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行人很快地走到城门口。
长安城城门进出的人多,在城墙外晒太阳、歇脚的人也多。
秋天差不多快过去了,早晚都有点凉意,晌午之前的太阳是最暖和不过的。
你看,城门两边,站着、坐着的都是人,三教九
,贩夫走卒,干什么的都有。
城门右边高高的贴着张告示,上头不知道写着什么,站在那儿仰着头看的人也不在少数。
北方战事连年,西五省是大明朝的雄关要
,尤其这长安城更是督都府的所在地,为防“满
”、“
寇”还有趁火打劫的“莠民”、“宵小”所以城门一带盘查的很严。
也就因此耽误了不少工夫,与其站在那儿等,不如找个地儿一坐一靠,歇歇腿、仲伸
。
李德威背着手刚走到城门口,旁边不远处走来个愁眉苦脸的瘦小和尚,对李德威合十微一躬身,道:“施主行行好,容老曾化个缘。”
李德威目光一凝,道:“和尚要什么?”
瘦小和尚道:“老僧这个出家人一不为佛,不为众生,只为自己,求施主施舍几文,老憎好
食一顿。”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佛门弟子,人人都应照顾。”
一翻腕,把一碎银投在了瘦小老和尚的手掌之中,瘦小和尚左手接银,右手立
,一躬身道:“阿弥陀佛,好心自有好报,愿施主后福无穷。”
说话躬身间,一条极细黑线从他右掌之中
出,直奔李德威的心窝,这条黑线,比人发还细,没有上好目力,不加留意绝难看见。
李德威“刷”地一声打开他那玉骨描金扇,微微一扇,望着那往后微一跄踉的瘦小和尚道:“和尚,你是为自己,我是为别人,都不容易,何必呢,希望下回咱俩别碰头了。”
瘦小和尚一张脸剃时变得像一张白纸,深深地看了李德威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行去,步履之间显得沉重异常。
云霄从后头靠了过来,低低说道:“少侠,‘闻香教主,的四大门徒之‘哭和尚’。”
李德威点了点头,道:“由他去吧,他已经伤在他自己的毒物之下,至少一身功力已经废了;今后为‘白莲教’也造不了多少孽了。”
目光微微一转,道:“我不明白,‘白莲教’已经好久不见动静了,怎么会挑此时此地突然对我下了手?”
云霄道:“恐怕他们已经化明为暗,化整为零了。”
李德威道:“他们的野心不大,只在杨督帅一人,跟‘满洲’来人、花菊岛’、师、祖两家又自不同。”
云霄道:“您要小心,恐怕他们来的不只一个,也许那‘紫金刀’的后人也来了。”
李德威迟疑了一下道:”紫金刀’的传人已经不在他们控制之下了!”
云霄怔了一怔道:“您怎么知道?”
李德威道:“刚才当着陶堂主几位我没好说,送七格格到那片树林里去的,就是那位‘紫金刀’的后人。”接着他把他的根据告诉了云霄。
静静听毕,云霄扬子眉,道:“真要是这样的话,云霄之断臂之债可以一笔勾销…”
李德威动容说道:“多谢云分座,云分座令人敬佩。”
云霄肃容说道:“不敢当,他欠云霄的云宵可以不要,可是他欠弟兄们的,在总堂指示没到之前,云霄不能放弃,还望少侠曲谅。”
李德威道:“这个我知道,云分座能屏弃一己之私怨,我已经是相当知足了,贵总堂即或不愿放弃这笔血债,于情于理那也怪不得总堂主。”
说话间已近城门,云霄一声:“多谢少侠!”人随即退向后去。
李德威进了城门,一个乡下人打扮的中年妇人,低着头从他身左街道上走了过来。
李德威立即警觉,表面上他扔装作不知道一样,迈着大步仍走他的。
那中年妇人很快地走到了他跟前,突然开口说道:“李大侠请继续往前走,我有事求李大侠帮忙。”
李德威微微一怔,没停地往前走去,道;“天香冰美人?”
