑撤去的刹那间,突感周身一阵麻木,四肢已瘫痪无力,情知必为对方所睹中点了
道,然而尚还不明这位狠辣俐落的敌手,究竟使的什么法子呢?
如今一听乃是对方独门“神功指”的断脉切筋之学,直如雷贯顶门,凉了大半!
神剑北童非但“秘剑快斩”震慑江湖,而其独门“神功指”犹称一绝,实与天山神尼的“天星指”有异曲同工之妙!
莫
一枭行走江湖数十年,见闻广博,岂有不知厉害之理,但他究竟是个一方枭雄,倒了架子不肯沾
!于是
厉内藏的喝道:“你们暂且都给我住手,胡大护卫,你到堂外,也叫他们停下,所有到场旗主,都到厅里来。”
胡传海应声跳出厅去,喊道:“岛主有命,请各位暂时停手,所有在此旗主,都到‘聚英堂’来,副旗主以下,暂停厅外,监视敌人。”
绿蛟旗主独眼龙张超,长风旗主铁掌追魂游宏进,以及两成的副旗主,共是四人,对赛西施马大嫂堪堪拉成个平手,正自打得出火,听到胡传海的喝叫,随处晃一招,跳出战圈,张、游两旗主,正待举步入厅,赛西施竹杖顿得“咚咚”响,骂道:“臭小子,想进去不难,可要问问老娘的竹杖准不准哩?”
行说间,竹杖挥出,挟以尖锐啸风,硬生生又将张、游两人迫退。
神剑北童闻言,在厅内喊道:“马大嫂让他们进来吧。”
马大嫂这才独目一翻,往旁一闪,让张超、游宏进进入“聚英堂”去。
莫
一枭装做若无其事的坐在椅上,一如平时般的沉稳从容,出言向张、游两人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独眼龙张超随将粮仓起火已经扑灭之事,报告了一遍。
长风旗主铁掌追魂游宏进,是个头顶无
,额下无须,红光满面的矮胖老头,瞧了莫
一枭一眼,净光光的秃脑袋,摇了几摇,唉声噢气的答道:“本旗主奉命接应田旗主,巡查至冰牢时,发现看守水牢的人,都被人点上睡
,睡得像死猪一般,牢里其余的人都在,惟独夫了飞云堡的一男一女,所以才赶急回‘聚英堂’报告岛主定夺,谁知…”
莫
一枭挥挥手,士住长风旗主游宏进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对神剑北童道:“童老儿你可是听见了吧?这可不能怨老夫
不出人来!”
神剑北童凝思俄顷,道:“单方面之词,何足为凭,既然有人救去秦、杨两位,此人谅必不是个泛泛之辈,明人岂不做睹事,即使他不肯
面,也必然留下表记,但你们有何证据以证明此事?”
“童老儿你把老夫看作什么人物?”莫
一枭怒道:“老夫属下当面报告,这岂能是假!”
长风旗主游宏进,因不明就里,虎吼道:“本旗主听说十年前有个什么‘神剑北童’,以‘秘剑快斩’称绝江湖…”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睥睨了神剑北童一眼,接道:“看来你这不满三尺的小娃儿,谅必就是当年海底的游魂吧?本旗主倒要领教领教你的绝学!”
神剑北童最忌讳别人把他看做个小孩子,如今听到铁掌追魂游宏进的这番连说带骂,直气得三佛出现,怒火升天!
当即旧恨新仇,一齐迸发,霍然跃前两步,沉喝道:“无知小辈,有多大本领,敢在老朽面前卖弄口舌之能?来来来,老朽和你见个真章!”
莫
一枭明知铁掌追魂游宏进,掌上功夫虽有独到之处,但绝非神剑北童敌手,可是按武林中规矩,既敢向人挑战,就不能反悔。以故,眼睁睁的看自己的人要吃亏,却不便制上。
“聚英堂”内甚为宽阔,两人打斗,自无须去到外面。
铁掌追魂游宏进,拼掌当
,喝道:“小孩子,有什么绝活尽管对爷爷施为吧!”
神剑北童怒叱道:“无知蓄生,亮你的兵刃,童爷爷向来不杀手无寸铁之辈!”
“哈哈哈!要打你这三寸钉的儿童,一双
掌都用不完,还亮啥子兵刃?”
