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命鸳鸯
前面双槐树,就是大王庄。
这是一个风萧萧、雨绵绵的秋夜,偶尔有一声两声犬吠
啼,更显得这寒夜凄凉恐怖。
夜
阴沉,凄风苦雨,四山就像张口
噬的巨魔,双槐树就像作势扑人,伸向天空的一双巨灵魔爪。
三更刚过,只闻一阵蹄声得得,两骑马从庄中刺冲而出,直往庄西五峰山奔驰而去。
是何人,在这阴沉恐怖的风雨之夜,在这崎岖泥泞的山路上冒险奔驰?
转眼间,两骑已冲入五峰山中,强风劲雨,越来越大,山路陡滑,更加难行,两骑马自然而然地就缓慢下来。
后面坐骑上是个女的,她气
吁吁地道:“一鸣,找一僻静之处,躲避一下风雨好吗?”
前面坐骑上的一鸣道:“姐小,真苦了你!前面不远就有一个山
,快到了。”
一鸣频频回顾,马行更加迟缓,加以山风呼啸,雨越来越大,不要说
淋淋的人,就是两匹坐骑,也显得狼狈不堪。
一鸣对五峰山了如指掌,到前面山
不过一里之遥“心急马行迟”他们似乎走了很久,一鸣才翻身下马,道:“姐小,山
到了。”说着他扶着她下马。
马上女郎,并无弱不
风之态,一身劲装,背上背了包狱长剑,一只手轻搭在一鸣肩上,纵身轻掠,离了马鞍。
一鸣搀扶着她,并不是说,她一定需人搀扶,而这种搀扶,是代表了一鸣更多的关心和爱意,她亦正乐于接受这一份怜爱,于是,他们携着手,一鸣另一只手牵着两匹健马,一步一挨地走进了山
。
虽不大,但是可以容纳两马两人,
内奇黑,一鸣仍然熟练地将马系好,然后转身扶着她,摸索着同坐在一块大石上。
两人自然而然地挤得很紧,他搂着她,她倚着他,深秋雨夜,夜凉如水,两个
淋淋的人儿,都打心底涌起了暖意。
这片刻的宁静,谁都不肯打破,惟有
外的风雨依旧,使人恢复到危险的现实。
一鸣轻舒健臂,低声道:“姐小!你快将
衣换去吧!”
她没有理会他,紧贴在一鸣
前,轻轻地扭捏着道:“一鸣,你为何老叫我姐小?”
一鸣道:“这是多
的习惯,一时如何能改?”
“不,你叫——”
一鸣俯首在她耳边,轻叫道:“丽娘!”
两人身不由己地拥抱在一起。
久久,两人同时长吁了一口气,一鸣道:“丽娘,你快换衣服吧。”
丽娘反而把一鸣抱得更紧,她道:“不,我怕,我怕他们追来,我们赶快走吧。”
突然,一声
啼,一鸣陡地推开丽娘,拔出身后长剑,跃身
口,凝神观望。
外风雨仍炽,并无异响。
一鸣返身道:“丽娘,不要怕,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跑来这人迹罕至的五峰山中。”
丽娘道:“一鸣,我想回去了。”
一鸣悚然一怔,急道:“你怕?”
“不是。”
“你吃不了这苦?”
“不是。”
一鸣不由长叹一声道:“你坚持要与我同奔天涯,如今刚出庄门,你为何又改变初衷?”
丽娘无言。一鸣将长剑入鞘,双手轻抚其肩,才觉得她芳躯微颤,在偷偷地饮泣。
一鸣扶着丽娘坐下,轻搂着她,问道:“丽娘你后悔?”
丽娘将头靠在一鸣肩上,
搐地道:“我不后悔。”
“那你为何要回去呢?”
丽娘犹豫片刻,她似乎作了一件难作的决定,道:“一鸣,我如果与你同走,庄主决不会放过你,江湖上哪儿有你我存身之地?”
一鸣一下搂紧着丽娘,感动地道:“丽娘,我明白了!你想牺牲你自己来成全我,我不能让你走,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这时丽娘也紧紧地搂抱着一鸣,他们的身心似乎都融合在一起,丽娘梦幻地道:“哥…哥,我不离开你,我永远同你在一起!”
自此,他俩都不作声。
但是,他们抱得更加紧密。
爱,不是靠语言可以表达的,这热情感人的拥抱,远胜过干言万语也说不尽的爱意。
他俩飘然
仙,似梦!似幻!就这样让灵魂升华在这静谧的黑夜里,久久…
风雨渐弱,曙
来临。
一鸣乍然惊觉,翘望
外曙
入,立即站起,急向丽娘道:“天明后,此地即非全安之所,丽娘,快走。”
丽娘刚走向马旁,倏闻远远传来马嘶人喊。一鸣拉着丽娘,直往山上奔逃。
一鸣道:“从此上山,路狭势陡,马匹无法行走。”
马嘶人叫声越来越近,看情形是追向五峰山而来-
鸣又道:“丽娘,快!只要我们爬上雾峰,他们就没法找到我们了!”
雾峰为五峰山最高峰,终年云雾弥漫,鸟兽绝迹,故以“雾峰”得名。
虽然他们不是顶尖高手,一口气下来,那怕野草丛生,荆棘遍野,山势峻险,在他们手足并用之下,已经爬到山
。
但是,雾霭氤氲,老是觉得在可望而不可及的顶上,一鸣越急心中越觉得浓雾始终是那么遥远。
一鸣拉着丽娘,跌跌撞撞,又爬了数十丈高。
“啊!”丽娘正踏上一颗头大的石头,石头突然松动,滚落山下,丽娘不由惊叫一声,躯娇猛向后仰,眼看就要摔下山去。
一鸣眼明手快,急抓丽娘的右手,猛然把丽娘拉到怀里,抱着她的头,按着她的嘴,立刻止住了她的叫声。
一鸣急促而轻声道:“丽娘,不要怕,要小心!”
丽娘小鸟依人,双手抱着一鸣,似仍心有余悸,坚强地点着头道:“一鸣,不要紧,不要紧!”
这一来,鬓发散
的丽娘,令人一见,更显得既可怜,又可爱。
一鸣正
继续前行,突然又搂着丽娘,停了下来。
原来山脚下传来人声嚷嚷。
一鸣急向丽娘道:“糟了,遗下的马匹被他们发现了!”
山脚下传来尖叫的声音:“姐小,你出来,只要你随我们回去,庄主不会怪你!”
他俩长长地吁了口气,庆幸地暗忖:“苍天保佑,幸而庄主没有来。”-
鸣道:“丽娘,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快走。我们快往上爬。”
倏然,一阵振翅的声音。
一鸣急忙抱着丽娘,迅捷地伏到野草丛里,茅草锋利如刀,割破了脸,刺破了手,血
不止,疼痛难忍,但他俩连哼也不敢哼一声。
原来这飞来的正是大王庄豢养的大王鹰,它似乎已经有所发现,盘旋在他们上空,不肯离去。
大王鹰倏然一个急旋,俯冲而下。
一鸣拔剑在手,就要
敌。
丽娘急忙拉着一鸣,直向大王鹰摆手。
大王鹰摇摇翅膀,一式“直向九霄”冲起四五丈高,仍盘旋不去。
丽娘拉拉一鸣道:“大王鹰同我很好,它并无敌意,你赶快将剑归鞘,让我叫它离去。”
丽娘不敢出声,微微抬起身躯,发出令大王鹰离去的手式。
大王鹰越飞越低,缓缓翱翔,大有依依不舍之意。
大王鹰虽未进攻,但他俩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山下尖叫之声又起,只听得人
骨悚然!
“大爷,二爷,姐小在这山边上,你们快绕过来。”
一鸣暗道:“糟了,前有阻挡,后有追兵,看来不
血是不行了!”
丽娘盈盈
泪,拉着一鸣道:“一鸣,我还是回去吧?”
