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万载空青养玉人
费绛珠呆了一呆,心想若是自己在钟
石断折之际,立即凑了上去,那就好了。她一面想,一面又到了另一
钟
石的面前。
正当她又待伸手去拍断那
钟
石之际,忽然听得那僧人的声音,竟从前面,传了过来!
只听得那僧人冷冷地道:“费姑娘,这种钟
石,一共只不过十余
,你若是一齐毁去,那你便要饿死在这山
之中了!”
费绛珠一听得那僧人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她即将拍出的那一掌,立即收住,一股寒气,自顶至踵而生,全身如同浸在冰水之中一样!
那僧人语音传来之处,正是那道石
的所在处!
费绛珠被那僧人关在石
之中,她毫不在乎,就是为了有这道半尺来宽的石
,若是她使出缩骨异法的话,足可以通得过去的。
但是,如今那僧人的声音,却从那道石
之中,传了过来!
在那电光石火之间,费绛珠立即想到,那僧人既是带着袁中笙出那山
的,他自然会知道有这样一道石
可以出人的。
而这时,他已经转到了那石
之前,他的用意,实是再明显也没有了!
他要将那石
封住!
自己要真正地被
在这个山
之中了!
费绛珠一想及此,不
子身发软!
但是,她还是一提真气,向前飞扑而出!
当她扑出了两丈,落地之后,因为心中的惊骇,实在太甚,竟一
跌在地上。
当她再撑起子身来之际,已听得石
之中,传来了“轰”“轰”两声巨响。
费绛珠想要开口叫,可是她一张开口来,只觉得口中发干,竟一个字也已叫不出来,原来她实在惊骇太甚了!
她连忙再飞身而起,从那石
之中,又传来了两声巨响,已有碎石,
面飞来!
费绛珠到了石
之前,囚为心中太以震惊,连运气使那“缩骨异法”也在所不能,连
了几口气,才勉强其气运转,挤身入石
之中!
然而,她在石
中,只不过走了六七步,前面便有大堆碎石,阻住了去路,费绛珠双手,用力地向前推着,但是却一点也推不动!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大声尖叫起来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不断地尖叫,已叫了多久,她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停止了尖叫的;囚为她在一阵
搐了之后,已昏了过去!
她更不知自己昏了过去多久,才算渐渐有了知觉,她第一个感觉,便是全身痛到了极点。她倏地睁开眼来,眼前一片黑暗。
费绦珠立即知道了自己浑身奇痛的原因,那是因为在刚才昏了过去之际,真气散去.未曾再使那“缩骨异法”
她一不使缩骨法,等于是将子身硬
人石
之中一样,所有的嶙峋石角,齐皆嵌入身中,自然是苦痛无比。
费绛珠知道,如今前进无路,那只有先退了出去,再作打算!
她勉力运转真气,将子身退出了石
。
出了石
之后,她一个站立不稳,竞咕咚一声,坐倒在地上!
刹时之间,她又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口一甜“哇”地一声,一大口鲜血,直
了出来而当费绛珠想及,自己不知道要在这个山
之中,被囚
到何年何月之际,更是心如刀割,口中鲜血,不断
出!
她心中一阵一阵
搐,刹时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山
,像是都倒转过来一样,她大口地
着气,根本不去设法止住狂
出来的鲜血。她想到,与其一辈子都被囚
在这个不见天
的山
之中,那当真还是早些死主的好了。
她倒在地上,上半身,几乎已全浸在她自己所
出的鲜血之中,她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几次都仆倒在地,这次跌倒在地之际,她的手臂.
在
前,拿不出来,她用力一挣,忽然摸到了怀中的四册玄门要诀。
一摸到了那四册玄门要诀,费绛珠的心中,陡地有了一丝生意。
她立即想到,那僧人在临去的时候曾说,山
之中,由钟
石石尖上所滴下的“万载空青”是益气轻身的至宝,自己若是不断服食,总可以有一
,武功高到能以推开
口的大石的!
当时,听那僧人的口气,这件事,至少像是要三五十年,方能办得到。
然而,那僧人却是并不知道自己怀中,有着这四册“玄门要诀”的。自己有了这四册玄门要诀,是不是可以早一点达到出
的目的呢?
费绛珠想到了这一点,激动愤懑之极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她心境一平静,自口角狂涌出来的鲜血,也立时停止。她呆了半晌,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
壁,慢慢地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她才来到了那有钟
石的山
之中,那山
中,并不像其他的山
那样黑暗,费绛珠可以藉着那发光的钟
石,看清
中的情形。
她首先所看到的,便是从自己头上垂下的头发,竟然是雪也似白!
在雪也似白的白发之上,染着斑斑点点,鲜红色的血迹,看来更是触目惊心,可怖之极。
费绛珠呆了一呆,将头发掠到了肩后。
她知道,刚才在石
中,和出了石
之后,自己的心中,急怒到了极点,竟在那么短的时间中,使自己一头乌黑铮亮的头发,变成了雪也似白!
费绛珠带血的口角上,浮起了一个苦笑,她跌跌撞撞,到了一
半透明的钟
石之下,等着自石尖上摘下来的“万载空青”
那“空青”每一个对时,只满了一滴来。
费绛珠那时,也根本没有力道,在服下一滴之后,立即展动身形,到第二
钟
石下去服食第二滴。但是那“万载空青”的确是非同小可的至宝,一连三天,她只服食了三滴,伤势便已渐渐痊愈了,而她的头发,也转成了极其奇异的淡青色。
费绛珠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还是不能定下心来,她想尽了法子,想出山
去、但是却一点结果也没有,她曾终
不停地怪声叫唤,希望引起人的注意,最好是给自己爷爷听到,但是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她也曾几次挤身进石
,希望堵住石
的石头,可以推得开,然而也未曾如愿。
她在
中,也不知
夜,不知时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知道,除非是自己的武功到了能以推开
那几块大石的地步,否则是绝不可能出这个山
的了!
费绛珠又大哭了几场,这才将她心中的恨,心中的爱,一齐收到了心底深处,
对那四册玄门要诀,练起功来。
费绛珠被困在那山
之中,以后的情形又如何,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当
,袁中笙在那山
之中,看到
外苍云老人和费七先生动手之际,他肩头之上,忽然有人伸手按了上来,他回头看时,却不见有人,袁中笙想到出声发问,早已被人连点了几个
道!
袁中笙当时,只觉得那几个
道被人点中之后,全身骨节,尽皆发出异声来,竟被一个人,在一道只有半尺来宽的石
之中,推了进去,转眼之间,便由另一个山
中,穿了出来。
可是,袁中笙却自始至终,不知道他身后的那人,就是那个化开他积聚在顶门的怪力,使他功力陡进的那个怪僧。因为那僧人是在他的后,并未
面。
等到出了山
之后,袁中笙脸朝下,被那僧人挟着,向前疾掠出了七八里,才放了下来,而袁中笙的子身,约在半个时辰之后,才略能动弹,其时,四周围早已一个人也没有了。
袁中笙子身能动之后,一骨碌站了起来。他搔了搔头皮,几乎难以相信刚才的一切,会是事实,因为这实在太离奇了。
然而,事实上,他人却的确已经离开了那个山
,那是不容得他不信的。
袁中笙心想,当今第一要务,当然是要回到那山坳中去,不给苍云老人看到。但是却要设法告诉费绛珠,自己已经安然地离开了那个山
,就算任由苍云老人进山
去看,也不怕了。
袁中笙刚才,离开那山
之际,是脸向着地下,被人挟在胁下,带出来的,所以。他这时想要回到那山坳中去,根本就辨不出方向来。
袁中笙四面看了一会,只见西北方面的山形,好像和那山坳十分相近,他展动身形,使向西北方面奔去,但是,奔出了五六里,看来却又不像。
袁中笙停了下来,又四面看了一会,实是一点也认不出来,他不
叹了一口气。
怎知,他那下叹气之声,才一发出,便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了“咭”的一下笑声。
袁中笙吓了老大一跳“刷”地掠前丈计,疾转过身来,却看到文丽,正倚着一棵树,在对自己发出妩媚之极的微笑。
袁中笙一见是文丽,心神略定,道:“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只见文丽满面喜容,闪身来到了他的面前,道:“师哥,你…你仍认我是帅妹?不和我端小师叔的架子?”
她一面说,一面子身,已经捱得离袁中笙的子身极近,袁中笙仿佛觉得,有一只热烘烘的火烟,在向自己
了近来一样。
他想问后去,但文丽双手伸,手臂成了一个圈,已挂在他的颈上,道:“你说啊!”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师妹”
他只说了两个字,立即想起霍贝所说的话,和文丽的行迳来,他心中暗忖,自己的心事,万万不能比文丽知道,所以他才立即住口的。
但文丽听得袁中笙又这样称呼她,心中又是大喜,一侧首,将粉颊靠在袁中笙的
前,呢声道:“师哥,你肯这样叫我,我已心满意足了!”
她面颊靠在袁中笙的
前,整个子身,也已偎依在袁中笙的怀中。
袁中笙长到那么大,几时曾和女子这样亲近过,他面涨得通红,心头狂跳,喉头发干,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他想要推开文丽,但是他却连这一点力道,都拿不出来。
只见文丽仰起了头,她俏脸也红得发热,道:“师哥,你…可还喜欢我么?”
袁中笙道:“师妹,你…”他只讲了三个字,文丽突然站起足来,将她自己的樱
,在袁中笙的
上,印了一印。
在那刹时之间,袁中笙如同遭受雷殛一样,子身发烧,道:“师妹,你…”袁中笙仍是只讲了三个字,便难以为继。
文丽娇
吁吁,道:“师哥,你看清楚我了么?”
袁中笙道:“自然看清楚了。”
文丽面色更是娇红,道:“我自度比武当派的那个女弟子好看得多,师哥,你何必对那武当女弟子用强?我…我…我…”
文丽连讲了三个“我”字,更是羞不可仰的“咭”地一笑,将整个头,都撞入了袁中笙的怀中!
袁中笙就算是一个木头人,这时也可以知道,文丽强烈的暗示,是代表着什么.他心头犹如小鹿
撞,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中跳了出来,文丽见袁中笙只是站着不动,又慢慢地仰起头来,道:“师哥,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么?”
袁中笙忙道:“不!不!”
他一直是喜欢文丽的,但是文丽却从来也没有欢喜过他,他在文丽的眼中,本来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傻小子,然而此际,文丽却不惜以身相献,要取得袁中笙的好感。
文丽又低声说:“师哥,这里又没有人,你…你还怕什么?”
袁中笙只觉得脑中嗡嗡
响,连神智也迷糊起来,他眼中所见,是热情如火,俏丽如花的脸庞,耳中所闻,是娇软之极的声音,鼻中所嗅到的,则是一股似麝非麝,似兰非生的异香,而他正当血气方刚,实是叫他难以克制。
他双臂一张,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文丽的纤
揽住,文丽一声娇
,上身向后仰去,在她子身后仰之间,她身上的衣扣,竟一齐散了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中笙才像是从一场
梦之中,醒了过来一样。他猛地翻身,从草地之上,坐了起来。
可是,一双欺霜赛雪的手臂,却环住了他的颈,又将他拉了下来。
那手臂是文丽的。文丽的眼中,含着两滴晶莹的泪水,使她看来更是美丽,她绕着袁中笙的颈,道:“师哥,你…欺负我!”
