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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蓝芳时招贼辱亲妹
 双方各自退开几步,盘旋互窥破绽。王元度心中忖道:“此人内力之强实是出人意表之外,若是内功较弱之辈,定须被我一剑挑飞金叉,出可乘之机了。”田若云也发觉对方名不虚传,便极力寻思诡计。

 王、田二人盘绕了两个圈子,田若云首先进击,手中驭仙叉使出刺、挑、翻三种奇奥的手法,叉上的金光灿然夺目,暗具眼目的妙用。

 王元度以守为攻,剑走轻灵,人若游龙,矫夭地化解了对方攻势。

 无情刀管中心中暗暗焦急,忖道:“想不到这个气满身之人武功如此了得,元度若不速施煞手,尽力抢攻的话,说不定要败下阵来。”

 别的人既没有他的眼力,又对王元度的武功及性格了解不深,都没有瞧出危机。

 王元度剑法忽然了一,竟被田若云抢制了机先,连连迫攻,顿时险象环生。

 全场群豪无不骇了一跳,屏息静观。这时田若云金叉诡滑的由上而下疾取咽喉。出手之快,难以形容。王元度剑势横,竟是少再引之式。

 田若云心中暗喜,叉势突然大缓,却仍然向他咽喉刺去。这时在他的驭仙叉上已运足了内力,王元度若然一剑中,力弱则无法开叉势,力重则立成搏斗内力的局面。而田若云不管内功比得上不比不上他,因为叉尖直刺他咽喉要害,相距甚近,可以边斗内力边向他要害刺去,稳占必胜之势。

 王元度的剑刃已堪堪触到叉身,突然改为前削之式,身形借势侧倾,咽喉从叉尖滑过,真是间不容发。

 这时敌人的金叉已伸到他颈后,而他的长剑疾削敌人双臂。这一招正是原属少剑法三十六招之内的来拒复攻,后来被乡老伯删除,化为少再引的后者变化。这时使出来,威力之在莫可思议。

 田若云眼看剑光削到臂上,骇得面色泛白,丢掉金叉拼命横跃开去。

 王元度本是打算迫他落败就算数,所以见他丢掉兵器时,就煞住剑势。

 田若云跃出寻丈,一口气,心想,他这一剑不知怎生使出来的?口中却哈哈一笑,道:“王兄一时没想到兄弟的兵器丢不掉的吧!”

 四个公证人本要判田若云输败,听他这么一说,都打消此念。只因放对拼斗之时,除了武功之外,这机智计谋也属战力要素,田若云既是故意骗对方缓手之计,可就不能判他落败。

 王元度只淡淡一笑,默然不语。谁也不知他正在听乡老伯说话。刚才就是因为乡老伯突然传声,使他剑法一,险险惨遭败亡之厄。

 乡老伯说道:“那厮不是东西,你若不横心取他性命,不但很难取胜,而且将来祸患无穷。”王元度不能表示意见,因此心中很是着急。他着急的是恐怕乡老伯会教导他克敌制胜的招数,这一来他虽然取胜了,也不光荣。而他更晓得自己的性格,万一乡老伯教他使什么招数可以取胜,则他一定不肯再使这些招数,岂不是反而被他的好心连累了。

 幸而乡老伯不再说话,他定一定神,心想我王元度以侠义之名称誉于世,怎能当着天下英雄杀死一个无仇无怨之人?

 当下立定决心,决计不肯杀死对方。两人盘旋了好多圈,间中互相佯攻敌,但彼此都找不到空隙。

 他们的门户守得十分森严,在场之人都是武林之士,自然瞧得出来,因此不但不感到乏味,反而觉察出两人的情势越来越紧张,因为这样对峙下去,势必互相迫到立判生死的境地。

 王元度深深一口气,奋起雄心,突然间剑向凝立如山的对手迫去。田若云驭仙叉斜斜指住他口,这一招严密得宛如深沟高垒,无懈可击。

 全场群雄眼见这等妙招数,尤其是气势神韵都如此的森严完整,简直教人无从下手。

 因此不由得大声喝采,这一来更助长田若云的气势。

 但如雷的采声突然间消失,因而使人感到寂静得出奇。

 敢情那王元度握着长剑竟自一如无睹对方的森严门户,沉稳的继续向敌手迫去。全场武林豪杰见了不由得错愕难言,是以都几乎在同时之间中止了喝采。

 众人在王元度握剑进迫的步伐气势上,无不瞧出他极具坚强的信心,而且无人不深信他一旦迫到数尺之内,定必出手猛攻。

 虽然没有人晓得他这一招如何攻得出去,然而王元度表现出的自信却使人感到这是不容置疑之事。

 这突然寂静如死的气氛陡然助长了王元度的气势,但听他脚步坚定的踏在台上的低微响声,他的身形随着味味的步声一往无前,迅即迫近了敌人。

 田若云只觉得对方泛涌出一股无坚弗摧无敌不克的气概,实是无法招架,心灵中一阵大震,当即改守为攻,口中轻叱一声,长身跃起,驭仙叉划起一道金光,直向王元度天灵盖砸落。

 他这一招瞧起来虽是十分辛辣狠毒,但事实上他的斗志勇气已被王元度摧毁,陷于被动之势。

 王元度朗朗一喝,剑光暴涨,闪得一闪,便自迅快跃退六七尺,拱手道:“承让,承让。”

