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薛陵阻止她再走,口中问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徐小芸道:“那也不一定谁想害谁,而是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说出不利对方之言,这样便把一个好友给害了。”
薛陵颔首道:“我明白了,例如在那三老爷的异香魔力之下,他如是问起你最亲近之人一些问题,其时你神智不清,照实直说,有些只是牢
话,却可以变成杀身大祸,对不对?”
徐小芸道:“正是如此!所以现在我一旦可以相信你,就感觉到异常的
愉畅快。”
她的目光向前面投去,又道:“那边火光冲天之处,就是这大洪炉的核心了!数百奴隶,就在那儿轮班做工。”
薛陵转眼望去,但见约在数里之遥,火光把黑夜的一角烧红了。
他此时仍然看不到这大洪炉的实真景象,然而这红色冲霄的火焰,却使他心中泛起了神秘奇异之感。
只听徐小芸又道:“我们最好等天亮时才回去,因为三老爷向来不在白天召唤女人到那百魔窟去的。”
薛陵道:“你务须小心在意,不可
出破绽。”
徐小芸道:“事实上你比我还易
出马脚,因此应该耽心的是你而不是我。”
薛陵道:“总之我们都要小心,我先吃点干粮,填
肚于,往后的两三天,只好让它饿去。”
徐小芸道:“假如有机会的话,我会送一点食物给你,还有食水等。”
薛陵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道:“你错了,这两三天之内,你别跟我联络,假如你送食物和饮料给我。那就是咱们的行踪图谋业已败
,我一见这个讯号,就可以尽力迅采行动,施以痛击,或者可望败中求胜,把主脑人物杀死,咱们才逃得出山。”
徐小芸点头道:“这真是个绝妙主意,假如我们事机不密,被三老爷侦破。那时我装出畏罪,极
立功,建议由我送一杯法水给你喝!当然我先得向他盛夸你武功的高明厉害,他才会答应我施展此计。”
她得意她笑一声,又道:“他们作梦也想不到这是我叫你动手的暗号。”
薛陵不觉一笑,道:“到了那个地步,咱们也够瞧的了,最好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此时离天明尚早,薛陵饮用过徐小芸找来的山泉,便盘膝坐静,运起那天下无双的“两极心功”
他恰在曙
来临时睁开双眼,只见徐小芸闭目假寐,但显然不曾睡着。她听到响动,也自睁眼。
薛陵问道:“你没有睡觉?”
徐小芸摇头摇,她虽是没有讲出来,但内心的紊乱、恐惧和紧张,已是不问可知了。
薛陵道:“你放松一点,千万不要使自己觉得紧张,尤其不可疑神疑鬼,以致反而
出了破绽。”
徐小芸道:“我何尝不知此理,但我就是没有办法使自己松弛下来。”
薛陵道:“假如你信任我的能力,认为当事情败
,我仍有力量护你逃离此山的话,你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徐小芸缓缓道:“在那等时候,你自个儿逃走还怕来不及,如何顾得了我?”
薛陵坚定地道:“要我独力击垮万恶派,自是万分艰难之事。但假如只要我闯出他们的重围,我告诉你,就算是万孽法师率了所有手下前来,我也不惧。”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至于你徐姑娘,我薛陵眼下得你之助,深入虎
魔窟,假如发生事故,我宁可送了性命,也不能把你丢下。”
徐小芸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薛陵道:“当然是真的啦!我辈行走江湖,向来是急人之难,更胜于己身安危,要不然岂能称得上侠义之名?”
他说话之时,神色凛凛,声音中含蕴得有一种使人信服仰赖的力量,从而为之坚信不疑徐小芸吁一口气,道:“是的!这就是你和本山之人最大的区别了!和你在一起,撇开了你的潇洒、英俊、轩昂风度等等不谈。最重要的是有一种使人相信可靠的味道。”
薛陵微笑道:“你大可放心相信我。”
徐小芸道:“其实我早就觉得你是真正的君子侠士,因为假如你是专门利用任何机会之人,你一定设法利用我对你的爱慕之情,口中尽可说出将来娶我为
诸如此类的话,等办妥此事,履行与否,那是另一回事了。”
薛陵道:“你可算得是擅于观察人心的高手,现在我们可以动身了吧?”
