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观星·七杀&
朴立人飞扑而至,那只大硕的手掌泛出紫黑色的光华,
莹回转,神态吓人。
顾剑南目光凝注在那只手掌上,神色丝毫未变,他左手抓着铁伞,右手握住伞柄,凝神屹立,有如一座雄伟的山岳,自亘古以来便矗立在那儿,不受任何外物的影响,没有丝毫动摇。
“轰!”的一声大响,朴立人已跃到他的身前,掌刃似电,陡然劈下,可是顾剑南昂然站立,依然动都未动一下。
朴立人只见顾剑南在自己紫电手劈下之时,依然木立不动,心中不
大喜,忖道:“这下,你该跑不掉了吧!”
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一层狞笑,全身力道全都运集在那一掌之上,加快速度劈了下去。
公孙玲玲不像朴立人那样置身在局内,她在一旁清楚,顾剑南虽然动都没动的站立着,可是他所摆出的架式,却正是一个绝代剑道高手的神态。
就仅仅那么上身微躬,左手抓伞,右手提着伞柄的姿式,公孙玲玲已可看出顾剑南全身上下都没
出任何破绽。
她看到朴立人像是煞神般地猛力挥掌进攻,竟似根本没有注意到顾剑南全身已如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
她心中大惊,骂道:“这个混帐,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怎么竟看不出敌手所防御的架式毫无破绽可寻,这岂不等于是自寻死路吗?”
心念闪过脑际,她已不加考虑,娇叱一声,飞身引剑,一式“彩凤穿云”身剑合一,疾如殒星,往顾剑南
去。
她这一起念,飞身出剑,只是刹那之间所发生的。
朴立人脸上带着狞笑挥掌急劈而下,在这同时,公孙玲玲也已引剑飞身疾
而至,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合力夹击顾剑南。
顾剑南原先整个心神注意在朴立人身上,真没有想到公孙玲玲会突然出手。
那只紫黑泛光的巨掌陡然劈至,挟着慑人的尖锐劲道,掌刃未落,
的气流已将顾剑南的衣袂卷起。
衣袂作响里,顾剑南沉声一喝,就着上身微曲之式,左手铁伞往对方劈落的掌刃顶将过去。
“噗!”地一声,铁伞下沉五寸,伞上爆起点火光。
顾剑南全身微微一震,身后剑气寒森,公孙玲玲身随剑至,已
到他的背心。
他的眼中陡然涌出寒凛的神光,双眉一轩,右手一沉“嗤!”的一声轻响,血剑已经出鞘。
一缕蓝红色的光幕霎时将他的背后全身布满,弥然的剑气嗤嗤而响…
公孙玲玲一剑疾
,眼见便将刺中顾剑南的背心,突然眼前一花,红影乍闪,手中长剑已
上顾剑南的血剑。
双剑
击,颤动的剑刃,发出嗡嗡的声音,公孙玲玲只觉那尖锐犀利的剑气流漫而入,立即将已催发而出的剑气阻住。
她心中大惊,整个子身已停在空中,在短暂的一刹那问,顾剑南侧身错剑,那颤动的剑刃陡地振动了七次。
“嗡嗡!”一阵轻响起,紧跟着“叭!”的一声,公孙玲玲整个子身倒翻而出。
她手中的长剑已被顾剑南发出的内力震断,就那么握着剑柄,跌翻出去。
随着她一声尖叫,顾剑南回剑乍闪,血红的光华漫天席地的渗将出去。
“啊…”朴立人发出一声动人心魄的惊叫声,在血红的剑影闪过的刹那,他的左臂已被齐肩削断。
断臂落地,他整个身躯跌出丈许开外,滚落草地之上。
紧接一切声音静止之后,公孙玲玲已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目光闪处,只见顾剑南依然屹立如山,左手握着铁伞,所不同的便是他右手握着一柄狭长的淡红色长剑。
他的脸色冷漠,毫无表情,右手垂落膝旁,从那狭长的剑刃上,一滴的鲜血正不断地滴落。
公孙玲玲脸色惨白,目光移转,已看到三丈之外卧倒在地上的朴立人。
接着她也看到了离朴立人身旁不远处的那只断臂。
她心头大震,发出一声裂帛似的大叫:“立人…”
叫声中,她飞身而起,可是身上却似负着万斤重铅,双膝一软,几乎仆倒于地。
她跌跌撞撞地奔到了朴立人身旁,伏身下去,嘶哑的喊道:“立人,你…”朴立人满身是血,额上颗颗汗珠滚落,痛得他紧咬牙
,仅存的右手已抓进泥中,脸上肌
痛苦无比地
搐起来。
他虽然遭到断臂之痛,可是并没有昏死过去,听到公孙玲玲之言,他颤声道:
“玲玲,快别哭,你一哭,我心里更难过。”
公孙玲玲轻声道:“你,你…”朴立人咬着牙道:“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公孙玲玲道:“可是你的手臂…”
朴立人惨然笑道:“断了一臂,又算得了什么?我总有机会可以报偿回来的!”