 但见田若云落地打个踉跄,几乎栽跌。左肩上现出血迹,由于他一身白衣,是以这块血迹特别的鲜明夺目。

 他咬牙哼一声,眼中出仇恨怨毒的光芒,盯了王元度一下,随即跃下石台。

 群豪喝采鼓掌之声久久不绝,王元度回到好友群中,大家都向他称赞道贺。他们回到居处,这时离晚膳尚早,大家在厅中啜茗闲谈。阿闪见过王元度今施展的身手,心中已暗暗佩服,不再无事生非的找话讥嘲他。

 乡老伯说道:“元度今的一战,有一点足以震动武林,那便是将来碰上任何敌人,对方决计不敢在气势斗志上跟他较量。”

 吕杰问道:“乡老伯,元度兄这等气概是不是纯属天生自然的?”

 乡老伯说道:“问得好,他这等无坚不摧的气势一半是天生禀赋,但一半是后天的训练修养而成。我猜他一定经历过一段万分困苦艰险的练功境界,在这一段时间之内,他随时随地都有死亡之险,而且艰苦无比,不是常人所能忍受,才能养成今这股天下无匹的气概和斗志。”

 别的人听了只觉得很有道理而已,但王元度却佩服得几乎五体投地,但觉这乡老伯果真不愧是当今武林第一人,竟把他当蒙义父云丘老人传授修密步时所遭受的大艰大苦一口道破,宛如目睹一般。

 众人又谈了一阵,王元度想起一事,心中大感不安,恰好此时吕杰等四五个人都住乡老伯,要他再指点一下武功。王元度趁机步出院外,略一分辨方向,便向昨柳儿引领他去见蓝明珠的那一边走去。

 穿过不少属子长廊,到了一道朱门之前。此时门紧紧关闭,从四下格局形势一望而知,这一扇朱门乃是分隔内外的界线。

 他上前推了一下,没有推开,当下四觑一眼,不见有人便耸身跃起,越过院墙。

 里面一条长廊,他记得曾经走过,当下缓步走去。他很希望碰见待婢仆妇,以便着她们通传。

 长廊左方有一道月门,门内院落深幽,王元度瞧了一眼,本拟继续沿着长廊向前走,可是突然间听见一阵诡异的笑声隐隐随风传来。

 这阵笑声气迫人,使得王元度心中不知不觉的泛起田若云的面容,他皱了皱头,付道:“怪了,若然是他的话,怎会来到这内宅之中?”

 正待转身离开,忽然一惊,忖道:“不好了,倘若此处是女眷所居,则这厮竟会在此,便十分可怕了。他败在我剑下,十分羞辱,很可能心怀忿,胡作非为。”

 这么一想,顿时触动侠义之心,宁可冒着被人误会之险,也得进去查明白才能罢休。

 他悄然闪身入内,但见这个院落甚是宽广,不但花木扶疏,而且还有小桥水,景幽雅。

 绕过一座假山,但见华堂高敞,堂前大树婆婆。华堂内人影闪动,他当即停步,借山石隐蔽住身形。

 宽敞的厅堂内共有三人,两个稳坐不动,一个却走来走去。

 王元度定睛望去,但见坐着的两人其一正是月坞十道总指挥子母神笔李公衡。另一个年纪更老,但面色红润如婴儿,两眼神光外,一望而知内功湛之极。那两道及白的眉毛威煞之气极重。

 在他们面前的方砖地上走来走去的是个白衣男子,长身玉立,从背影瞧去极似是田若云。但他曾经回转身面向这边,所以王元度认出不是。不过长得也像田若云那般俊美而充满了气,年纪略大。

 椅上的灰眉老者和李公衡都严肃地望着这个白衣男子,显然此人‮份身‬特别,是以使他们十分重视。

 那白衣男子嘿嘿冷笑数声,王元度听了心想这正是早先听过的笑声。他为人坦光明不做窥人隐私之事,当下便要转身离开。

 却听那白衣男子说道:“老夫亲自上台之事,你们都说无法瞒过天下人耳目,那就换一个下手之法,总得杀死那王元度小子才能甘心。”

 王元度不停步倾听,心想这真是老天爷帮忙,让我在要紧关头碰上,亲耳听见谋。

 灰眉老者道:“卫兄向来以神机妙算擅名,谅必有了绝妙之计。若是能够面面俱顾,不使敝坞主为难的话,我武季重虽然人轻言微,谅亦可以说得蓝坞主同意。”