只听那中年妇人道:“李大侠好高明,见过我一师兄一眼便认出我来了,这个名字是‘白莲教’内外好事的给我取的,其实我年纪一大把了,哪还敢称什么‘天香冰美人’,您别见笑。”
李德威淡淡说道:“适才令三师兄守在城门口暗算我,结果他自己却废掉了一身得来不易的武功。”
那中午妇人道:“我看见了,不瞒李大侠说,我也是来暗算李大侠的,在李大侠设进城之前我还想害李大快,可是等我一见着李大侠的时候,我又改变了主意。”
李德威“喔”地声道:“你不打算再害我了?”
那中年妇人道:“是的,也许是我良心发现,其实我也明知道这点末技在李大侠面前难以得逞!”
李德威道:“那么你走过来找我…”
那中年妇人道:“我刚才说过,我要求李大侠帮个忙!”
李德威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我又能帮你什么忙’”
那中年妇人道:“我求李大侠让我见他一面。”
李德威-怔,但马上就明白了她指的是谁了,道:“你是指那紫金刀’的后人罗汉?”
’
那中年妇人道:“是的,请李大侠成全。”
李德威只觉得这口气不对,讶然说道:”你要见他干什么?”
那中年妇人道:“说来李大快也许不信,而且还会见笑,我要见他,当面求他要我,我情愿
离‘白莲教’跟他一辈子。”
李德威怔了一怔,道:“你要跟他…”
那中年妇人道:“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感得可笑,我这么大年纪了,至少比他大十岁,我知道我不该,也不配,可是我情难自
,不克自拔…”
顿了顿道:“不瞒李大侠说,也不怕李大侠笑话,起先我对他只有
,没有情。等到他离开我之后才发现我已经对他动了真情,而且我对他用情很深,考虑了很久我才决定舍弃‘白莲教’,跟他厮守在一起,找您是唯一见他的办法.也是唯一可以
离白莲教’的机会,我要当面求他,他要我我就跟他一辈子,他不要我,我…我就…”倏地住口不言!
李德威怔住了,他有点啼笑皆非,半老徐娘,名声狼藉的‘天香冰美人’会动真情,会爱上比她小十岁不止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可是他不便把那啼笑皆非的感受形诸于
,因为她说得一本正经,而且情之一字是神圣的,不容轻慢,不容渎冒。他能不相信么?
她说的一本正经,不啻剖腹剜心,不容人不信。
可是,白莲教人人
险诡诈,鬼蜮伎俩层出不穷,阴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又令人不敢轻易相信。
他正在思忖中“天香冰美人”那里又开了口:“我知道李大侠难以置信,其实连我自己也几乎不能相信我会对一个比我小不止十岁的
头小伙子动了情,而且不克自拔…““姑娘!”李德威想了半天找不出一个比姑娘还合适的称呼,他只好叫了她一声姑娘,他道:“情之一事是圣洁的,也是微妙的…。”
天香冰美人道:“那么就是李大侠不相信我这个:白莲教’徒了,这也难怪,谁叫‘白莲数’教徒人人凶残毒辣,人人
狠
诈,‘白莲教’本身又是个
秽
恶的教派…”
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李大侠可以制我
道,等见着他时只让我有一张嘴说话就行了。”
她,不愧“天香冰美人”的称呼,虽然脂粉不施,虽然徐娘半老,但丽质天生,看上去比个年轻大姑娘还娇
,而她那成
而醉人的风韵却又是少女所没有的!
黛眉、凤目、隆鼻、檀口,一张脸白里透红,吹弹
破,一碰就能碰出水儿来,的确是举世难求其二的一代尤物。
李德威的自制力不能说不强,可是连他都不竟为之怦然心动。
他看见丁“天香冰美人”的脸,看见了“天香冰美人”的绝代姿容。
也看见了天香冰美人那一双眼,他记得头一次看见这双眼的时候,这双眼里充满着情
,
着能熔钢的热力。
可是现在,现在却是坚定,却是庄严,还带着让人不忍的企求.再也看十到那
人的情
以及能熔钢的热力。
李德威沉默了-下,道:“姑娘显然以为是我把他从姑娘身边救子去,是不?”