公孙玲玲看到他那痛苦的表情,扭转头去,望着在星光下垂剑默立的顾剑南,颤声叫道:
“顾剑南,你好毒啊!”顾剑南冷漠地望了朴立人一眼,沉声道:“对付像他这样狠毒之人,我这已是太便宜他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公孙玲玲气得脸色发青,颤声道:“你…你竟这样说…”
顾剑南眼中
出炯炯的光芒,冷冷道:“你难道不晓得我方才的处境,我若不将他杀伤,我便会死于你们两人的夹击之下,这能怪得了我狠心吗?”
公孙玲玲听到他的话,不
为之一楞,略为一想,实在无词以对,她正在发愕之际,朴立人已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狠声道:“顾剑南,你不需巧言强辩,我既已败在你的剑下,只怪自己学艺不
,并不…”
他说到最后,声音颤抖,身形不支,摇晃了一下几乎要跌倒于地。
公孙玲玲见状,赶忙将他扶住,道:“立人,你少说两句可以吧!”
朴立人望着公孙玲玲,眼角沁出一颗泪水,声音颤抖地道:“我…”
公孙玲玲扶着他坐落地上,就这么一下她的身上已沾上不少血迹,她这时才惊觉没将朴立人断臂之处点住
道,任由鲜血如泉般涌出。
想到这里,她不
暗骂一声,忖道:“看来我也是急昏了头,怎么任由他的鲜血往外
呢?”
心念一动,她连忙骈指将朴立人断臂之处的
道点住,那泊泊
出的鲜血立即被止住了。
她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苦笑道:“我不晓得我的心怎么样
,竟忘了身上带着爹爹的止血灵药…”
她话声未了,黑夜之中,突然传来一声
恻恻的冷笑道:“是什么止血灵药?难道还会比我崆峒门的八宝灵丹更灵吗?”
顾剑南循声望去,只见来者是三个头戴道冠、身穿水火道袍的中年道士。
他沉声道:“来者何人?”
那三个道士中间一位留三绺柳髯的老道沉声道:“贫道七杀剑袁震,忝为崆峒掌门。”
顾剑南冷冷地道:“哦,原来是崆峒掌门。”
袁震见到顾剑南竟语带讽刺,脸色微微一变,道:“阁下何人?”
顾剑南道:“在下顾剑南!”
“顾剑南?”袁云一怔,道:“你便是血手天魔之子?六大门派还要找你,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顾剑南点头道:“不错,三位有何指教?”