一鸣冷冷地道:“如果你为了你自己,我不阻拦你,如果你想牺牲你来成全我,我不让你走。”
丽娘泪珠涟涟,嗫嚅地道:“那…”-
鸣道:“庄主心狠手辣,你回去绝难活命,我俩赶快上山,如果遇上大爷、二爷,我们哀求他,即令不肯放过我们,他们也未必是我俩的对手,只要翻过雾峰,就是踏上生路,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此时,大王鹰已被召回,一鸣仗剑在前,丽娘紧随在后,披荆斩棘,直往山顶奔去,转眼即没入如涛似
的云雾中。
雾峰之顶,其实一鸣亦并未到过,待他们两人登至峰巅,看到“鸟从人下过,云向我投身”的奇绝景象,亦不由惊讶不已!
严格说来,雾峰有顶,原来雾峰顶上,多少年以前是一个火山大
口,如今虽然早已凝固,但在浓雾中看来,是一个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大坑。
一鸣打量好方向,领头转向右边奔行,只要绕到峰顶对面寻路下山,追他们的人,到达峰顶,最少亦得一两个时辰,只要午时一过,山顶云雾更浓,山势奇险,绝难行走,他们就可全安远离了。
他俩一直前行,都未遇到大爷、二爷的踪迹。
但这条路越走越险,越走越狭,走来走去,几乎连落脚的位子也难以选择,看来是否能绕到对面,实在大成问题。
他俩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形势却越来越险恶,靠里是既深且陡的大坑,靠外则是峻崖,到后来简直变成了绝壁悬崖,他们就好像走在一道松动而不稳的石梁上似的,这情形简直危险之极!
“一失足成千古恨”敢情是这情景最恰当不过的写照。
一鸣在前,为了替丽娘打气,使她不因寂寞而感到恐惧,乃叫道:“丽娘。”
丽娘没说话,只“嗯”了一声。
一鸣又道:“丽娘,前无阻拦,后无追兵,这真是我们不幸中的大幸!”
一鸣在这几句话之间,又窜前了三四丈,回顾丽娘,她正紧跟不舍,一鸣乃报以朗然一笑。
这笑,一半是鼓励,一半是安慰。
而丽娘却感到是甜蜜和温馨,打心底涌起一个媚笑,轻轻叫道:“一鸣!”
一鸣“嗯”了一声,继道:“丽娘,翻过此山,就是
关大道,时一过午,雾大难行,庄主就是亲自前来也追不上我们了。”
丽娘娇嗔道:“你不要老讲话,小心了。”
话音刚停,丽娘突发一声惊叫!
一鸣回身抢前,以为她发生什么危险,闪电般紧拉着她的柔荑,满脸关怀之
地盯着丽娘。
丽娘侧视浓雾重重的天空,轻声道:“一鸣,你听!”
一鸣翘首望着丽娘身后,侧耳静听。
时已近午,峰顶云雾渐浓,一两丈开外,不辨人物,但他们都能听得出来,在天空和地面,俱都发现了敌踪。
一鸣拉过丽娘,道:“你在前,我断后,快走!”
丽娘轻扭蛮
,双足点地,不顾一切艰险,就往前奔行。一鸣紧随在后,一边是深坑,一边是绝谷,这情景就像两人在万丈高空的钢绳上奔跑一样,令人屏声敛气,惊骇莫名!
天空中的鼓翅声来得迅速,一对大王鹰带着破空之声,冲破云层“呱呱”锐叫两声,攻向一鸣。
“飕”的一声,一鸣拔剑在手,心中暗暗着急道:“两鹰同时出现,庄主必然到临,看情形…”
两鹰刚刚迫至一鸣头顶,危在旦夕,丽娘陡然一声娇斥,两鹰闻声冲起,但仍跃跃
试,俟机进攻。
丽娘一把抱住一鸣,哭道:“一鸣!怎么办?”
两鹰盘旋头顶,虽不进攻,但他们亦不敢动一动,只要一动,两鹰绝然乘虚进袭,而此时追兵又近,
逃无望,一对同命鸳鸯,眼看不是生离,就是死别,其将奈何?
一鸣环抱着丽娘,哽咽着道:“丽娘!不要怕,我终久是属于你的。”
丽娘也道:“一鸣!我一定不离开你。”
他俩抱得更紧,头靠着头,差不多是同时同声地又说道:“不管生死,我永远属于你的!”
两只大王鹰,神鸟通灵,睹此情形,亦将敌意完全化除,振翅而去,大有不忍卒睹之慨。
一鸣同丽娘,目睹大王鹰已去,手牵着手,在这绝壁深坑间,急往前奔。
此时,身后足音渐近,他俩更显慌乱。大王鹰又穿云而出,虽未进攻,但却增加他俩的顾虑,而他们在跌跌撞撞中,全身衣衫划破多处,几次险些葬身绝谷深坑,幸而互相搀扶,这才没有跌下去。
随着步履的移动,渐渐地身后的足音更近,只听一声喝斥,大王鹰双双飞扑而下。
一鸣同丽娘急忙闪身避开,又窜出数丈,堪堪躲过,那两只大王鹰甫一扑空,又展翅而起,兜一大弧扑了下来,利瓜如钧,鹰嘴似剑,哗啦啦地攻击而来。
这两只大王鹰着实厉害,别说是被大王鹰的嘴爪攻上,就是被它的翅膀扫中,也吃不消。
一鸣爱丽娘比自己的性命犹胜,一见大王鹰来势汹汹,只得将扶着丽娘的手松去,长身抖剑,一式“花飞满天”剑影如雾,罩满两人头顶,使两只大王鹰无隙可攻。
大王鹰迅捷灵利,仰身一滚,一怒冲天,躲过这一剑,急旋回身,又双双攻向一鸣。
丽娘知道一鸣在大王鹰翼下,讨不了便宜,生怕爱人遭遇危险,她不由奋不顾身,一边喝令大王鹰停止攻击,一边双足点地,一支雪白如银的剑,斜斜地刺出,竟
阻止大王鹰的攻击。
那知,剑刚刺出一半,足下着力之处,突然松动,丽娘不由惊叫一声,躯娇就向悬崖外倒去。
千钧一发,危在旦夕,大王鹰不由惊得也呆滞空中。
大王鹰虽然听命攻击,但丽娘究竟是它俩的多年同伴,虽然它们是畜牲,仍有它善良的本
,所以自动地停止了攻击。
幸而一鸣眼明手快,弃剑在地,双手一下抱过丽娘,
离了粉身碎骨的险境。
正在绝处逢生,人畜共庆之时,陡然近处响起一声暴吼,好似
雷乍发,平地霹雳,破空传来劲风嘶啸之声。
一鸣、丽娘不由地同时暗叫一声:“完了!”
这劲风嘶啸之声,是大王庄庄主旱天一鹞胡奎,闻名江湖的一绝“惊风十字镖”发出的声音。
江湖上黑白两道丧命在惊风十字镖手下者,不知几何?闻者无不丧胆。
如今胡奎一上来,抖手所发,就是他最利害的一着,五镖同时梅花形发出,江湖上能躲过这一着的,寥寥无几,所以一鸣、丽娘自知难讨公道,暗暗叫道:“完了!”
急中生智,两人把手一松,各自往后一倒“惊风十字镖”堪堪擦身而过,出乎意料之外,连衣服亦未沾上一点,不知是旱天一鹞手下留情?还是雾峰雾大,未能看得真切?
躲过了追魂镖,逃不了死亡劫。
倏然,一鸣同丽娘,接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一个掉下悬崖,一个滚下深坑,浓雾重重,不知所终。
山谷悲鸣,同声一哭…
雷一鸣滚落深坑亦不知有多深,亦不知过了多久。
昏
的他,又从死亡边缘醒了过来。
黑黝黝的,既不见天
,复不见阳光,他既不知置身何处?一时亦想不起过去的遭遇。
他翻身爬起,仍坐在地上,闭上眼睛,理理思路,才想起那惊险的往事,以至丽娘不知所终,不由地滴下几滴英雄泪。
他想,自己一定负伤不轻,他摸摸全身,除了衣衫挂破,有几处隐隐作痛以外,并无大碍。
他睁眼看看,此处似乎是一地底隧道。
并不大,真巧,却怎么让他滚了进来?
他站了起来,扭了扭
,全身无恙,
高足可容身,他左右回顾,但不知那一端是出路?