袁中笙连忙道:“师妹,你…别那么说,是…是我不好!”文丽粉拳,在袁中笙
前,轻轻擂着,道:“你准备将我怎么样?”
袁中笙道:“我…我…我…”
他一连讲了三个我字,突然在恍惚之间,他像是看到,这时半
着子身,躺在草地上,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文丽,而是费绛珠。
但是,那当然只是他一时的幻象,他立即又看清,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已经认清了她的行径,十分丑恶的文丽,并不是费绛珠。
他忽想然起了费绛珠来,他想起:眼前的情形,给费绛珠看到了,不知会怎么样?
他心中烦
到了极点,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文丽则满面笑容地望着他,她的笑容,像是她新猎到了最大的猎物一样!
她轻轻地摆动着近乎
在外的香肩,使得袁中笙又忍不住心头剧跳起来,她催道:“帅哥,你…会将我…怎样啊。”
袁中笙口中发干,又呆了片刻,才道:“你…你说呢?”
文丽一笑,道:“那自然是禀明师尊,限
成婚了!”
袁中笙木然道:“限
成婚?”
若是在一年之前,他听到文丽的口中,讲出这样的话来,那么他一定会忘形高呼,雀跃三丈,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在这一年之中,变化实在太大了!
变化大得使他一听到文丽讲出了这样的话来之后,便心向下沉,像是沉进了一个无比黑暗的深渊之中!
他看出,自己是已经跌入了一个泥潭之中,而且越陷越深了!
在这一年中,他已经知道文丽的为人,是如此不堪,为了讨好寿菊香,她竟可以带着滇南四鬼,摸到黄山脚下去,使得马放野和冯大侠夫妇,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束手就擒,这样行径卑劣的人,如何可以与她共处一生?
而且,在这一年中,他又结识了另外一个女子,那是费绛珠。费绛珠虽然是黑道奇人费七先生的孙女,但是她的心地却是如此纯正,她对自己的情意,更是如此真挚。但是如今,却什么都不必提了!他呆了半晌,才又重复了一句,道:“限
成婚?”
文丽也已经看出袁中笙的面色有些不大对头了,她急得哭了起来,道:“师哥,你难道就想这样抛弃我便算了么?”
袁中笙忙苦笑道:“当然不。”
如果换了第二个人,这时持着自己的份身,就算不答应文丽的要求,文丽也是绝无可奈何的事。但袁中笙却不是这样的人。
袁中笙是一个老实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总是先责备自己的,因之这时,他并不觉得是文丽在引
他,他只觉得是自己一时冲动,使文丽失去了贞
,他当然不能就此算数的,虽然他心中不愿,但是他也不愿意别人为自己吃苦!
他
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地隐痛,道:“师妹,师傅还在人家手中,我们”
他才讲了一半,文丽的面上,已经充满了惊讶之
,道:“师哥,你在说些什么?”袁中笙猛地省悟,怔住了讲不出话来。
文丽道:“师哥,你是不是因为我们如今在名份上是师叔侄,怕师祖不答应我们的婚事么?”袁中笙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得文丽这样说法,忙道:“是,是,我正怕这样。”
文丽道:“师祖十分宠你,你求求她,也收我为徒,不就行了么?”
袁中笙这时,已经看出文丽是竭力在利用他,向上爬去!
但是袁中笙却始终认为错在他自己,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去试试。”他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
文丽一伸藕臂,娇声道:“拉我起来。”
袁中笙这时的心情,可以说矛盾到了极点。他心中深处,十分憎恶文丽的为人,可是这时,见到了文丽缭
的秀发,如
花初绽也似的脸庞,雪也似白的肌肤,再想起刚才的经过,他却又觉得意
情
,不克自制起来!
看官,需知老实的人,在性格上,大都有其懦弱的一面,袁中笙先受骗于霍贝,继受
于文丽,便是霍贝和文丽两人,尽量利用了他性格上懦弱一面的缘故了。
当下,他握住了文丽柔软的小手,用力一拉,文丽一声娇
,应手而起,整个子身,却又扑进了袁中笙的怀中。
袁中笙伸手抱住了文丽的细
,但文丽却笑着一挣,挣了开去,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急什么?”
袁中笙不知道该说什么才灯,只是呆呆地站着。
文丽将身上的衣服,结束整齐,一拉袁中笙,道:“师祖命我们各人。分头来找你的,总算天幸叫我遇上了你,我们快去回去见她老人家吧!”
袁中笙的脑中,
成了一片,只是木然应道:“好。”文丽心中高兴之极,拉了袁中笙便走,不一会,便已来到了一条崎岖小路上。
只见前面,有一个老者,奔了过来。奔到了面前,停了下来,满面诌笑,道:“原来小师妹已找到小师叔,那再好没有了。”
文丽面色一沉,喝道:“陈济谋,什么叫小师妹,小师叔,你自己老而不死,口中非要带一个小字不可么?”
袁中笙听得文丽这样毫无留情地责骂那老者,心中也觉不忍,他只觉得那老者的面容十分
,也不知道他是滇南四鬼中何人的弟子。
但是那叫作陈济谋的老者,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怒容,反倒厚着面皮笑道:“是!是!师妹教训得是,我以后不敢放肆了!”
袁中笙看了,心中也不
暗暗奇怪,心想天下怎有像陈济谋这样不知羞
之人?
他不知道,陈济谋家产甚富,但是生
却下
之极,他有两个
子,十二三个儿女,但兀自在江湖上偷偷摸摸,做些下三滥的事,他是笑面鬼方东的弟子,武功不济,但好在面皮厚,会承逢人心,人家骂得他狗血淋头,他照样受得落,有了这样一副狗一样的性格,这陈济谋居然还过得去。
文丽冷冷地道:“自然教训得是,帅祖在何处?”
陈济谋一张老脸,堆满了谄笑,道:“就在前面不远处,我替师妹带路。”
文丽喝道:“快滚!”
陈济谋果然厉声道:“这就滚了!”
文丽也不
给他逗得笑了起来,道:“陈济谋,你这人倒真有一手。”
陈济谋还得意洋洋,道:“师妹,你不知道,我
子女儿,全在当子婊,我背上有硬壳,是一只大
公,你就是在我背上踏两脚,我也不在乎的。”
文丽只觉得有趣“格格”
笑。
但是在一旁的袁中笙,却听得作呕!
试想,一个人肯这样地侮辱自己,那么这个人还有丝毫的人格在么?
袁中笙想起自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为止,不
心如刀割!
他看陈济谋老贼的情形,像是还待向下说去,他连忙叱道:“别多说了,快带路吧!”袁中笙这一叱.陈济谋却是吓得面上变
,忙道:“是!”他答应了一声,便狗颠
股也似地向前走了出去。
文丽望着他的背影,笑道:“师哥,陈济谋这老贼十分有趣,我们若是成了婚,可以令他来服侍我们。”
袁中笙听得倒
了一口冷气,心中只有苦笑的份儿,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陈济谋在面前带路,不多久,便已转过了一个山角,前面乃是好一片桃林,这时,已是桃
时期,满树桃子,红得发光,看来确是奇景。
在桃林之前,一块大青石上,银臂金手正坐着,在她身旁有两个人,一个是霍贝,一个是厉漠漠,霍贝隔老远便
了上来,他一看到文丽和袁中笙在一齐,面上不
变
!
他身形加快,闪到了袁中笙的面前,沉声道:“师傅,你怎么”他一面说,一面向文丽悄悄地指了一指。
袁中笙苦笑了一下,尚未回答,文丽已经叱道:“霍贝,你让开些!”
霍贝乃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见到袁中笙文丽亲热的情形,心中已经料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一时之间,他心中不
又惊又急,因为他费尽心机,设下陷阱,要袁中笙投在寿菊香的门下,就是为了要学得寿菊香“太阳真气”绝技。
他也知道文丽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所以一上来便吩咐过袁中笙,千万不能接近文丽,但如今,到手的肥
,还是给文丽抢了去!
他一时之间,急怒
加,面色更是大变,一个转身,几乎想就此在寿菊香面前,将袁中笙拜师的情由说了出来!
但是,就在他一个转身,那电光石火之间,他心念电转,已熄了这个念头。
一则,寿菊香若是知道了袁中笙假意拜师,一定首先迁怒于他,他损人而不能利己;二则,他想到袁中笙是已知文丽劣迹的,就算他贪图文丽美
,也必然不会忘了要营救师傅之事,那自己就仍可以利用他。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袁中笙已改变主意,不想营救马放野了,那也正合自己之意,目己只要设法对付文丽就是了。
文丽眼睛水汪汪地,虽是初经人事,却是满面
情,十足是一个天生的小
妇,只需将她勾上了手,也就不怕了!
在他一个转念之间,重又转过身来,满面堆下笑来。
他子身微躬,道:“师傅,师祖等你许久了,敢是师妹找到你的,这功劳可不小!”
文丽在鼻子眼中“哼”地一声,道:“功劳大小,自有师祖来说。”霍贝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大怒,但是他却不动声
,只是陪笑道:“请师傅前去。”
他特意说“请师傅前去”便是希望袁中笙摆
文丽,独自前来,那么他也可以向袁中笙说上儿句话。可是文丽却紧紧地跟在袁中笙的身边,一步也不离开。霍贝空自满肚狡计,也无可奈何。
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了近前,陈济谋首先跪了下去,其余三人,也各自跪下,只见寿菊香手腕翻了一翻,一股大力过处,已将袁中笙托了起来,道:“中笙,你上何处去了?”
袁中笙眼向霍贝望去,因为他不知道霍贝向寿菊香说了一些什么。
但是霍贝这时,心中又气又怒,干脆不去理会袁中笙的眼色,特意叫袁中笙心中发急。袁中笙无奈,只得道:“是费七先生硬将弟子带走的。”
寿菊香
然大法,道:“费七他敢?”
袁中笙唯恐寿菊香去对付费七,忙道:“费七先生和弟子是开玩笑,师傅不必认真。”寿菊香道:“谅他也不敢!”
她顿了一顿,又道:“中笙,你这次惹的祸可不小啊,刚才,厉漠漠曾见川东双侠,杜常,林标正飞鸽传书,要通谕天下武林人物,将你生擒,这自然是武当,峨嵋,青城三派的主意了!”
厉漠漠又道:“是啊,师弟,我还看到峨嵋派弟子,赶赴峨嵋,这峨嵋掌门天灵上人和怪侠车轩,却全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袁中笙听得心中阵阵发凉,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寿菊香道:“这样倒也好,反正我已有一臂一腿,可以活动,也不必怕他们,但我们却需回到滇南去,以逸待劳,方可和他们争强斗胜。”
袁中笙茫然道:“回滇南去?”