“小辈,既是不肯亮出兵刃,你童爷爷自然也要用掌来教训你啦,好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神剑北童口虽以此说,心下却暗自打鼓;他毕竟是个有经验的老江湖,对手既敢以
掌相搏,这方面必有其独到之学。所以,暗下里也自提高了警觉。
“
孩子,你要口出狂言,看掌!”
游宏进喝声中,肥胖身躯一摇,左掌“雪山盖顶”当头罩下,右掌“水中捞月”拦
扫出。
掌未至,劲风先到,神剑北童因早有提防,那肯硬接,矮小身躯,滴溜溜一施,轻巧的
出铁掌追魂的掌风范围,反手攻出三掌,劲风滚滚,如巨涛排岸,亦是够得上“狠、辣”二字了!
霎时间,两人已自拼斗了二十多个回合,竟然未分胜败。
莫
马人上至莫
一枭,原是担心神剑北童用剑对敌,如今既然双方都以掌而搏,自然放心不少。
原来铁掌追魂之所以有此绰号,其敢卖狂,确是在掌法上有其独特之处——“铁砂掌”已练得颇具火候。无奈他遇上了个江湖老手,是以不能立即奏效。
神剑北童固是功力深厚,掌势威凌,但实乃是正宗武学,而且吃亏在不敢硬接,以致两人打了个平手。
五十多招下来,依然未分轩轾,铁掌追魂游宏进,居心要在岛主面前表现本能,于是吐气开声,掌势加紧,但心中已自略感烦燥。
心浮气燥,是高手过招中的最大忌讳。神剑北童何等老辣,已觑准对方心情,反而掌劲稍敛,故意卖了个小小破绽,门户
开。
铁掌追魂那里肯放过这种机会,舌绽
雷般,喝声:“小孩子拿命来吧——”
双手运上了十成“铁砂掌”功,暴然向神剑北童
面推出。
神剑北童略现慌张,出掌
拒。
铁掌追魂暗道:这回看你还往那里跑?!
他原以为神剑北童会硬碰硬的接下,那知两股掌风稍微接触之间,对手蓦然身形缩矮,紧贴面,过快绝伦的施近身边。
铁掌追魂凛然大骇,两掌疾撤,一式“金鲤倒穿波”向后跃开五尺。
饶是他见机得早,左臂已被神剑北童“神功指”力拂中,麻痛难忍,红红的面孔,却变得一阵苍白。
厅内掠阵的莫
岛众,虽未看出对方使用的什么手法,但从铁掌追魂惊悸的神情上看,已知必系吃了暗亏!
铁掌追魂甫定,自是不肯就此认输罢手,神色一凝,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小孩子,我们掌上功夫,就算平平吧——”
说著,由背后拉出了把奇形乒双,银光闪耀,四尺来长,去掉了一端皮套,
出只银色的,五指微由的铁掌!
神剑北童也不答理他,仅对那只铁掌瞟过一眼,暗道:小子,你既亮出兵刃来,这可是自找苦吃!
其实,所有厅内的莫
马人,尽皆明白铁掌追魂再行出手,只不过是在岛主面前,死要面子而已,并无制胜把握,既见其亮出乒刃,更为其担心。
铁掌追魂见神剑北童既不答言,也不拔剑,手中银色铁掌,晃动了一下,喝道:“小
孩子,还不拔剑,可是垂手等死?!
神剑北童目光对他电
掠过,不屑的道:“畜生,不要忘了老朽是‘秘剑快斩’!”言时,仍自双手下垂,连剑柄都不去问问。
可是“秘剑快斩”四字出口,却不免使莫
一枭以口及余众,凛然吃惊!尤其是胡氏儿弟与黑云旗主温鹏,因已领教过,更感心情紧张万分!
“好!爷爷就试试孩子的‘秘剑快斩’,能待如何?”
铁掌追魂话落,身形以电,动作如风,掌出“苍鹰搏兔”呼地向神剑北童当头砸下!
这种招式,在武林中是最瞧不起对手的,神剑北童年已届百,江湖声威卓著,对此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心念微转,杀机倏现!
眼看一只沉甸甸的铁掌,已将砸至头上,依然未动
,连莫
岛人也为此老沉稳得近乎麻木的状态,而感到紧张无穷!