一端比较陡峻,一端比较平坦,他选择了平坦的一端,缓缓前进。
起初甚狭,行不多时,渐有微光。复行数十丈,豁然开朗,顿感强光跃眼生花,一鸣停步
口,惊异莫名。
外是一座大殿,空旷高大,奇伟绝伦,虽然看来断梁破瓦,并不完整,但建筑规模宏大,气象开阔,是一座罕有的大建筑。
一鸣跨出
外,转过正面,只见大殿顶上,横匾依旧,金字犹新,斗大四字:“大雄宝殿”
两旁一排四
大石柱,
可合围,这一对是双龙抱柱,第二对是八仙过海,第三对是莲花坐佛,第四对是松鹤福鹿,雕刻极为精致有力,色彩斑斓犹新,气象庄严,令人仰慕。
柱的两旁是花
美丽的大理石高台,高踞台上的是较常人犹为高大的降龙伏虎等十八尊罗汉。
每一尊罗汉有一个雄姿,每一个雄姿都非常美妙有力,令人不免要多看几眼。
最使人惊异的是大殿之中七零八落,参差不齐,姿态不一的站立了数十个僧人。
这是所有佛庙没有的。
这些僧人,有的手拿持兵器,有的一双
掌,有的单足而立,有的如岳停峙,一个个俱与生人一般无二。
一鸣伸手去摸,那知触手之处,立即化为灰尘,一鸣不由大惊。
一鸣返身走至大殿门口,才知他的想法果然不错,原来这是座被火山溶岩埋藏在地底的大庙,一切虽然看来完好如初,其实早已都变成了化石,适才触手成灰的兽像,都是真人。
大殿之外,是一高大的山
,光线就是从
顶的
隙中,曲折
入,一鸣才知道自己仍在地下,并未出得
外。
大殿外,石阶下,有一水池。
一鸣两眼凝视水池,一瞬不瞬的,为这水池中的奇异景象震惊莫名!
水池中的荷叶莲花,欣欣向荣,在绿叶红花中,只有独一无二的莲实一个,高踞水池的央中。
这明明是秋天,
外已经是叶落草衰之时,为何地下有此反常现象?
这时,一鸣才发觉到自己衣衫破烂,几乎赤身
体,而丝毫不感觉寒意,原来这地下温暖如
,难怪莲花盛开!
荷叶莲花飘来阵阵清香,
满的莲实,看在眼里,使一鸣感到腹中饥饿,他坐在石阶上,取下背上的包袱,拿出干粮,一阵思
涌起,他并不觉得太饿,只把干粮慢慢地咀嚼着。
丽娘坠落悬崖,一鸣侥幸不死,如今
殊途,今后他该何去何从?不
茫然无主!
如何才能出此大庙?又如何去为丽娘报仇呢?
一鸣形影孤单,武功更不是胡奎的对手,想至此处,一鸣哽咽得更加使干粮难以下咽。
他收拾停当,伏在池边,捧着池水猛喝几口,池水碧清见底,五彩大小游鱼,被惊动得如箭似地游到远处去,池水清凉可口,香甜滑润,一鸣精神为之大振。
他
身抬头,不
为之大惊,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池央中莲实上,坐着一个
体女美,那是丽娘,不,那应该是丽娘的灵魂,但一鸣却为这梦幻似的现实,所惊愕得愣住了。
他想哭,他心中想喊“丽娘”但嘴
直抖,却喊不出声来。
以一鸣的轻功,池央中,根本找不出落足存身之地,然而这
体女美坐在莲实上,似乎稳如泰山,连动也不动。
这地下,这庙中,不像有人的样子,这
女是从何处来的,而且她又太像丽娘,一鸣眨了几下眼睛,说这是丽娘的灵魂吧?而自己却又清醒得很。
女莞尔一笑,那笑,简直美极了!
一鸣怔怔然,更加呆住了。
女从莲实上腾身跃起,像一阵风,一片落叶,在数十丈宽的池面上,荷叶莲花间,像幽灵似的,飞舞得令人眼花缭
。
一鸣想:“这一定是丽娘的灵魂,她就会这样渐渐地隐没在虚无飘渺间。”
一鸣两眼凝视着
女,眼前似乎全是飞舞着的粉腿玉臂,他痴呆地跪在地上,似梦似醒,似惊似奇,茫然不知所措。
当一鸣清醒过来时,眨眨眼再看,什么也没有。
奇了,一鸣暗忖:刚才我并不是做梦呀?
他想:“这一定是丽娘的灵魂归来,与自己见面,但
殊途,故无法交谈,所以眨眨眼她又不见了。”他思想至此,不
又掉下几颗热泪。
一鸣爬了起来,缓缓地走入殿中,穿过那些奇形古怪的化石人像,走到释伽牟尼佛像的大供桌前,他停了下来。
供桌前有七个蒲团,七个蒲团上围坐着七个人,七人中僧道俗全有,而其中有两人是女子,一个是须眉皆白,至少都是七八十岁以上的老人。
这些人当然已都变为化石,一鸣不敢触摸,只围绕着察着,看看这些人生前为何而聚此?
七人虽都是垂暮之年,但看来仍是英姿
,神采飞扬,虽然已变成化石,但与活人仍一般无二,只要稍为注意,就能看出这七人都是当年武林绝顶高手,他们坐在一起,似在商谈,又好似在印证武功。
但是,这些人坐在此地,有多少年了?实非一鸣所能得知。
一鸣看不出什么结果,乃转过供桌,从侧门转出殿后。殿后是一个天井,井中有种过花树的痕迹,如今却寸草不生,天井顶上仍是溶岩的
顶,只有很小的石
,透进光线,无法察知这地底大庙究竟在雾峰何处。
一鸣转过天井,进入后殿,后殿有知客室,禅房,方丈室…还有一排很完好而整齐的七八间房屋。
当然这大庙显然不会如此之小,但除此以外,其他均为溶岩埋葬,无法进入了。
一鸣走向那排完好而整齐的房屋,他想:“这地底下如果要能生存,住在这几间房屋中倒不错。”
一鸣走到第一个门口,向内一看,雕梁画栋,确是不凡,房间宽大,内中禅
石桌,雕花座椅,屏风古玩,银灯茶具,应有尽有。
一鸣跨过门槛,抬头看到墙上铁划银勾的几行宇:
“古佛银灯玉如意。
金鼎鱼肠铁拂尘。”
下款是:“东海神龙岛主海浮生内寅年题。”
前面两句,一鸣根本不知把这些东西的名字联在一起,所为何来,何所含义。神龙岛主是几甲子前的人物,更不得而知了。
字后面画了三个人,每个人都画了十双八双手,很显然的这是三种不同的招式,每一种招式还写了名称:
第一招:“神龙出海”
第二招:“潜龙升天”
第三招:“龙现于野”
这三招,招式之奇,出手之怪,变化之复杂,一鸣一时也领略不透,他此时亦没有心思来研究武功,于是转身走出房门。
一鸣又一连看了三四间,每间大小一致,内中陈设大致不差,每一间室内墙上,都画有三个小人,两个小人,每一个小人头上都有名称,如:“我佛如来”“修罗般若”“太上无极”及“观音得道”等,似乎都是招式的名称。
一鸣刚走到第六间门口,陡然惊吓莫名,差点晕了过去。
只见房内光线微弱,刚才在荷花池现身的
女,赫然又在房内出现,是神是鬼?一鸣
发悚然,呆立当地。
惊吓和过分想念之情混合在一起,使一鸣不
哭喊一声:“丽娘!”双臂一伸,就向
女扑去。
一鸣刚作势
扑,眼睛一花,左脸颊上就着了一下,既不轻,亦不重,只感到辣火辣的。
这一下,倒叫一鸣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这
女像丽娘,但却不是丽娘的灵魂,一个人在失望的时候,就剩下了一股莫名的愤怒,他双手变扑为抓,一招“金钩挂玉”就向
女抓到。
女灵巧已极,一鸣刚刚抓到,已不见身影。
女一身细皮白
,柔
已极,如果真要被一鸣抓到,那简直是暴殄天物,令人可惜!
