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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蚀骨夫人
 岳天雷在“和平吉寺”前面,力诛“降魔僧”等近百高手,自己也感真元浮动,劲道消耗得太多,因此就在当地调运内功,准备复元之后,好去对付“蚀骨夫人”

 那知道正在人我两忘之中。

 “蚀骨夫人”竟已悄悄现身,虽将自己身形暴撤寻丈,对方那只柔荑玉手,却始终按在“肩井”上,怎么也摆不

 他这下怔住了,心头一个冷噤,立刻运起“乾坤一煞”的奇奥内功,只要对方发出真劲,立将还以颜色。

 可是“蚀骨夫人”只是媚笑,五指有意无意的轻捏上他肩头一把,柔声问道:“少侠怎么不讲话?我的要求很合理,你难道还不答应?”

 岳天雷双手扶着“天雷怪剑”冷冷答道:“-先把手放下来,这样子太难看了。”

 “好吧!”

 蚀骨夫人稍为犹疑了一下,明眸向“天雷怪剑”奇快的扫了两遍,终于缩回玉手道:“我看你是个聪明人,对于这点小事,一定能够有个两全其美的了断。”

 岳天雷对她一毕一动,无不仔细的看在眼内,从她对“天雷怪剑”那种又想要又害怕的神气,立刻猜出“蚀骨夫人”不敢乘机下手的理由,完全是怕他拔出剑来,因此才再三客气,用软工夫应付。

 于是,他放下了惊骇的心情,泰然自若的将长剑斜斜挂肩头,正答道:“你把‘蛇娘’放出来,咱们再来了断…”

 “蚀骨夫人”娇笑不已,连忙嘴,道:“那你是答应跟我合作,共掌天下武林!”

 “本人没有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然则-是愿意把‘天雷怪剑’借给我?”

 “师门物,更不能借。”

 “蚀骨夫人”两问落空,不笑容中含着一丝森冷意味,道:“两样都不答应,那么你用什么换‘蛇娘’呢?”

 岳天雷面色一整,答道:“就用-的生命来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蚀骨夫人笑得花枝招展,风情然的说道:“少侠,你未免把我看得太简单了…哈哈哈哈…。”

 “嘿,-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一人的武功,胜得过‘逍遥恶道’等九十八名派高手吗?”

 “当然是差得远!”

 “那-又凭什么?”

 “坦白告诉你,‘蛇娘’被我用独门手法制住,藏在极为秘密的地方,如果你伤了我的话,她也只有一死!”

 “嘿嘿!”

 岳天雷冷哂一声道:“-能制,我能解,-能藏,我就能找得出来,再说-就不怕本人的独门手法,严刑供吗?”

 “蚀骨夫人”被他凛熬之,骇得娇靥一怔,但随即镇定心神,柔媚的说道:“哟!看不出少侠年纪轻轻,手段倒辣,那么我来问你,‘大丈夫恩怨分明’这句话,你认为对不对?”

 “当然对!”

 “那就是了,你我之间往日无仇,而且今天这场打斗,我倒有些功劳。”

 “-是指掳去‘蛇娘’而言吗?”

 “对,这也算一件。”

 “这是什么算法?”

 “我们这次埋伏,可以说风雨不漏,严密之至,贵同伴单身赶去‘青城山’,如果我不去拦,别人会拦!”

 “嗯。”“而且我若不把她藏得远远,必然落在‘逍遥道人’这班人手里,他们奉命斩尽杀绝,就算你能身,‘蛇娘’却难免一死。”

 岳天雷心头一震,不能不认为她有些理由,于是接言道:“这样说来,你漏‘铁算子’的行踪,也得算一件功劳了。”

 “当然啦,而且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把‘武皇’的近况告诉你,这一点,对你更有好处。”

 “那么,你就坦白讲吧!”

 “蚀骨夫人”闻言一笑,道:“讲是不成问题,可是…你的条件还没说清楚呀!”

 岳天雷微一沉,道:“本人说明之前,先得问-一个问题。”

 “少侠只管问…。”

 “-既是‘武皇’手下,如今却打算漏他的阴谋,并且将他置之死地,除了妄想独霸武林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这…这…独霸武林的理由,不是很够了吗…。”

 “蚀骨天人”支吾以对,眼神转不定,岳天雷立将目内寒芒暴然一睁,神态肃然的迫问,道:“像阁下这种人,决不会只有一个简单理由,-还是实说的好。”

 “蚀骨天人”暗咬银牙,明眸连闪,终于了一口长气道:“不瞒你说,‘武皇’跟我的…关系很密切…。”

 “嗯!”“可是经过长期相处,我认为他心计多端,太不可靠…”

 “为什么?”

 “他会‘巫教’中久失传的‘摄魂啸’和‘九指’,竟然不肯教给我,足见他…心意不坚,将来也许会…会…”

 “会抛弃-!对不对?”

 “对!”

 “你难道这样对他有情?”

 “不!不!”

 蚀骨夫人人魂魄的眼光,对着岳天雷深深的运扫几下,忙不迭的否认道:“我并不爱他,而且我更不愿被人家随便玩,俗语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少侠,你说对不对?”

 “那么,-对‘巫教’失传的武功,为什么这样热心?”

 “蚀骨夫人”挨近半步,神秘的微笑道:“我要是能练成这种武功的话,好处太大了,如果少侠肯合作,你一定会知道个中的奥妙。”

 岳天雷一听对方话中有话,存心勾引于他,不由得厌恶的挪后一步,同时怒哼了半声,暗地思忖道:“原来‘武皇’用以毁人神径的手法,就叫‘九指’!这个名堂,今天才算明白,而且这‘蚀骨夫人’明是仇人的姘妇,其为人不问可知,偏偏她也想要盗取‘巫教’绝招,称雄天下,这两人凑在一起,真算得男盗女娼,一丘之貉。”

 心念中“蚀骨夫人”又以柔媚语音,再度追问,道:“少侠,你的问题想必已经问完了,那么,条件到底怎样?”

 岳天雷缓缓抬头,一字一顿的答复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放弃称霸武林的梦想,改过自新,本人就放-一条生路,不究往事。”

 “哦!”蚀骨天人樱搐一下,大为失望道:“那么-还是不答应合作,也不肯借剑…。”

 “合作万无可能,‘武皇’由我去对付,也用不着借剑给。”

 “这就是你最后的答复?”

 “对!”

 “能不能再考虑…”

 “不必噜苏!-早点放出‘蛇娘’,咱们各走各的路!”

 岳天雷神色坚决。至极“蚀骨夫人”明知无可奈何,明眸中闪过一阵变幻不定的异光,随即换成一付笑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道:“好吧,你能够不究我的既往,予以一条生路,也算得很够情了,现在请跟我去解救贵同伴罢。”

 岳天雷眼见对方表情不定,心中难免还有怀疑,可是艺高肥大,谅她就有异心,也玩不出花样,于是齐将身形一旋,闪电般离了当地。

 一双身影,俊风云般掠过平原。

 大约盏茶时份后,他们已经来到一座高大的破窑,只见断瓦残砖,荒草遍地,显得荒凉之极。

 那“蚀骨夫人”一到窑门,立将‮躯娇‬一停,扭头说道:“少侠,贵同伴就在窑中,你请进罢!”