一幕脑浆四迸,惨不忍睹的情事,在众人的心目中,就要发生了!
可是——
事情大大的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就在铁掌追魂的那只铁掌,堪堪击在神剑北童的发际上,蓦的另一条毫光出现,紧接著惨嚎一声!
但见:铁掌追魂游宏进面孔
搐,右手齐腕断掉;那只
离他躯体的手掌,犹自紧握住铁掌之柄,落在身前!
神剑北童双手依然下垂,宝剑仍在鞘中,人却于此时,冷哼道:“老朽本待把你这目无尊长的枉妄小辈,一剑送上西天,但那人痛快,太便宜你了,倒不如先给你个活罪受受,也好使你知道天高地厚!”
说罢,身形微动,一脚把地上那柄铁掌带著人手踢飞起老高,喝道:“无知小辈接住!”
铁掌追魂游宏进确也是硬梆梆的汉子,半声也不呻
,出左手接下手掌,咬紧牙关,狠声道:“断手之仇,爷爷记下啦,童老儿,青山不改,绿水长
,咱们后会有期!”
鲜血突突的
著,他毫不顾惜的大步向“聚英堂”外走去。
免死狐悲,物伤其类!堂内的莫
一枭及其所属,望着铁掌追魂游宏进的蹒跚背影,怆然
泪!
但,谁不怜惜自己的体肤与生命?对此简直令人不敢置信的神秘剑法,所谓:知自莫君己,那个还肯强自出头呢?!
然而等候在“聚英堂”前的长风旗下,二十名
干武士,见旗主如此情景,群吼一声,又向赛西施围攻出手,要想打进堂去,为旗主复仇!
赛西施竹杖运挥带点,嚎叫迭起,犹如风扫落叶,直打得绿蛟旗下所属,也纷纷参加攻来!
当前惨嚎迭起,堂内的莫
一枭心如刀割!
他此刻一失往日沉潜之态,身躯头抖,须发
倒竖,倏的心中似是件了个重大决定,沉喝道:“童老儿,老夫豁出性命也要和你拼啦——”一条子身“咕噜噜”向椅外倒去。
接著,独眼龙张超首先对神剑北童发难,胡氏兄弟与笑面虎温鹏,以及其余十数名二
莫
岛属,也跟著各出兵刃,实施联手群殴起来。
神剑北童情知一场杀劫已不可避免,喝声:“跟老朽到外面来,干个痛快吧!”声落,人已电出“聚英堂”外。
于是——
莫
岛上的“莫
一村”中“聚英堂”前的广场上,展开了一场空前未有的杀屠!被包围在核心的虽是一男一女的两个老人,但一个是十年前震骇江湖的剑中能手,一个则是曾经称霸云梦一带,令人闻名丧肥的母大虫!
这两者已然各展生平绝学,但见剑光杖影到处,血
横飞,哀嚎迭起,直杀得星月无光,天昏地暗!
莫
岛人原是些好勇狠斗的海上亡命之徒,把生命早已视成草芥,虽见同伴纷纷死去,但依然前仆后继的涌上…
海上。
夜凉如冰,碧涛万顷中
漾著一叶扁舟。
没有奖橹,亦无桅蓬,但此小舟,却如离弦之失般的快速,鼓
前进著…
小舟的指向是隐约中的一个海岛,由于舟行快捷,很迅速的接过去。
但见那艘小船,离海岛石岸尚有数十丈远,突然停住,蓦地出舱中跃出了一条人影,足点水面,向岛上疾驰。
“登萍渡水”“一苇过江”已可以说是轻功之健者,然而此人的轻功,尤高出多多,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这条人影跃登石岸之后,四周略微打量一番,见无人阻拦,便迳向海岛央中的一个山峰而奔。
刚刚越过一片桃林,奔行间,突地从桃林边沿小径上,出现了二三十个大汉,挡住他的去路,为首一人,沉声喝道:“是什么人寅夜擅闯本岛?报上名来,以便领死!”
那独行人仅是略微稍停,更不达话,竟向这排大汉,出手就是两掌,劲飙如山的撞去。
大汉们依仗人多势众,对独行人似是根本并未放在心上,但当劲风袭体时,顿觉不妙,已然迟了!