寿菊香道:“是啊,如今已不止是峨嵋、青城、武当三派了,各正派互通声气,若等他们准备妥当,他们人多,不在我们根本重地,我们也难以应付。”
袁中笙呆了半晌,一句别的话也讲不出来,只是喃喃地道:“回滇南去,回滇南去。”这时,他的心中,
到了极点!
本来,他拜在寿菊香门下,只不过是为了救他的师傅,和冯大侠夫妇。
可是以后发生的事情,却是每一件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令得他深深地陷足在泥淖之中.难以自拔!他知道,如果跟着寿菊香回到滇南去的话,那么,他在泥淖之中,将更深陷一层。
但是,事情已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他除了跟着寿菊香回滇南去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他额上汗珠,涔涔而下。
寿菊香又道:“到了滇南,他们未必有胆子寻上门来,只要过上些时,你武功在我的指点之下,定然大有进展,而我子身的情形,也必有改善,哈哈!他们不来找咱们,咱们反要去找他们了!”
寿菊香讲到此处,发出了一阵如同夜枭怪鸣也似的笑声来!
袁中笙在这样的情形下,实是不知再说什么才好,他勉强答应了一声,道:“那么,那…那三个人…也带走么?”
寿菊香呆了一呆,道:“哪三个人?”
袁中笙大着胆子,道:“冯大侠夫妇他们…”寿菊香道:“当然带走,我要他们
出他们所有的那三册玄门要诀来。”
袁中笙嗫嚅道:“没有玄门要诀,你也可以逐渐复原的,不如将这三人…放了吧。”
寿菊香面色一沉,道:“中笙,你可是对他们还念着旧情么?”
寿菊香的这一问,直问得袁中笙魂飞魄散,忙摇手道:“不!不!师傅,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寿菊香的面色,渐趋缓和,道:“就算你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会怪你,这本是人之常情,足以证明你这个人,忠厚可取!”
袁中笙给寿菊香刚才这一问,吓得耳际嗡嗡作响,寿菊香后来讲了一些什么话,他也未曾听得到。
而在一旁的厉漠漠,见寿菊香向袁中笙讲出了这样的话来,心中却是惊讶到了极点。
当刚才,寿菊香向袁中笙发出那一问之际,厉漠漠的心中,极其高兴。她追随寿菊香日子很久,深知寿菊香的脾气,知道寿菊香在这一问之后,袁中笙少不免要吃些苦头了。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寿菊香非但不责骂袁中笙,反倒因此称赞他起来,这对于心硬如铁的寿菊香而言,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
厉漠漠又哪里知道,寿菊香因为袁中笙之助,使得她走火入魔多年僵硬不能动的子身有了生机,一臂一腿,已可活动自如。
要知道寿菊香在走火人魔之后,太
真力并未废去,仍是与
俱进,她手指略动,威力已是非凡,此际整条手臂皆能以转动自如,自然更是非同凡响了,所以,她已决定将袁中笙当着她的传人,那自然和对待其他的弟子不同了。
寿菊香略顿了一顿,又道:“如今,我们已大受人注目,中笙,我与你两人上路,他们也分成笙三四路,才免被人注意。”
寿菊香这两句话之中的真正含意,实是谁也可以听得出来的。
一时之间,不
人人面上变
!
须知道寿菊香这样说法,分明是只要她和袁中笙两人能回到滇南就算了,其余各人,在千里迢迢之中,是否会受到各正派联手攻击,那么她是绝不理会的了。
历漠漠想起自己所犯恶行之多,以及各正派联手的声势之大,子身不
微微发抖,颤声道:“师傅,请许徒儿随侍在侧。”
寿菊香冷冷地道:“我昨
已经试过,以一拐支地,自己已可行走,不消你在侧了。”
厉漠漠而如死灰,汗如雨下,无话可说。
文丽在一旁,膝行几步,来到了袁中笙的身边,拉了拉袁中笙的衣角,袁中笙转过头来,文丽满面忧容,低声道:“你说啊,快说啊!”文丽战战兢兢道:“小师叔有几句话,要禀报师祖。”
寿菊香“哼”地一声道:“这倒奇了,他有话,他自己不会说么?快退下去,若不念在你一入本门,便曾立功,便不能放过你!”
文丽吓得面如土色,哪里还敢言语?连忙向后退去,袁中笙苦笑了一下,道:“师傅,我…我的确有几句话要说。”
寿菊香道:“那你快说吧,我们立即要起程了。”
袁中笙向文丽一指,道:“我和文丽…妹…本来就十分要好的…”
袁中笙还未曾讲完,寿菊香已经“噢”地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好,那就由你们两人,陪在我的身边就是了,霍贝!”
霍贝忙道:“徒孙在。”
寿菊香道:“冯圣等三人,
与你和厉师伯两人负责送往滇南去,文丽你和中笙,和我一齐回滇南。陈济谋!”
陈济谋远远地跪着,一听得寿菊香叫他,连忙叩头如捣蒜,道:“徒孙在。”寿菊香道:“你去通知他们,叫他们分为四批,回滇南去,一路之上,最好不要生事,否则,各正派正在与我们为难,那是自讨苦吃!”
陈济谋老贼连声答应,膝行退了开去。
寿菊香一伸手,取过了大石之旁,一
手臂
细的枣木拐来,手按在拐上一撑,人已站了起来,一足在地上一点,子身已经飘飘地向前掠出,道:“你们两人跟我来!”
这时,文丽心中的高兴,实是难以形容,而霍贝的心情,则恰好和文丽相反!
他非但失去了和袁中笙在一起的机会,而且还要和厉漠漠两人,送冯大侠夫妇和马放野三人,到滇南高黎贡山去!
这三人已被寿菊香的太
真力所伤,倒不愁他们在路上会反抗,但是和厉漠漠在一起,已不免要受气,再加上各正派中高手,若是知道三人的下落,一定要来搭救,自己若与之苦战,当然不是敌手,若是不战而走,回到滇南,失了三人,也一样难逃寿菊香的毒手!
他眼看文丽笑嘻嘻地挽着袁中笙的手,向前掠去,几乎连肺都要气炸!
他一生为人,何等机巧,何等
诈,安排下的圈套,天衣无
,不要说是头脑简单的袁中笙,便是再精明些的人,也是钻不出去!
可是他费尽心机安排下的圈套,却只是便宜了文丽,等于他辛辛苦苦开了一口井,他自己却要忍渴,由文丽去饮甘泉!
霍贝气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心念电转间,又有了新的主意。
这时,厉漠漠已来到了他的面前,冷冷地道:“你先将三人带到路边,等我去弄一辆车来,好将他们放在车中载走。”
霍贝忙躬身道:“是。”
厉漠漠回头一看,寿菊香,袁中笙和文丽三人,早已走远。袁中笙虽然不愿就此便走,但是在文丽的连拖带拉之下,他也无可奈何。
厉漠漠一见三人远离,陡地神气起来,又是一声冷笑,道:“这一路之上,你必需听我的话,半点也不得违扭,你可知道了么?”
霍贝的态度,十分恭敬,道:“是,师伯,我听到了。”
厉漠漠冷笑了几声,转身便走了开去。霍贝望着她的背影,狠狠煞了一眼,一个转身便向那赤松林的方向,奔了出去。
没有多久,他便已回到了赤松林中,他一面向前走去,一面将
际所佩的一柄寒霜剑,掣在于中,向着那几间松林搭成的屋子走去“砰”地一脚,踢开了其中一问的门。
那间屋子的门一被踢开,屋内躺在地上的三个人,使一齐向霍贝望了过来。霍贝将短剑咬入口中,先来到了马放野之旁,以一幅布,将马放野的子身,紧紧地裹了起来。
马放野等三人,当
被文丽带着滇南四鬼,摸上门去,未及反抗,便中了
药,昏
不醒,后来,未及醒转,又为寿菊香的太
真力所赐。
那太
真力,异常歹毒,若是为真力所伤,任你功力多高,有多少灵药,都没有用处,除非仍由太
真力来疗治。
所以,马放野等三人,伤势一直未愈,这时,霍贝将马放野裹了起来,成为直
的一束,马放野除了听凭摆布之外,也绝无反抗的余地。
他将马放野裹好之后,回过头来,向着冯圣夫妇,冷笑道:“你们的玄门要诀,在什么地方.再不说出来,我便一剑杀了你们!”
冯大侠夫妇,纵横天下,不知曾会过多少高手,可是此际,他们却是一点反抗的能力者都没有,两人互望了一眼,各自长叹了一声,伸出手来,紧紧地握在一起,并不说话。
霍贝“哼”地一声,手起剑落,连刺两下“波波”两声过处,那两剑各自刺在冯大侠夫妇
前的要害之上!
可怜冯大侠夫妇,一生行侠仗义,结果却屈死在霍贝之手,而且还是死在他们自己的寒霜剑之下,那当真是始料不及的事!
霍贝刺死了冯大侠夫妇,拾起冯圣的手来,蘸着
前的鲜血,在地上的松板之上涂道:“杀我者…乃袁中笙…”他故意将那几个字,涂得歪七斜八,表示那是冯圣死前用尽最后一分气力所写下的。
需知道冯大侠夫妇,
满天下,他们两人死了,武林高手,决不肯罢休,定然要追寻凶手下落的。
霍贝抹净了寒霜剑,将被卷成了一束的马放野挟在胁下,向外掠去,不一会.便出了赤松林,到了路旁,他将马放野放在路旁的草丛之中等着。没有多久,便见厉漠漠赶着一辆马车来到。
那辆马车的装饰,相当华贵,也不知道厉漠漠是在哪里抢来的。车子一到了近前,厉漠漠便道:“你将他们三人,运出来了么?”
霍贝躬身道:“师伯,出了一些小意外,你且下车来,听我仔细说。”
厉漠漠哼一声,道:“若是你坏了事,我立时取你的性命!”
霍贝忙道:“不是坏事,而是他们三人,肯将玄门要决
出来了。”
厉漠漠一听,心中不
大喜,因为在寿菊香的面前,这可是一场极大的功劳,这场功劳,万万不能被霍贝抢了去的!
她连忙一跃下车,到了霍贝的面前,道:“在哪里?快拿来给我。”
霍贝道:“就在这里,师伯请看。”他一面说,一面手已向前递出,才递到厉漠漠的
前.手腕陡地一翻,暗藏在袖中的寒霜剑,突然裂帛而出,青虹闪处,疾刺向历漠漠的
口。
厉漠漠正在高兴头上,满似立此一功,可使师傅回心意转,再也料不到霍贝就是她的送命阎王!及至她看到眼前青光一闪,觉出不妙之际,想要躲避,哪里还来及?”
只听得“波”地一声过处,整柄寒霜剑,都已经
入了她的
口,剑尖还自她的背后,顶了出来。
霍贝一剑得手,连忙向后退去。
厉漠漠伸手握住了剑柄,眼睁得老大,子身竟然并不倒下,她喉间“格格”作响,显然是要讲一些什么,但这一剑,已刺透了她的心肝,她如何还有力开口讲话?
她只是在喉间,不断地发出“咯咯”之声,口角鲜血迸
,向后一连退出了七八步,终于一声未出,便“砰”地倒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已然气绝而死。看她死的那一刹间的神情,显然她到死也不明白她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死的!