女失踪,一鸣正惊疑问“啪!”一鸣
部又中了一足。
一鸣气愤填
,一翻身“苏泰背剑”长伸右臂,闪电般向
女攻到。
女身形一晃,好快捷的动作,只见白色身影绕着手臂变成一道光影,顺着手臂一溜“通”的一声,一鸣
口上又着了一拳。
这一足一拳一巴掌,
女显然都手下留情,一鸣是初尝粉拳玉腿的味道,按说有很多人求之不得,而一鸣此时是一腔怒气,根本想不到粉拳玉腿令人遐想的味道。
一鸣急怒攻心,双手一展,急如旋风,他想以快攻快,手足并用,分四路向
女攻到。
女一脸的稚笑,她觉得很好玩,眼看一鸣这种泼妇似的打法,堪堪就要攻到之际,晃身就从他左肋下穿过去,顺手将柔荑伸进一鸣衣服破烂处,在他
上拧了一把。一鸣正奇怪
女失踪不见时,
女已经又从右肋下穿了回,又顺手拧了一鸣一把。
一鸣眨眼睛都来不及,
女又出现在眼前,他明明知道绝非
女的对手,但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在一弱女子前屈服投降?
宁为玉碎,不愿瓦全。一鸣早把生死置之度处,他双掌一拍一挥,半圈半倚“嗖”的一招“挟山超海”又向
女扑去。
一鸣一掌比一掌凶,一掌比一掌快,但
女仍轻松活泼,嬉戏以对,一来一往,瞬间就是二三十招。
幸而
女亦看出一鸣真急了,在这二三十招中,没有对一鸣
以粉拳玉腿。
但一鸣似乎精神恍惚,一味疯狂地抢攻,
女一看这场打斗,无从结束,五指轻点,一鸣像推金山倒玉柱似地“扑通”一声,颓然倒地,昏了过去。
一鸣被点了晕
,他早已不复知道自己的存在,当他
眼上一麻,悠悠醒来时,他又以为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鸣恢复知觉后,他连眼睛也不敢睁,因为他恐怕看到地狱的狰狞相。
他奇怪,为何感不到地狱的
森寒冷?只感到有人轻轻抱着他,一种细
温滑的感觉,在他右颊擦摩着。
这种擦摩而产生的快
,使得他微感颤栗,他不
想起丽娘,因为这种快
只有从丽娘身上获得过。
他微微睁开眼睛“哎呀,我的妈呀!”他差点惊叫出声。
原来
女正在他的面前,一对
满浑圆,细白有致的
峰,刚好在他眼前晃动。
一鸣赶快又把眼睛闭上,他以为
女没有看见,他惟恐
女知道他偷看她,恼羞成怒,又得
尝粉腿玉拳滋味。
一鸣已经知道她现在是睡在石
上,这当然是
女救了他,他闭上眼睛就在想,看来
女并没有太多的恶意。
其实
女已经看到他张开过眼了,
女毫无羞怯之
,她只奇怪一鸣为什么张开眼立刻又闭上,她笑笑,用力推了一鸣两下。
一鸣再不便装腔作势了,睁眼看看
女,只见
女玉臂一伸,原来要他起来吃桌上摆着的野果。
盛情难却,一鸣起身走到桌前“谢谢”一声,就坐下吃了起来。
女只是一脸稚气地笑笑,一鸣要她吃,她仍然是笑。
一鸣才发觉,她不会讲话,一鸣与她比划比划,原来她不是哑巴,她连比划也不会-
鸣想:“原来她是一个野人,她从来没见过人,所以她连讲话也不会。”
她为何能生存在这地底?她的身世如何?除非她有一天会讲话,不然谁也没法揭开这个谜底。
一鸣在吃果子时,连比带说地问过
女几次,如何能到达地面?
女似懂非懂地只是头摇,一鸣拉着她走出房外,走至殿中,到达一鸣来时的
口,指手划足地告诉
女,说他是由此
进来,意思是说仍可由此
出去。
女直头摇,一鸣急了,就想往
中走进,
女一下拉住他,只是摆手。
一鸣看到
女一片诚心善意,心想这
中能进不能出,必有道理,一鸣又比手划足地问她:“你能不能出去呢?”
问了好几遍,
女好像听懂了,拉着一鸣,走出殿外,指着荷花池上二三十丈高
顶上的石
。
一鸣吃惊地看着
顶,
顶上三条石
,最大一条宽不盈尺,决非常人能进出,而且
高二三十丈,既无落足,又无攀手之地,
女如何能上?
一鸣又比手势叫她试试。
女一蹲身,一鸣惊讶出声。
原来
女在一蹲身间,变成婴儿一般大小,只见一道白影,平地升起,眨眼就穿石
而出。
一鸣呆立当地,暗暗惊忖:“这女子既然未与外界接触,这一身惊人的武功,又从何而来?”
这又是一个谜。
女出去很久,一鸣久等不耐,乃缓步绕着水池行走。
中无
月,天色渐暗,想来一天的黄昏又该到临,一鸣正望着石
,缓步呆想,忽然
中响起一声短促而悦耳的笑声。
一鸣正不安于这短暂的寂寞,从笑声起处,又看到
女坐在池中莲实之上,这一分惊,这一分喜,使一鸣忘了未来这
中
月的难挨!
女腾身飞到一鸣的面前,拉着他就奔进大殿,她似乎也因为久处孤独的寂寞,今天凭添了一个同类而感到高兴。
两人双双奔进室中,一鸣感到她赤身
体,实在令人心跳,首先把包袱打开,将自己的衣服取出一套给她穿,
女当然不会穿,一鸣好不容易比手划足地说服了她,帮助她穿上,衣服太长大,她实在感到不舒服,几把又把它扯掉了。
一鸣无奈,只得把身上破烂的衣服
下,撕出两块完好的布,一块给
女斜遮着
部,一块系在
间,这样既不失
女原始的美,同时也可以遮羞,而
女亦感到洒
利落,再不扯掉了。
做完这些事,一鸣一看天色不早,就走到隔室准备就寝,一鸣回头一看,
女亦随后跟来,站在室中,既不说话,亦不出去。
女的脑子里,当然不会有“女男受授不亲”这些观念,这叫一鸣如何比,如何说,亦无法将这意思表达清楚。
其实,这
中就只有他们两人,住得近,住得远,还不都一样的“女男受授不亲。”
不知何时,他俩都沉醉在甜蜜的梦中。
从此,一鸣首先教她说话,识字。
为了纪念丽娘,也因为
女实在很像丽娘,所以一鸣给她取名:“莉娘。”
莉娘绝顶聪明,两三月后,说话认字俱有很大进步,但一鸣从她那里能知道的仍然很少。
莉娘的身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也无从说起。
莉娘不知年月
,所以她多少岁亦是一笔糊涂账。
只有莉娘的武功,一鸣算是有了较多的了解,莉娘有本秘笈似的手抄本,封面已失,故不知这册子何名?这秘笈莉娘得自此庙中,秘笈内有图有字,莉娘虽不认识字,但以她的聪明,从这秘笈的图中,以及各房间墙上所留的招式,十八罗汉的姿势上,她领会了很多武功。
可是,有很多武功却是她为了适应环境,由于生存的本能,而无师自通的,例如轻功和“缩骨功。”
这庙的位置,是在雾峰后山,以前一鸣以为翻过雾峰之顶,就是
关大道,其实,仅是一鸣的理想,而实际上翻过雾峰山,仍是峰峦重重,绵延数百里,才有人烟,多少年以前,雾峰后山定有人迹,所以才有这大庙,但是自从火山爆发以后,地形突变,从此雾峰人迹罕至,莉娘在此深山中生存,为了逃避毒蛇猛兽的危害,所以她自己练就一种罕见的轻功。
以后,莉娘找到这地底大庙,既舒适又全安,她就选定为长期栖息之所,但是,年复一年,莉娘渐渐长大,而石
依旧,所以她自己又练就了“缩骨功”这就是她为了生存适应环境而自然产生的特殊能力。
从此,两人在
中双双修练秘笈,因为一鸣既认识字,又有图的对照,所以进步神速,大有一
千里之势。
但相形之下,莉娘反而没有多大进步,一则因为莉娘武功远超过一鸣,所以她的进步不容易看出来。二则因为莉娘以前看图练功,不免发生错误,如今要想纠正过来,反而比一鸣新练还要困难,拆屋盖屋,反而比盖新房多了一层手续,所以莉娘进步有限。
其次,这秘笈显然是佛门中遗物,有些武功,则注明女子不得强练,例如秘笈中所载独一无二的内功“大空神功”莉娘不得入门,一鸣练来却进步惊人,奇迹迭现。
至于莉娘自己因生存需要而练就的武功,她既无要领,又是从小养成,所以让一鸣练起来,反而进步奇慢,不如练秘笈中武功来得容易。
一鸣要想出
,就非短时间可以达到目的,如此一来,反而有充分的时间,使一鸣练完秘笈所载武功,还能领会各房间所刻下的三招两式,及大殿中的罗汉十八式,几乎是青出于蓝,远胜前人。
这是一鸣的奇禀,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莉娘除秘笈以外,还保有两件心爱的东西,一件是一柄六七寸长的金剑,看起来好像玩具,却能断金截玉,锋利无比。
一件是手掌大的玉牌,一面雕刻着云和龙,雕刻之精致有力,虽非绝后,也可说是空前,令人一见,只感到气势雄伟,爱不释手。
这玉牌的另一面,却好似一幅图,但是这幅图并非雕镂,亦非刻划,而是由六件东西嵌在这玉牌上的。
玉牌刻有一尊如核大玛瑙刻成的坐姿古佛,古佛左手执玉如意,右手执拂尘,古佛脚前有一金鼎,鼎的左上有一只雕空楼花的银灯,银灯之上斜斜挂了一柄金剑。
这六件东西构成的图案,非常美观,这六件东西虽小,然而都雕铸得非常精细,一鸣把玩良久,陡然想到这不是与神龙岛主海浮生在房中所题的对联完全吻合吗?