徐小芸很不情愿地起身,道:“唉!像现在这样单独两个人娓娓清谈,这机会将来还有没有呢?”
薛陵道:“将来怎会没有?不过我们暂时别想得大多,先集中力量,应付过这一关再说。”
徐小芸轻轻道:“我虽然已下了决心,可是事到临头,却又忧疑不安起来,明明终须要去做的,但却老是拖拖拉拉,能拖一阵就是一阵。”
薛陵回想一下,在他的经验之中,这种心情也未尝没有过,当下同情地点点头,说道:
“是呀!相信每个人都有过这等经验。”
徐小芸看看他,说道:“现在你把身上重要的东西,包括干粮,都得丢弃,免得搜查出来,启他们的疑心。”
薛陵道:“我怀中只有一张地图是重要之物,至于下的干粮,也不可随意丢弃,我把地图和干粮都包好,埋在地下。”
徐小芸点点头,道:“我去找些污泥,加上一种树汁,可以使你看上去显得很肮脏。这么一来,或者可以替你减去一些风
小劫。”
两人分头进行,不久之后,薛陵已变了样子,虽然仍是眉目英俊,但衣衫破旧,头发蓬
,加上未修剃的胡须,本来就显得狼狈落魄。
又经过徐小芸的化装,多了一种污秽的外表。
徐小芸左看右看,觉得很满意,道:“行啦!你再依照黄忍的样子动作,大概就是这样了。”
当下举步走去,一路上都是起起伏伏的黄土丘陵,很少有树木,天空极高处偶然可以见到几只老鹰在盘旋,这些老鹰爱吃腐
,而在这一区之内,时时有倒毙路边的奴隶,因此这些老鹰也吃惯了人
。
除此之外,别无鸟兽踪迹,地面上连虫蚁之类的生物也看不见。
他们来到一处,徐小芸道:“你看,底下这个盆地,就是大洪炉的核心了。”
薛陵放眼一看,但见前面地势突然凹陷,形成一个数里方圆的盆地。
在最当中之处,有一个数丈大的
口,
出了洪洪烈烈的火焰。
以这个大巨火口为中心,四周设有许多大巨的磨形轮架,每一个主轮由数十名奴隶翻动,一直旋转。
主轮一动,便带动了一连串的齿轮,以及一些没入地中的柱轴。在地底,那些柱轴再带动了什么物事,可就不得而知了。
这刻朝阳方升,并未发散威力,然而从盆地中升起阵阵扑面的热气,不问可知,乃是那大口发出的热力。
薛陵估计一下距离,忖道:“这火口距此处尚远,已经如此炎热,如若到了近处,恐怕更加难熬,嘿!这地方称为大洪炉,名字实是没有起错。”
那盆地的广场上,现下有二三百名奴隶,正在作种种苦工,绝大部份是在推动那些巨型主轮,余下三四十名,挑着一担担的东西,走来走去。
薛陵问道:“徐姑娘,有些人在挑东西,不知是什么物事?”
徐小芸道:“那是在东北角坡壁间挖出来的一种矿物,我也不大明白。”
薛陵道:“可是冶链一种特异的五金么?”
徐小芸道:“不!在地底靠近火口处,有一只口腹小大的锅炉,大约比一个房间还要大巨,每天清晨之时,便有数十人挖掘那些黑土,挑动到炉边,倒入炉中。谁也不懂这口锅炉和那些黑土有什么用处,尤其是弄了这许多年,那口锅炉也不会溢满,真是奇怪!”
薛陵道:“那些黑土都不断地倒入锅炉中么?”
徐小芸道:“每
如此,到了黄昏才停止。”
薛陵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那个火口不断地
火,每天得烧多少煤炭才够呢?”