霍贝一见厉漠漠已倒地死去,面上泛起了一个
笑.踏前几步,到了厉漠漠的尸首之旁,一俯身,将
在厉漠漠
前的寒霜剑拔了出来。
滇南四鬼,在武林中作恶多端,一直横行无忌,这次跟着寿菊香再来中原,凭着他们四人的本领,竟盗得了武当镇山之宝玄铁神手,但四人却也相继死去,没有一个回得滇南,这绝不是他们四人在离开滇南那际所能想得到的!
霍贝将剑上的血迹,就在厉漠漠的身上,抹拭干净,冷笑一声,抬起一脚,将厉漠漠的尸首,踢出了丈许,滚进了草丛之中。
他又连声冷笑了几下,将马放野提了起来,放人了车厢之中,他自己则提着鞭,上了车座,一声吆喝,蹄声得得,已赶着车,向前疾驰而出了!
他向那个方向驰出,当然不是回滇南去的了。
至于霍贝准备将马放野带到什么地方去,他又有什么作用,作书人在
后,自会详作
待,如今暂且按下不表。
如今却说,文丽、袁中笙两人,跟着寿菊香,一直向南而去。
寿菊香虽然只有一臂一腿可以动弹,但是她功力深湛,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木拐在地上轻轻一点,人便可以向前掠出三五丈远近!
袁中笙真气连提,还可以跟得上,但是文丽却不行了,她赶出了七八里,已是俏面通红,香汗淋漓,气
不已。
寿菊香听到了文丽的
气声,陡地停了下来,道:“你跟不上是不是?”
文丽大吃一惊,唯恐寿菊香不要她一起赶路,忙道:“我…我…可以赶…得上的。”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才走出七八里,你已气
不已了,再向前去,如何是了?”文丽听得面如土色,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寿菊香又道:“你放心,中笙既然喜欢你,我也不会难为你的,我们这样赶路,原也太惹人注目,一到前面镇上,便会备马,但是有一点,你却必需留意了!”
文丽听得寿菊香并不是要赶她走,先松了一口气,忙战战兢兢道:“什么事,师祖请说。”
寿菊香冷冷地道:“这一路上,我便要开始授中笙武功,你却要走开些,不准偷听。”
文丽道:“这个自然。”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还有,你在事后,也绝不准向中笙询问我究竟授了他一些什么武功。”
文丽道:“是,徒孙知道了。”
寿菊香冷冷地道:“若是你
奉
违,那我便要你好看!”
当寿菊香讲到“要你好看”之际,
森之极的眼光,在文丽的身上,缓缓扫了一扫,文丽的面上发青,忙道:“徒孙万万不敢!”
袁中笙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
暗叹!”
他想起文丽当
,在师傅面前,何等娇纵,有些无礼之处,师傅为人豁达,也只是一笑置之,几时曾见她有这等战战兢兢的情形来?她如今这样子,当真可以说自作自受了。
袁中笙想起文丽,不
又想起他自己来。
文丽乃是心甘情愿,离师叛道,投入寿菊香门下的,但自己又算是什么呢?自己投入寿菊香门下,全然是为了搭救师傅,可是如今事情却已发展到了这样恶劣之极的地步!
如今,师傅另由厉漠漠和霍贝送往滇南,看来,除了跟着寿菊香到滇南之外,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了。
他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一声不出。
寿菊香吩咐完了文丽,又向前疾掠了出去,文丽握住了袁中笙的手臂,袁中笙只得带着她,一齐跟在寿菊香的身后。
不一会,他们一行三人,便已进人了前面一个颇为繁华的镇甸,寿菊香身边带有金子,在牛马行中,买了三匹骏马,寿菊香已有多年未曾骑马,此际,仗着一条腿已能动弹,一上了马,居然可以坐稳,她心中大是高兴,竟“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声音却是惊人之极,当他们三人,策马而出之际,镇上所有的人,全向他们看来,寿菊香扬着马鞭,带者袁中笙和文丽两人,直冲向镇外。
他们三骑,才一出镇,不到里许,便听得身后,传来了“飕”地一声响。
袁中笙转头看去,只见后面,有一股深红色的流星,冲天而起。
寿菊香问道:“可是有人放信号么?什么颜色的?”
袁中笙道:“深红色的。”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武林中事情传得好快,那是陇西杜家的信号箭,定是玉面判官杜常,发现了我们,在通知前面的人拦路了。”
袁中笙
了一口气,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文丽道:“师祖,前面是什么人?”
寿菊香道:“那要看他们回答玉面判官的的信号如何,方能知道。”
寿菊香这一句话才一出口,忽然听行前面四五里处“轰”地一声响,一蓬金花,直冲汉霄,又洒了下来,宛若半天之中,洒下了一蓬金雨,好看之极,寿菊香“哼”地一声,道:“好管闲事的金老儿原来也来凑热闹来了。”
袁中笙木然问道:“那是谁?”
寿炙否道:“是天山鹰中的金鹰金乐如,金老儿和峨嵋派的
情,本就很好,也难怪他要来管这件闲事的。”
袁中笙一听得是天山四鹰之中,为首的金鹰金乐如金大侠在前面,不
面如土色!
需知天山四鹰四人,乃是正派之中,数一数二的高于,尤其是嫉恶如仇,黑道上人,闻名丧胆!袁中笙本来是绝不用怕他们的,他非但不怕,而且还准备上天山去,向金鹰金乐如,报告天山四鹰中扑天鹰管心师徒惨死的经过。
但是如今,他却一听得金乐如的名字,便不自由主,心头
跳了起来。
因为他如今的份身,已经变成了一个
恶之徒,和以前是黄山隐侠的弟子这一点,大不相同的了!
袁中笙一想到这一点,几乎急得哭了出来!
也就在此际,只见在那一阵金雨隐去之后,又听得几下“嗤嗤”之声,又有几股颜色不同的信号箭,窜上了半空。
寿菊香“哈”地一声,道:“在前面拦路的人,还真不少哩!”
袁中笙道:“师傅,我们绕道而走吧!”
寿菊香一声长笑,道:“笑话,如今在前面拦路的人,只不过是凑巧遇上而已,各正派岂有那么快便准备好联手攻我之理?我们正好去将这些乌合之众,消灭几个,
后他们若联手攻到滇南来,我们对付起来,也将容易得多了!”
袁中笙听了,心中只是苦笑不已。
文丽道:“小师叔,师祖已这样说了,你还怕什么?”袁中笙自然不是怕其他,有寿菊香在,他是知道自己这一方面,稳可以取胜的。
然而他怕的,却就是取胜!
因为寿菊香胜了,他的恶名,也必然更深一层,令得他更难以向普天下人自白了!
袁中笙心中叹了一口气,寿菊香已策马向前驰出,他也只得和文丽并辔驰出,跟在后面。转眼之间,已见前面,尘头大起,隐隐可见有七八骑正
面疾驰了过来。但是,另外有两条人影,却比那七八骑的来势更要快上许多!
那两条人影,跑在那七八骑之前,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近前,一齐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矮身大头和尚,手中提着一条长得出奇,几达丈许的禅杖。他人矮,那条禅杖,几乎比他的人,要高出了一倍!
他人一停了下来,禅杖一横,便阻住了寿菊香等三人的去路。
寿菊香等三人,一起停了下来。
袁中笙定睛看去,只见那和尚满面笑容,看来十分和蔼可亲。在他身边的人,一身衣服,极其华丽,全身金绣,乃是一个
悬长剑,貌相十分庄严的中年人。
那和尚横着禅杖,嘻嘻笑道:“寿老虔婆,好久不见了。”
人家和尚一出口,不是称“施主”便是称“檀越”但是那和尚却一开口,就称寿菊香作“老虔婆”当真世间少有。
寿菊香冷笑一声,道:“贼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住我的去路!”
那和尚笑道:“老虔婆,这次你合该多事,要找你的人多着啦!”说话之间,那七八骑也早已驰到,其中有青城派的人在内,一到便叫道:“就是这老贼婆后面的小贼!”
那中年人,直到这时才出声,声音十分慑人,道:“在那山谷之中,犯下滔天罪行的就是你么?”
他在讲话之际,两道凌厉无匹的目光,直视袁中笙!
袁中笙只觉得在他的眼光
视之下,遍体生寒,不自自主,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那中年人又一声冷笑,道:“既然敢作这样胆大妄为之事,如何又不敢认了?”
寿菊香回头向袁中笙望了一望,道:“中笙,怕他作什么,回答他!”
袁中笙木然道:“那是我。”
那中年人一声长笑,道:“好,答得干脆!”
寿菊香道:“自然干脆,在我门下的人,岂同等闲?”
那中年人沉声道:“你将他
出来,我们也不来与你为难!”
寿菊香一听,陡地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可以称得上惊人之极,那中年人和僧人,不自由主,向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那僧人的面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是看来已经十分勉强。
那显然是他们两人,在寿菊香的笑声之中,听出了寿菊香的武功之高,已今非昔比,远在他们以前所知的之上!
的确,寿菊香的武功,和她当年在武林中走动之际,已经不可同
而语了。
当年,寿菊香在武林之中走动之际,功力自然已经极高,要不然,她也不会获得天下第一女魔头这样骇人的称号了。
但是那时,若是要她面对着天山四鹰之首,金鹰金乐如,和五台派高手笑和尚,她心中也不免会暗暗吃惊,不会像现在那样,全然不将这两个高拗在心上,谈笑自如的。
她多年来因为走火人魔,四肢百骸,俱皆僵硬,所以蛰伏在高黎贡山之中不出的。若是她练的是别门武功,那么她既已走火入魔,武功自然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但是,她练的却是太
真气。那太
真气,乃是至
至柔的武功,只凭息运转,来增进功力,就算不是走火人魔,练时也需坐静不可动弹。
而常人即使苦练,势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端坐不动的。
而寿菊香一上来,便走火入魔,她子身根本一点也不能动弹那就等于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随地,都在练功一样,所以这些年来,她功力进展之快,实是出人意料之外!
笑和尚和金乐如两人,本来就是见识极高的人物,他们一听得寿菊香忽然之间,发出了真气如此充沛的一阵怪笑声来,便不
大惊失
!
寿菊香笑了,并没有多久,便戛然而止,道:“你们怎地将话反过来说?只要我肯不找你们麻烦,你们便要叫祖宗有灵了!”
五台笑和尚一摆手中禅杖,大叫道:“口说无用,且来见一见真功夫!”
他一面说,一面向金乐如使了一个眼色。
金乐如手探处“锵”地一声,也已将
际的长剑,掣在手中。
笑和尚的那一柄禅杖,全是
钢打就,重逢一百八十余斤,才轻轻一摆,便
起了“轰”地一股劲风。而金乐如的那柄长剑,却又薄又轻“锵”地出鞘之际,带起了一下极其尖锐的劈空之声。
这时,两人心中所打的,全是一样的主意。
他们想,凭两人之力,光将寿菊香困住,那么,其余七八人,一涌而上,便可以将袁中笙捉住了。需知武林之中,消息传递,十分快疾。
但是在消息传递之际,总不免有些渲染,再加上霍贝所布下的陷阱,早已令袁中笙成为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武林高手自然不容许干下这等
行之人,能逍遥法外的。
是以,金乐如和笑和尚两人,志在必得,务必要将袁中笙擒住。
他们两人以目示意,笑和尚首先发动,禅杖横扫,风声轰轰,已向寿菊香的坐骑击去!若是寿菊香此际,仍是全身不能动弹,那么她对于笑和尚的这一杖,可能也觉得难以应付!