 岳天雷先不迈步,暗中深一口清气,细辨其中气味,果然发现“蛇娘”身上那股幽香,证朗对方所说不假。

 但就在这稍一停止间“蚀骨夫人”也在注视着他的表情,见状柳眉一轩,抢先言道:“少侠不必多心,我走在前面带路,你跟在后面,总不致于有危险!”

 话声中,立将蛮一摆,袅袅然当先走入。

 岳天雷也就迈开大步,泰然随后进了窑门。

 他原想这座破窑一定是空空

 但刚一进入,马上发现,内中砖瓦甚多,一朵朵高可丈余,排列齐整,好象一座阵团,使他不能畅行无阻。

 就这样绕了十几个弯,算来已到窑心,突闻“蚀骨夫人”凄厉的一声惨呼,令人发耸立,悚然一震——岳天雷闪电般跃一步飘上,只见对方‮躯娇‬狂颤,就像狂风中一片落叶,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什么事?”他冷静的沉声一问。

 “蚀骨夫人”语音颤战,断续答道:“蛇…蛇…蛇…!”

 “蛇?”

 岳天雷骇然应声中,虎目一扫当地,同时心中忖道:“难道是‘蛇娘’手上的‘金玉双蛇’跑出来了不成…?”

 但心念刚动“蚀骨夫人”又是一声沉浊的闷哼,整个‮躯娇‬连抖几下,直的朝天仰倒。

 岳天雷心知不好,但又不敢妄动,否则真元一散,必然走火入魔,势将武功全失,变成一个废物。

 骇然中目芒微闪,可见“蚀骨夫人”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搭向自己的肩头,这双手在冲动下,已经微微抖颤,沾满了的香汗——!

 “糟了!”

 岳天雷无法避让,不由得心中惊噫一声。同时身形下意识的一震,肩头剑柄,正碰到对方纤指。

 “蚀骨夫人”武功不俗,一见剑柄闪动,马上本能的玉腕一,将它抓牢在掌心里面:“嗯!这不就是‘天雷怪剑’吗!”

 一想到这柄震惊武林的至宝,她一腔火,顿去五成,随即双手齐出,硬生生予以夺下,身形飘退丈余,惊喜的低头去看…。

 岳天雷眼见对方出手,心中倒不惊慌,只要自己能恢复功力,收回宝物,可以说易如反掌,因此,他立刻恢复端坐,双目一阖,又去行功运气。

 “蚀骨夫人”却没有注意到这多,双手‮摸抚‬着“天雷怪剑”只见剑身上结着厚厚一层熔岩,她以为这是剑鞘。

 同时,剑柄上也有丝巾密密住,与一般长剑,颇不相同。

 “怪哉!怎么这枝武林名剑,会有这样奇形的剑鞘,而且剑柄也包了起来?使用的时候,岂不大为不便?!”

 心念中,手握剑柄,发力向外一

 “嗯!怎么拔不动?”

 “蚀骨夫人”更感出奇,以自己这份功力,连一枝剑都拔不出来,岂非天大笑话,于是暴增腕劲,不服气的再度一,那知此剑坚逾铁石,还是纹风不动。

 就这样连拔几次后,她已经使出了十成真力,仍然奈何不了“天雷怪剑”只挣得玉靥飞红,娇连连,终于气得一咬银牙,闷哼半声道:“我就不信拔你不动。”

 话声中,左手紧抓剑身,右手玉指一轮。

 “嘶嘶——”一声,立将剑柄上丝巾扯落!

 这一响,倒使岳天雷大吃一惊,但在运功的紧要关头,只能干着急,连开口喝止,也是心余力拙。

 果然——“蚀骨夫人”在揭落丝巾之后,想也不想,马上五指发力,抓牢了出的剑柄。

 随见她‮躯娇‬一震,好似中一般。

 一双样的明眸,顿时迸森森杀机,红双颊,更闪出隐现如瀚的血光,她已经被“天雷怪剑”的魔力所制住了——由媚的-女娃,化为了玉面罗利。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的事情,仅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蚀骨夫人”寒芒闪烁的眼神连眨几下,立刻双眸一瞪,像夜空电闪般,落在岳天雷的头上。

 这时,岳天雷那只右掌,正也缓缓抬起,离地约有一寸多高,掌心中热汗如珠,点点滴下,正排出体内毒…。

 “杀!”“蚀骨夫人”突然面孔一扭,狞似鬼怪一般,樱中迸出一个平地焦雷的杀字,马上玉臂一扬——“天雷怪剑”正以泰山顶,撼山栗岳之威,险堪堪直朝岳天雷的“天灵”上,呼呼劈落!

 快!快得令人看不清。

 险!险得令人窒息!

 就当劲风嘶啸,离他头顶不及半尺之时,岳天雷无形真劲一出了最后一滴毒

 但见双眸启处,寒芒突出数寸之长,并且左手一翻,疾如闪电的发生了奇奥力,直朝剑尖攫去。

 饶是“蚀骨夫人”招式凌厉,而且占了先行出手的便宜,这时候竟感剑尖一歪,居然不听指挥,硬生生横移数尺,被岳天雷一手抓住。

 “杀——!”

 蚀骨夫人本,心中只有一片杀机,不仅毫不惊慌,且又一声暴喝,莲足发力猛登,改以双手握剑,将全体真元透腕出,就朝对方去!

 这时,岳天雷还是端坐在地面,他的功力已经复元,如要硬拚的话“蚀骨夫人”准是一死。

 但他还没查出“武皇”最近的阴谋,必须留她活口,才能追问。

 于是——立将左掌心力一增,得“蚀骨夫人”莲足一浮,跄踉地歪进一个大步,然后,更将右掌心凌空一震!

 “轰!”“乾坤一煞”无形劲波,爆出平地雷音。

 立见“蚀骨夫人”一声惨号,马上双手一松,‮躯娇‬犹似柳絮飘风,飘飘然朝后飞

 这破窑,堆满一层层的砖瓦,毫无隙地,如今被她疾的身形一撞,只瞳得尘土飞,砖瓦尽碎。

 “哗啦啦!”

 一阵震耳聋的巨响后,她已被埋没瓦砾之内,而且灰尘落地,破窑另一角落的瓦堆下,却出了一只纤手!