只见撞撞跌跌,闷哼,哭叫声,已是躺下了十多个。
独行人在他们混乱中,又连续挥出了数掌,掌掌不空,将近三十余众,所剩竟不过四五人了!
为首喝问之入,因见机得早,而疾然跃开,始未受伤,但已惊得而如土色,远远的站著对独行人惊呼出声:“啊!‘五行掌’!”
“既知是‘五行掌目’那就无须问在下何人了!”独行人停上了出手,道:“阁下可是金岭镇曾有一面之缘的鬼斧田吉吧?”
这为首大汉,果是鬼斧田吉。他因奉莫
一枭之命,巡逻村外至此,才赶上这位不速之客!
鬼斧田吉一见对方竟将其姓名叫出,更觉讶异,暗道:果真是他,怎的变成这般模样?
原来这位独行客,衣衫舰褛,破碎不堪,发髻散
,满脸泥沙,简直不成人形!
独行人见鬼斧田吉怔怔的不发一语,如系被他这付形态而惊呆,于是
朗一笑道:“阁下出身昆仑名门正派,艺业超群,自金岭镇一会,即倾心仰慕已久,在下今有一言奉告,不知当否?…”他微作凝思,接道:“方今天下武林,扰攘不定,弱
强食,被争我夺,杀戮无已,凡我辈中人,有志之上,应替天行道,为苍生谋命,才是英雄本
,所以…在下甚为兄台,行事非人,殊为惋惜…”
独行人说到这里,蓦闻山峰下面,传来一阵阵喊杀之声,突将豪语停住,微微一怔,倏地身形纵跃,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将躺地受伤呻
之众,一阵挥拍之后,复对鬼斧田吉道:“他们休养几
,即无妨碍。适才在下所言,还望兄台三复思之!”说罢,身形一纵而杳。
鬼斧田吉命手下几个未曾受伤的人,把地上倒著的一个个攘扶起来,果然均已健复,不由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唉!我鬼斧田吉岂是甘愿置身绿林之徒?大丈夫应替天行道,为苍生谋命,才是英雄木
!对!…”
倏然之间,他心中已自作了个重大决定。
要知鬼斧田吉,原为昆仑派中有数弟子,只因连犯派规,被逐出门墙,而才侧身莫
,挤于海盗绿林群中,但其本
,原非甘愿为此,今被独行人一篇豪语打动,茅
顿开。
他虽与绿林为伍,但本
硬直,守正不阿,武艺出众,手中一柄开山板斧,七十二式“降魔斧法”神出鬼没,故颇爱莫
一枭之器重。
蛟龙原非池中之物,他早就有心向善,但苦无栖身之所。自从随莫
一鸟为争夺“紫玉狸”在金岭镇与白猿秀士一战中,中了“五行掌”复被白猿秀士以独门疗伤大法治愈,正
之辨,在他心中更加分明,而对白猿秀士,也衷心的敬慕与爱戴。
独行人施展的武林绝学——“五行掌”他自是识得,只是独行人面目狠狈,使他一时难以辨识,至独行人说出一席话后,自然已将份身表明,而他对独行人更加敬慕。
至于独行人究竟为谁?读者谅必判断得出,于此不再多作赘述。
且说:
鬼斧田吉沉忖一番之后,见独行人已去,又听“莫
一村”中,杀声阵阵,情如有变,便也不顾属下余众,竟自急急赶去。
此际“莫
一村”六旗飘飘的“聚英堂”前,已经杀得人仰马翻!
驻于莫
岛的上旗人手,不下四五百众,上上下下,都已参加了战斗。
莫
岛众虽然骁勇,视死如归,无奈所遇敌人太也强梁,白白的送上八九十人的生命,连对方的毫
都未损掉一
!
别看这两个敌人,一个是位年迈苍苍的老妪,一个是约有十四五岁,不满三尺的孩童,但均怀绝艺,任令你如
似涌的人手再多,也近身不得他们。
赛西施马大嫂,武功得自武夷山中一位前代异人的传授,一套“九环杖法”点打捣截,犹云龙摆尾,钜力万钧,当者披靡。
神剑北童十年前被莫
一枭秦振东,联合了“夺命飞抓”苏文彪,设计凿船沉于海底,幸遇北雁老人及时相救,始得逃生,早已对莫
马与逍遥山庄中人,恨之入骨,无奈北雁老人,因其杀孽太重,令其面壁十年,此仇此恨,故而始终未报,今番仇人见面,岂不分外眼红,尽施煞手。
但见他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星夜中直似一道电光闪奔,所到之处,鲜血四溅,人头齐飞!