徐小芸道:“那是天然的人口,几十百年以来,都是这样。”
薛陵点点头,道:“原来这是地火的一处出口,怪不得万孽法师选中这一处山区,建立他的万恶派了。”
他的目光转到西北角上,那边矗立着一片峭壁,从盆地拔起,高入云霄,远远望去,有如一片遮天匝地的褐黄
屏障。
他注意到壁间用人工开凿出一条陷入壁内的阶梯,长而弯曲,直透峭壁
部,那已是离地十几二十丈的高度了。
薛陵道:“那边的峭壁,有一道楼梯,大概就是百魔窟了?”
徐小芸道:“是的,哎!你的眼力员好,隔这么远也看得见那道楼梯。”
薛陵道:“那么我们小心点,说不定三老爷这个恶魔恰恰出来,望见了咱们。”
徐小芸打个寒噤,道:“我们快走吧!我带你们去见那值
监工,他就立刻会派工作给你们。”
此举不但可使薛陵混在奴隶群中,减少被三老爷注意的危险,同时又希望尽量避免碰上别的护法,那些妖女们说不定看中了薛陵,所谓聊胜于无,而薛陵被
上了的话,可就惨了他们通过一条斜斜向下的峡道,直抵盆地。
那监工头目乃是个浓髯大汉,手提皮鞭,赤
着上身,底下却穿着长
和皮靴,那些奴隶们则无不衣服碎裂污垢,有些甚至完全赤
,脚下多半没有鞋可穿。
他们都热得直
气,薛陵跟在最后面,虽是双目发直地前视,仍然见到黄忍汗出如浆,当下不敢大意,也运功从头面等
风之处,迫出汗水。
那监工头目站在一间石屋门口,众人正向他走去,突然一个女子闪出来,拦住了前头的徐小芸。
她十分惊讶地望住黄忍和薛陵,问道:“芸姑,那不是总教习么?”
徐小芸点点头,道:“巧姑,你来得正好,我正愁你被派出去了。”
巧姑格格一笑,道:“我先问你,黄总教习怎样了?”
徐小芸道:“你自己睁眼看看就知道啦,还须问我么?”
巧姑道:“他把你整惨了是不是?”
徐小芸道:“当然啦!不然我如何哄得他饮下法永?”
巧姑面泛欢喜之
,道:“这厮作威作福多时,有这等下场,实在大快人心,喂!芸姑,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还有好久才派出去,你那个新人给我吧!他叫什么名字?体格蛮
呢!”
徐小芸道:“他叫阿章。”
巧姑道:“可不可以呀?你莫非还舍不得?”
徐小芸道:“别呕我了,我岂能拒绝你的要求?这也是本区的
规,你想害我犯规么?”
巧姑笑道“岂敢!岂敢!虽然你一定得给我,但我们是要好姊妹,我得对你有礼貌一点呀,对不对?”
薛陵一听这敢情是规矩?然则徐小芸纵然有心呵护,亦无法可想,顿时心中大急,头上的汗水,不必运功强迫,也就冒了出来。
徐小芸笑一笑,道:“别忙,我有话对你让,等我把他们交给值
监工,你听了我的话,包你欢喜得跟我叩头。”
巧姑狐疑地瞅住她,
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徐小芸轻轻道:“今晚我要你陪我去谒见三老爷。”
巧姑睁大双眼,道:“什么?真的?”
徐小芸道:“当然是员的,我今晚须得向三老爷报告,但我又怡怡碰上那件事,所以非得找个替身不可!这等好事,当然先找你,对不对?”
巧姑心中十分奋兴,陪了徐小芸向前走,才行了四五步,又有一个女子奔了过来,拦住她们。
徐小芸打个招呼,道:“菱姑你也没出去么?”
菱姑是个娇小玲珑型的女美,应道:“没有,还早呢!我早先还以为眼花,那不是黄总教习么?”
巧姑向她眨眨眼睛,道:“现在看到不假了吧?你没有眼花,只是想不到芸姑竟有这等本事而已。”
菱姑目光扫过后面的薛陵,便道:“云姑!我的运气真不错,我也要一个吧!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徐小芸道:“他叫阿章。”
薛陵才逃过了一关,又来了这么一个女子,心中大为慨叹,忖道:“这一回看来是逃不遇这风
劫数的了,且看徐小芸可有法子应付过去?”