 岳天雷目棱闪处,已见此手腕部,闪动着一道金光,正是“蛇娘”经常带着的那条奇毒小蛇。

 于是,惊喜集的身形一旋,立从瓦堆里面,把“蛇娘”小心抱出。

 他仔细查看后,发现“蛇娘”灵台大,已被柔手法闭住,忙不迭催运内功,以“真力对”之法,将她体内寒节节推出。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蛇娘”嘤咛一声,张目醒转,但一看窑中情景,彷佛大感意外,径自明眸连眨的问道:“嗯?我怎么到这里来啦,那位美貌夫人难道…!”

 岳天雷立刻应声道:“-说的大概就是‘蚀骨夫人’吧!”

 “大概是吧,她说是从青城出来的,要陪我一道去邀请高手,再来接应你。”

 “-受骗了,她不但不是青城来的,而且是埋伏‘和平古寺’的敌人一,她制住-的目的,是要换取‘天雷怪剑’。”

 “哦!”蛇娘恍忽之中,不粉面飞红道:“难怪我转身之际,感到背脊椎上一阵发酸,马上迷糊过去了,原来是这个人使的毒计,那么,人呢?”

 岳天雷伸手一指小丘似的瓦砾堆,答道:“她被埋在那里面了。”

 “好哇,我得找她算一算这笔账!”

 “蛇娘”话声刚完,马上抢先飘身,就要从瓦砾堆中掘出“蚀骨夫人”报她一指暗算之仇。

 岳天雷刚才出招未用十成功力,但“蚀骨夫人”倒地之后,至今不见动静,想来伤势必很重,为怕“蛇娘”气忿下出手过份,也忙不迭赶上前来,掌心迸出一股力,向瓦砾成丘的地面。

 只见掌风所至,气涡疾旋,一阵将那大堆砖瓦,凌空拔起。

 工夫不大,所有尘土都被移至另一边,马上出了“蚀骨夫人”的‮躯娇‬。

 只见她面如金纸,气息甚微,不但衣襟洒满了殷红的鲜血,齿孔樱的血-,还在泊泊直

 岳天雷一看这种伤势,心知对方是在“天雷怪剑”魔力控制下骤然又被“乾坤一煞”所震,已然震伤内腑。

 这两股力量何等‮大巨‬,如今内外夹攻,任何人也抵不住,所以才致真元焕散,到了死亡的边际。

 于是——他连忙出掌运功,以奇奥雄沉的内力,为对方推宫过,护佐那一丝——,将断未断的余气。

 大约过了盏茶时份。

 “蚀骨夫人”血停止,虚弱的了两口气,终于悠悠复苏。

 她醒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蛇娘”和岳天雷,双双守候身边,都以明亮的眼神,向她凝视。

 而且,她稍为‮劲使‬,暗地运功试了一试,自知伤势严重,死在眼前,全靠岳天雷那股内力,苟延残

 于是——她用感激的眼光,朝着两人示意一下,边浮起一丝苦笑道:“谢谢你们…我…我…并没有…杀人之心,请两位…原谅…。

 岳天雷想到她使用药那一幕,不由得剑眉一皱,心中余怒犹存,但从另一面来讲,她对“蛇娘”并没有加以伤害,在自己被制之后,也未乘机残杀,因此他点了点头,冷静答道-“只要-能悔悟,我们可以原谅。”

 “真的…?”

 “孽海无边,回头是岸,本人决非戏言。”

 “你们太…太好啦,我…我很后悔…可惜…迟了…。”

 “蚀骨夫人”说完这句话,不双目一闭,下两行晶莹泪珠。

 岳天雷运功之中,发觉对方气息更微,已到灯尽油干的程度,连忙增加三分真元,迫往对方体内。

 “蚀骨夫人”马上又深了一口气,在岳天雷来不及说话之前,已将一双暗淡无神的眼眸,向他盯视道:“少侠,请你…好好听清楚,我…我把‘武皇’的下落…告诉你…。”

 岳天雷点头道-“请讲。”

 “他现在‘灵山’…苦炼…剑技‘青城’之会不致…面。”

 “哦!他的剑技有何惊人?”

 “灵山…是寒凝聚的…地方,可以…增长他的…功力,少侠你去的时候…要小心…。”

 “蛇娘”在旁倾听,芳心骇然,急忙言道-“应该小心些什么?”

 “进入此山,要走…南方离火,决不要…不要误走北方。”

 “蛇娘”旋以激动的眼光,盯了岳天雷一眼,继续问道-“-刚才说‘武皇’不会到青城山,那么赴约之人,是那些呢?”

 “那…那…”

 蚀骨夫人樱搐,口中气息只出不进,连说了两个那字,终于头一偏,紧闭双眸,吭声气绝。

 “蛇娘”不由发急起来,伸手一摇对方肩头,大声追问道:“是那些人,快点告诉我们…喂!-醒一醒…醒一醒!”

 不管她声音如何大,对方竟是毫无动静。

 紧张中,只见岳天雷摇了‮头摇‬,霍地收回双掌道-“不用问了,她已经咽气了!”

 “蛇娘”立刻轻舒四指,搭在“蚀骨夫人”的腕门,果然发觉脉息全无,早已魂归地下。

 于是,她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与岳天雷一同立起身形。

 两人就地掘了一个深坑,将“蚀骨夫人”掩埋起来。

 然后,岳天雷背好了“天雷怪剑”双双飘出破窑,像彗星经天般齐拔身形,直朝青城山方向去。

 青城山,剑气冲宵,戒备严密。

 岳天雷两人,在离山七八里外,就遇到了正派门人的伏桩,其中包括僧、俗、道,三种‮份身‬,可说是人多势众。

 他们这批人,一看是岳天雷如电赶来,立刻发出一个信号,然后齐齐施礼,恭然让开了道路。

 就这样连过几重关卡,他俩已经到了山脚之下,立见山头人影齐飘,身形灵捷异常,一望而知,都是功力奇高之辈。

 岳天雷用那虎目寒电,奇快的掠视一番,同时足下不停,瞬息间,他们已与十几位高手对面而立。

 最前面一位,正是青城主人“天乐道长”他精神朗,含笑相,显然是对“天悦道长”得庆生还之事,大为感激,因此见了岳天雷格外亲切。

 其次是昆仑派的“西门先生”他那种滑稽梯突的神气,已然减少了好几分,显然是对“东方先生”之死,还有说不出的哀痛。

 再下面站着峨嵋“德渊大师”他的面容无喜无悲,但却颇为凝重,似是另有一番心事。

 大师之后,并立着崆峒掌门“惟意道长”四位师兄弟。

 少林掌门“悲航大师”也已赶来相,可是他的表情,跟少林相别时颇有不同。那一次,他还当面答应,要在各派之前,替岳天雷尽量解释误会。

 如今,却凭添了一层阴影!