因为笑和尚力大杖沉,这一仗横扫之力,少说也在千斤上下!
但这时,寿菊香的一条手臂,却已能活动自如了,她一见笑和尚的钢杖扫到,子身在马背之上一斜,一伸手,便去抓那禅杖。
笑和尚见寿菊香一出手,什么招式也不使,迳来抓自己的禅杖,心中不
又惊又怒。他惊的是对方如此托大,必有奇能,而怒的是对方这样,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中!
他踏前一步,杖法已变,猛地向上一振,禅杖直向寿菊香的下颚扬去!
而他在变臂一振之间,又加了两成力道,杖风更是惊人之极!
而且,就在笑和尚杖法一变之际,金乐如长剑一
,身形拔起,身在半空,手中长剑幻成了一道
虹,已向寿菊香顶门刺下!
那七八个在马上的人,一见这等情形,也纷纷跃下马,向前掠来,显然他们也已明白,如今抢上前来,将袁中笙擒住,乃是最好的机会。
袁中笙在马上,见了这等情形,不
大惊失
,不知如何才好。
但是,这样的情形,只是极短的时问。
电光石火之问,情势已变!
只见寿菊香的手臂一缩,翻手一掌“吱”地一声,已击在禅杖之上,这一击之力,大得出奇,笑和尚发出了一声怪叫,身不由主,手中的禅杖,向上疾扬了起来。
恰好其时金乐如的一剑,正向上疾刺了下来。
禅杖上扬,撞在那柄长剑之上,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金乐如手中的那柄长剑,竟幻成了一道
虹,飞了向半空!
看官,需知道这并不是说金乐如虚有其名,武功不高。而是笑和尚的禅杖在上扬之际,有不但有禅杖挥出之际,笑和尚双臂的神力在内,而且,还加上了寿菊香的一掌之力!
金乐如的武功固然极高,但要他力敌两人,却是万万不能,所以,杖剑相
,他虎口进裂,鲜血直
,长剑也飞上了半空!
金乐如长剑一
手,心中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而且,笑和尚的杖势,还收不住,竟向金乐如的面门砸了过来!
杖风劲疾无伦,刹时之间,金乐如几乎连气都闭了过去。笑和尚眼看自己的禅杖,将要击伤好友金乐如,心中也大是发急。
只听得他大叫一声,硬生生地子身向后一仰,双臂一缩,想将那一杖收了回来。
但是,他禅杖上扬,乃是有着寿菊香的一掌之力的缘故,若是他敌得过寿菊香的太
真力的话,禅杖也根本不会上扬的,此际,他硬想要收了转来,哪里能够办得到。
他子身后仰,双足硬抵在地上,但是那条禅杖硬向前拉去,两股大力一拉,只听得“卡卡”两声响,他小腿骨,竟因之双双断折!
他小腿骨一断,杖势仍未止住。尚幸金乐如的轻功,极其了得,在百忙之中,子身在半空之中,硬生生地扭了一扭。
本来,笑和尚的禅杖,是劈面门向金乐如劈来的,金乐如的子身的硬生生侧了一侧之后,那一杖便变成向他的肩头砍来了“砰”地一声过处,将他的右肩骨,生生砸裂!
金乐如一声怪
,子身直摔了下来“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恰好在笑和尚之旁!
笑和尚金乐如望了一眼,两人尽皆苦笑!
而正在向前而来的那七八人.一见这等情形,都不
吓得呆了!
需知道笑和尚金乐如两人,全是武林之中,一
高下。尤其是金乐如.乃是天山四鹰之首,武林中提起他来,谁不敬畏?
然而,如今寿菊香只不过坐在马上,略一抬手,两人却已身受重伤!
那七八人自度自己的本领,金乐如,笑和尚两人相比,尽皆不如,看到了这等情形,如何还敢向前来?
寿菊香见自己一出手便自得利,不
得意得仰天怪笑了起来。
就在她仰大大笑中,忽地一人,悄没声地疾掠而来,掠过了那七八人的头顶,到了笑和尚和金乐如两人的身前,一俯身,已将两人,抓了起来。
那人一抓了两人在于.子身立即一转.向外疾掠了出去,这才听得他大叫了一声,道:“快走!”
那“快走”两字,尚自在半空之中,摇曳不绝间,那人已挟着金乐如和笑和尚两人,掠出了七八丈开来,去势之快,当真罕见!
泰菊香虽在仰天大笑,但是也已知道,眼前生出了变故。
只不过当她低下头来看时,那人已在十来丈开外了。寿菊香也不
一怔:好快的身法!她问道:“中笙,那是何等样人?”
袁中笙见问,心中不
暗叫了一声惭愧!
因为那人究竟是何等样人.由于他现身,退去,总共才只是电光石火一眨眼问的事,所以他竟不曾看清那是何等样人!
他顿了一顿道:“我未曾看清。”
寿菊香“嗯”地一声,道:“且让这两人,多活几天!”
这时候,那七八人,已纷纷上马,马蹄声骤然而起,但寿菊香怪叫一声,纵马追了上去,她和最尾的一人,相隔也有两三丈的距离,但是,当她衣袖,向前疾挥而出之际,狂飙
卷,却有三个人,从马上倒撞了下来,死于非命!
寿菊香“哈哈”大笑,还待再赶上去。
袁中笙在后面见到这悄形,不由得心胆俱裂,连忙追向前去,道:“师傅,这些全是无名小卒,伤他们作甚?”
寿菊香“呵呵”大笑,道:“说得是,你和文丽两人前去,将他们尽皆杀了,我替你们押阵。”
袁中笙本来,是想寿菊香不要杀戮太过,因为这时虽然是寿菊香在出手杀人,但是整个事件,却是因他而引起的,武林中人自然会将所有的血债,一齐算在他的身上的!
可是,袁中笙却未曾想到,自己一劝寿菊香,寿菊香反倒令自己前去杀人!
袁中笙呆了一呆,道:“师傅,这…”寿菊香怒道:“还不去作甚?”
文丽一拉袁中笙,道:“小师叔,咱们快去!”
两匹马向前飞也似地奔了出去,前面还有五匹马在飞奔,其中的两匹,忽然停了下来,不再奔逃,那两匹马上的人,正是青城派的弟子。
袁中笙一见那两人停了下来,心中更是为难,但文丽却已呼啸一声,手在马鞍上一按,子身已离鞍而起,同时,手中寒霜剑青光一闪,已向一匹马上的青城弟子,疾刺而出!
那青城弟子,滚下鞍来,和文丽打成了一团。
另一名青城弟子,则怪叫连声,向着袁中笙疾扑了过来。袁中笙在这样的情形下,不能不发掌相还。
这名青城弟子的武功,却十分不济,和袁中笙一对掌间,便腾腾后退了两步,口吐鲜血,坐倒在地!
袁中笙乍叹了一口气。他又伤了一名青城弟子,这一次还是他亲手伤的!
虽然,是那名青城弟子先扑向他的,但是,有谁会理会这个要点呢?
那名青城弟子,坐在地上,猛又跃了起来,但是,他却已没有力道再向袁中笙发招,只听得他怪叫一声,拔出佩刀,反手一刀,便已自刎!
袁中笙见那人竟如此刚烈,心中好生敬佩,他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人惨处之状。而这时,文丽显然已占上风,只听得她连声怪笑,陡然之间,又有一下惨叫之声,传入了耳中!
袁中笙睁开眼来看时,只见那名和文丽对敌的青城弟子,
前鲜血泉涌,已然倒地而死!
寿菊香慢慢地策马前来,直到此际,方始到了两人的近前。
她略点了点头,道:“杀得好!上马!”
文丽一笑,翻身上马,又向前疾奔而出!寿菊香和袁中笙两人,跟在后面,三骑又向前飞驰而出,这一天,直到夜晚,并未发生什么事故。
泰菊香一路之上,已将太
真力的修练口决,一点一点地授给袁中笙,看来,她绝未怀疑袁中笙对她的忠诚。
袁中笙的心中,
到了极点,他虽然知道寿菊香的太
真力,乃是一门极其高超的武功,但是他却却没有心思去记那些口诀,他只是随口而应而已。
第二天,又有几起人来阻路,但却全是武林中二三
的角色,只不过使枉死城中.多添了七八条冤魂而已,怎能阻得住寿菊香?
第三天,第四天,竟没有人来阻路,他们却听得传说,武当、峨嵋、青城三派,已定在武当山下,召开天下英雄大会,谋求对付之法了。
寿菊香听到了这个消失之后,得意得呵呵大笑,因为这个大会开下来,自然是各派联手到滇南来找她,那正是她所希望的事。
在滇南高黎贡山中,就算她的武功没有如今那么高,她也有许多办法可以对付敌人,何况此际,她的功力如此深湛!
但是,当袁中笙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却整整三四天讲不出一句话来!
本来,天下知名乃是一件好事,但是,这时他的名,却是污名,秽名,臭名,
名!袁中笙只觉得心头无时无刻,都像是有千百枚烧红了的铁刺在刺着一样!
文丽则一路上嘻嘻哈哈,不断对寿菊香谄媚,讨寿菊香的
心。
在开始的几天中,寿菊香对文丽不怎么理睬,但文丽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只是曲意奉承,有几次,文丽讲的话,实在太以
麻,令得袁中笙几乎难以听得下去,只得掩耳疾走!
然而文丽说来,却是一本正经,仿佛即使达摩老祖,张三丰祖师再世,也一定会以能拜在寿菊香的门下为荣一样!
看官,需知世人,自来爱听阿谄之词的。虽然明知讲的人可能言不由衷,但是听在耳中,也觉得十分舒服,十分受用。
因之,到后来,寿菊香对文丽的态度,已然大大不相同了。但是文丽巧妙地提出了好几次,要拜在寿菊香的门下,却都碰了钉子。
文丽也不知道寿菊香是什么意思。她唯恐得罪了寿菊香,便什么都得不到了,因此也不敢再提起来。
一路行来,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因为他们此去,是远赴滇南的,所以走到后来,全是些蛮荒不
之地,武当、青城、峨嵋三派的武林大会,究竟开成怎样了,他们也是一无所知。
那一天中午时分,寿菊香在翻过了一座山头之后,向前一指,道:“你们看!”
这时,他们还在山顶之处,向前看去,只见前面脚下,乃是一片平
之地,有好几条水势十分湍急的河
,
水生着白花,奔腾向东
去。而在那片平地之后,乃是莽莽苍苍的一片山影。
那一片山影,远远地望去,势至雄伟,难以言喻。
他们这一路南来,不知曾经过了多少名山大川,但是像那么雄伟的山影,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文丽忙道:“师祖,这便是高黎贡山么?”