徐小芸道:“你的眼光不坏,巧姑也看上了他。”
菱姑道:“什么?我才不是看上他,我选的是黄忍,这厮前几天还收拾过我,这回我得好好的修理他一番。”
徐小芸和薛陵都同时放下心头的大石,当下一同走去。
到了石屋前,那浓髯大汉
上来,恭敬行礼。
但他的目光像饿狼一般贪婪地扫
看三女,因为这三女各有各的美姿,这还不说,最惹火的是她们都只罩着一件薄薄的外衣,在阳光之下,可以见到她们那具光滑的
体。外衣之内,什么衣物都没有,实是最使人不
会想入非非。
徐小芸道:“李监工,这两人你查收吧!”
李监工记在手中的小册于上,一面道:“黄总教习也来了,真是奇怪不过。”
徐小芸道:“他太自恃了,才有今
之祸。”
李监工一挥手,便另有一名大汉奔来,提着一壶水和一只小杯。先斟了一杯,李监工亲自拿去给黄忍。
黄忍一口便喝下去,李监工又斟了一杯,拿去给薛陵,口中一面大声说道:“属下不敢相瞒几位护法大人,在我未亲自把法水拿给黄老总饮过之后,可真不敢随便说话。”
徐小芸眼看薛陵已接杯在手,芳心大惊,叫道:“李监工。”
声音中透出一股严厉的味道,李监工不
回头一看,薛陵这时已举杯而顾,趁机含在口中,并不
下。
假如李监工不回头瞧看,则薛陵有没有下这一口法水,一望而知。
如果这法水乃是一种剧毒,薛陵还自信可以把这一口毒药
积在胃内,俟机吐出。
但这法水似乎比任何剧毒都要厉害,他可就不敢冒这个险了。
徐小芸泠泠道:“你今
用的杯子,好像比平时所用者小得多了。”
李监工眼中掠过惊
,但口中却说道:“小人倒没有发觉这一点,待小人查一查看。”
徐小芸停了一声,道:“算啦!你们这几个监工搅的鬼,莫要以为我们不知。”
巧姑接口道:“他们攒存了那一点点乐末,倒底有什用?我问过他们,都不肯说。”
菱姑道:“我知道,莫看药末份量很少,但只要那么一点点,洒在灯火上,立时全屋都弥漫异香,能使任何女人都失去控制,极力奉承他们。李监工,我说的对不对?”
李监工尴尬地堆笑含混应付,乃姑却啊了一声,道:“那可想而知一定是拿来对付我们的了,你快点从实招来。”
徐小芸却道:“得啦!得啦!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菱姑,你把黄忍带走,我还得准备一份报告。”
当下三个女美姗姗走了,李监工摸摸大胡子,口中咕哝道:“这个最难惹的主见,今
却好说话得很,还替我解了围。天下之事,真是没有法子预测得到。”
他吩咐另一个赤身大汉,把薛陵带走,自己便去巡视各处,转了一圈,走到一处所在,但见四十名奴隶团团围在一个大巨的主轮,像推石磨一般,把这个主轮推动。
那新来的奴隶阿章正在其中,这刻他只在
间系一条
带,挂着一块布片,遮住了处私李监工见他体身十分结实,肩膊宽阔,
部甚厚,四肢的肌
发展得十分匀称。
他乃是行家,一望而知,这等体格,乃是最灵活而又最有气力的,并且又很耐力,乃是上乘之选。
因此他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个新来的人,可抵一二十个别的奴隶,假如运用得宜,必有更佳的成绩。”
于是他把这一点记录在册子上,以后这个阿章,将受到最优厚的待遇,这是指起居饮食方面,可以与旁的奴隶不同,藉以保持他强大的工作能力。
他刚刚注好在册子上,鼻中嗅到一阵香风,怔怔抬头一望,但见徐小芸站在一旁,面色冰冷。
李监工心中一惊,连忙躬身行礼,叫了一声:“护法姑娘”
徐小芸道:“你在册子上写的什么?”