 岳天雷何种机灵,一见众人神态,马上猜透了内中原因。

 这几位,除了“天乐道长”庆幸师兄回山,其它的人,都是满腹疑云,对本门失踪高手的被杀,感到不满。

 心念中,目棱寒电更掠过这几位武林元老,向后面那一排。

 更感心弦震动,充满歉然之意。

 因为他首先看到武当派“法雷”“法电”“法霆”三个师兄弟,都是满面戚容,微含怒

 岳天雷对于这种含有敌意的神态,不但不生气,而且大为同情。

 对方的上一代——清枢,清璇,清玑——也就是当年名震武林的“武当三子”都直接的为他而死。

 如今这三人,正像“三子”的影子,真令他触景生情,凭添怅惘。

 并且——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位年近四旬的僧人,身上服,正是“衡山”一派打扮,无疑就是大弟子“觉非和尚”

 衡山派掌门“法宏大师”曾死在岳天雷的眼前,失踪的“法度大师”已被“郑红莲”所误杀。有了这些惨变“觉非和尚”的态度,当然也尴尬至极。

 “哈哈!少侠可赶同来了,贫道可放下一桩心事…。”天乐道长首以两声开朗笑声,打破了沉寂的局面。

 “西门先生”等亦随即拱手问好,岳天雷和“蛇娘”一面还礼,一面依次招呼。对于“法雷”“觉非”也表示了久别重逢的礼数。

 寒喧既毕,几位年高掌门人,虽然另有心事,倒底比较沉着些,马上微转身形,准备请二人同去大殿,然后细谈。

 但是——血气方刚的“法雷道人”却忍不住那股冲动,径自上前两步,未曾开言,先将锐利眼光,对岳天雷间佩剑,连盯了几下。

 岳天雷当然明白,对方见他未佩“青霓剑”所以感到出奇,立刻毫不掩饰的说明道:“本人很抱歉,‘青霓剑’现已落入‘武皇’手中,但是我敢保证,不久就可以完璧归赵…。”

 “法雷道人”被他抢先说破,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即双眉轩动,以不太愉快的口吻,提出问道:“尊驾既将宝剑失落他人之手,还有把握夺得同来吗?”

 岳天雷冷静如常,点头答道:“本人一定会找回来,然后还阁下,永作镇山之宝。”

 “万一找不回来,敝派岂不落空?”

 “我用生命保证。”

 “生命。”

 法雷道人微微冷哂道:“你的生命是另一回事,敝派的剑又是一回事。”

 岳天雷念在“武当三老”之死,不愿与对方口舌相争,因此“法雷”一再冷语相侵,他仍不予计较。

 但“蛇娘”护郎心切,那能忍耐得下,立刻星眸一瞪,娇声冷叱道:“我雷哥说还就会还,你那有这多废话!”

 “法雷”满怀悲痛,一腔怨气,正愁无处可以发,闻言手臂一翻,搭住剑柄道:“这件事与-无关,最好别管闲事,否则的话…嘿!”

 “怎么样?”

 “莫以为‘武当’长剑不利!”

 “好哇!”

 蛇娘气得娇靥飞红,上前一个大步,道:“好言好话劝不听,可得教训教训你,以戒下次。”

 话声中“武当”三道人立刻长剑一,身形随之跃然动。

 岳天雷忙将奇奥身形一旋,先把“蛇娘”隔在身后。

 “天乐道长”等人,也将武当诸子拦住,他们论年龄辈份,都比对方高,可是“法雷”现为一派宗主,因此只能好言相劝。

 人声嘈杂中,岳天雷面色一整,肃然地遥对“法雷”三人道:“本人看在‘武当三老’份上,所以不与争执,尤其你们现为武当主持,凡事应该冷静,不可失了上一辈的风度。”

 这句话,词严义正,说得对方面色一红,再加上“西门先生”等同声相劝“法雷”三个才讪讪的收剑入鞘,可是还想讲两句话找场…。

 就在这个时候,山头已飘下两道人影。

 只听雄沉劲笑中,还来这个银铃似的声音,连声娇唤:“雷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神拳郑泰”和“郑红莲”于是也喜予以招呼。“蛇娘”一见她的同门师妹赶来,高兴得一腔怒气,全化入乌有之乡,马上‮躯娇‬一旋,跟“郑红莲”亲热的问候着。

 一场不愉快,就在笑声下撇过一边,等他们讲完话之后,衡山派的新掌门“觉非和尚”故意干咳一声,说道:“少侠,咱们大家上山去罢,有些事情,还要跟你讨教一二。”

 “好!”岳天雷点头一应,大家齐展身形,直飘向“青城大殿”!

 一行人如电飘中,除了“蛇娘”和“郑红莲”的喃喃细语,其它人都是默然无言,仅闻衣襟掠风之声,更衬出沉重的气氛。

 岳天雷虽然心境坦然,面对这些纠不清的恩怨,也不心念涌,一时想不出十全良方。

 就在将近大殿的时候,两廊‮身下‬形闪动,又出现两批人物。

 左边是“巫山凤剑兰”她老远叫了一声:“雷弟!”满面春风,倍感小别重逢,无限亲切。

 岳天雷诚挚而简单的交谈数语,忙将她介绍给“蛇娘”和“郑红莲”

 她们之间,早已见过面,可是情不深,经过这番引见,青年人意气相投,顿时笑语盈盈,谈得十分投契。

 那打从右廊下赶来的,正是“湘江王言家骥”和“九还门”的“无影大鹏俞老谨”

 这两人均为一派宗主,不比“巫山凤”只是客人‮份身‬,因此他们一到场,各派掌门都一齐停步招呼,在旁边等候着。

 “湘江王言家骥”一看众人神色,心知必然有事,立刻拱手笑说道-“各位大掌门不要客气,我跟岳少侠只有几句简单话要讲…”

 “天乐道长”马上带笑答道-“帮主只管请便,如果不妨事的话,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

 岳天雷在看到“无影大鹏”的时候,心中已然一震,因为对方说过,以后见面定要见个高低,如今这一现身,可能就为了那件事。

 于是,趁着“天乐道长”说话的时候,首先低声的代了“蛇娘”几句话,要她们暂时离开三位少女马上嫣然一笑,联袂飘离当地,仅留下“神拳郑泰”以作陪伴。

 等到“天乐道长”讲完话,他也对各大掌门言道-“我看诸位不必等,你们先进大殿,在下交谈完毕,马上就来候教。”

 这么简单的要求,对方当然能接受,立见七大门派首脑,先后迈步离开,径往大殿等候。

 “湘江王”等众人走远,马上指着“无影大鹏”满面含笑,道:“少侠,这位你一定见过!”

 “是——我们见过。”

 “他是我二十年的老朋友,想不到跟你会有一段误会,今天是特来握手言和,希望你不介意。”

 岳天雷立刻开朗的答道:“俞掌门有此宽容大量,在下非常佩服,至于上次误杀了九还门的人,我谨此表示歉意。”

 “无影大鹏”诚恳的答道:“武林争斗,不死则伤,那场误会我们不必提了,还是如何应付‘武皇’这批人要紧。”

 此言一出,立将过节消除。

 岳天雷随即拱手作辞,抱歉道-“七大门派都在殿中等我,在下要先丢一下,等会再陪两位…”

 “湘江王”闻言,诧然抚须道:“这倒有点奇怪,如果是可以公开的事,七大门派岂能不邀请我们,难道还会有什么秘密不成?…”

 岳天雷微微笑道-“此事原非秘密。”

 “那为什么这样神秘?”