寿菊香道:“是了,明白此问,我们就可以到了!”
文丽忙道:“师祖,难怪武林中人人皆说你是世外高人,你看我们一路前来,可有见过那样雄伟秀奇的山河么?”
寿菊香微微一笑.显然对于文丽的奉承,心中感到十分得意。
文丽轻轻一碰袁中笙,道:“中笙,快到目的地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袁中笙苦笑了一下,茫然道:“是啊,快到目的地了。”
他一面说,一面回头向后看去。他是想看看,厉漠漠和霍贝两人.是不是带着师傅和冯大侠夫妇来到附近了。
如果已经来了的话,那么他心中还有一丝寄托。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将他们三人救出之后,那么自己立即离开高黎贡山,反正这里有的是荒山野岭,难道还不能不见世人,了其一生么?
袁中笙这时,年纪还轻,但是因为他所受的打击大,因之,他已经十分灰心,绝无豪意了。
文丽见袁中笙不睬她,又去奉承寿菊香,三人一齐下了山,在那片平地之上,行进之势更快,过了夜一,到第二天上午时分,便已来到山脚下了。
从近处来看,高黎贡山的雄伟深奇,更可以称得上天下独步!
寿菊香并不立即进山去,只是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发出了三下高吭之极的尖啸声来。
那三下尖啸声一发,只听得深山之中,回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过了许久,仍未静下来。文丽道:“师祖,你在作甚。”
寿菊香道:“我在通知人来接我们。”
文丽道:“师祖,你的啸声,可以传出多远?”
寿菊香面有得
,道:“连回声在内,百里之内,皆可听闻!”
文丽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不开口,自然是表示寿菊香的武功,已高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袁中笙望了文丽一眼,心中也不
叹了一口气。
这时,他不知自己这样下去,将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但是他总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论如何,他的心是不会死的。
但是文丽却早在带着滇南四鬼,摸到黄山脚下去时,她的心便已死了,对一个心死之人,你怎能再劝她改过向善?
袁中笙心中又感到一阵剧痛!
就在此际,只听得山中,传来了降隆数下巨响,接着,在山中,有无数股红色、绿色、紫
、黄
、黑色的五
烟柱,冲霄而起。
同时,一阵阵乐音,也从山中传了出来,渐渐地移近。
银臂金手寿菊香在滇南高黎贡山的居所,穷奢极侈,帝王不如,这乃是武林中人,尽皆知道的事。这时,只听
接寿菊香回来的声势,已是非同凡响。
文丽想起,自己在高黎贡山之中,地位仅在寿菊香和袁中笙两人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可供自己颐指气使,心中不
大喜,雀跃不已。
不一会,那乐音听来,已更其真切了。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只见两排人,一齐疾步走出山来,拜倒在寿菊香的面前。
那两排人,全是苗女,各人的手中,都挽着一只大竹篮,篮中放满了采摘下来的各种鲜花,是以她们一到,一股异香,沁人肺腑。
寿菊香沉声道:“带路!”
那两排数十名苗女,站起身来,向前走去,每跨出一步,便将篮中的鲜花,洒在地上。
才一进山,又见长长矮矮,苗汉齐有,不下百余人,全黑
地跪在一个山坳之中。
寿菊香望着这些人,面有得
,一挥手,道:“你们起身,各按职司,回宫去吧!”那些人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转身向前走去。
文丽喜道:“师祖,这么多人,全是你手下么?”
寿菊香道:“这些全是不足道的侍者婢女之
,再过去,便可以见到留守在宫中,你的师兄弟,帅姐妹他们了。”
文丽听得寿菊香这样说法,心中不
一凉。
因为寿菊香始终仍只将她当作是厉漠漠的徒弟,而不肯将她的份身提高。文丽知道,自己非得小心地,慢慢地来建立自己的地位不可。
她假作
欣,道:“是么?那太好了。”
说话之问,他们早已转过了一个山角。
只见前面,分四堆跪着,每一堆共有六个人,一共是二十四人。
这二十四人,一看便知是学武之士,和刚才那些人,气度容貌,截然不同。
寿菊香向这二十四人,冷冷地望了一眼,道:“我离去之际,宫中没有事么?”
有一个秃顶的中年人,膝行几步,道:“谁敢来犯师祖虎威?”
寿菊香冷冷地道:“好,我有一件事要向你们宣布,你们仔细听了。”那二十四人,面色微微一变,一声不出,静到了极点。
寿菊香先“嘿嘿”冷笑了几声,才道:“汪洋、方东、秦缺三人,因心存叛逆,对师不敬,已被我先后处死了!”
寿菊香语音冰冷,而且所宣布的,又是这样的大事,那跪在地上的二十四人,面面相觑,人人大惊失
,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你们无人出声,莫非不服么?”寿菊香那一句话才出口,那二十四人已异口同声,道:“徒孙怎敢。”
寿菊香向袁中笙一指,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我已决定传衣钵于他,你们之中,若有他中意的,便可以拜在他的门下,如果他不要的,你们便都转入厉漠漠的门下!”
寿菊香此言一出,人人皆以巴结的眼光,望定了袁中笙。
袁中笙向这些人略望了一眼,只见这些人的眼光之中,几乎已集人类恶劣品质之大成!没有一双眼睛中不是充满了贪婪、忍残。卑鄙的神色。
袁中笙只觉得
口一阵作虚,几乎要呕了出来,连忙转过头去。
寿菊香冷冷地道:“你们也不必急在一时,先回宫去,将汪洋的住所,收拾一新,让你们袁师叔居住!”那二十四人齐声答应,飞驰而去。
寿菊香仍带着袁中笙和文丽两人,不急不徐地向前走着,一面走,一面四下观望,看来她的心中,正十分高兴。
又转过了几个山角,寿菊香突然“哈哈”一笑,道:“我这次出山,本来只是为了武当玄铁神手,和七册玄门要诀而去的,如今,两样要的东西,却都未曾到手!”
她讲到这里,向袁中笙望了一眼。
文丽立即看出了她的心意,忙道:“师祖,可是你这次前往中原,不但声威大震,走火入魔之身,指
可愈,而且还收到了这样的一个好徒弟,那实是不虚此行了。”
文丽的那一番话,显然是说中了寿菊香的心意,她得意地怪笑起来。
文丽又道:“师祖,三派召集天下武林人物集会,必然会来高黎贡山,将他们派来的人,尽歼于山中之后,师祖你再临中原,那就天下武林中人,都要向你低头了!”寿菊香的笑声,变得更加刺耳,显然那正是她心中所想的事!
袁中笙一旁听了,除了心中叹气之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这一路之上,他也早已听惯了,开始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想要驳斥几句,但这时候,也却已可以做到只是心中愤慨了,再下去,说不定会渐渐麻木!
说话之间,早已转过了另一个山角,袁中笙和文丽两人,不自由主,停了下来。文丽更是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只见前而,乃是一块极大的石坪。那石坪的石质,雪也似白,耀目生光,竞是一整块,自然生成,并不是以石板铺出来的。
那石坪约有七八丈见方,在石坪尽头,仍是七十来级石级,仰首望去,石阶之上,则是一座墙作暗红色,顶上飞金,看来庄严华丽之极的宫殿!
这样壮观的情形,那确是袁中笙和文丽网人,以前所万想不到的。尤其是这时,在每一级石级的两旁,都有手执金戈,身披金甲,身形高大的苗人,笔也似直地站着,看来更是气派慑人之极!
袁中笙呆了半晌,心忖难怪武林中人,一提起银臂金手寿菊香,便自心寒,旁的不说,她居处之奢华,中原武林中人,谁比得上?
只怕几个素来讲究穷奢极侈的
派高手,也要自叹不如!
袁中笙正在叹为观止问,已听得寿菊香道:“中笙,你看这里如何?”
袁中笙道:“只怕武林中人,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居所了。”
寿菊香“桀桀”而笑,道:“我年已稀,必不能不死,在我死后,这里就是你的了!”
袁中笙心中又是一阵剧痛,他根本不是有什么野心的人,他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平庸的人。然而他的遭遇,却又是那样的奇特!
同样的遭遇,如果落在一个有野心的人身上,那么那人一定会大喜若狂,但是落到了袁中笙的身上,他却觉得苦痛不堪!
幸而寿菊香心中得意,也未曾看出袁中笙的神色不对处来,木拐连点,飞也似地掠过石坪,向石阶之上,飞掠而上!
她一上石阶,那些执戈的苗人,便一齐跪倒!
寿菊香连望也不向那些苗人望一眼,便向上疾掠了上去。文丽一直在梦想的,便是她自己置身在如此豪华奢侈的境地之中,受所有人的尊敬。
如今,对她来说,等于是梦境成真一样,她心中实是奋兴到了极点!
她握住了袁中笙的手,两人一齐向石阶上走去,奋兴得连气息也急促了,一面走,一面道:“师哥,当我们在黄山脚下,那几间破茅屋中的时候,怎能想到有今朝一
!”
袁中笙冷冷地道:“如今很好么?”
文丽全然未曾听出袁中笙的话中,隐有讥讽之意,她深深地
了一口气,道:“好!太好了。”袁中笙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一会,便已上了石阶,到了正门之前。
只见门上,镶着各
宝石,这时,正当中午,在阳光的照映之下,每一颗宝石,都发出炫目的光彩来,当真可以说足目
五彩!
文丽一路惊叹,进了大门之后,更是处处镶金砌玉,伺候的人极多,所经之处,所有的人,一律跪倒
接,更令得文丽眉飞
舞。
走进了几进院子,便有四个人
了上来,道:“师祖,袁师叔的住处,已打理好了。”
寿菊香点了点头,道:“中笙,你跟我来。”
袁中笙这时,除了跟寿菊香前去之外,实是别无他法可想,他们两人,向前走出了丈许,寿菊香忽然转过头来,面色一沉,对仍跟在身后的文丽道:“我有叫你跟来么?”
文丽吃了一惊,道:“没…没有。”
寿菊香冷冷地道:“那你跟来作甚?”
寿菊香的话,令得文丽冷汗直冒,她忙道:“我…我和小师叔已经…难道我们不住在一起么?”
寿菊香道:“当然不!”
文丽哪里敢违,忙道:“是,徒孙知道。”
寿菊香“哼”地一声,转过身去,文丽如木头人也似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眼看着寿菊香和袁中笙两人,渐渐走远了。
寿菊香和袁中笙两人,从一道月
门中,跨了进去,只见前面是自成一角的一个院落,一进去,便有几个苗女跪地相
。
寿菊香沉着脸,道:“中笙,我有一句话要和你说,你可得记住了!”
袁中笙只盼寿菊香快快将话讲完,好让他独自一个人静静地想上一想。这些日子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和文丽、寿菊香两人在一齐,他实是难以再忍受下去了。
他忙道:“师傅请说。”
寿菊香道:“一年之内,我不准你出这院落!”
袁中笙陡地一呆,道:“师傅,这”
寿菊香不等他讲完,便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我要你在这一年之中,潜心练武,你一定要在一年内大有所成,助我另一半子身恢复了原状,若是你胆敢心生外向。我对你也绝不客气!”