为何有那对联?又为何有这块王牌?这就非一鸣所能-观。
据莉娘说:金剑是得自大殿七人中一道人的掌上,王牌则得自大殿供桌上,这两件东西都是这僧道女男七人之物,这是一个和尚庙,为何这些僧道女男混迹其间?莉娘不肯想,一鸣想不出,这谜底何时揭晓?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山中缺甲子,
中无
月,一年容易又秋天,转瞬间三百六十天又已过去。
一鸣武功进步神速,尤其“大空神功”练得超凡入圣,以其内劲罡气,远距离可以把金剑当暗器发出,近距离以其内劲罡气,控制金剑,如同飞剑似的,可以依照意念杀人于瞬间。
可是,轻功和缩骨功仍不能使一鸣跃身
顶,穿出
外。
虽然莉娘告诉过他,来时的
无法外出,他亦曾偷偷去看过,那种陡峻危险,如果就是出得
外,那由人
口冒出的硫磺气,亦能将人薰倒,致使坠入火山
口中,化骨焚尸,死无葬身之地。
他来时不该死,正巧落在这条隧道之中,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如今看来,令人心中犹有余悸。
幸而有莉娘的安慰,在心灵上冥冥中亦有丽娘的鼓励,一鸣反过来一想,能在
中多住一天,武功修为,更趋佳境,一旦君临天下,人人侧目,又何乐而不为?
如此秋去冬来,又是半载!
这一天,莉娘外出寻找食物,大概因为是冬天,食物难找,久去未回,一鸣正盘坐室中,天人合一,物我两忘之际,突闻外面传来一阵爆炸之声。
一鸣先还仍凝坐不动,继而只见大殿外隐约有霞光闪闪,并传来阵阵浓郁的醉人香味。
他心中暗忖:“难道
顶塌下,那就出
有期了!”
这一意念之间,一鸣身躯原式不动,从
上飘出室外,双足点地,跃身穿过天井,奔入大殿,闪电般地已经到达了大殿门口。
瞬目环视之下,一切依旧,除浓郁的香味外,看不出一点变化出来。
何来响声?何来闪光?一鸣只是呆呆地仰望着
顶。
久之,一鸣低头一看,水池央中独一无二的莲实,已经炸开,这浓郁的香味显然就是从那儿发出。
这神奇的莲实,使一鸣惊讶不已。
原来这炸开的莲实,霞光又渐渐向四方发
,慢慢的光芒约有五六尺,在一彩
光芒中,先有六个姆指大的男仙童出而跳舞,舞罢隐去,继又有六个姆指大的女仙童出而跳舞,舞罢又隐去。
不久,十二个女男仙童,双双携手而出,舞于霞光围罩之中,其舞姿之美妙神奇,使一鸣连大气亦不敢
一声,惟恐他们爱惊遁去。
仙童跳舞之际,隐隐闻有弦歌不绝之声。这
人的仙乐,似从天上来,似从地下出,似有,似无,总而言之,一鸣为这声
而醉,其他则浑然不知!
一鸣倏然一个冷颤“大空神功”顿起妙用,人已然清醒过来,但是一鸣仍不敢擅动。
这莲实为何如此?这莲实有什么用处?如何才能捉住这十二仙童?一鸣一时茫然,仍旧呆立当地。
但在不知不觉间,一鸣“大空神功”已然发动,仙童等受惊,顿告隐去,莲实又恢复原状。
天下的莲实都不会成为宝物,为何这个莲实有此神奇现象呢?
原因是当年火山爆发时,适逢夏季,这池中荷花盛开,莲实累累,所有莲实都被地心
出纯
真火灼死,惟独这一个莲实虽死而不谢,埋于地下,经过百年,为纯
之气又孕育而恢复了生机,成了绝世的宝物,就是人参、灵芝、雪莲、朱果等奇珍,亦不可同
而语。
这莲实现在已经完全成
,如果能食下六对女男仙童,则能长生不老,列入仙班,永登仙籍。
可是,这采摘莲实的方法,却从来没有人知晓,因为这东西不比别的,别的可以自生自长,而这东西仅不过普通莲实,但必须遇到火山爆发,而不被溶岩埋葬,还要经过百年不见天
的纯
之气的孕育,所以说这种莲实可以说空前绝后,绝无仅有。
武林传说中,只听到仅此一次而已!
这荷花百年来为何从不结果呢?
虽然这
中温暖如
,莲花四时不谢,但因孤
不生,孤
不长,因为纯
之气的孕育,花只有雌蕊而无雄蕊,加以这
中并无“风”“虫”为媒,所以数百年来,始终就只有池中一个莲实,
进了天地之灵气,而成了绝世宝物,所以其中的莲子,跟千年“何首乌”一样可以幻变成人形。
一鸣徘徊在池边,他想这莲实必然是宝物,但是要如何适时采摘,才不伤其灵气?
他正思忖间,突然感到一个熟悉的动作,从身后袭来,他知道是莉娘返回,他仍立在当地不动。
一双玉臂环
把一鸣抱住,呵气如兰,使一鸣如痴如醉,这透体而来的热
,就是铁石金刚,亦将变为绕指柔。
一鸣干脆轻倚酥
,顿感温软中带有弹
,使人有如飘飘
仙。
一鸣爱丽娘在前,复遇莉娘在后,他虽颇为喜爱莉娘,可是一想起丽娘,便常常自我警惕。
他一想到自己不该如此,自然而然地“太空神功”便自体内涌起,不知不觉中已然发动,莉娘娇软的身躯,突然被这种神奇的罡气弹得飞了起来。
这“太空神功”的神妙就在此,因为一鸣没有伤害莉娘的意念,所以发生出来的就是柔力,莉娘好像抱着的是弹弓,被弹飞到半空,反之,如果莉娘是敌人,这一下非死即伤,那就不堪设想了!
莉娘觉得自己的情郎,练就这种不可思议的武功,感到非常高兴,随着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她在空中拧翻几个身,美妙的身形,就往一鸣头上落下。
一鸣一看,莉娘好顽皮,伸手就抓住莉娘的右手,原地转上几个大旋风,手一松,莉娘小巧的身影,似箭一样,就向池央中
去。
莉娘小手
招,笑叫道:“一鸣,好哥哥快救救我!”