 “帮主对于青城‘天悦道长’回来的事,想必晓得?”

 “不错,我已经见过他了。”

 “天悦道长原被‘武皇’所制,做了十几年的‘铁面人’,如今他已被我救回,其它几派当然也关心自己人…。”

 “对呀!那些人又在那里?”

 “在下一时失手,把他们误杀了!”

 “哦——!”

 湘江王惊噫一声,骇然变道:“你误杀武当‘清玑’,我已经听说过,单凭这一件,就够麻烦,如今再加上别人,岂不更为难吗?”

 岳天雷淡淡一笑,答道:“天下为难之事多得很,在下也无心跟他们争论,有什么事,都由我一人负责,总有辨法解决。”

 “要不要我们帮忙?”

 “那倒用不着,有‘神拳’郑前辈同去,也就够了。”

 “湘江王”想了一下,侧身相让,道-“那么,少侠先去跟他们谈,万一有事,只管吩咐。”

 于是——四人相对一揖,岳天雷随与“神拳郑泰”迈开大步,飘入青城大殿。

 岳天雷以前到过这里,旧地重游,当然毫不陌生。

 只见殿中排开数十把木椅,七派首脑,分排年岁长幼,严肃的列坐两厢,静候他们来到。

 客套一番后“天乐道长”首先轻咳一声,朗声说道:“岳少侠,记得上次你到敝山,送来灵药,救了贫道一命,在血窟‘三妖’等人围攻青城的时候,也全靠你出手相助。”

 这次敝师兄‘天悦’,又承少侠解救,得苦海重返师门…。”

 讲到这里,岳天雷言说道:“关于令师兄的脑病,在下已经找来一种‘九转定神丹’,准备亲自给他服下,也许有所帮助。”

 “哦——,那就更好了。”

 天乐道长大为感动,不由得惊喜的叫了一声,接道:“少侠这多恩情,贫道真是愧无以报。”

 “道长不必过谦,救人是份内之事,何言报答。”

 “可是——,”

 天乐道长故意拉长话音,双目以意味深长的表情,向其它几派高手,扫视一周道:“少侠这份古道热肠,足见光明磊落,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偏心,我想…这一点大家都得承认!”

 岳天雷早知各大门派,要来追问误杀同门之事“天乐道长”这番话,明明是感恩报德,要替他辩护,于是会心的微然一笑道:“掌门人这句话太过奖了,我想其它几位,一定对自己的同门很关心,如果有话要问,都不必客气!”

 “天乐道长”本想从中打圆场,如今被岳天雷开门见山,坦白指破,不面色一怔,不晓得如何应付。

 就在他一怔之下,少林“悲航大师”已经应声说道:“岳少侠,老衲已承你赠药救命,这件事,我永远会记得,但敝师兄‘悲济’,乃是少林元老,他的死因,我…我不能不问!”

 大师说话的时候,面容沉痛,声若洪钟,那“崆峒惟意”“武当法雷”“衡山觉非”都齐齐点头不已,表示同意。

 致于昆仑“西门先生”和峨嵋“德渊大师”因为派内无人失踪,完全是以第三者的‮份身‬出场,因此未加可否,暂不表示意见。

 岳天雷看出“悲航大师”沉重的心情,所说的话,确是关心同门,于是也以庄重的语气,答道:“不瞒大师说,令师兄已被在下误杀,实在抱歉。”

 “这个老衲已经知道了,但以少侠的功力,决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混战之中,出手难免过重,这是在下武艺不高,以致收不住手!”

 大师闻言,立刻双目暴睁,以不大相信的态度,进一步问道-“此话当真吗?”

 那“神拳郑泰”陪坐一旁,至今还不曾说话,眼见岳天雷替他爱女受过,再也忍耐不住,马上重重的咳嗽一声,面对各大掌门叫道:“诸位,这件事我最清楚,请大家好好听着…”

 岳天雷立感心神狂震,随将冷森森的眼光,朝对方狠狠一盯,意思是叫他不要进来,以免更多周折!

 “神拳郑泰”贝他脸色严重,才知自已这句话说错了,而且岳天雷早就代过,此事恩怨牵连,要由他一人承担,如果说出是自己女儿杀的,不但于事无补,反倒麻烦,更何况他们两个年轻人,感情很好,实在用不着自己打岔。

 心念下,立刻生出急智,改变口风道:“在下曾被蒙面人和铁面人所掳,因在‘黑山’,铸造长剑,岳少侠来救的时候,碰上小女‘红莲’,他们受了敌力围攻,因此岳少侠情急之下,出手太快了一点,以致除‘天悦道长’之外,其它的都…都牺牲了!”

 这番话,说得颇为真,总算没有出破绽。

 但——“悲航大师”仍然觉得可疑,径将双眼盯住“神拳郑泰”泠泠的追问一句道-“郑施主这话又是当真的吗?”

 “当然。”

 神拳郑泰咽了一口唾,加以解释道-“以岳少侠的功力来讲,本来不会出岔子,可是小女未绝大阵,功力又浅,有了她在场,反使岳少侠分心,就以在下而言,也替岳少侠增加负担,因此才造成这一桩不幸。”

 “嗯。”悲航大师对这番合情合理的言词,一时无以反驳,于是合掌低眉,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敝师兄‘悲济’,造过许多杀孽,但他是被‘武皇’所制,神志不清,真想不到他活得糊涂,死得冤枉!唉!这件事,老衲不知怎么去向前辈祖师代…”

 大师的叹息未完。

 崆峒“惟意道长”立又接言道:“郑施主,岳少侠!贫道也有一言,想要问明。”

 “请讲。”

 “敝派不幸,大师兄‘惟尊’,竟然背叛师门,投身派门下,贫道现为掌门,理该清理门户,以谢天下!”

 “神拳郑泰”马上点头道:“道长这种执法无私,大义灭亲的精神,令人感动,我想天下武林,都能够-解你的心情。”

 “好说,好说。”

 惟意道长抚须轩眉,客气了一下,但随将话音一沉,道:“但是——!本派叛徒‘惟尊’,在上次进犯青城,已被岳少侠识破,二次‘黑山’相遇,应该不会陌生,为什么不将他生擒同来,交给敝派问罪呢?”

 岳天雷一闻此言,立予反问道:“道长的意思,想是怪我轻自处决,致于你问罪,恐怕还在其次吧!”