袁中笙听了,心中不
暗暗叫苦!
他千山万水地跟了来,路上不是没有逃走的机会,而他绝不逃走,就是为了想到了滇南之后,师傅和冯大侠夫妇,相继来到,那么他可以救了三人,然后再打主意。
他非但未曾想到冯大侠夫妇已经死在霍贝之手,更想不到一到目的地,寿菊香竟笙要将他软
了起来,不许他
活动!
一时之间,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是怔怔发呆。
寿菊香见袁中笙不言语,便将声音放柔和了些,道:“中笙,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苛待你,练那太
真气,必需每
坐静不动,绝不准外人前来打扰,我是为了你好,你还有什么话说?”
袁中笙苦笑道:“我没有话说了。但是在这一年之中,如果三派联手攻来了呢?”
袁中笙道:“自有我应付他们。”
袁中笙道:“那么,霍贝到了,可能叫他前来见我么。”
寿菊香想了一想,道:“可以,他如到了,我立即叫他来见你。我每
午时,来授你武功,你若是外出,那我绝不容情。”
袁中笙的脑中,混乱到了极点,除了点头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寿菊香“哈哈”一笑,木拐一点,身形直拔而起,向后直翻了出去。
寿菊香一走,便有四个苗女涌了上来,低首道:“主人有何吩咐?”
袁中笙一挥手,道:“没有什么,你们别来理我。”
他一面说,一面已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出去,不一会,便踏进了正中那间小小的厅堂,他在偏门走进去,不多久,便走进了一间卧室,卧室中也有苗女正为他铺
叠被,他也挥手令之退出,自己一个人,和衣在
上,躺了下来。
他躺在
上,脑中不住地“嗡嗡”作响,
成了一团,他既睡不着,但是也不愿起
,好几次苗女来问他是否要进食,都给他赶了出去。
一直到深夜,他才站了起来。
屋中没有点灯,他在黑暗中又站了一会,紊乱的情绪,才渐渐地定安了下来。
他心忖,如今不理寿菊香怎样对待自己,自己都只能逆来顺受,不能
出马脚来,一切要等霍贝回来了再作打算。
在袁中笙的心中,霍贝仍是一个好人!
他这时,望着窗外的新月,心中又不
想起费绛珠,费绛珠在什么地方呢?自己突然失踪,她是不是会想到自己万里关山,已来到了滇南呢?她会不会找上门来呢?
他心中十分
,想了好一会,才又倒在
上,胡乱地睡了过去。
他第二天醒来,早已红
高照,起身不多久,寿菊香便来授功了。
一连七八天,皆是如此,除了寿菊香和服侍她的苗女之外,他任何人都见不到。本来,袁中笙绝不想练“太
真气”的,但是有几次,他试照着寿菊香所授的口诀,坐静运气,却觉得不用多久,心神便自宁贴了下来。
需知那太
真气,本是一门至
至柔,静如止水的功夫,若是练到了高超的境界,当真是无人无我,不闻不问,心无杂念,了无牵挂的。
袁中笙练了几次,渐渐地觉出了这门武功的神妙之处,便每
坐静起来。
寿菊香见袁中笙果然不作他想,而且功力进境甚速,她心中十分高兴。就这样,不知不觉间,竟已过了五个来月了。
袁中笙
皆盼霍贝前来,可是霍贝和厉漠漠两人,竟然音讯全无,倒是陈济谋老贼等一千人,早已回来了。
而他们这干人,一路之上,又未曾听得厉漠漠和霍贝两人的信息,像是这两人和他们所带的三个人,都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
袁中笙本来,心中十分焦急,但是继而一想,那一定是正派中高手,已将自己师傅,和冯大侠夫妇救出来了,厉漠漠和霍贝两人,只怕已经遇害。
他想来想去,只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这样。他心中不免喟叹!
他一则是喟叹霍贝可能遭了难,二则是在叹他自己。因为他师傅若是已被正派人救去,那么他连唯一表白他自己为人的机会都失去了。
寿菊香不断派人去打听中原武林人物的动态,已得知武当、青城、峨嵋三派掌门人,闭关一年,共练一门极其厉害的武功,同时,各派还四出去寻觅久已无音的前辈高人,希望他们还在世上,以便滇南之行,有胜无败。
而寿菊香在高黎贡山之中,也作着种种准备。
时间很快地过去,在不知不觉间,袁中笙到滇南,已满了一年之期了!
这一年来,武林之中,和高黎贡山之内,看来十分平静,一点事情也没有。但是.暗中却是剑拔驽张,十分紧张。
在上一个月中,寿菊香派出去的人,已经探到消息,中原武林中人,已分批南下了,但是寿菊香派出了许多极其能干的人,却始终打探不出,三派掌门合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有何等威力。
看来这件事是极端的秘密。
而各派在邀请前辈高人这一点上,似乎也未闻得有什么成绩。
寿菊香心中,并不将各派高手放在心上,只等众人来到,便一举歼灭,然而,再浩浩
,直驱中原!
那一天中午,寿菊香来到了袁中笙居住的那个院落之中;袁中笙正在闭目练功。这一年来,他的太
真气,已练到随时可发的地步了。
但因为他原来所练的功夫,和太
真气截然相反,所以他这时所发的真力,还不十分纯,但是他的武功,比起一年之前来,又不可同
而语了!
寿菊香支着木拐,来到了袁中笙的面前,笑嘻嘻地望定了袁中笙。
袁中笙好一会,才睁开眼睛来。
寿菊香笑道:“中笙,已一年了!”
袁中笙心中怦地一动,道:“师傅,你可是准我出这院落了?”
寿菊香一面笑,一面点头道:“自然,但是中原高手,已分批南下,你就算要走,也是不要走得太远才好,而且,太
真气还有最后两重口诀,我还未曾授给你,你仍需
练功!”
袁中笙心想,经过了这一年来,自己寸步不离的日子后,她对自己的防范,自然不如才来时那么严了,自己立即可以觑机会离开滇南!
袁中笙一想及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离开滇南了,心中不
高兴起来。
这一
,寿菊香也是十分高兴,首先命袁中笙运功,将太
真气自她的“灵台
”中
人,可一连几次,她还是只有一手一腿可以活动而已。_寿菊香也是无法可施,又带着袁中笙,到处走了一走,所有见到袁中笙的人,对袁中笙的那种奉承,直是令他作呕!
一
易过,很快便到了晚上。
袁中笙在天一黑时,便上
假寐。一直到了夜午时分,听得四周围一点声息也没有,袁中笙才悄没声地翻身而起。
那院落中本来只是他一人居住的,他一翻起身,便掠出了屋子,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那座月
门的旁边。
袁中笙在门侧站了一会,向外看去,也是一个人也没有。
袁中笙放下心来,身形展动,一直向外掠去,这一次飞掠而出,他才知道在这一年之中,他功力
进,确是非同小可!
他每一个起伏,都可以掠出三四丈远近,而落地之间,又了无声息!
他并没有用了多久的时间,便从后宫的围墙,一跃而出,虽然曾遇到几个巡逻的人,但却全被他轻易地躲了过去。
出了围墙,袁中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同时,他的心中,却又生出了一股茫然之感。
他上哪儿去呢?天地虽大,他的武功虽高,但是哪里还有他的容生之地呢?
他知道,普天之下,能够了解他的人,只怕只有费绛珠一个人。但是,他已有一年不知费绛珠的音讯,又上哪儿去找她呢?
袁中笙在围墙脚下,呆立了好一会,才漫无目的地向前奔去。
这时,袁中笙虽然已经冒险溜出了宫外,但是他还是怕寿菊香会发现他已然离去,而来追他,因之,他行动仍是十分小心,不时回头观看。
直到他又走出了七八里,未见身后有人跟踪,他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他在寿菊香的威
之下,在那院落之中,住了那么久,一旦
困出来,心境实是
得很可以,他在大石上坐了下来之后,以手托额,仔细将自己要去做的事,想上了一遍。
若是为他自己着想,那么当然要去寻找费绛珠的下落。
但是,若为了要弄清师傅的下落,那么便先要去寻找霍贝和厉漠漠两人的下落的。
袁中笙想了一会,心想无论如何,总得先离开了高黎贡山再说。
然而,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立即想到这几天,寿菊香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都说中原各派武林中人,都已准备南下了,若是自己一出高黎贡山,便与那些人相遇的话…
袁中笙想到此际,不
机传伶地打了一个寒战!
袁中笙本来就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这时,他更连是否要连夜赶出高黎贡山去,都不能决定!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忽然,他听得身后,有人低声在叫道:“袁大哥,袁大哥!”
那叫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袁中笙一时之间,也听不出那是什么人来,他心中吃了一惊,连忙转过头来,向前看去。
一看之下,他心中更是一惊。
只见前面林木深深,野草苍郁,并没有什么人!
刹时之间,袁中笙心中的寒意更甚,他并不是想起了别人,而是想起了当年在那山
之中,被他一头撞死了的兄弟!
他心中不住地暗忖,莫非他冤魂不息,来
自己来了?袁中笙为着那件事,心中一直在内疚不已,这时,他闭上了眼睛,面色发白,一声不出。
就在此际,只听得“托”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跃到了他的面前。
袁中笙睁开眼来一看,只见从草丛中跃出来的,乃是一只吊睛白额,全身斑纹炽然的猛虎!
袁中笙其时,武功已然极高,一只猛虎,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令他心惊
跳的,却是那只老虎,一自草丛中跃了出来之后,竟然叫道:“袁大哥!袁大哥!”
袁中笙连忙后退一步。
他还未曾出言相询,那头老虎,已经人立了起来,子身一抖,虎皮褪下,现出了一个人来,道:“袁大哥,你可还认识我么?”
袁中笙定睛看去,心中不
大喜,原来虎皮褪去之后,现身出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霍贝!
袁中笙忙道:“霍兄弟,原来是你,我自然认识你的,这一年你在何处,等得我好苦,你又为什么作这样打扮?”
霍贝沉声道:“我怕为寿菊香老贼,发现我的踪迹,所以才扮了猛虎,我到山中,已有大半年了,直到今
,方能与你相会!”
袁中笙忙道:“你为什么不早来宫中见我?”
霍贝叹了一口气,道:“袁大哥,事情有了极大的变故,我怎敢来见你?”
袁中笙心中一凛,忙道:“什么变故?”
霍贝道:“一言难尽,你且跟我来,我详细讲给你听。”
霍贝一面说,一面身形闪动,已向前疾掠而出。
袁中笙连忙提气,足尖一点,向前便追,他这里才一个起伏,便已到了霍贝的前面,霍贝的面上,现出了一丝妒羡之
来,道:“袁大哥,这一年来,你武功大进了啊,可怜令师”
霍贝讲到一半,便不再讲下去。
袁中笙冷汗直淋,道:“我师傅…怎么了?”