要知她走来之时,见到李监工望住薛陵,连连点头,如有所悟,然后记在册子上,便疑是已看出什么破绽。
李监工道:“属下观察这个新人,发觉体格强壮,打算列入优等,以便作更佳的利用。”
他一面说时,一面打开册子,送到对方面前。
徐小芸看也不看,道:“原来是奴隶之事,我懒得管。但有一件事,我却不能不管,所以在事先来通知你一声。”
季监工意味出话中另有含意,连忙以谦卑的态度问道:“护法姑娘有何话赐示呢?”
徐小芸道:“你们克扣法水药量之事,我今晚晋谒三老爷,定须从实禀报!三老爷如何处置,那是他的事,我不必多所猜测。”
李监工顿时冒出一身大汗,那部绕颊虬髯,每一
都要滴下汗珠来,可见得他心中之惊惧,到了什么程度。
他只差一点没有向徐小芸跪下乞求,这自然是因为这个女美,著名的冰霜
情,铁石心肠,才会使得他这般害怕。
徐小芸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了不少,道:“怎么?你认为三老爷定会处罚么?”
李监工呐呐道:“这虽是我们底下之人的一个公开秘密,但三老爷如若得知,属下起码失去头目的职位。”
徐小芸冷笑一声,道:“不见得吧,你说不定会变成他们。”
她指一指那些奴隶们,李监工身躯一震,面色有如灰土。
徐小芸道:“咱们都出纰漏的日子,所以我并不想迫人太甚,说不定那一天,我也要别人帮忙。”
李监工道:“假如姑娘有朝一
,用得到属下之处,属下纵是赴汤蹈火,亦不敢辞。”
徐小芸想了一想,道:“你先告诉我,当你们把药粉洒在火光土,发出异香,女人以何方法可抵拒?”
李监工道:“容易得很,只要事先嚼一片椰树叶子,三昼夜之内,不会有任何问题,椰树到处皆有。”
徐小芸最主要的是问这个问题,如今已得答案,心中大为
欣,嫣然一笑,道:“好吧!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谈。”
李监工目瞪口呆地望看这个女美姗姗离去,这徐小芸向来是
如桃李,冷若冰霜,在他记忆之中,从来未见她笑过。
因此之故,她的嫣然一笑,简直有如春风解冻,百花齐放。
薛陵的耳聪非同小可,是以相距虽遥,仍然完全转去。
当下减了一件心事,暗忖:那三老爷百魔窟内的异香,分明就是李监工他们用来对付女人的物药。
所以徐小芸但须事先嚼过一片椰叶,便不须忧虑了。
他和其他的奴隶,有如牛马一般推动那只大巨的主轮,带动了一个接一个的齿轮,这一股动力,竟不知输送到何处?亦无法猜测得出有何用处?
那个长满了胡须的李监工,在散布于人口四周的许多轮轴间,巡视不已。
他手下尚有二三十人,分别监督看每一个部份。
薛陵暗加观察,发现这些相貌凶恶的大漠们,根本不十分注意这些奴隶们。
当然这是由于奴隶们个都是心神受法水所制,无须加以鞭策,自会竭力工作。
他们唯一的工作,只是睁眼看看轮子能照常转动,以及有那一个奴隶不支倒下之时,拿一杯法水给他,使他恢复工作能力。
如若倒下的奴隶,情况严重,便让他休息。
但一般来说,由于法水的药
具有
发人体潜能的力量,这些奴隶们一旦不支躺下,定必已经十分不支,略作休息,根本无济于事。
薛陵中午之时,分到了一份食物,那是一个大巨的馒头,用
糙的面粉做成。
馒头倒也新鲜,里面还夹着几片
,也不知是什么
。
但见那些奴隶都个个拚命的张口大嚼,虽然那么干燥,尤其是在如此炎热的气温之下,以薛陵这等造诣之人,也感到除了喝水之外,别的都不需要了。何况是在没有汤水的情形下,这个大馒头,简直能令人望而发愁。
但他又不能把馒头丢掉,因为在这个巨轮周围,没有坑
,守卫之人,一眼就可以望见他也没有法子可以收藏在身上,这是因为他没有衣物之故。薛陵大伤脑筋,只见其他的奴隶一边推动巨轮,一边大嚼。
突然间,他灵机一动,迅即撕开馒头,趁着怡怡转到守卫背后的方向时,便分给前后之人。
他们像饿鬼一般,把薛陵分给他们的攫到手中,不一会,几个人就把薛陵的一份都给吃了。
薛陵虽是过了这个难关,但心知若是有别的守卫恰恰在场,那就无计可施了。
照他的预计,吃过馒头,一定又有水饮,这才是最危险的关头。
果然又过了一阵,另一个守卫之人,提了一只旦大的铜壶走来,另一只手还拿着十多只铁杯。
薛陵沉着应变,耳目并用。
只听那个提水来的守卫大声道:“老魏,李头儿吩咐下来,说是新来的人,特别照顾。”
老魏应了一声,接着道:“阿陈,今天我见到了芸姑,啧!啧!真漂亮,教人恨不得将她一口
入肚子。”
阿陈道:“她果然使人动火,但你用不着神气,你猜我刚刚瞧见了谁?”