 “惟意道长”脸上一红,道:“惟尊荼毒武林,按道理人人得而杀之,可是——他乃本派首徒,就以贫道来讲,也要禀明历代师祖,才能加以处置,何况尊驾你…”“神拳郑泰”怕他说出难听的话,惹得大家生气,连忙打断道:“道长言之有理,按规矩讲,像令师兄这等‮份身‬,原该送掌门人问罪,可是在下被囚‘黑山’,就是由他看着,其它,也都由他指挥,岳少侠为了要救在下,实难两面兼顾,因此…道长要生气的话,应该怪我。”

 崆峒派几个师弟,闻言忧,齐齐朝他一盯,那“惟意”更是冷哂一声道:“郑施主,任凭你舌翻莲花责任还落在岳…岳少侠身上,就算尊驾有心认过,我们也不想找你!”

 这句话,份量很重,意思是看不起“郑泰”本人,因此不要找他负责。

 “神拳郑泰”生,本来受不了这种讽刺,但看在岳天雷份上,终于暗地一咬牙,硬生生忍了下来。

 岳天雷见状,立刻答复道:“好,道长要找我负责,本人决不推辞,那么,你打算要我怎么办?”

 “这个…。”

 惟意道长倒反而怔住了,他跟岳天雷本来有点情“惟尊”也有该杀之罪,可是就掌门立场而言,这件事不能不问,但要他提出办法,他倒犹豫不定。

 在这霎那的沉默中。

 衡山“觉非和尚”马上接着讲话,他现年龄刚过四旬,在各派掌门中,正是少壮之辈。只见他目芒四,声似宏钟的说道:“岳少侠,说来说去,好象我们硬要派你不是,其实尊驾忘了一件事。”

 “那一件?”

 “我听‘悲航’前辈讲过,他曾劝你把这些‘铁面人’听由各派处置,可是阁下执意不肯,硬要一人去办,既如此,就该办个面面周到,那知结果变成这样!”

 岳天雷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心神一震,暗中思忖道:“我本有面面俱到的办法,不幸‘莲妹’太过紧张,误解了我的意思,以致弄到这等局面…”

 心念中,立予答复道:“尊驾上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每每出乎预料之外,因此本人对这件事,毫无推之心,更没怪你们迫。”

 “那就好!”觉非和尚颔首说道:“关于家师惨死在手下,小僧也不敢埋怨阁下,但大师伯‘法广’之死,却只能怪你!”

 岳天雷剑眉一挑,沉声答道:“本人已经承认负责了!”

 话声中,又见武当“法雷”面色不定,亟开言,于是转脸干脆转向三人问道:“贵派还有什么意见,尽管一起讲。”

 “法雷”立刻应声道:“我们武当剑派,天下驰名,虽则师伯‘清玑’失踪,全山大山一向相安无事,可是阁下一到敝山,老掌门‘清枢道长’,竟致走火入魔而死!”

 并且,他老人家把镇山宝剑,与阁下,继任掌门的‘清璇道长’,为要保护此剑,亲自下山,也不幸死在‘武皇’手下!”

 讲到此处,武当三道士,已然热泪泫然。

 岳天雷也目孕泪珠,感伤不已道:“这两位道长的恩德,在下很感激…!”

 “两位前辈为你而死,原出助人之心,自甘情愿,我们做晚辈的,没有什么话说,但敝派两者已死,你就该尽力救出‘清玑道长’,才是道理,偏偏你在‘剑潭’手的时候,也不细看是谁,竟将他老人家亲手杀掉,姓岳的!你…你…你还有什么理由,能叫我们甘心服气!”

 岳天雷怅然不已,道:“只怪本人一时不察,惭愧…惭愧…”

 “神拳郑泰”见状,心中又感不平,立又加以解释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岳天雷,‘剑潭’一战,对方也是联手围攻,‘蒙面人’和‘铁面人’都是扑朔离,简直无法分清,何况令师伯本,不能自持‮份身‬!因此要怪的话,只能怪‘武皇’的狠狡诈,不能够…”

 “且慢!”

 法雷等他说到这里,立刻双肩一轩,驳道:“郑施主虽然有几分道埋,可是这件事再护远一点,就该谈到岳天雷下山削剑的事,以贫道而言,也曾绝被他削去长剑,虽然这是我学艺不,但掀起风的是他而不是我,就连老掌门闭关之中下令开山,也是为了这个起因,总而言之,如果不因为岳天雷,武当山没有现在的惨局。”

 岳天雷闻言答道:“我真抱歉,一定会…”

 刚说出会字“法雷”冷哂半声道:“敝派人亡剑失,光抱歉有什么用!”

 “依阁下要怎么办?”

 “血债血还,冤冤相报!”

 “除此之外——?”

 “没有第二条路!”

 “阁下未免太冲动。”

 “法雷”怨怒集,霍地一声,起身按剑道:“我并不冲动,你我功力的高下,我已经考虑过,但为了上代血仇,纵然不敌,也要尽力试一试?”

 岳天雷心知对方所言非虚,他倒佩服“法雷”这份不怕死的胆气,但就武功而言,对方三个一起来,也不是自己的敌手,于是双手齐摇,意思是要对方坐下,从长商讨。

 在这激动局面下“衡山”“崆峒”“少林”都是心情不佳,就连身为主人的“天乐道长”也感觉难于讲话“神拳郑泰”虽然是心向岳天雷,亦复不便嘴。

 于是——“西门先生”对“德渊大师”递了一个眼色,然后冷静地说道:“诸位!你们双方都有理由,讲去讲来,全都是天数使然,非人力之所能挽回…。”

 “法雷”立刻反驳道:“依前辈的说法,这就委之天数,不该过问了吗?”

 “要过问也要等除了‘武皇’之后,再行商议…”

 “那么,昆仑、峨嵋两派可愿担保,等消灭公敌之后,公证我们和岳天雷一较高低?”

 “不!”

 西门先生、德渊长老几乎是同声否认。

 于是“法雷”、“觉非”、“惟意道长”也齐声反问道:“贵两派既不肯作证,岂非敷衍我们…”

 “我们决非敷衍!”

 西门先生面色一整又道:“在下为人做事,武林中都相当清楚,决不是两面讨好的人,再就敝派来说,我师兄‘东方玉’之死,也踉岳少侠有关。如果本人不问是非,也可以硬扯到他的头上!”

 这句话,说得“法雷”等人脸上一征“西门先生”却像没有看到一般,径自侃侃言道:“致于诸位的恩怨,除了要在消灭‘武皇’之后再提,至于解决的办法,更要多加的考虑。”

 “前辈要我们怎么考虑法?”

 法雷道人不服气的提出问道。

 “西门先生”瞪了他一眼,道:“最低限度——决斗不是办法。”

 “前辈是认为我们功力不行!”

 “就算你们有此功力,也不该好勇斗狠!”

 “那又怎么办?”

 “我看嘛…。”

 西门先生微微一迟疑,双目注定岳天雷微笑道:“还是由岳少侠自出主意!”

 “由他?”