 他的话声甚是低沉,但极为有力,每个字都像鼓声一般震动耳膜。

 王元度听知此人便是外号阎王印的武季重,不由得定睛细加打量。这么一来也就推测出那个姓卫的白衣男子来头不小,否则以武季重今在武林的声威,焉能对他如此容让相敬。

 再者就是这个白衣男子外表看来好像不会超过三旬,但他却自称老夫,而武季重也称他一声卫兄,可见得年龄不小,应当是与武季重同辈的高手。

 姓卫的白衣男子说道:“武兄好说了,据兄弟所知,武兄乃是蓝坞主极亲密的朋友,此事若是武兄担承,自然就等于蓝坞主亲口答应一般。不过兄弟却不曾找到面面俱圆之计,只打算在晚上找到王元度,把他杀死。至于如何善后…嘿,嘿,那就只好偏劳武兄你们了。”

 武季重眉头一皱,煞气更浓,显然他绝不同意。但旁边的子母神笔李公衡却微笑道:

 “卫老这样做法,虽然带给敝坞主不少麻烦,但比起由卫老亲自上台却好得多了,敝坞主麻烦虽然不免,但仍可推卸责任,只不知武院主以为如何?”

 这李公衡地位不低,又素来以机智多谋著名,武季重心想这里头必有古怪,便哼哼哈哈敷衍,不置可否。

 王元度却已明白李公衡的意思,心想这李公衡亲眼见识过乡老伯的武功,算准那姓卫的若是惊动了乡老伯,定必难逃公道,所以赶快嘴,好借乡老伯之力挫折这姓卫的人…

 啊,我仿佛记得师父曾经提起过有那么一派,来自东海不夜岛,这一派人数不多,岛主姓甄名南,武功既高又,该派中正好有一位高手姓卫名步青。眼下此人莫非就是不夜岛高手卫步青么?

 事实上他真的没有猜错,厅堂中那个白衣男子正是外号勾魂圣手的卫步青。这不夜岛孤悬海外,开派已有二百余年之久,但一向不与中土武林交往,所以这一派虽然僻,却从不受中土武林中人的注意。直到现任岛主甄南才稍稍与中土往还。而不夜岛能够使当代高手都十分重视的缘故,大半是由这卫步青身上而起。昔年卫步青曾经大闹中原,横行江湖,仗着一身纯武功和层出不穷的门功夫,也不知有多少高手毁于他手底。

 正当各门派起公愤想合力诛除此人之时,卫步青却忽然返回不夜岛,销声匿迹,一晃过了三十余年,今重蹈江湖,过去的无数恩怨已随时光消逝。

 王元度正在寻思,却听卫步青道:“如此好极了,两人想必不大明白兄弟的苦衷,要知今被王元度击败的田若云乃是岛主的爱徒,‮份身‬高隆,这一次为了好玩才参加金鳌大会,哪知不但第一阵就输了,甚且身上负伤,所以非把这王元度杀死不可。”

 武季重含含糊糊的敷衍,李公衡却道:“原来如此,可惜武院主和鄙人都格于规章不能出手相助,现在请卫老细看,此是王元度他们所居之处的地形图。”

 李公衡以手指醮了茶水在几上画出道路之详图,还注明王元度的居处,免得他摸错了房间。

 卫步青大感满意,作而辞行,王元度一直躲在假山中,一直等到武。李二人送客回来,只听武季重道:“李兄此举用意甚明,但本座却不大赞成,这卫步青昔年恶名昭彰,依本座的脾气,刚才简直一口拒绝,他若是气忿难消,那就划出道来,本座倒要试一试他有什么惊人绝技。”

 王元度心中不喝采道:“如此方不愧是武林高手,气概过人。”

 李公衡道:“院主说的是,以院主的武功造诣自然稳胜算无异。但属下却还有一点顾虑,那就是这卫步青昔年大闹中土之时,武功固然很高,但最厉害的是他那一身五花八门的气功夫,使人防不胜防,才博得勾魂圣手的外号。昔年已是如此厉害,一别数十年之后,武功的进境不去说它,但功定必益发厉害。院主‮份身‬何等等隆,何必放着一个上佳人选不用而现身冒险呢?”

 武季重道:“这话虽是有理,但本座却总是感到心中之气难消,哼,若然他当真得手,离开了本坞,将来还当本坞之人尽是得虚名之士,没有人敢招惹不夜岛。”

 王元度听了一阵,悄悄退出院外,他顺着长廊再向前走,又到了另一座院落外面。

 他记得蓝明珠的绣阁就在下座院落之内,因此,这前面的一座很可能就是她的姊姊蓝芳时所居住的。

 当下举步入内,穿过花树山,但见小厅中阒然无人,他走上石阶,到两边房间门外都轻轻敲过,也没有人出应。

 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阵笑语之声从外面进来,王元度心头一震,连忙躲在廊上转角的柱后。原来他听出这阵笑语声中,不但有蓝芳时铿锵的声调,还有那田若云娇声娇气的语声。

 他大惊忖道:“想不到他们竟是相识,蓝家大‮姐小‬虽然情怪僻,可是怎会跟这满身身的人做朋友?甚至还把他带到居处?”