刚到池的央中,莉娘粉腿轻弹,柳
一扭,绕了一个弧形,来时比去时还快,张着两条玉臂回身又向一鸣扑来。
一鸣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斜身一跃,顺手在莉娘胳肢窝下一点,人早飞到池中,单足竖于荷叶上。
莉娘顿感奇
难熬,落于池边,笑得花枝
颤,鼓着小嘴道:“哥哥,好坏!”
话音未毕,人亦早巳飞起,追向池中的一鸣。
一个奔,一个扑,追逐嬉戏,笑声不绝,他俩就在池上来回奔驰不息。
大约有半个时辰,一鸣轻功究竟不如莉娘,眼看一鸣就要被莉娘追到,一鸣刚落足在一朵菏花上,莉娘随即扑到,一鸣躲无可躲,让无可让,干脆伸手就把莉娘抱住,莉娘双手搂着一鸣的脖子,娇
吁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鸣抱着莉娘,跃回大殿前石阶上,看到怀中莉娘的天真纯洁,活泼娇小,一股打从心底发起的崇高之爱,使一鸣忍
不住,在莉娘玉靥上印上几个爱的标记。
莉娘虽野,但是她洁白无瑕,在人类生活中,她很多事情都是无知,她不知道含羞,在她的观念里,爱是正大光明的事,所以当一鸣吻她后,她紧紧搂住一鸣的脖子,拼命地在一鸣脸上吻着,吻得两人都
不过气,笑做一堆。
一鸣放下莉娘,两人坐在石阶上,吃着莉娘找回的果子,一鸣将刚才所见莲实的奇景,告诉了她。
莉娘一听,放下手中果子腾身正将跃起,一鸣一把抓住她,问道:“你干吗?”
莉娘道:“我把它摘下来,它一定很好吃。”-
鸣道:“慢来,这种灵物,如果摘得不好,一定徒劳无功,我们慢慢俟机下手。”
于是两人回房练功休息。
翌
,黎明醒来,一鸣感到奇香扑鼻,于是吃惊爬起。
他飞奔出房,就向水池奔去,到达池边一看,完了,莲实四分五裂,倒在池中,飘浮在水面上。
一鸣怏怏走回,他想:“莉娘此时亦该起来了,为何还不见人?”
他匆匆步入莉娘房门,扑鼻香味反而越来越浓,莉娘睡态娇媚,似乎仍
睡未醒,未免令一鸣吃惊。
往日只要一鸣走进房门,她立刻一惊而醒,扑向一鸣,与一鸣玩耍嬉戏。
今
为何沉沉不醒呢?
一鸣急忙飘身走到莉娘
前,只见莉娘黛眉瑶鼻,玉靥多娇,面带微笑,一鸣以为她故意装睡,乃轻推她道:“莉娘!”
一鸣的手刚刚触及莉娘如霜靥雪的肌肤,立即惊然而惊,原来莉娘周身冷若寒冰,似乎早已魂归天国!
不对,莉娘两手握拳,手足也没有僵硬,面色祥和,决非死相,一鸣双手伸进她两峰之间,心跳亦非常正常。
一鸣心想:“莉娘可能病了。”
一鸣与莉娘之间,从来亦没有什么顾忌,一鸣把自己的上衣
下,盘膝而坐,把莉娘裹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右手伸进去,轻轻在她丹田部位上
抚,运功将一股热
冲入她的丹田,循全身三十六
绕归中极
,只一周天,莉娘躯娇渐暖,脸色亦红润起来。
一鸣大喜,继续运功,为其疗治,三周天后,莉娘悠悠醒转,莉娘一看,为何睡在一鸣怀里?一鸣的手掌在肚上
抚,感到无比的舒适,一阵阵使得人微微颤栗的快
,泛滥了全身,莉娘睑泛桃红,更加妩媚起来。
莉娘一脸渴望的
念和惊愕的混合表情,瞪看着一鸣。
一鸣微感奇怪地问道:“莉娘!你病了?”
莉娘莫名其妙地摇头摇,道:“没有呀。”
一鸣道:“你为何周身冰冷,久睡不醒呢?”
莉娘从衣服中将两手伸了出来,手掌一摊,道:“你看。”
一只手里有两颗比普通大两三倍的莲子,晶莹
白,已经变化成人形,令人一见,就知为稀世宝物。
莉娘继道:“我吃了两颗,只觉得很想睡,其余我一概不知。”
一鸣道:“还有呢?”
莉娘娇嗔道:“都跑了!”-
鸣暗忖:“这东西终年不见天
,定属纯
之物,女
属
,所以莉娘吃了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现象。”
于是,将莉娘放下地,再把四颗莲子拿在手上,拿两颗莲子纳入怀中,然后向莉娘道:“莉娘!我吃两粒试试看。”
他凝神运气,一边运起“大空神功”一边将两粒莲子慢慢咀嚼
下,殊不知那两颗一入体内与“大空神功”甫一接触,立刻变成一股清香的津
,使他飘飘
仙,倍觉其舒,百骸俱畅,大吼一声,一作势,人已腾空飞起。
莉娘微微一扭
,人早巳随后飞出。
一鸣似乎精力过剩,在大殿中
冲
跑,带起一阵劲风,狂飚骤生,回旋不已,把殿中那些化石人像全部一扫而空。
一鸣似乎精力越来越旺,不管莉娘在身后如何呼唤,他毫无所觉,平
一鸣轻功不如莉娘,但现在莉娘想尽了办法亦捉不到他。
一鸣倏然停身殿中,一切绝招全部施展而出,这样一来,似狂风,似暴雨,如火如荼,莉娘更加近身不得。
只听大殿梁柱,四处咔喳作响,莉娘惟恐大殿塌下,就是大罗神仙,亦难逃一死,拼命地叫道:“雷一鸣!雷哥哥!”
一鸣又是一声狂吼,一蹲身,衣服尽
,变成了一个赤身
体的婴儿。
莉娘赤身
体多年,但是她从来没有看过男孩子赤身
体的婴儿,她也不叫了,呆呆地看着一鸣。
是喜?是爱?还是惊奇?
都不是,是这三者兼而有之!
双槐树依旧。大王庄一片断垣残壁,余火未尽。
血
成渠,尸横满地。
数百口的大王庄不见一个活人,连两只大王鹰都死在常栖息的双槐树上。
大王鹰死有余威,铁爪仍紧抓着树枝,子身倒挂在树上,全身血
模糊,羽折
断,死状至烈。
庄前,三丈高的旗杆顶上,一面红旗,上用金线绣成作势
扑的鹞子一只,随风招展,猎猎作响,那是旱天一鹞胡奎的本命旗。
旗下不远的旗杆上,吊着女尸一个,脸上血
模糊,已经分辨不清是谁?死状至惨。
夕阳余晖,大地一片苍凉之
。
此时,去五峰山的道上,两抹身影,急驰而至。
来人来至双槐树前,见这惨景,倏地刹住身形,原来是一男一女,男白女绿,劲装箭袖,灿然一新,英俊娇美,豪状活泼,两人星目四处眺望,满脸尽是惊讶哀惋之神色。
男的看不出他是愤恨,还是悼惜,瞪目而视,一动不动,女的目光仰视,扫过旗杆时,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用手一指旗杆上的女尸道:“一鸣!你看!”
原来这两人正是
中功成,初履江湖的一鸣和莉娘,一鸣闻言,随指望去,不
口惊呼:“啊!丽娘…”
莉娘以为叫她,她双手拉着一鸣的右臂,显得有点胆怯的样子,嗫嚅地道:“一鸣,你、你叫什么?”
一鸣看到女尸脸上血迹模糊,已经辨认不出是谁?她仔细一看,女尸
前和下腹还有中过旱天一鹞胡奎的“惊风十字镖”的痕迹,他呆立暗忖:“这人是谁?酷似丽娘!为何胡奎处死她?还毁去了她的面容悬尸杆上?又是谁毁灭了整个大王庄?”
莉娘看到一鸣不理她,一动不动,乃继道:“一鸣,人——不好,我们还是回
里去吧。”
莉娘初次接触人类的世界,触目就是数百女男的腥血死尸,她感到人类太残酷,太暴
,但是她学话不久,还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的意思,所以她只说出“人——不好”来。
一鸣感慨万端,因女尸而使丽娘的影子又出现在他回忆里,他越发感到思路杂乱,迷糊不清,所以他没有理会身边的莉娘。
莉娘任
惯了,她鼓起小嘴,拉拉一鸣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一个人回去了!”