 法雷道人骇噫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门先生”却以目光,一扫全场道:“对!岳少侠生刚直,他自己出的主意,决不会叫你们吃亏。”

 这句话,引得“法雷”“觉非”大吃一惊,几个人的眼光,直朝“惟意道长”连连扫视,意思是要两位前辈出头说话。

 “悲航大师”一面沉,一面环视全局,终于叹了一口气道:“老衲曾受少侠之恩,师门之事,又不能不问,如果少侠能有两全其美的辨法,少林寺决无异议。”

 话声刚落“惟意道长”也勉强点头道:“强敌当前,咱们先得联手应敌,再谈其它,因此…崆峒一派,也表示同意。”

 两老都已承认“法雷”“觉非”自是无法坚持,忿然不语中“天乐道长”连忙朗笑,言道:“好啦!好啦!此事一言为定,现在咱们再谈应敌之事,岳少侠从外面来,可听到‘武皇’的动静?”

 岳天雷也现出笑容答道:“他本人是不来的了!”

 “哦!”在场人一听这个消息,齐发出惊奇之声,对几位掌门而言,他们一方面是放了心,可是另一方面,也感到几分失望。

 岳天雷随将“逍遥道人”中途埋伏,结果全军覆没的事,由头至尾说了一个清楚“天乐道长”更加高兴道:“这可好了,除了那个老魔头,其它任何人来,也逃不佛道合参的‘天罗地网阵法’…!”

 岳天雷剑眉轩动道:“就因为这样,本人准备不久告辞,去到‘灵山’,以履单人约斗的诺言,并且夺回‘青霓宝剑’!”

 “啊…”殿中又响起一片惊噫声。

 然中“西门先生”面色凝重的问道:“岳老弟,你此番前去报仇践约,除了一身武功之外,恐怕还要算那‘天雷怪剑’的威力吧?”

 “嗯——,不错。”

 岳天雷坦然答道:“对方的‘摄魂啸’,惟有此剑可破!”

 “西门匆生”眼光一动,改以“传音入密”问道:“这枝剑可不是随便用的,你要考虑它的后果。”

 岳天雷也以同样的方式答道:“我已经领教过怪剑魔力,也准备了四位帮手,可以在万一关头,防制在下。”

 “那就好!”西门先生答应之中,故意恢复嗓音,道:“将来少侠赴约,还打不打算带人去呢?”

 “打算请四位女…。”

 “哦!四个女?”

 “这四位女不是外人,说来都与‘巫山’、‘天龙’两派有关,跟仇人也是有一段过节。”

 “天乐道长”闻言,‮奋兴‬的问道:“这种武林罕见的大事,贫道等能够到场吗?”

 “嗯。”岳天雷想了一想,答道:“依在下看,还是不去的好!”这番约斗,本是岳天雷与“武皇”的事,他既拒绝,别人纵有好奇心,也不便予强求。

 因此——不仅“天乐道长”失望,甚至连“法雷”“觉非”都感到失了机会,只是他们更不便出口而已。

 默然下“西门先生”却以别有意味的口吻,朝他劝道:“岳老弟,诸位掌门愿去,你还是答应的好,就连在下,也想跟着见识见识!”

 岳天雷先是一怔,觉得对方的话有点出奇,那虎目中两道寒芒,不坏疑的扫了过去。

 “西门先生”并不答话,也将眼珠转动,视线反朝“天雷怪剑”一瞪。

 “呵!呵!”

 岳天雷心机一动,恍然自忖道:“原来你是怕怪剑威力过强,担心我无法控制,因此除了四女,还要找大家来帮忙…。”

 他既猜出对方好意,不便再度推辞,因此点头应允道:“诸位美意,在下接受了,只是将来去的时候,要依我一件。”

 “完全依你。”

 “西门先生”和“天乐道长”同时都予答应。

 “灵山路途危险,在下先带四位同伴进去,然后沿路留下记号,使大家可以跟着来,如果碰上决斗,务请大家不要出手!”

 “当然不出手!”

 西门先生‮头摇‬一笑,道:“那种生死关的事,就算你要我帮忙,我还有点害怕哩!”

 满天云雾,就在这一笑中暂置脑后。

 各派掌门人随亦纷纷起身,告辞出殿。

 “天乐道长”亲陪岳天雷,走在众人的后面,准备去取“九转定神丹”医治“天悦道长”

 但经过外厢之时。

 他们又碰到了“丐帮帮主”等人,都是来找岳天雷,一叙仰慕阔别。

 岳天雷与众人一一叙过话,然后请“神拳郑泰”叫“蛇娘”拿药来见。

 工夫不大。

 “蛇娘”已然匆匆赶来,三人这才齐飘身形,直趋“天悦道长”的密室。

 但——走出没有多远。

 “青城山”外,突地起一枝火箭,拖着大股浓烟,直没入云宵之内,随闻劲啸四起,警号频传,一座清静名山,立见人声鼎沸。

 “天乐道长”见状面色一凛,微带激动的说道:“嘿嘿!敌人的胆子倒不小,居然赴约来了!”

 岳天雷也是剑眉一立道:“那么,我们先去应敌…”

 “这…这倒不必,‘武皇’既然不来,其它的人咱们足能应付,我看少侠远是去医敝师兄罢。”

 “也好,如果有什么变化,再给我一个信。”

 话声中“天乐道长”三步做两步,飘到内院,用手遥指数间静室道:“敝师兄就在那里面,这位姑娘以前已经来过,就请她带少侠去罢。”

 “天乐道长”说完,急忽忽离开当地,自与各派高手出山应敌。

 “蛇娘”领着岳天雷,走到这清幽至极的静室前面,数名小道都认识两人,齐刻上前恭然行礼。

 “蛇娘”便同为首道僮低声问道:“道长这几天来,情形怎样?”

 “禀两位贵客,师祖还是终呆坐,好象是…想什么心事。”

 “好,你们暂时远离,有事的时候,我再叫你。”

 那道僮肃然答应,手一挥,领着其它几个,走向院中等候。

 岳天雷见她如此慎重,不由好奇的问道:“道长病况到底如何?怎么这样的谨慎…。”

 “蛇娘”对静室看了一眼,以极低的声音答道:“我这样做法,有两个理由,第一,如果道长完全恢复记忆,可能会讲出许多秘密,这最好不让外人听到。”

 “嗯——!”

 “而且,在给他服用‘九转定神丹’之前,我先把他以往情形,对你说明一下,使你心理上有所准备。”

 “好!”“当神拳郑前辈送他回来的时候,道长完全不省人事,就像行尸走一般,经服各派的秘制灵丹,和细心治疗后,他才回复了一部分记忆,饮食言语,已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那么,他对被掳之事能记得吗?”

 “就是这一段记不得!而且…”

 “怎么样?”

 “大家都不敢说明他被‘武皇’所掳,干过许多不正当的事,恐怕刺了他,引起意外!”