袁震目光一闪,拔出背上长剑,随着剑光一闪“锵!锵!”几声,剑
出鞘。
崆峒派的剑术向以迅捷狠辣著称,袁震身为掌门,对于本派剑术自更有
深独到之处。
其余二人乃是袁震之师弟,亦为崆峒派的有数高手,三人联手,威力倍增。
面对如此强敌,顾剑南不由豪气陡生。
他要藉着这个机会印证二年来苦练的武功,究竟达到何等境界。
也不再打话,蓄势待敌。
五元剑阵,一经袁震引动,三道巨练,恍如电掣,已向顾剑南罩击而下。
但闻剑气嘶风锥心刺骨。
顾剑南凝神静立,稳如山岳,直待对方剑风及未及的刹那,方始指掌兼施,挥洒而出。
寒飙起处,掌影千重,潜力如山,向外排
而出。
崆峒三剑,因有华山前车之鉴,深存戒心,故三剑击出,早存有后手,顾剑南一动,三剑立撤,改削为刺,也自幻化出朵朵剑芒。
剑芒如电,迅捷点向顾剑南
后背十几处生死大
道。
三剑变式,不为不快,但棋差一着,毕竟仍然迟了一步。
袁震觉得手中一震,刺向咽喉的一剑,已被顾剑南的铁指弹歪。
立即,人也踉跄滑出三步,其余二人更是一剑
手,一剑折断。
崆峒三剑,既惊且愧,霍地飘身后退,脸色难看之极。
几乎在三元剑阵瓦解的同一时刻,一点银星挟着疾风劲啸,蓦地自场外飞
顾剑南的灵台要
。
顾剑南怒喝道:“鼠辈无
!”
怒喝声中,他身形蓦然掠起,空中一个美妙的转折,迳向暗器发
之处反扑,投落而下。
暗器落空,铿地一声,没入四丈外一棵树干之中,树叶簌簌落下,腕力甚强,似乎那人也并非庸手。
只此一瞬,顾剑南已掠回原地,眼
威棱,将施暗器之人擒获,扔在袁震面前。
他怒气冲冲的问道:“袁掌门,这是何意?”
原来使暗器偷袭顾剑南的,也是崆峒高手名叫姚斌。
袁震被问得正不知如何回答,树丛后已有人接道:“仗技逞凶,为害武林,人人得而诛之,一枚暗器又算得了什么!”
随着话声,从树后走出一个青年。
顾剑南沉声道:“你是谁?”
他气得脸色都发青。
那年轻人沉声道:“潜龙堡少堡主徐风。”
顾剑南问道:“你说谁仗技逞凶?”
徐风冷笑道:“这还用问?”
顾剑南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徐风笑道:“哈哈哈…”顾剑南目
凶光,沉喝道:“说!”
徐风不慌不忙的从容道:“各派门下以及本堡总管,均是被利爪抓碎天灵,
去脑髓,死状之参,令人痛心疾首!”
“这…”顾剑南问道:“这与顾某有何干?”
徐风道:“尊驾的左手就
不了关系!”
顾剑南道:“是你亲眼目睹?”
徐风道:“虽非亲见,但屈指武林装铁手的,只有尊驾一人,这还用得着徐风再作解释!”
“你…”顾剑南气得挥身直抖,却又一时无从辩解。
公孙玲玲正
出声,又被朴立人暗中止住了。
当下,朴立人跨前一步面对徐风道:“少堡主,你这样含沙
影,不觉得有点过份?”
徐风道:“尊驾想必就是中州三侠中的朴二侠了,如果能够找得出第二只铁手,就算徐某失言,任凭尊驾如何发落。”
朴立人道:“少堡主即使不这么说,我们也不定要把这件事的真像弄清楚,但必要假以时
才能够办得到。”
这么说‘铁手’之事,朴立人是认帐了。内情如何只有他心里知道,顾剑南这才明白是姓朴的与他们的过节,和自己无关,也就松了一口气,不再言语了。
崆峒三剑自知非顾剑南敌手,既然有人出头,且来人敌友难分,也就借机下台,向顾剑南一拱手道:“领教高招,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待顾剑南回话,调头离去。
顾剑南见崆峒三剑去远,回过头向徐风一抱拳道:“徐少堡主,能否让在下说句公道话!”
徐风一楞,道:“阁下有何见教?”