莫
一枭瘫痪的倒在“聚英堂”中,听到外面惨嚎之声,此起彼伏,心头抖颤,萦念百转,眼睁睁十数年辛苦经营的基业,以及长相伴随的部属,就要土崩瓦解,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怎不便他心如刀搅,老泪纵横!
他的算盘原是打得非常天真,将秦大川,杨金萍两人,掳来岛上,然后通知白猿秀士,择他谈判,以物易人。
在莫
一枭的想法上,也许是正确的:莫
岛远离海中,有险可守,而白猿秀士即使有天大本领,也不敢渡海侵犯,必然乖乖的就范,如此,宝物岂不垂手可得?
然而,世事变幻,往往与人相左,白猿秀土尚未答覆谈判地点,莫那岛却未了两个煞星!
他那里知道派往飞云堡的差使,尚未到达,而白猿秀士徐玉麟等人,已由沂山“藏龙谷”东来。
如今,秦、杨已被人劫走,神剑北童与马大嫂却又来要人,寻仇,而自己复受制于人,一切无能为力…
忽然间,莫
一枭深深的痛悔起来,他觉得已经做下了一件无可挽救的错事。独霸海疆,俨若九五之尊,何等威风自在,缘何贪心不足,强要参与“紫玉狸”之争夺,以致造成如此局面,而使基业动摇?
目下之局,已至为明显,属下虽多,然无杰出之才,绝非神剑北童,与赛西施之敌手,惨败已成定数!
莫
一枭悲痛绝望中,蓦闻堂外杀声突的停上,心中更是疑惧有加,莫如缘由?
原来这时斗场上,由半空中鸿落一条人影,由于来人出现之突然,如从天降,又发出了声震撼山岳的沉喝,竟将剧战制上。
在场数百余人,见来人蓬头散发,衣衫破碎,都不
为之一怔!
但见那人向斗场央中的神剑北童,马大嫂行近几步,说道:“原来两位老前辈果已到此,不知秦伯父和杨姑姑如何了?”
神剑北童与赛西施同时惊咦一声:“是你?——”
来人自顾了一下形像,不由唉叹道:“童老哥哥,马老前辈,这事说来话长…”他略微一停,又道:“眼下还是先找到莫
一枭,要他
出秦、杨两位再说吧!”
神剑北童哈哈笑道:“徐老弟既然无恙,那么我们就先到厅内找莫
一枭秦振东要人要紧。”
这位衣衫褴褛之人,正是堕海而被鲸
的白猿秀士徐玉麟,他环扫了四周莫
岛人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枕藉尸首,沉声喝道:“在下徐玉麟不愿多造杀孽,尔等请勿妄动,性命自保!”
徐玉麟三字一出,又使莫
岛众,吃惊不小,齐都怔怔的不敢再向前移动半步!
因为白猿秀士徐玉麟,一战金岭,商战徂徕,三战尚君,名声大噪,不胫而走,江湖中人已是老弱皆知!
莫
一枭这时已被胡氏兄弟扶坐椅中,听到外面杀声停上,正自惊疑不定,
命胡传海前去察看,但见门前人影一闪,神剑北童、赛西施当先进入,后面还跟了位头发散
,衣服破烂的少年。
神剑北童行前数步,对莫
一枭戟指道:“秦振东,向你要人的飞云堡主已到,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老朽也不便再问,至于你我之间,另行解决吧!”