 “哦!”岳天雷骇噫半声,全头狂震不已的忖道-“这可糟了,道长本是天刚正的人物,如果把这些丑事让他知道,可能引咎自责,发生不幸,但是…我若不加追问,这血海之仇,还有许多疑问无法揭穿,那我该怎么办呢?”

 心念及此,他倒踌躇起来:——为了要追查仇人的往事,他对费尽力气才找到的惟一证人,实在舍不得放松。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

 如果道长因此牺牲,那岂非损人利己,于心有愧!

 他这种内心矛盾的表情,都被“蛇娘”看在眼内,经过片时考虑,她终于一拉个郎手臂,说道:“雷哥,你先别伤脑筋,这份药灵不灵还有问题,不必想那么远…”

 “如果不灵那没有别的,如果灵验的话…。”

 “灵的话,道长的病就好了,致于以前的事,问不问都由你!”

 “好吧!”

 岳天雷答应一声,轻叹言道-“我到时再看情形罢。”

 这个决心,对他而言是很痛苦的,十八年血仇秘密,他当然想全都知道,但考虑到“天悦道长的‮全安‬,他只好忍痛让步。

 于是,咬了咬牙关,轻轻的在门上叩了几下。

 “谁?”内厢传出苍劲喝问。

 “岳天雷拜见道长。”

 “岳-天雷?”

 对方对他的名字,显然毫无印象。

 “蛇娘”闻言,连忙补充道:“我是李昭霞,跟义兄给你送药来了!”

 “哦——原来是李姑娘!”

 对方曾受她的看护,因此大表,随以高兴的口音,叫道:“两位都请进吧。”

 两人推门入室,又过了两间房屋,才进入“天悦”起居之地。

 岳天雷虎目朝里一望,不微微一怔,颇感意外,因为他记忆中的“天悦”是个蓬头垢面的怪人,而端坐玄的,却是须发苍苍,貌如松鹤,尤甚那含煞带威的目棱,更可见其生之刚正不阿!

 心念中,只听道长哈哈笑道:“贫道终‮坐静‬,心念如,两位光临,正好解我烦闷。”

 “蛇娘”也娇笑答道:“我们一方面陪道长聊聊,一方面给你带来‘九转定神丹’,再说这位岳天雷,他也不是外人,道长就是他救回来的。”

 “哦。”

 道长双睛连眨,惊噫出声道:“难怪有些面,原来是救命恩人到了,贫道失敬。”

 “道长不必客气,在下只是…只是…”

 岳天雷谦虚了一句,讲到“只是”两字,却不便说明相救的本意!

 “天悦道长”并没注意这些,接着称谢道:“并且少侠又送了药来,贫道更是感激不尽,那么——,此药可否马上交给我呢?”

 岳天雷沉答道:“我有一点要说明…。”

 道长‮奋兴‬的说道:“请讲,请讲!”

 “如果不灵,道长不要失望…。”

 “当然!药不医命,我们只是试一试。”

 “如果灵了,道长可能恢复记忆,记起过去的事情,假如…有什么不愉快的往事,恐怕…反增伤感!”

 “天悦”皱眉苦笑道:“少侠有所不知,贫道这些日子就像做梦一样,对于往事无法记得,真有说不出的痛苦…。”

 “这个我想象得出,可是——往事如果不愉快,不如忘记的为妙。”

 “不!不!贫道年过六旬,对于不愉快的事会受得住,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岳天雷仍不放心,但道长那种殷切的表情,使他不忍拒绝,饶是这样,他还用以询问的眼光朝着“蛇娘”望去。

 “蛇娘”也考虑了一会工夫,然后取出药瓶,道-“道长!你要不要再想一想?”

 “我早就想过许多次了,在贫道记忆中,有一大段的空白,其中经过,不管它是好是坏,我一定要弄明白。姑娘!-…帮帮忙吧!”

 “蛇娘”见他意志坚定,毫无悔意,这才将瓶内灵丹谨慎递过。

 “天悦道长”简直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迫不及待的接过药瓶,将那“九转定神丹”一口下,然后闭目运功,用本身内力去帮助药的发散。

 片刻后,道长气息均匀,神情平静,显已进入人我两忘之地。

 “蛇娘”见状,更对个郎说道-“雷哥,你要不要替他推宫过,也许会快一点。”

 “我看用不着。”

 岳天雷谨慎的答道-“我原以为他病势恶劣,不能自行运功,才有那种想法,而且…我担心服药的结果…”

 “哟!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样小心,记得我父亲讲过,如果道长真已被制十八年,这药根本无效,我想…这十八年的时间绝对不会错,因此…”

 “怎么样?”

 “这药不会生效,你算是白白紧张了!”

 两人轻言细语中,只见道长额上渗出豆大冷汗,脸上表情晴不定,喜怒哀乐,先后作!

 “呀!”

 岳天雷悚然轻噫道:“看样子药已灵,道长已经想起往事来了!”

 “蛇娘”也是骇然不已的应道:“那反而奇怪了,我父亲的医术决不会错,那除非…道长失本的时间…不够十八年?”

 “如果不够十八年,那等于说他也是叛徒?”

 “雷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那证明他不是被‘武皇’所制,而是甘心投贼,为虎作伥!”

 “结果他不也变成‘铁面人’吗?”

 “一定是后来发生了别的事情,仇人才将他心志摧毁,要不然,他应该十八年来,没有一天清醒!”

 “哎呀!”

 蛇娘听到这里,不连打了几个寒噤,芳心中惊骇莫名,一句话也说不出!

 致于岳天雷,他那虎目寒电,也由同情悲悯,一变而冷气森森!

 大家都紧张的看着“天悦道长”——他现在的表情更为激动了,面容扭曲,充满了变幻和矛盾,就连整个身躯,也在索索的颤震。

 岳天雷面色凛然,心念翻滚如瀚,耳听远处飘来阵阵劲啸,想必各大门派,正与敌人战…。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

 “天悦道长”由激动而趋平静,全身热汗化成股股蒸气,不久亦已干燥。

 终于,他把双眼一睁——将两道目芒劲光,直盯住岳天雷,突乎其来的问道:“阁下,请你把姓名再讲一遍!”

 岳天雷也是针锋相对,反盯他一眼道:“我叫岳天雷!”

 “岳天雷,嗯——嗯——”

 道长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再又问道:“你父亲的大名是什么?”

 岳天雷凛然一-,冷声反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一点,一定是回复了记忆力!”

 “你先答复我的问题!”

 “还是你先答复的好!”“记忆在我的脑海中,它是些什么,别人决不知道,因此——还是你先答!”

 “好吧!”

 岳天雷怒叱半声道:“先父岳长明,人称‘剑圣’!”

 “真是他?”

 “当然不假!”

 “磔磔磔磔!磔磔磔磔!”

 天悦道长先不答言,竟自全身颤战,仰天发出一阵凄厉无比的劲笑——!

 第二十章还血归剑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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