 眨眼间蓝芳时和田若云两人并肩出现,他们站在阶前的空地中,谈论的无非是此院的布置。片刻间两名侍婢带了食盒等物进来,迅快的在院中安放桌椅,摆好盅换酒肴。

 王元度这才想起,现在已是晚膳时间,不须多久天就黑了。不过这两人在院中对酌共进晚餐,可就使得他无法悄然溜出去。

 他倒不把吃饭之事放在心中,暗自轻叹一声,想到,我原本特来找她,向她坦白剖陈昔日之事,想不到话未说到,却发现了前后两件怪事。

 蓝芳时与田若云举杯对酌,那田若云已换过一身白衣,衬托起徐朱一般的两颊和嘴,更显得俊美风。两个人眉来眼去,好像互相都很倾悦爱慕。

 田若云一手捏住蓝芳时的纤纤玉手,媚笑道:“小弟何幸,竟得天仙般的姊姊垂青,赐以饭食…”

 他见蓝芳时没有缩手,顿时更为轻佻大胆,低头吻在她掌背上。蓝芳时任得他摩婆吻啜毫无拒绝之意。但当田若云低下头之际,她面上的微笑却化为一层冰霜,眼中出杀气。等到对方一抬头,她又恢复了暧昧的微笑。

 这种表情变化落在王元度眼中,使他甚觉大惑不解,心想以她的家世和本身的武功,若是不喜欢田若云的话,何须敷衍让他轻薄?

 田若云喃喃的说了不少麻的话,蓝芳时只一味地微笑。后来田若云移身过去,一手接住她的纤,她这时才推开他的手,说道:“你别把我当作江湖上的娃,我心中虽是喜欢你,但却不能让你胡来。”

 她的语气并不严重,因此田若云毫不畏惧,不过仍然向她赔罪。

 蓝芳时微笑道:“若云,你可曾有过成家立室的念头么?老实告诉我。”

 田若云迟疑了一下,道:“没有。”

 她道:“这正是你的本,你若是有过成家立室的打算,那就不能称为毒子了,对不对?”

 田若云道:“小弟不作此想的原因甚多…”

 蓝芳时打断他的话题,说道:“不必多说了,我正是喜欢你这种子,我也不要受家庭的拘束,所以我很羡慕你。”

 田若云又讲又喜,道:“小弟年纪虽然不大,但也识得百数十个女孩子,却没有一个像姊姊一般有这等豁达可爱的想法,哼!我一想起她们就烦厌得要死,她们总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我娶为妾。”

 蓝芳时笑道:“这些可怜虫一定被你得要死了,现在我们讲一句正经话,你想不想把我弄到手?”

 田若云吃了一惊,先细察她的表情,发觉没有恶意,心想我要把你弄上手那是易如反掌,但终不及你自动投怀送抱来得有趣,当下应道:“姊姊若不见罪,小弟可要说句老实话了,小弟心中想得不能再想啦!”

 蓝芳时道:“好,那么你替我办一件事,若是成功,你爱把我怎样都行。”

 田若云不敢轻率答应,忖道:“月坞富可敌国,要什么有什么,可知她要我办的事一定很困难…”

 沉片刻,才道:“只要是小弟力之所及,自应为姊姊效劳。”

 蓝芳时说道:“你得动脑筋才办得到,那就是污我的妹妹蓝明珠。”

 此言一出,有两个人同时骇一跳,其一是躲在柱后的王元度,他吃惊不足为奇。而另一个则是田若云,这个不夜岛的高弟虽然不把污女子当作一回事,可是眼下一听对象竟是她的妹子蓝明珠时,也不由骇得瞠目,喃喃道:“姐姐别开玩笑。”

 蓝芳时正道:“谁跟你开玩笑?”

 田若云心想:“丫头你想戏耍小爷,嘿嘿,你的道行还浅,决骗不了我田小爷人彀…”

 表面上却装出惶急之容,说道:“姐姐这话可真教人做梦也梦不到。别说小弟断断不敢做这等事,纵然是敢做,也没有这等本领。”

 蓝芳时冷冷的瞅着他,并不嘴,田若云一口气,又道:“姐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站起身作揖告辞,礼数周到,言词高雅,王元度忖道:“莫看他是不夜岛门下,就一概而论是坏蛋,只听他吐属风雅,又不肯干这等污之事,说不定乃是污泥中的白莲。”

 正在想时,蓝芳时发出一阵刺耳的讥嘲笑声,接着说道:“得啦,我的田大少爷,别再水仙不开花的装蒜了,你的底细我不但一清二楚,连你师父不夜岛主甄南的败德丑行我也知得不少,不过…”

 她略一沉,又连连发出讽笑之声,接着说道:“不过若是不知底细之人,可当真会被你这一番唱做俱佳的表演瞒倒,以为是找错了对象啦!”