天香冰美人呆了一呆,道:“难道不是李大侠…”
李德威头摇,道:“不是我!”
天香冰美人道:“那…他总跟李大侠在一起吧?”
李德威头摇说道:“不,他也没跟我在一起,连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甚至连我也在找他,不过我可以告诉姑娘,刚刚他还帮了我一个忙,只是我没见着他的面。”
天香冰美人脸色微变,道:“这…这…”李德威道:“姑娘,我说的都是实情实话!"
天香冰美人忙道:“不,我倒不是不相信李大侠,而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李德威道:“他不在长安城里,就是在长安城外,绝对不会离开长安城太远的,姑娘可以去找他。”天香冰美人苦笑一声道:“他只要不远离,我就一定能找到他只是李大侠不知道,我已经不能随便在外头
面了。”李德威道:“姑娘这话…”天香冰美人那哪花的娇靥上掠过一丝黠然之
,道:“我既然打算
离‘白莲教’,这次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去,我这次出来是奉我大师兄的令谕到这儿来害李大侠的,李大侠安然无恙,我再一不回去,我大师兄是善猜疑的人,他-定会想到我是叛教了,李大侠请想,哪一个帮派会放过-个叛徒,任何一个帮派都有一套惩治叛徒的规法,尤其‘白莲教,的教规,其严厉忍残恐怕放眼当今无出其右者,我不怕别的人,可是我敌不过我大师兄,我要是一旦被他抓回去,我还有命么?
我并不怕死,我只怕永远不能跟罗汉见面。”
这番话真是如泣如诉,哀怨动人。
李德威皱了眉,沉默了一下道:“那么我又能帮姑娘什么忙?”
天香冰美人道:“也许我过于奢求了些,可是我出于万般无奈,还请李大侠念我一片真心痴情,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
话锋微顿,迟疑了一下,道:“请李大侠暂时把我收留在‘督帅府’,我不会多呆多打扰,只一有他确实的下落,我马上就走。”
李德威眉锋皱深了三分,微一头摇,道:“姑娘,我只是个江湖人,不敢代杨督帅擅做主张…”
天香冰美人道:“我刚才说过,李大侠可以制住我的
道。"李德威道:“我倒不是不相信姑娘,实在是‘督帅府’是四五省发号司令的中枢重地…”
天香冰美人道:“李大侠制往我的
道,纵然我有什么叵测的居心,又能怎么样?”
李德威遭:“姑娘…”
天香冰美人神情忽然一黯,悲声说道:“万请李大侠念我一片真心痴情,成全一个幡然悔悟改过自新的人。”
李德威没说话,走了两步之后忽然说道:“有一件事不知道姑娘是否知道?”
天香冰美人道:“李大侠是指…”
李德威道:“他已经有了一个很合适的爱侣,彼此间用情极深…”
天香冰美人道:“我知道,是一位赵姑娘,她是我大师兄座下四龙四风中人,论起来是我的师侄女儿,她能毅然决然地
离这
恶的组织,让我十分敬佩,不瞒李大侠说,我之所以下决心
离‘白莲教’有一半是受子她的影响,她是我的师侄女儿,小小年纪都有这种挣脱
恶的勇气,我为什么不能?”
假如她说的都是实情实话,她的勇气,她的决心也是可佩的,有道是:“声
晚年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皓首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看人要看后半截。”
李德戚道:“姑娘,我是说…”
天香冰美人截口说道:“我懂李大侠的章思,在江湖风尘里打滚这么久,我怎么会连这话都听不懂,我可以告诉李大侠,只要他肯要我,做妾做婢我都愿意,哪怕是让我跟他在一起,让我每天能看见他,我都心甘情愿。”
她要是真心,这份痴可真够感人的!