顾剑南道:“你们两家有何过节,在下一点也不知,不过此刻朴立人已负伤,不管什么问题,理应留待
后再谈。”
公孙玲玲大为诧异,想不到顾剑南反替仇人说话,情不自
地向顾剑南投以钦佩和感激的一瞥,道:“顾兄讲的很对!”转向徐风道:“徐少堡主想也不会做出乘人之危的事吧!”
远处传来马蹄奔驰之声,听声音且不只少数,此地离朴摩天的魔宫甚近,八成是朴立人的援兵。
徐风见风转舵,不理公孙玲玲讽刺之言,缓笑一声道:“看在两位份上,徐风也不为已甚,就此别过。”
朴立人一向骄横惯了,那受得了带刺之言,忍住伤痛,作势有和徐风一拚之意。
公孙玲玲急忙抢步拦住,并对朴立人示以眼色。
徐风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马蹄声愈驰愈近,夜
昏暗,虽然看不出来人是那一方面的,但已听出是朝向他们奔来的。
公孙玲玲背过朴立人,用眼色示意,意思是向顾剑南示警,叫他离去,她心里也不知为什么要这样做,照说他们是敌对,刚才还
过手,究竟是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觉心里很
。
顾剑南报以会心的微笑,但并未移动身形。
公孙玲玲心里好急,但又能说出声。
倒是朴立人说出来了:“姓顾的,你赶紧逃命吧,稍时我的援兵一到,到时候你小子想走也走不了。”
他分明是
将法,顾剑南那听不出。
顾剑南长笑一声道:“朴立人,用不着你
将,顾某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有言在先,你假使当初听从了我的劝告,不要逞强,带我去见令尊,不就省下一条手臂了。”
“好小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胆…”朴立人话说至此突发慨叹的道:“可惜呀!可惜!”
他这没有由的两声可惜,把一旁听的公孙玲玲泼了满头雾水,不明白他意所何指。
顾剑南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朴立人恨声道:“你不必故装糊涂。”
顾剑南道:“我为什么要装糊涂?”
公孙玲玲有点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变的这样不干脆,说话
吐吐?”
朴立人转过脸盯视着公孙玲玲,怒道:“怎么?你也帮着他了,你想变成第二个梅冷雪…”
公孙玲玲狠狠的瞪了朴立人一眼。
顾剑南唯恐他出言不逊,伤及梅冷雪,忙截道:“朴立人,我警告你,不许你出言中伤冷雪…”
公孙玲玲妒心顿生,
之以鼻,道:“嗯!叫的多亲热,不怕
麻!”
顾剑南讽笑道:“我只不过在谈话中提到她的名字而已,难道比你刚才…”
底下的话,他顿住了。
公孙玲玲娇嗔道:“你敢说下去,我就要…”
她说着便举起了纤纤玉手,摆出要打人的样子,其实天晓得,谁看了也看得出来她是撒娇。
公孙玲玲猛醒到冷落了朴立人,急忙把话拉到朴立人身上,道:
“就是你,
吐吐的不把话说出来,惹人生闲气,你究竟说是不是?”
朴立人转过身去不理会公孙玲玲的问话,半天,猛转回身,恶狠狠的道:“你给我滚,人说‘人见人爱’,而你是见人就爱…”
公孙玲玲气的粉脸通红,杏目怒睁,不等朴立人说下去,狠狠的掴了他一记耳光,一扭小蛮
,飞身上了马背,小腿一紧马腹,飞驰而逝。
朴立人满腹怨气没处发
,咬牙切齿仰首向穹苍道:“天呀!天呀!你既生瑜何生亮!”
马蹄声更近,隐隐听出有人在喊:“少宫主…少宫主…”
朴立人
低声音道:“听见了没有,姓顾的,你如再不逃走,就没有机会了!”
顾剑南大为不解,诧异地道:“这正是你的报仇机会到了,你为什么叫我逃?”