 田若云的白脸一点不红,道:“姐姐真会坑人,请问家师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被你知闻了?”

 蓝芳时哼了一声,突然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是谁?“田若云一听便知其中必有缘故,可是一时请不透,只好答道:“令尊的千钧杖乃武林一绝,姐姐难道还须投拜别人门下不成?”

 蓝芳时道:“不错,我告诉你,家师姓何名心寒,掌中一把武珀刀乃是外门兵刃三宝之一。你是甄南座下高弟,自应听他提起过家师。”

 田若云瞪大双眼,呐呐道:“原来姐姐是…是何心寒前辈高足,小弟甚是失敬,多有得罪之处,万望姐姐包涵。”

 他借着赔罪起身,暗暗运集功力,准备好门绝技,随时可以施展。

 蓝芳时的眼力像刀剑一般的锐利,似是瞧透他的心思,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妄行动手,要知我若是有意暗算你,岂能等到现在?”

 这个理由十分雄辩有力,田若云忖道:“是啊,她若是有意为师复仇,早就可以把我暗算弄倒,然后才加以嘲辱笑不迟。既然她早先不曾出手,可见得真有几分诚意。”

 他一向机变过人,当下连忙抱拳谢罪过:“还望姐姐见有,只因家师再三嘱咐,一旦碰上令师或令师有渊源之人,便须全力设法逃亡。”

 蓝芳时冷笑道:“总算你师父够聪明,他定是晓得家师有克制他的手段。我老实告诉你吧,倘若你妄行出手,哼,哼,就在你发动的一刹那间,我有本事我们两人同时炸为灰烬,尸首无存。”

 田若云大骇道:“令师便是练就这等同归于尽秘技,打算对付家师么?”

 她点点头,淡漠地道:“家师此生万念俱灰,唯一使她活下去的便是对你师父仇恨,她一定要报了被甄南之恨,才能瞑目。”

 王元度这才恍然大悟,付道:“原来其中有这等不解之仇,难怪会苦练那种同归于尽的秘技了。”

 田若云躬身道:“姐姐请听小弟肺腑之言,从现在起,姐姐但凡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即管吩咐。不论何等艰苦,小弟也拼命去做,事成之后,决不敢碰触姐姐一下。”

 蓝芳时‮头摇‬道:“我不是轻易说话之人,说了就得实践。只要你办得成此事,我甘心把‮子身‬献给你,作为酬劳,过后你我各自分手,互不干涉。”

 这个易在田若云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的桃花运,焉有不肯之理。但他为人狡诈多疑,这刻还不敢完全相信,设词探询道:“令妹敢是长得十分丑陋么?”

 蓝芳时道:“她丑陋?哈!哈!若然她也算丑陋的话,天下间再也找不到一个称得上五官端正的人了,告诉你,她不但有沉鱼落雁那般花容月貌,而且文武全才,吐属风,没有一个男子见了她能不怦然心动的。”

 田若云暗暗咽一口唾沫,道:“这就奇了,你做姐姐的为何要小弟去败坏她的清白贞?”

 蓝芳时道:“为什么这样做我不必说,我可以从侧面透一点消息,那就是我曾经答应过一些人,倘若他们之中有人杀死王元度,就可以占有我的‮体身‬。”

 田若云啊一声,说道:“小弟明白啦!”

 王元度却像是被闷雷当头击中,脑际一片昏黑,眼前金星舞,心中连连自问道:“她为何如此恨我?她为何如此很我?”

 以他平生坦磊落的个性,凡事都是身而出当面说个明白。而事实上他和蓝明珠并无任何爱的情诺,当面一说,或者能够解开此结也未可知。然而这蓝芳时恶毒的眼光以及田若云的气,竟使得他全然不起出见之念。

 蓝芳时发出快意的笑声,道:“很好,你已答应我去做这件事啦,对不对?”

 田若云道:“小弟自必全力效劳,姐姐一万个放心。”

 蓝芳时仰天而笑,美丽的面庞上笼罩着诡异可怕的表情。笑声消歇以后,才道:“以你的毒诡秘手段加上我给你制造的机会,那妮子焉能逃得出此劫…走吧!”她站起身,指一指屋子,一面说道:“我先把此地房屋详图给你看,再商议下手细节。”

 他们先后入屋去了,王元度征了片刻,付道:“我若是冒险跟去‮听窃‬计谋,成功便好,不成功的话,她见谋败,定必有更厉害的手段。倒不如现在悄然离开,设法通知蓝明珠,蓝芳时不知她已有准备,使用的诡谋毒计定必较易防范。”

 当下悄悄出去,用尽全身本领,耳目并用,免得不意暴了踪迹。

 好不容易回到所住的跨院外面,突然记起那不夜岛高手勾魂圣手卫步青要暗杀自己之事,恍然大悟的想道:“是了,卫步青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替田若云报仇,但其实都是蓝芳时以体为酬,才使他如此坚执不舍,定要取我性命,唉!蓝大姑娘啊,我和你没有血海深仇,何必价出卖你的美体,雇人取我性命?”