老魏伸长了脖子,问道:“谁呀?”
阿陈面有得
,道:“是菊夫人。”
老魏吹了一下口哨,表示他的
羡,道:“那么你的眼福实是此我强了。”
阿陈傲然一笑,道:“别慌!还有呢,十一姑跟菊夫人在一起,说了老半天话,才走开的。不瞒你说,我差一点就昏倒了。”
薛陵听了这话,忖道:“这两个女人一定是绝代尤物,不然的话,那阿陈单单是用眼睛看,连话也没说,如何就会昏倒呢?”
老魏口中不断发出啧啧之声,道:“好小子,真好眼福,咱们以前虽然见过她们好多次了,但总是只看上一眼而已!你能在近处瞧了老大一会工夫,那真是莫大的
福。”
他歇一下,又道:“十一姑可是眉心有一颗痣的?”
阿陈道:“对了,就是她!她的皮肤特别的白,若是能摸上一摸,死也甘心。”
老魏道:“这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
!但阿陈你决计没有这个胆子,听说她们都很好讲话,谁有胆子找上她们,准能如愿。”
阿陈道:“喂!老魏,我又不是初到贵境的人,你这小子打算哄我送死是不是?哼!
哼!她们虽是有求必应,但合
之后,有死无生,谁不知道?”
他声音中
出怒气,老魏笑道:“阿陈,别恼火,这不过是讲笑而已,何必当真?”
他发出
狡的笑声,薛陵远远听见,便知此人秉
恶,心肠极坏。
阿陈把水壶放在地上,斟了一杯水,交给老魏。
老魏接过,随手递给恰恰转到近处的奴隶,到第五杯之时,轮到薛陵。
老魏道:“阿陈,这个就是新来的奴隶,叫做阿章。”
阿陈盯他一眼,道:“咦!这家伙体格很
,可惜我现在才看见。”
老魏道:“有何可惜之有?”
阿陈道:“假如我早就知道这厮体格这么
,我当时便可以向菊夫人和十一姑搭讪说话,假藉报告此事,跟她们对面的讲上几句。”
老魏狡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我却不敢这么做。”
阿陈讶道:“为什么呢?”