朴立人道:“我要你活下去。”
顾剑南冷笑道:“你竟在顷刻间变仁慈了,你能放弃断臂之恨?”
朴立人道:“没有,我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因此,我一定要你逃命。”
顾剑南道:“那又是为何?可是我不领你的空头人情。”
朴立人失望的道:“可惜呀!可惜!”
朴立人连说了两次“可惜”顾剑南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接口道:“你大可不必担心‘可惜’,我会给你机会的。”
朴立人大喜,道:“那你是应允逃走了?”
顾剑南摇头摇,道:“我不能改变我的初衷。”
朴立人眼中冒火,怒极狂笑道:“小子,你也狂得可以,你也不打听打听咱金缕宫是什么所在!”
顾剑南笑道:“朴立人,你真健忘,你不是和我在你们宫里
过手吗?金缕宫是什么所在,我焉能不知。”
朴立人恨声道:“若不是那
人掩护你,你焉能逃脱?”
马蹄声已清晰可闻,由蹄声判断,来的人众已在分头
寻。
朴立人继续道:“时间不多,我们的地点马上就会被发现,我看你还是知难而退,不必以卵击石吧!”
朴立人的语气,已由凶恶变成情商,无奈顾剑南意志坚决,不为所动。
顾剑南以怜悯的眼光,看了看朴立人,也不答话,只是摇了头摇。
朴立人知已无望,于是改变主意,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迈向顾剑南。
两人原本相距七八步,顾剑南已由星月的微光,看出他一边迈步一边行进,无疑他是要作困兽之斗和顾剑南一拚,以遂他亲手杀死顾剑南的愿望。
可是事与愿违,他已是力不从心,迈到第三步他已不支倒地。
顾剑南见他断臂处血如泉涌,他本
良善,不忍见他枯血而亡,急忙出手如风,隔空点住了断臂处的脉
,救活了他一命。
灵机一动又出手点了朴立人的麻软
,把他夹在臂弯里,迈向搜索而来的骑众。
朴立人被点了麻软
,全身虽然使不上力,可是尚能言语。
他被挟在顾剑南的臂弯里大声嚷道:“铁卫们…铁卫们…困住他…一定要捉活的…”
他这一叫嚷,正中顾剑南的下怀,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凭你顾剑南武功再高,也难抵挡如
涌而来的铁卫,经朴立人这么一叫嚷,铁卫们投鼠忌器,也就不敢放手围攻了。
“少宫主请放一万个心!”铁卫之一应声道:“我等已看清这小子就是在宫中偷跑的顾剑南,他那两手不堪一击,活捉绝无问题,您等着瞧。”
朴立人待要指示铁卫们不可轻敌,骂道:“你们这些蠢牛…”下面就断了气,没有一点声息。
倒不是他断了气,而是被点了哑
。
顾剑南不想让铁卫们因为知道他的份身而提高警觉,好让他们大意失荆州,出其不意,给他们中抢出头的冒死鬼尝尝辣水,杀一儆百,省得多费手脚。
众铁卫渐渐包围而上,顾剑南毫不在意,昂头阔步,迈向去金缕宫的途程。
铁卫的包围圈愈围愈接近中心,近的距顾剑南只有丈许。
顾剑南警告道:“谁敢跨进一丈以内,就是不想活了。”
其中一铁卫冷哼一声,道:“你小子那几手三脚猫,还想骇人,若不是碍于少宫主的命令要捉活的,我看你小子早就没有命了。”
铁卫们头脑好简单,全不想较他们功夫高出多多的少宫主也已被制服断了一臂,自然单打独斗,他们中间无一人是顾剑南的对手。
也是这铁卫命中注定该糟,前脚跨进一丈以内,足跟尚未着地,只听“啊哟!”的一声惊叫,他那前跨的右腿随着血箭的暴
飞出体外七八尺以外,那人的体身也滚跌出五尺开外,当场昏厥过去。
在场百十对眼睛,只有极少数内力较深厚的,隐约见到黑影夹着红光一闪,至于顾剑南是怎样出手伤人的,竟无一人看出,若不是藉月光的照
看出顾剑南手持的血剑,剑身上殷红一片,还不信是他出的手。
金缕宫的铁卫,一个个都称得上是第一
高手,经朴摩天一手训练出来,准备为他打江山用的。
平时都是眼高于顶,加上人手众多,在他们那小天地里自以为天下无敌,连九大门派也没放在眼里。