 回到屋内,众人晚膳已用毕,他诈称已经用过,又推说要练功,便躲在房内。

 厅中笑语之声不时传入来,由于其中有一个娇痴坦的阿闪姑娘,所以所有的年轻人都很有兴致,反而不大听到无情刀管中的声音。

 乡老伯年纪虽老,但他这个‮份身‬乃是他两种性格中的一面,童心犹在,时时参加戏谨的谈话,凭添许多风趣。

 王元度感到焦惶不安,他已想过好多计策,但都有破绽。最后,他决定先把蓝芳时的好谋写在纸上,设法送到蓝明珠手中。

 做完之后,他把这张巴掌般大的笺折叠好,开始考虑如何用最迅速的方法把消息传送给蓝明珠。他必须做得十分妥当,以免此事外,使蓝芳时的恶名传扬出去。

 当他打开房门之时,厅中众人都意外地望着他,王元度笑一笑,道:“兄弟出去走一走,一会儿就回来参加诸位的雅集。”

 众人便不问他出去何事,继续谈笑,但过了不久,柳儿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柳儿问道:“柳相公呢?”

 阿闪抢着答道:“他刚刚走出去,想是碰上武功的难题,所以独自出去思索。”

 柳昭道:“对,我们不住的谈笑,大概妨碍了他。”

 他转眼望着柳儿,又问道:“找他有什么事?”

 柳儿道:“有一点点事,但不要紧,婢子且去,回头再来找他。”

 她一直向内宅走去,经过那道朱门之后,便不时向黑影中打招呼,黑暗中都有人低低回应,戒备防守得严密万分,如临大敌。

 走入‮姐小‬闺房中,但见蓝明珠和一个高瘦的中年人在一起坐着说话,她微微一惊,上前行礼,叫了一声:“老爷!”

 那人正是月坞坞主千钧杖蓝峦,他威严地望住柳儿,道:“刚从外面来是不是?”

 柳儿哪敢打诳,低低应道:“是!”蓝峦不悦的哼一声,道:“越来越不像话,胡乱往别人住的地方走动。”

 蓝明珠叫了一声爹爹,蓝峦瞪她一眼,道:“怎么啦?为父竟不能管管你的丫头了,是不是?”

 她连忙陪笑道:“爹爹今晚好像一肚子火气,这简直是找碴儿骂人来啦!”

 蓝峦两道剑也似的长眉紧紧皱起,威煞外,道:“只有你这个丫头胆敢这样跟我说话,都怪我平对你太宽纵了。”

 蓝明珠道:“爹爹到底碰上什么事?如此的心情不快?”

 蓝峦道:“使我不快的事多着呢!”

 柳儿听了正要避出去,蓝峦喝道:“站住,不准出去。”

 柳儿应了,低头站在一角,泪水在眼眶里转个不停,总算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蓝峦道:“说来说去都是王元度,外则把天下妖都招惹了来,内则使我的儿女都不安宁…”

 蓝明珠陪笑道:“爹爹啊,上一次他从坞里逃走了,你老得知一切之后,毫不生气,今为何又恼了。‘蓝峦眼睛一瞪,道:“那时节他只是寻常年轻高手,为人也很正派磊落,我才瞧得起他,但现在他已是出类拔萃的高手,这金鳌魁首一席,非他莫属,为父焉得不恼。”

 这话内中另有文章,所以不知内情的人担保听得莫名其妙。

 蓝明珠却了解地长叹一声,垂首不语,蓝峦又道:“他今把不夜岛主甄南的爱徒杀伤,这麻烦可大啦!那不夜岛出来的人有名的冤魂不散,门功夫层出不穷,而最可怕是任何卑鄙诡诈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此所以那勾魂圣手卫步青坚持要杀死王元度为田若云报仇时,连武院主李总指挥这等脚也无奈答应了,为父虽是觉得不妥,可是已不便驳回武院主的允诺。”

 蓝明珠优雅地起身,端茶送到父亲跟前,她那份高贵雍容的风度能够使人心情平静宁贴。蓝峦眉头稍舒,吃了几口茶,缓缓道:“为父虽不怕不夜岛这一派,可是咱们月坞终是履丰席厚的名门正派,为了你们着想,实在又不愿意得罪他们。何况想谋害王元度的不止卫步青一人,凭姓卫的一个人实在没有把握可言,他乃是得到几个老魔头允诺相助,才敢那样自信。”

 他的目光转到柳儿身上,道:“你也在旁边坐着,我打算跟珠儿多谈一会。”

 蓝明珠和柳儿都很想把这个秘密迅速通知王元度,好教他有所准备,但蓝峦似是看透她们的心念,故意不走。这一谈直至两更时分,蓝峦才起身道:“你们早点安歇,今晚我已加派人手,在内宅各处巡逻把守,你们放心睡可也。”

 他走了之后,蓝明珠无可奈何的摊摊手,道:“我出去的话,很难不被别人发觉,而且现在也很晚啦!”