只是师侄女儿为正,她居侧,这成什么体统!
李德威心里这么想,嘴里可不便说出来,他道:在这儿我要提醒姑娘一件事,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想到…”
天香冰美人道:“你是指…”-
李德威道:“姑娘是趁他受了刺
,精神恍惚之余以白莲教
的物药控制了他的心智,让他在灵智
失的情形下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一旦他清醒过来之后,他对姑娘应该是只有恨而没有情爱,在这种情形下姑娘要找到他面前,他一定会伤害姑娘。”
天香冰美人黯然道:“这点我也想到了,我爱他,我不惜一切,我欠了他的,欠人家的债总是要还的,他要是忿而杀我,我愿意死在他那柄紫金刀下。”’李德威眉锋微皱,心里却还不住一阵激动,一点头道:”好吧,我答应把姑娘带进督帅府去,也答应让姑娘暂时住在督帅府里…”
一片难以言宣的惊喜掠上天香冰美人的娇
.她忙道:“多谢李大侠,沈玉霞来生愿效犬马…”-
李德威双眉微扬,遭:“姑娘言重了,我敬的是姑娘这片痴心,敬的是姑娘这份毅然决然改
归正、弃暗投明的决心与勇气,对姑娘这么一个人,如果姑娘是真心,我若是不伸把援手,那是我的罪过,只是我要把话说在前头,姑娘进入督帅府之后不能任意行动…”天香冰美入沈玉霞道:“我知道,督帅府是西五省发号司令的中枢重地,我愿章让李大侠制我几处
道!"
李德威头摇说道:“那倒不必,督帅府另有能人在,我相信姑娘纵有什么叵测之居心,也难以活动,难以得逞,不过还是要把话说在前头,姑娘是我带进去的,要是让我发现姑娘有什么叵测之居心,我要负起这个责任,这话姑娘应该懂。”
沈玉霞一点头道:“我懂,李大侠可以杀了我,或者把我送官究办,我绝无怨言。”
李德威道:“那好,姑娘就请跟我走吧!"
沈玉霞一双凤目中突现泪光,道:“一身罪孽之人,想不到李大侠还这么对我,真是让我羞煞愧煞,李大侠,我不言谢了。”
李德威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姑娘请记住这句话:好人是永远不会寂寞的。”
沈玉霞一双风目中泪光闪动,颤声说道:“谢谢李大侠明教,好人是永远不会寂寞的,我会永远记住这句话!”
云霄突然走了过来,道:“李大侠,督帅府到了。”
李德威自然明白云霄的意思,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位沈姑娘就是要到督帅府去,而且要暂时住在督帅府里。”
云霄为之一怔,转眼望向天香冰美人。
沈玉霞举袖抹泪道:“可是‘穷家帮’长安分堂云分堂主当面?”
云霄道:“不错,在下正是云霄。”
沈玉霞道:“云分堂主,我已经
离‘白莲教’了。”
云霄呆了一呆,旋即微一欠身道:“沈姑娘令人敬佩。”立即向后退去。
沈玉霞转眼望向李德威,风目中又现泪光,道:“真的,李大侠,好人永不会寂寞。”
李德威淡然一笑,没说话。
这时候已然到了“督帅府”前,不懂的人看不出来,懂的人一眼就看出督帅府已然布上了
制与埋伏。
当然,这种
制与埋伏难不倒李德威,只见他快走几步,身形闪了两闪便到了石阶上,伸手推开了两扇偏门。
这时候的督帅府两边偏门是不上闩的,门外一丈之内有
制埋伏用不着闩门。
当然,要有人能破除这种
制,就是拿铁链子把门锁上也挡不住他进督帅府。
凌风扛着那捆破草席同陶一寿也到了,李德威让他们进去坐坐,他们不肯,李德威只好接过那捆破草席让他们走了,临走,李德威还把进督帅府的法子告诉了凌风,以便凌风有什么情况来报的时候,可以径自推门走进来。
陶一寿等走了,沈玉霞一双目光由远处收回落在那捆破草席上,一双目光中充满了讶异。
李德威也没多说,带着沈玉霞进了督帅府。
一进督帅府,沈玉霞便道:“李大侠,莫非督帅府周围有什么
制埋伏?”