莫
一枭看看徐玉麟,心中暗骇,但他依然摆出一方雄主的风度,对神剑北童从容而道:“童老儿你干得甚好,血债血还,老夫自然不会放过你的…”
徐玉麟未容他吧话说完,疑惑不解的向前问道:“秦岛主贵体当是违和,且莫发狠,在下与你无冤无仇,即使要想要在下‘紫玉狸’,亦当遵守武林规矩,待泰山之会,凭真才实学,名正言顺的争夺,因何以一方雄主之尊,竟不顾份身,做起剪径绑架的行为?是是非非,在下不愿多说。不过现下只请岛主将敝堡秦、杨二人
出,在下自当和平退出贵岛。”
徐玉麟自然不知莫
一枭是被神剑北童以“神功指”点了
道,倘只是觉得外面打成一片,身为岛主竟然端坐厅中,若无所知,即使沉稳也不近人情,所以认为这位枭雄可能体身不适。
然而,他这篇义正严词,软中带硬,却把个莫
一枭说得一时无言可对!
但见莫
一枭嚅嚅了半天,老脸上闪过一阵惭然之
,终于说道:“老夫闯
江湖,今
算是栽到家啦!贵堡的秦大川、杨金萍两人,确在本岛,但此时又已不知被什么人暗地劫走,老夫正为此事…唉!…”
赛西施马大嫂独目一翻,淬了口唾沫,不屑的道:“哼!秦振东你应该识趣些,事到于今,难道说还要再叫我们动一番手脚不成?徐相公你可千万不要被这老
巨滑愚弄啦!”
莫
一枭面色倏变,方得出言反击,徐玉麟惊“咦”一声道:“他们又被人劫走啦!这可是真的吗?”
莫
一枭面色凝重,答道:“老夫之言,岂能虚假!”
“那么…”徐玉麟半信半疑的吐了两个字来,倏的住口,沉思俄顷,又道:“在下对马主之言,尚可置信,但以岛主的江湖经验,谅必能判断出此人为谁吧?倘若贵体无甚大碍,可否劳驾带在下到秦、杨两位居处,实地察看察看,也许…”
徐玉麟话语至此,突被绿蛟旗主独眼龙张超,急闯进厅的变故所阻。
只见张超走近莫
一枭身前,由手里拿出了张纸条道:“这是本旗属下于水牢墙上揭下的,请岛主过目。”
莫
一枭伸手接过,凝神一瞧,
然怒道:“长山门欺人太甚,老夫非和他们见个上下不可!”
说罢,竟将纸条递给徐玉麟道:“这你总该相信老夫所言不虚了吧!”
徐玉麟接过纸条,端详了半晌,凑近神剑北童面前,问道:“童老哥你看这两只飞鹰,是不是长山二圣的表记?”
神剑北童点头道:“不错。”
“如此说来,秦伯父与杨姑姑定是被长山二圣劫走了?”
“可能,别人既无此能耐,也不屑而为。”
神剑北童话毕,也未待徐玉麟再说什么,竟向莫
一枭冷哼道:“秦振东你可注意啦,老朽先点活你的
道,然后再了结十年前之旧帐——”说著,两指轻弹,一缕白气,迳向莫
一枭肋间
去。
莫
一枭凛然一怔,吐出了口浓重浊气,霍地出椅上跃起,冷声笑道:“童老儿你说吧,要怎样了结法?”
徐玉麟对神剑北童与莫
一枭之间的冤仇,自是不知就埋,虽然心中有事着急,但也不使出言相间。不过,此刻他方始明白莫
一枭原是早已受制,勿怪这般沉著得不近人情。
“很简单,老朽要叫你死得心服口服!”神剑北童道:“因此,必须由你自己选择武功之一!”
莫
一枭活动了下筋脉,微作沉忖,道:“童老儿休先卖狂,老夫倒要先试试你那什么‘秘剑快斩’,究有多大道行!”
“好!”神剑北童“好”字甫出,蓦然一缕白影,直
进厅中,落向徐玉麟身旁,众人凝目看时,原是只头摇摆尾,状至
愉的小小白猿!
就在同一时间“聚英堂”屋瓦上传下阵哈哈长笑,门前泻下了八九条人影,晃眼进入堂来,身法之快,实为武林中罕见一目匹手!
莫
一枭秦振东倏地神色大变,痛苦而严肃的宣道:“胡传海,胡传山听著,老夫烦你兄弟两位即刻去把堡垒上的六面旗帜扯下…”
他说到这里,对堂内众人,还视了一眼,接道:“各位朋友,秦振东今
当众郑重宣布,从此封刀退出武林,至于往日所属,请…”他似是情绪激动得已不能继续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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