一鸣满腔悲愤,眼泪盈眶,他决不会单是为了大王庄的毁灭而难过,他亦与莉娘有同感:这世界难道就是人杀人,人吃人的世界?他一回身拉着莉娘,大声道:“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杀坏人救好人,就是我们的责任。”
这道理既简单又明了,从一鸣口中说出,莉娘听起来亦非常悦耳,她和在
中时一样,一把抱着一鸣,倚在他的肩上,脉脉含情地望着一鸣的面庞。
她觉得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好做,为什么要回
中去呢?
一鸣牵着莉娘的手,走遍大王庄,就是不见庄主胡奎的尸体。
他俩顺便在地上拾起两柄宝剑,作为防身武器,斜斜
在肩上,又双双走出大王庄。
此时,夕阳西下,夜
已经
人而至。
他俩刚走至庄前,一看广场中旗杆上的女尸已经不见。仅在去
西的大道上,有一抹黑影,急驰而奔。
一鸣一拉莉娘,双双正
腾身去追。
倏然,从广场四周稀里哗啦走出二三十人。
他俩扫视一周,不由大惊。
天还未黑尽,难道就出现了鬼了?
原来走出来的全是原先躺在地上,血淋淋的尸体。
一鸣轻搂着莉娘,要莉娘镇静勿动。
莉娘再不懂,她亦知道人死了不会活,但是她对这种场面,只感到莫名其妙。
一鸣亦看到其中大有蹊跷,不由抖发丹田,一阵阴沉冷笑,笑声尖锐刺耳,所有尸体全部倒下,现出二三十个戴头罩的蒙面黑衫人,每一个黑衫人
前都有一朵红蔷薇。
一鸣星目一轮,怒道:“是你们毁了大王庄?”
没有一人答话。
“哗啦”一声,每一个人手里都有了一支同样的武器——蛇尾鞭,鞭头上多了一个像刺猬似的小芒球。
莉娘侧头问一鸣道:“哥哥!这些都是坏人?”
一鸣点点头。
“呛”的一声,莉娘宝剑在握,她娇喝一声“杀!”就腾身跃到对面两人面前,斜斜地就刺出一剑。
两个黑衫人,只见莉娘怪模怪样地攻到,双鞭同出,一鞭硬硬地绕向莉娘的宝剑,一鞭直直地点向莉娘的面门。
其实莉娘这一剑式,是“罗汉十八式”中的“降龙伏虎”一招的开始,下面暗藏着令人预料不到的变化。
莉娘一抖腕,剑在手中转了一个大圈,挡开第二个黑衫人点向面门的蛇尾鞭,随着剑快似箭,劈向第一个黑衫入的颈部,同时左乎兰花指拂扫第一个黑衫人
前五大死
。
眼看一个将在剑身下首异处,一个在指下被重手法点中死亡。
倏然,莉娘收剑缩手,跳出圈外,落到一鸣身前,轻轻地向一鸣道:“他们是女人!”
一鸣不知她讲此话是何用意,愣愣地望着她。
莉娘很天真地小声问道:“女人亦有坏人?”
一鸣对这个问题,一时也答不上来,这些人是不是毁大王庄的人?他无从判定。如果这些人都是女人,黑白两道有名的大王庄,为何毁灭在女人手里?
一鸣正犹豫间,突然一个黑衫人凌空而降,在这黑夜之间,显得更为恐怖,这黑衫人打扮完全相同,就是
前的红蔷薇之外,多了两道黄圈圈。
来人走至场中,抱拳为礼,呖呖莺声地道:“奉帮主之命,请二位至总坛一叙。”
这是什么话,一鸣和莉娘如堕五里雾中。
是友?是敌?都还没有弄清楚,去呢?还是不去?一鸣一时间亦很难作决定。
以现在的一鸣,岂是怕事之徒“不入虎
,焉得虎子。”去了总可以明了一些问题,于是一鸣点头应允。
对方一看一鸣已经答应,先出现的二三十个黑衫人,带起一阵劲风,瞬间全部离去,只剩后到的一人,带着一鸣和莉娘,慢慢地离开大王庄。
出大王庄,向左是去泸西的大道,向右是去弥勒的大道,向前则是去五峰山的小道。
黑衫人带着他俩,出庄后都是转向去弥勒的大道,一鸣不免暗暗惊讶,因为天未黑前他只发现去沪西的道上有人迹,而今为何这黑衫人却带他俩去弥勒呢?
去泸西比较平坦,去弥勒多是翻山越岭,路途陡险,就是赶路的人,亦莫不未晚先投宿多加小心,而这个黑衫人带着他俩,在这黑夜中却毫无胆怯之概。
在这黑夜之中,同这全身黑衫好像僵尸一样的人同行,莉娘感到十分不舒服,她紧贴着一鸣,挽手而行。
刚翻过一个山脊,远远传来兵器碰击和撕杀之声,黑衫人丢下了一鸣和莉娘,腾身就往山岗下掠去。
一鸣和莉娘在
中
久,习惯于黑暗,在黑夜中看得较常人要远,他俩随着黑衫人只三四个起落,已经看到岗下较平坦之处,五六十人正舍生忘死地
战着。
有一部分是
前有红蔷薇的黑衫人,身手矫捷,蛇尾鞭舞得呼呼作响。
另一部分则是同样打扮的蒙面灰衫人,
前则是黑白分明的人头骷髅一具,夜晚看来,不免令人寒
直竖。
灰衫人每人手中一条骷髅鞭,与蛇尾鞭
质相似,能刚能柔,而且舞动时,声音特大,十分惊人。
莉娘站得远,不知灰衫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是男人,虽然现在双方势均力敌,但是她很为是女人的黑衫人担心,如果灰衫人亦是女人,那么这些女人拼死拼活地在这黑夜中厮杀是为的什么?
一鸣对江湖上的事情,亦知道不少,不管是蔷薇还是骷髅,反正这些全是
门,都不是名门正派;
替一鸣他俩带路的黑衫人,显然较其他黑衫人武功高强甚多,本来黑衫人先前站在下风,但自她加入战斗以后,黑衫人士气大振,扳为平手。
莉娘轻声问一鸣道:“一鸣,谁是坏人?”
一鸣摇头摇道:“不知道。”
莉娘急了,道:“你好坏不分,我们的责任呢?”
一鸣抚着她肩道:“我们初履江湖,要多看,多听…”
“我不管,我去杀…”
任
的莉娘,话还没有说完,反手就要拔剑,一鸣赶快拉住她。
此时,满山虎啸,沟谷齐鸣,四野震惊,在打斗中的灰衫人和黑衫人,霎时逃个
光,只剩下七八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卧场中。
“嗖!嗖!嗖嗖…”等到一鸣和莉娘发觉时,有十四五个穿虎皮短装,背
虎头双钩的汉子,已经把他俩团团围住。
其中只有一人满脸络腮胡,背上斜
一柄宝剑,豹头环眼,真像一头吃人的老虎,他虎吼一声道:“二位是哪一路的英雄,难道不知我们虎神帮的规矩?”
莉娘刚才正要去杀,没有杀成,有气没处出,她望望一鸣首先答道:“什么臭虎神帮?”
莉娘这么说,那个大胡子只气得
胡子竖立,一阵凶神恶煞的暴笑,道:“你们两个狗女男想要找死?”
莉娘看他那模样,不
好笑。
一鸣问道:“你们有些什么规矩?”
胡子汉子道:“告诉他。”
刀疤汉子虎神老么好像背诵条文似的,一字一句地念道:“凡虎神帮君临之处,我武林同道,不是投降,就得自去一臂,以表臣服。”
一鸣一听,不
朗朗大笑,笑声正气磅礴,震耳
聋,虎神帮的诸人被这笑声震慑得不敢作声,莉娘亦被笑得莫名其妙。
笑声甫息,胡子汉子吼道:“你是谁?”
一鸣道:“你是谁?”