说话之间,已经转过了山角,来到了一个山
面前,霍贝奔进了
中,道:“进
去再说。”
袁中笙急得心中怦怦
跳,连忙跟了进去,约莫掠进了三五丈,前面略有些光亮,乃是一盏小小的油灯所发出来的。
霍贝到了这里,才停了下来,将灯火剔得大些,道:“袁大哥请坐。”
袁中笙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但是他刚一坐下,便立即站起,道:“霍贝兄,我师傅怎么了,你倒与我说说。”
霍贝却仍是不回答,只是直视袁中笙,道:“袁大哥,如今你自己的处境,也极其危险,你可知道么?”
袁中笙苦笑了一下,道:“如今我也顾不得我自己了。”
霍贝摇了头摇,道:“袁大哥,不是我说你,我曾几次三番,叮嘱你不可和文丽在一起,你却不肯听,为美
所惑,以致如今落得这样的结果,那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
袁中笙满面通红,道:“霍兄弟,当时…我也曾想到过…”
霍贝大声道:“你想到过什么,若是你记住我的话,怎会有今
?”
袁中笙低下头去,面上现出了十分惭愧的神色来,道:“霍兄弟,是我对不起你。”
霍贝一声冷笑,道:“我有什么,你对不起冯大侠夫妇,倒是真的。”
袁中笙面色一变,道:“冯大侠夫妇?”
霍贝道:“自然是,你和寿菊香、文丽两人走了之后,厉漠漠说寿菊香对待徒弟,如此忍残,她绝不想再回高黎贡山来自投虎口,一出手,便将冯大侠夫妇两人杀死了!”
袁中笙听得冷汗直淋,颤声道:“那么我的师傅呢?”
霍贝道:“我虽然不是厉漠漠的对手,但是我想及马大侠乃是你的师傅,我怎能不救?拚死抢了下来,九死一生,总算逃出了厉漠漠的毒手!”
袁中笙乃是头脑十分简单之人,他自己忠厚憨直,绝不向人说一句谎话,便也当作世上所有的人所讲的话,也一定句句是真,绝不会有假的。
尤其是他对霍贝,一直十分相信,此际对霍贝的话,更是绝不怀疑。他一听得霍贝说在厉漠漠的手中,冒着九死一生之险,将自己的师傅马放野救了出来,他不
大是感激,不自由主,腿双一曲“咕咚”一声,向霍贝跪了下去,道:“霍兄弟,我代我师傅,谢你相救之恩!”
袁中笙的这一下举动,倒也是大出于霍贝的意料之外!
霍贝自己心中有数,他对袁中笙讲的,全是信口雌黄,只要袁中笙肯信他,他便已经高兴不尽了,怎知袁中笙不但相信,而且还信到这个程度!
霍贝心中,高兴到了极点,他连忙也跪了下来,道:“袁大哥,我蒙你不弃,兄弟相称,你的师傅,就和我的师傅一样,我如何能见死不救?你千万不要如此,我还有话要说哩。”
袁中笙站起身来,霍贝和他,一齐在石凳上坐定,袁中笙问道:“我师傅现在何处?”
霍贝闻言,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袁中笙忙道:“又怎么啦?”
霍贝道:“也许是马大侠的魔星未退,我将他带走,走出了不多久,便遇上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又将马大侠劫去!”
袁中笙急得顿足,道:“那…那是些什么人?”
霍贝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走时,曾有话留了下来。”
袁中笙道:“什么话,你快说!”他一面问,一面不由自主,伸手在额上,抹拭冷汗。
霍贝道:“他们说,他们扣住马大侠,全是为你。”
袁中笙愕然道:“为我?”
霍贝道;“不错,他们来自崆峒北麓,本是域外武林中人,武功自成一家,他们的武功,若是能和太
真气相配合”
霍贝才讲到这里,袁中笙已大声道:“啊,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北崆峒十七峰的妖人了。”
霍贝一听得袁中笙讲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实是大感意外,面色为之一变,呆了半晌,道:“袁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袁中笙道:“当然是寿菊香和我说的,我根本不知武林之中,还有北崆峒一派。寿菊香说,我若是练成了太
真气,遇到了来历不明的人,还是要小心。”
霍贝故意道:“太
真气的厉害,举世皆知,你还要小心作甚?”
袁中笙道:“寿菊香告诉我,说是在北崆峒十七峰中,住着一派妖
,他们所练的功夫,和太
真气,恰好相反,但是却又能相辅相成,若是遇上了这伙人中的高手,一不小心,给他们知道了太
真气的口诀,那么他们本身的武功,一和太
真气相配合,武功便可超越太
真气之上了!”
霍贝心中暗暗吃惊,但面上却不
声
。
他叹了一口气,道:“袁大哥,我明白了,将令师劫去的那伙人,正是那一派妖
,他们自然是想你将太
真气练法,讲给他们听!”
袁中笙道:“那一定是如此了,他们可曾说,若是我肯,他们便会放我师傅?”
霍贝道:“他们是这样说法的,但不知你是不是肯
太
真气的秘诀?”
袁中笙立即道:“我投身在寿菊香门下,也是为了教师傅,只要可以救出他老人家来,我有什么事不肯做的?”
霍贝的心中,高兴之极!
他忙道:“那我们这就去!”
袁中笙道:“到北崆峒去?”
霍贝道:“此去北崆峒,不下十万里之遥,我们却不必走得那么远,当那些人将令师劫走之际,曾要我来找你,并说他们也带着令师南下,多半也在高黎贡山附近,只要我带着你在山中一走动,他们便会派人来和我们联络的!”
袁中笙正感到此去北崆峒,路途太以遥远,一年半载也到不了,一听得霍贝这样讲法,心中也十分快慰。
他如今的处境,如此尴尬,一切全是因为为了要营救师傅开始的。
他心中一直在想,只要能够救出师傅,那自己的良心,有了着落,就算被普天下人冤枉,歧视,也只好由得他了。
所以他忙道:“那我们快去找一找。”
霍贝道:“据我想来,这伙人不能不忌惮寿菊香,因为他们在未曾得到太
真气的练功秘诀之前,还不是寿菊香的敌手的!”
袁中笙道:“那么,他们大约在高黎贡山之外。”
霍贝道:“是,我们一起到山外去再说。”
袁中笙点了点头,和霍贝两人,一齐向山外,疾掠而出,一路之上,袁中笙不断要带着霍贝一齐向前飞驰,以防他落后。
到了第二天,天色大明时分,前面已是一道峡谷。
只要一出这道峡谷,便算是出了高黎贡山了。
袁中笙一想到师傅终于有希望
险,心中更是奋兴,握住了霍贝的手臂,向前飞掠,三四十丈的峡谷,不到几个起伏间,便眼看已将要通过!
然而,就在他们两人,离开峡谷口子,还有两三丈远近之际,峡谷口子上,突然人影连闪,有七八个人,一齐将去路拦住。
袁中笙心中还在欢喜,道:“霍兄弟,他们果然不失信,已找我们来了。”
霍贝冷冷地道:“袁大哥,你看仔细些才好。”
袁中笙定睛向前看去,心中不
猛地一惊!
他这时候,离那七八个人十分近,自然可以将他们看得十分清楚,站在最前面的两人,正是川东双侠!
在川东双侠之后的另外几个人,袁中笙依稀可以认得出,正是青城派中人!
袁中笙心中,猛地吃了一惊,连忙偏过头去,道:“霍兄弟,这怎生是好?”
霍贝奇道:“如今你还怕他们两人么?”
袁中笙道:“我不知自己是不是打得过他们,他们…是我师傅的好友,我却是不想和他们动手。”
霍贝呆了一呆,道:“那么,且让我去问他们一问,为何拦住了去路,但望他们还没有看清你是什么人!”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
霍贝也不走向前去,只是遥向川东双侠,拱了拱手,道:“各位拦住了在下两人的去路,不知是何用意?”
只听得玉面判官杜常,冷冷地道:“中原武林各派,已摒挡南下,我们几人,先到一步,不许高黎贡山之中,有一人外出,你们请回,若是本身没有罪孽,大可不必惊惧!”
霍贝听得杜常这样说法,心中也不免吃惊。
中原武林各派人物,要来此处,找寿菊香的晦气,此事足足酝酿了一年有余。如今.各派高手自己然是准备得十分充分的了。
如果不是已有了极其充分的准备,各派高手又如何先会派人来守住了出山的通道?那分明是准备将寿菊香门下,一网打尽了!
霍贝在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各派高手,究竟请到了什么高人。
因为,若论人数,各派高手自然要多过许多,但若论武功,却是寿菊香为高,要么就是三派掌门,闭关修练的神功,当真具有无上威力了!
霍贝心念电转,略想了一想“哈哈”一笑,道:“这话未免讲不过去了,中原各派高手南来,乃是找寿菊香的晦气,偌大高黎贡山,又岂是寿菊香所独有,难道我们常人,也不能进出了么?”
玉面判官杜常听了,不
一呆,道:“你们不是寿菊香门下么?”
霍贝道:“我们与寿菊香这老贼婆,并无关系。”
川东双侠,一听得霍贝口称“寿菊香老贼婆”连忙一挥手,带着身后的几个人,一齐向两旁退了开去,道:“如此说来,多有得罪!”
他们立即相信了霍贝的话,乃是因为寿菊香对门下极严,若是她的门下,万万不敢当着外人称她为老贼婆的!
霍贝忙低声道:“袁大哥,你以袖遮面,看看是不是混得过去,若是混不过去,那我们说不得,只好和他们动手了。”
霍贝在讲这句话之际,早已伸手人怀,扣了一手的喂毒暗器在手。
袁中笙点了点头,举起手臂,以衣袖遮住了脸,两人一齐向前走去,眼看已在杜常等人身前经过,杜常忽然道:“且往!”
霍贝一听得杜常出声,连忙一拉袁中笙“快走!”
袁中笙足尖一点,身形向上,疾拔而起。但是,他身形甫一拔起,便听得杜常和紫面虬髯两人,齐声大喝,道:“好小子,别走!”
紧接着:“呼”、“呼”两声响处,两股劲风,已自身后,疾袭了过来!
袁中笙还是不想动手,他只想真气连提,可以逃得出去。但这时候,霍贝一回手,手中所扣的喂毒暗器,已电
而出!
他那几枚暗器,并不是
向川东双侠,而是
向那几个站在一旁的青城派中人的。那几个人全无准备,霍贝的暗器,去势又疾,立时便有三人,中了暗器,倒在地上,大声惨号。
玉面判官杜常,乃是嫉恶如仇人,一见这等情形,心中更是大怒,一声长啸,子身的去势,陵地加速,五指如钩,已向袁中笙的背后
下!
那一抓,正是他陇西杜家,家传的绝技“飞鹰七手”中的一招“鹰击长空”去势极快,袁中笙子身还在半空,便觉得一股劲力,夹着嘶空之声,自背后疾涌了过来!
事情已到了这一地步,他其势不能不动手,他子身陡地向下一沉。
杜常一认出走的是袁中笙,如何肯轻易放他离去?
要知道,中原各派高手,此次南下,虽说是联手对付寿菊香而来的,但是真正的目标,却还是“欺师灭祖的杀人
贼”袁中笙!
所以,杜常一见袁中笙身形下沉,他连忙也是真气一沉,那一抓之势,却是丝毫不变。袁中笙足尖一沾地,便倏地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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