顾剑南的这一手“移形换影”绝顶轻功,可给他们开了眼界,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都不约而同惊骇得连连倒退数步,再也无人敢强出头了。
震惊中仿佛听到有如附耳之声响起:“你们总该相信,我既能斩断他一条腿,自也可以取他的首级,所以没有这样做,一是因为当我执法时,除了被斩去的一条腿外,他体身的其他部份尚未接近我所限的一丈以内,再则顾某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他一命。假如那位不知爱惜生命,我也就不再客气了。”
这声音并不大,但有慑人心魂的威严,似关照,又似命令。
那附耳的声音顿了一顿,又继续响起:“从现在起我和诸位协商一下,我深知诸位是奉命而行,食人禄忠人事,我绝不怪罪诸位,不过我希望信守一丈距离的协定,那我就不会损伤诸位的毫
,希望这项协定一直维持到我离开金缕宫。”
顾剑南这番说词,委婉而动听,归
结底,还是一道命令,但却叫人听了好受。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顾剑南这命令式的协议,虽说下达的当时,没见反应,但确确实实生了效,继续前行了盏茶时间,竟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这是必然的道理,反对,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赞同,在十目所视,十指所指下,传到朴摩天的耳朵里,那就等于背叛,总归一句,为的是保全自己的生命,别的都是假的。
走着走着,顾剑南突然停下脚步,只听他扬声道:“有劳那位回行一程,把贵少宫主损失了的一条胳臂给拾回,稍等也好趁鬼医公孙输在金缕宫之便,替他接治。”
“我去。”这应声的至少有三几人,声未落,响起了一阵快马的奔驰声,说多快有多快,但将来得头功的,却只有一人,就得看谁能捷足先登,余下的只好望臂兴叹了。
顾剑南又道:“还得烦劳那位先行一步,带个口信给贵上,就说顾某专程拜谒,请朴宫主赐予接见,并请代为申述,就说顾某之所以夤夜相扰,乃情非得已,因贵少宫主的臂伤必须在不出一个时辰内接治,否则就得残废。”
紧接着铁卫群中有一人在分派:“你去!”
听语气,带着命令口吻,此人不是头目就是大哥之
。
“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见了主上,连话都不敢说的。”
“无用的家伙!”他只好收回成命改派了:“三十一号,你去!”
“我…我怕…。”
“怕什么?别废话,快去。”
“我是说我的马…”二十一号有了借口。
“那么骑我的马去!”他似决心不再收回成命了。
“是…”这声音听来十分勉强。
看来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能推得
谁也得推。
不一瞬,响起了马蹄奔驰之声,闻声辨向,顾剑南已知是二十一号勉为其难了。
远处传来断续的
叫声,寒
夜半啼,顾剑南仰观星斗,已知是亥末子初了,前去的路途他已很熟悉,默算一下,二十一号应已回抵了金缕宫,于是他又停下脚步道:“有劳诸位护送这一段崎岖而且顾某不太熟悉的山路,感激不尽,前去我乃旧地重游,不劳远送了,只好就此别过。”
声落影失,百十对铁卫的眼睛,竟无一人看出顾剑南是怎么遁走的。
其中一铁卫道:“难道他习会了传说中的土遁?”
“准是。”
“不可能。”
“说鬼话。”
一阵笑声发自去金缕宫的方向,空谷回音,久久不绝。
众铁卫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良久,良久,一人高喊道:“追!”
一连串的喊“追”之声,响澈云霄,接下去是马蹄声答答,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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