 柳儿着急的道:“那怎么成?常言道明易躲,暗箭难防。王相公本领虽是万分高强,但闻说不夜岛这一派最擅长各种稀奇古怪的绝艺,万一王相公不幸遭害,我们这一辈子别想能忘了此恨。”

 蓝明珠怔了一会,道:“我也想冒险通知他一声,可是爹爹分明不让我们管这件事,所以我敢打赌,我们只要一走出院门,爹爹立时就知道。”

 当她们对觑发愁之时,王元度刚好运功完毕,精神奕奕的睁大双眼,他也不点燃灯火,悄悄起身,无声无息的走出房外。

 此时众人尽皆安寝,王元度施展身法,直奔后宅。原来他乃是不辞冒险也得前往通知蓝明珠,免得蓝芳时阴谋恶计得逞,那时便再也不能补救了。

 不久便奔到那道分隔内外的朱门,只见门户紧闭,若要过去,非从别处越墙而过不可。

 他在门边停步,凝神查听门内的动静。此时更深夜静,一片岑寂。他查听了一会,突然心头一震,连忙停止呼吸。

 原来在这道门户后面透传过来低微的呼吸声,双方相隔只不过一块门板而已,这门内之人既是贴立门边,不问而知必是蓝峦派出人手守卫内宅。

 他暗自盘算道:“蓝芳时收买田若云共同谋害蓝明珠之事决计不能宣半点消息,否则纵然蓝峦不杀死她,但这等事教人知道了,蓝芳时如何活得下去?”

 这一来他的行踪可不能被蓝峦手下发现,因为若是被发觉了,蓝峦定必穷究底的严诘他夜闯内宅的理由,这可不是胡乱捏造几句话就能打发过去的。总而言之,他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通知蓝明珠,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转托之法。

 当他正在小心找寻可以通过的防御缺口时,蓝芳时的阴谋已经展开。

 这蓝家的大‮姐小‬带了一名诗婢,袅袅走过长廊。她才走了两三丈的一段路,已有两拨人马在暗影中出声向她打招呼问候。此外,她又发觉在稍远的屋顶或墙角都有暗桩把守。

 她感到十分奇怪,到第三次有人出声之时,她点头回礼,说道:“是倒晕道指挥项滔老师么?”

 黑暗中闪出一个中年文士,拱手道:“正是区区在下,大‮姐小‬有何吩咐?”

 蓝芳时柳眉一皱,问道:“今晚何故派出这许多人守夜?难道探悉有敌人入侵么?”

 项滔道:“在下只是奉坞主之命行事,不知内情,正想向大‮姐小‬打听呢!”

 蓝芳时心知父亲的行事常常如此,教人莫测高深,谅是实情。当下又问道:“我爹爹可有吩咐过特别注意什么人?”

 项滔不一下,要知这大‮姐小‬出名的不理男人,今晚居然跟他说了好多句,使他大有受宠若惊之感,是以虽然蓝峦代过不许转告旁人,但项滔却觉得不好意思不透给她得知。

 他把声音放到最低,说道:“大‮姐小‬可得替在下保密才行,坞主吩咐我们注意二‮姐小‬及柳儿姑娘的动静,不许她们出去。”

 蓝芳时大感意外的啊一声,随即挥手道:“谢谢你,我一定替你保密,我现在就到她那儿看看。”

 项滔代道:“大‮姐小‬千万别把坞主吩咐之言告诉二‮姐小‬才好。”

 蓝芳时道:“放心吧,我岂能跟爹爹捣蛋。”项滔悄然退下,她回头向侍婢瞧了一眼,却没有说话,然后移步继续向前走去。

 蓝芳时和这待婢又经过好几道暗桩,终于到达蓝明珠所居的院落外面。

 她们先后踏入院中,但见上房窗纸上灯光透出,她们两人迅快回顾查看周围动静,确知此院无人监视,仅严密封住四下出入道路,那待婢便像幽灵一般隐入黑暗中。

 蓝芳时独自走上台阶,敲敲窗框,道:“明珠,睡了没有?”

 房内传出惊诧之声,蓝明珠从内间走出,一面问道:“可是大姐驾临?”

 蓝芳时道:“是我。”

 窗开处,出灯光,妹妹二人隔窗对现,柳儿在稍后一点也用惊诧万分的眼光窥瞧着蓝芳时。

 蓝明珠堆起笑容,说道:“大姐请进来奉茶。”

 蓝芳时摇‮头摇‬道:“现在很晚了,不进去坐啦,我只想问你几句话。”

 蓝明珠心中忐忑不安,暗念她多年以来从不跟我说话,目下深夜过访定有重大之事,但我和她之间毫无瓜葛,知她定必为了王元度之事而来。

 蓝芳对已缓缓道:“我有一个重大消息,特意来告诉你。”

 蓝明珠听她口气似乎毫无恶意,大感意外,问道:“什么消息?”