老魏道:“咱们只是偷窥偷看她们,都已感到魂飞魄散,差点支持不住,何况对着面说话,一个忍不住,就送了老命,这等事我决计不干。”
阿陈沉
一下,才道:“这话也是。”
他们一谈到菊夫人和十一姑,顿时精神集中,口气流
出奋兴之意。因此之故,薛陵得以暗暗把法水倒在地上。
霎时间,各个奴隶都喝了一杯,薛陵又接到第二杯。
此时那阿陈和老残都望住他,因为这是最末的一杯,他们没有说话,目光便集中在这个动作间。
薛陵只好一口
干,但心知假如含住这么一大口水,竟不
下的话,等转到他们面前,
还杯子之时,一定被他们看出来。
他们只须跟他说一句话,即可追出他原形立
,如若不肯败
形迹,就必须
下这一口法水。
由于他们的目光跟住他,使他转开之时,不敢吐掉口中的水,眼看很快的又转回去,快要抵达他们的身边。
突然间,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来,老魏、阿陈一齐回头望去。
薛陵听出是徐小芸的声音,一面转眼望去,一面吐出口中的法水。
只见徐小芸站在烈
之下,宽大而薄的外衣下,隐约可以见到那峰峦起伏,曲线分明的
体。
尤其是她那白晰娇
的皮肤,在阳光之下,反映出眩目动心的光辉。
可怪的是此地人人都污垢黧黑,一望而知,满身汗臭,不必亲身闻到。
但此处所有的女人,个个肌肤白
,特别的
人。
而她们之间唯一不同的,只是面貌的美丽程度,略有不同而已。
徐小芸向他们打听李监工的下落,薛陵心知她事实是为了解围而来。
她自然晓得最大的危险是饮用法水之时,而这饮水的时间,她也查得出来。
假如不是她及时赶到,薛陵这一口法水,实是难以处理。
虽说在最要紧关头,他拚着形迹败
,也可以不
下法水。然而这一来,正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乃是何等可惜之事。
阿陈、老魏二人都回说不知,徐小芸皱皱眉,没有立刻走开。
老魏贪婪地望住她那若隐若现的体身,突然间上前几步,迫近徐小芸。
徐小芸诧异地把目光投向他面上,
出似嗔似笑的表情,甚是
人,只看得阿陈也呆住了。
老魏道:“启禀护法姑娘,属下有一件事正想向您报告。”
徐小芸哦了一声。道:“什么事?”
老魏道:“属下这儿今
新配到一个奴隶,名叫阿章。”
徐小芸极力使自己冷静如常,不过为了鼓励对方说出来,所以装出关心和有兴趣之状*
问道:“这个奴隶怎么样了?”
老魏道:“此人体格之
,实是罕有,属下素来最是敬慕姑娘,是以特地向你禀告,假如你喜欢的话,须得早点带走…”
徐小芸点点头,道:“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此人是我带来的,将来有机会再说。”
她向他友善地再点点头,转身行去。
强烈的阳光之下,老魏可以看到她那具在外衣下面已没有任何衣物的
体,不由得垂涎三尺。
直到她去远了,阿陈取回薛陵手中杯子,狠狠的瞪了老魏一眼,怨声道:“你这小子真不够意思,老子早晚宰了你。”
老魏心情奋兴之下,变得没有那么老
巨猾,因此
然而怒,道:“什么?你敢出言不逊?”
阿陈火气上升,喝道:“我骂你这入娘贼,便待怎地?”
他被老魏骗出了真话,那老魏一面劝他不要向菊夫人和十一姑禀报壮奴之事,一面又拿这事向芸姑讨好。
因此之故,阿陈心中恨极。
老魏狞笑道:“你想找死,还不容易?”
突然一拳捣去,势疾力猛。
阿陈赶快一闪,肩膀还是挨了一下,虽然不曾打实,但仍然一跤跌倒,摔得不轻。他这一怒,非同小可,刷地跃起,抡动手中铜壶,权充兵刃,向老魏击去。这个镝壶甚是结实,虽是比不上铜锤,但比拳掌又厉害得多了。
老魏身手不凡,连使身法,避过了对方连环四记狠恶攻势。
但阿陈已占尽优势,铜壶呼呼疾抡,第六招横扫出去,老魏拧身闪避之时,略略慢了一点“砰”的一声,背脊已挨了一记。
老魏强壮如牛的子身,重重摔在地上。阿陈扑上去一脚踢中他胁下,老魏连翻七八个身,口吐鲜血。
这一场搏斗,虽然为时甚暂,却十分
烈。
可是四下的奴隶,毫无反应。
只有薛陵自家晓得,当老魏被阿陈铜壶攻得连连闪避之时,他曾经暗暗发出一股潜力,把老魏身形阻了一阻。
因此之故,阿陈方能在短短几招之内,击倒了老魏。
现在老魏已失去了抵抗之力。
阿陈仍不放松,放下铜壶,抡拳往老魏头面和身上猛击了十六七拳。
老魏只有叫号挨打的份儿,全无招架之力。这等忍残的景象,实是使人有不忍卒睹之感。
JasonTan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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