李德威点了点头道:“是的!”
沈玉霞神情一震,点头说道:“难怪他们几次想攻进督帅府都难以得逞了,连罗汉那么高绝的身手都难以靠近,李大侠好渊博的
蕴”
李德威头摇说道:“姑娘误会了,这
制埋伏不是我布的,督帅府另有能人在。”一边说话一边把那几张破草席解了开来!
沈玉霞看直了眼,道:“原来这里头藏了位姑娘,李大侠,这位是…”
李德威没有瞒她,道:“满洲的一位皇族亲贵七格格。”
沈玉霞风目猛地一睁,往后退了一步,惊叫说道:“原来这位就是统率‘满洲’高手,胆识所学不让须眉的七格格,李大侠为朝廷建奇功了,可喜可贺!”
李德威摇头摇,道:“姑娘误会了,不是这么回事…”
接着他把救七格格的前因后果,丝毫未加隐瞒地大概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刚才我告诉姑娘,罗汉帮了我一个大忙,可是我没见着他的面就是指这件事!”
沈玉霞道:“经李大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从‘白莲教’里把罗汉救出来的确是‘穷神,蒙不名,我原不知道他是‘穷神’蒙不名,还当他是李大侠派去的人呢,蒙穷神救走罗汉于前,跟罗汉合力击退师南月把祖姑娘送
李大侠,如今又暗中助李大侠救出了这位七格格…”
李德威道:“正是这样,姑娘!”
沈五霞风目中泪光一涌道:“我很高兴,他毕竟完全清醒,走上正途了…”
旋即赧然一笑道:“以往我杀人不眨眼,冷酷忍残得简直不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如今竟变得这么脆弱,动不动就想掉眼泪,您可别见笑。”
李德威心知这全是一个“情”字使然,不过他不便于出口,他道:“姑娘原是
情中人。”
沈玉霞含泪笑道:“恐怕李大侠、祖姑娘、杨姑娘跟这位七格格才真是
情中人呢,祖姑娘大义绝情,七格格为私谊情愿受累,李大侠一念不忍只身闯虎
搭救,这不都跟两字‘
情’有关么?"
她这
情二字何指,相当的明显,李德威当然明白,脸上不由为之一热。
沈玉霞倏然一笑,接着说道:“总得把七格格抱进去,还是让我代劳吧!"俯身伸手托起了七格格。李德威没有阻拦,也不便阻拦。
只有说了声:“有劳姑娘了!”转身往里走去。
进了前院,只见杨敏慧跟祖天香已双双等在书房门前,她两个一见李德威不但带回了七格格,另外还多带一个乡下人打扮的中年妇人,自然俱感诧异。
杨敏慧打量了沈玉霞一眼,笑看说道:“刚才心里跳了几跳.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大功告成,婵娟无恙,我跟姐姐这里贺喜了。”
李德威道:“小妹别开玩笑了,七格格虽然安然无恙地到了督帅府,我可不敢居功,先见见这位姑娘,咱们进去再说吧!”
杨敏慧转望沈玉霞.道:“我正要请教,这位是…”
沈玉霞道:“想必是帅府千金杨姑娘当面。”
杨敏慧道:“不敢,正是杨敏慧。”
沈玉霞转望祖天香一眼道:“那么这位就该是祖姑娘了。”
祖天香道:“正是祖天香。”
沈玉霞道:“二位姑娘请恕我抱着七格格,不能见礼,我姓沈,名五霞,原是‘白莲教’中人。”
祖天香突然说道:“可是那位天香冰美人?”