“我是虎神帮外三堂堂主开山虎朱三爷。”
一鸣冷笑两声,道:“我是打虎将雷一鸣。”
开山虎一听,这小子好大胆,竟敢当面讥刺虎神帮,自称打虎将,只气得哇哇
叫,道:“你就是拐带良家妇女的雷一鸣,虎弟们,杀!”这亦是帮,亦是派,他们从没有江湖道义,打架则以众欺寡,只听“呛啷啷”兵刃直响,一个个虎头双钩在握,拉开架势,就要围攻而上。
又是一阵震山虎啸,二十八柄虎头双钩连钩带劈,兜头盖面地罩向一鸣和莉娘。
一鸣轻搂着莉娘,既无惊惧之
,又不作拔剑之势。
难道他俩坐以待毙?
真出乎意料之外,二十八柄虎头钩全扑了空,一鸣和莉娘陡然不见。
众人正惊愕间,平地响起一声惨吼,虎死余威,山谷和鸣,这回音比先前的惨吼,还令人胆战心惊。
众人全愣了。
待众人清醒之后,才看到开山虎倒卧血泊中,显然中了一掌,连头带
都劈成了两半,脑浆四溅,心肺尤在跳动,这种手法,简直骇人听闻。
没有
过一半招式,敌人从何而去都未有看清,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虎神帮外三堂堂主,死得惨不忍睹,于是,这件事,立刻被夸大渲染,传遍了整个武林。
这当然是一鸣的杰作,在众人攻向他俩之际,开山虎正洋洋得意地在一旁观战,一鸣一想,惩恶要惩元凶,所以创下了这一次漂亮干净的女处作。
开山虎既然知雷一鸣其人,他当然想不到失踪年余的雷一鸣,武功会如此奇高,他算死得不明不白,糊里糊涂。
雷一鸣出现,传遍武林以后,有的人高兴,有的人惶惧,不知要替江湖上带来多少血雨腥风?
虎神帮诸人离去以后,一鸣同莉娘卿卿我我,漫步在黑夜里。
在曙
中春天的早晨,鸟语花香,他俩坐在路边大树下,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
倏然,从远方来路的道上,一个人骑着一匹六条腿的驴子走来,啼声“笃——笃——”老半天才看得清来人。
原来驴背上骑着一个老叫化,头戴斗笠,背上斜背一卷草席,草席后面扣了一口铁锅,驴子像大狗似的,还有点儿跛,他骑在上面双脚几乎可以碰到地面,远远望去,驴子就像生六条腿-般。
老头儿低着头,任驴子行走,自己一心一意地在玩
着手里拿着的东西,好像驴子走到那儿,都和他不相干似的。
驴子本来就丑,加以这驴子又矮小,还没有尾巴,看起来更加令人别扭,原来老头儿手里玩
着的,正是一条驴子尾巴。
莉娘看到这种情形,无论如何也忍不住要发笑,她肚子都笑痛了,弯着
,低着头,俯在一鸣怀里尽笑不止。
老头慢条斯理地道:“小妮子,你看着我好笑,你在大男人怀里,我驴子看到也会笑呀!”
果不其然,那又瘦又跛的驴子,有气无力地昂首叫了几声。
莉娘停止了笑,一鸣亦觉得这老头儿不简单,说笑就叫,这驴子那里那么听话?
一呜起身施礼,道:“老丈,往何处去?”
老头儿头摇晃脑地道:“四海遨游,何处应存身?此去弥勒,前面不知还有多少个弥勒?何处才是天尽头?”
一鸣一听,此老头儿语带玄机锋,不
对老头儿更发生了兴趣,又道:“老丈既去弥勒,晚生等同行,不知可否?”
老头儿一本正经地道:“不过我要问问
驴肯不肯与你小子同行。”
于是他把嘴凑在驴子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子话,然后又把耳朵凑在驴子嘴上,用心倾听,连连点头,两人见他装模作样,疯疯癫癫,心中暗暗好笑。
老头儿听了一阵,皱皱眉头,说道:“它说,它走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不愿跟你们一起走,以免使它大失份身。”
一鸣一惊,心想:“这老头儿行为奇特,话中含有深意,暗地骂着世上不学无术,自以为了不起的小人,难道这竟是一位风尘异人?果然如此,我们初履江湖,正需要他指点,倒不可失之
臂。”
莉娘听不懂这话中的含意,瞧他驴子又跛又瘦,一身污泥,居然还自高自大,不由又“噗哧”一笑。
那老头眼睛一横道:“你不信吗?你敢不敢比,你就不如我的
驴知道得多。”
一鸣好奇不语。
莉娘不服气,难道我人还不如驴子?未加深思,说道:“如果我赢了呢?”
老头儿道:“这小子不是要与我同行吗?那我们就勉强同行好了。要是你们输了呢?”
莉娘道:“随你说好了。”
老头儿道:“那你就得把这头
驴洗得干干净净,让它在人面前更光采光采。”
莉娘道:“好吧,就是这样,咱们怎样个比法?”
老头儿道:“你爱怎样比法,由你说好了。”
莉娘听他说话口气,似乎十拿九稳,必胜无疑,她歪着头想了一阵,人与驴子比谁知道得多,如何比法,她想不出来。
她历世未深,心直口快地说道:“我想不出来,老头儿,你说好了。”
老头儿道:“不用比了,你输了!”
莉娘不服道:“比都没有比,为什么就算我输?”
老头朗朗长笑,久之,道:“你想不出来,当然算你输。”
莉娘道:“我想不出来,你想呀!”
老头儿道:“你同驴子比,你又不是同我比,叫我想什么?”
莉娘道:“你告诉驴子,叫它想呀!”
老头儿看到莉娘天真的样了,笑道:“你说话,驴子听不懂,驴子说话你听不懂,都要我翻译,你不成了同我比吗?哼哼!小妮子。你才真是一匹笨驴。”
莉娘脸泛光桃红,低着头,很不好意思,一鸣在一旁亦觉得很好玩,好笑。
一鸣道:“老丈,请教…”
老头儿急道:“你小子太目空一切,你以为天下人都像开山虎那样草包,驴子才会‘叫’,你要我‘叫’什么?”
一鸣一怔,抱拳笑道:“请教尊姓大名?”
老头儿道:“孺子可教!我老叫化的名字,多年不用,早已不能代表我了。人老了就有点颠三倒四,你就叫我癫丐好了,癫丐是我的老招牌,我已经用了大半辈子了。”
一鸣一听,果然是位风尘异人,原来是丐帮硕果仅存的长老癫丐,较之帮主银髯神丐多九公辈份尤高,乃躬身施以全礼,继道:“原来是丐帮祖师爷,恕晚生等不恭,还请老前辈见谅。”
癫丐道:“你掌劈开山虎倒干净利落,说起话怎么这样酸气冲天?
关大道人人可走,我怎么能限制你不与我同行?小子,走吧!”
说罢,他骑着跛足驴子,首先一拐一拐地,就向弥勒方向走去。
走了一程,莉娘首先感到不耐,驴子步子又小,半天迈一步,如此停停走走,何时才能到弥勒?
莉娘刚才挨骂一句“笨驴”还不服气,她道:“老前辈,刚才没有比成,现在重新比过如何?”
癫丐道:“你说怎么比吧。”
一鸣看着莉娘,不知莉娘在捣什么鬼。
莉娘道:“我跟你驴子比,看谁跑得快。”
癫丐道:“你们小两口商量好没有?”
一鸣望着莉娘笑,莉娘被笑得莫名其妙,轻轻拉拉一鸣,仰着小脸,问道:“什么叫小两口子?”
癫丐在前面头摇晃脑地唱道:“夜奔五峰山,鸳鸯同命,
走弥勒城,聊聊我我,小两口者,小两口也!”-
鸣心想:“这老叫化子肚里乾坤大,无所不知,刚才说我掌劈开山虎,好像目睹,如今他唱出这样的词句,怪不得我请教他尊姓大名,他连回问都不回问我。”
莉娘一看一鸣没有回答她,手一摔,道:“比不比嘛?”
癫丐笑道:“比,一定比,不比是王八蛋,如果是你输了?”
莉娘很快地接道:“我替你洗
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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