沈玉霞道:“不敢,一身罪孽个人,还望二位姑娘见容。”
祖天香道:“沈姑娘果然不愧天香冰美人之称,天香国
,风华绝代,让我姐妹有自惭形秽之感。”
沈玉霞羞惭地道:“祖姑娘这话好令沈玉霞汗颜,蒲柳之姿,满身罪孽,怎么敢跟兰心蕙质、冰清玉洁的两位姑娘相比?”
杨敏慧讶异地看了李德威一眼,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李德威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正感难以启齿。
沈玉霞那里开了口:“还是让我自己来说吧!”
她把刚才告诉李德威的,从头到尾又对杨、祖两位姑娘说了静静听毕,杨敏慧、祖天香这两位绝代红粉齐为之动容,心里虽然不免有点那个,但远不及那敬佩成份来得多。
杨敏慧忙接过于七格格,祖天香伸手拉着沈玉霞就往书房里让。
这份真诚、热情,这份看重,马上又赚得沈玉霞两行悲喜热泪,她又一次地望着李德威道:“李大侠,您说得对,好人是永远不寂寞的。”
杨敏慧道:“沈大姐只管在督帅府住下,我跟天香姐也正希望有个伴儿,沈大姐可以安心住在这儿,白莲教的徒众就算知道也拿沈大姐无可奈何,今后这儿就等于是沈大姐的家。”
沈玉霞两行热泪直
,她哭了,哭着说道:“姑娘,我怎么敢当,这叫我怎么敢当!”
一个从罪恶深渊中挣扎出来的人,他最大的安慰莫过于能获得世人的谅解,能得到世人的温情。
沈玉霞现在的感受就是这样。
杨、祖两位姑娘给予她的谅解与温情,是那么真挚、那么深切,假如沈玉霞是戴着一张面具,别有用心而来,她应该惭愧,也应该悔悟。
进了书房,杨敏慧把七格格安置在张舒适的靠椅上,然后解开了她受制的
道!
七格格那憔悴的娇靥上马上浮起-片惊容,猛然睁开了眼,她马上又怔住了。
杨敏慧、祖天香不约而同地柔声叫了她一句:“七格格!”
七格格开了口,惊诧
绝:“我…我怎么会在这儿?这儿是…?”
杨敏慧道:“这儿是大明朝的长安督帅府,也是我的家!”
七格格脸色一变,尖叫了一声:“长安督帅府…”一
就要往起站。
杨敏慧伸手按在她香肩上,轻柔地道:“七格格请坐,现在咱们之间是友非敌。”
七格格道:“我…我怎么会到了这儿?”
杨敏慧一指李德威道:“这七格格就要问他了。”
七格格转眼望向李德威道:“是你把我…”
李德威道:“我说过,只要我知道七格格是为祖姑娘事受了连累,我会不惜一切地营救七格格的,不过这次真正救出七格格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人帮了我的忙,把七格格救出来后,再交给了我。”
七格格脸色变了一变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也说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犯了家法,理应受罚,请让我回去。”
李德威为之一怔,道:“怎么说,七格格要回去?”
七格格道:“不错,我是-个‘满洲’皇族,虽然咱们彼此间有着不平凡的私
,但两国敌对这大立场是改变不了,我呆在你们明朝长安督帅府里,这算什么?”
扬敏慧道:“七格格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七格格摇头摇说道:“杨姑娘你错了,我明白你的用心,我不会在意,即便我在意,那也只是我跟杨姑娘之间的私人事!”
杨敏慧道:“这么说七格格当真要回去。”
七格格道:“是的,我一定要回去?”
杨敏慧头摇说道:“我不能让七格格再回去,且不说李大哥为救七格格你,冒杀身之险闯虎
是如何的不容易,就冲着喜姑娘九死一生,带着重伤跑出来求救这件事,七格格也不能就这么回去。”
七格格目光一凝,道:“姑娘怎么说?阿喜跑出来了?她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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