 蓝芳时道:“不夜岛卫步青得到几个老魔头的支持,今晚要暗杀王元度,好像说是三更动手,现下时间所剩无几,你若要通知他,须得立刻前往,再迟就来不及了。”

 她满面俱是关切之情,又适:“我们姊妹虽然素不交往,但碰上这等对你十分重要之事。却不能袖手坐视,所以特意通知你一声。”

 蓝明珠不知怎么才好,听她的口气好像已经晓得王元度与自己颇有情一般。

 她沉一下,才道:“王公子为人甚是正派可敬,小妹若是有办法的话,定必前往通知他一声,可是小妹曾被爹爹止外出,简直无计可施,只好由得他了。”

 蓝芳时心中涌起另一股妒恨,付道:“原来爹爹来过此处,把消息告诉了她。”但她表面上却仍然装出同情关怀之,道:“今我见过王元度的武功,果然进之极,比起上一次闯出本坞时高出不少。不过,卫步青不是普通高于,他外号称为勾魂圣手,据说有几种特别手法,可以使对方突然昏倒,或是神志不清,因而被他杀死。这等仇敌实在十分可怕,若不能预先防范,只怕很难逃得过杀身大劫。”

 蓝明珠和柳儿两人平时是十分精细机智,可是眼下正是关心者,已经不会考虑及蓝芳时为何尽力煽动她们向王元度报警,一味心慌意的替王元度担忧。只因千钧权蓝峦也曾透此事,说是卫步青得到几个老魔头支持,是以王元度处境之危,不问可知。

 她呐呐道:“小妹万分感激大姐的好意,但小妹全然无计可施,只不知大姐可有办法帮忙?”

 蓝芳时几乎想扼住她的脖子,把她活活掐死。因为她的焦急已经证明了她与王元度的关系极深。由此也证明了王元度当月坞去乃是受她指使的,其中有什么好计阴谋虽还不甚清楚,但这已足够使她毫不后悔的毁灭王元度和蓝明珠两个人的生命。

 她故意为难的沉一下,才道:“今晚守夜之人特别多,你们一旦出去,定必立刻被爹爹知道,这样好了,叫柳儿化装易容,随我出去,或者有法子瞒过众人耳目。”

 柳儿不等蓝明珠吩咐,便迅速换了衣服,对镜画眉涂脂,面貌顿时大有改变,在黑暗中决计认不出是她。

 蓝芳时见柳儿一派甘愿冒险的态度,深心中泛涌起恶毒的仇恨,忖道:“都是你这丫头从中牵针引线,实在罪大恶极,我若不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之内,誓不为人。”

 她的妹子以及柳儿丝毫不曾发觉这蓝芳时内心的诡毒,不一会,柳儿已经化装好,跟随蓝芳时出去。

 两人沿着长廊走动,黑暗中的守卫刚刚见到蓝芳时侍婢经过,现下一切相符,都毫不在意。

 躲在另一个空房中的田若云早就准备妥当,他藏身之所并非是临时找寻,而是早就计划好的。因此,他听见步声离开之后,自个儿在黑暗中齿一笑,打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铜盒,旋开盒盖,便放在窗台上。

 铜盒中冒出阵阵扑鼻清香,晚风把香气带到位居下风的另一个房间中。而且不久之后,整座跨院都弥漫着这股清香。

 蓝明珠要等候柳儿消息,自然睡不着,也没有睡觉的打算,她陡然嗅到这阵清香,心中感到奇怪,当即走到窗前倚立,馥郁的香气透入她肺腑,使她感到精神一,不由得暗自猜想这是什么花香。

 相距不远的空房内,田若云又摸出一个铜盒,面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但他并不立刻打开盒盖,左手的一只指头有规律的轻轻点在掌心,借此密的计算时间。

 他现下正在使用的手段乃是不夜岛中许多种诡奇技术之一,称为合香。第一个铜盒散放的香气于人体全然无害,而且由于此香是采集二十四种奇花异草配制而成,任何女子嗅人鼻中,都觉得心神费,不知不觉的用力

 但这种香气若是与另外一种‮物药‬气味混合,便能使人昏昏思睡,并念。不过药力甚是柔缓,须得时间充分才能使用。还有一样缺点就是如果用药不强,受害之人可能还能奋起挣扎。虽然受害之人武功已减损十之七八,但终是讨厌之事。

 柳儿在蓝芳时房中等候了一会,见她瞑坐调息,既不敢惊动,又十分焦急。

 正在无可奈何之时,蓝芳时徐徐睁开眼睛,冷冷道:“柳儿,王元度怎能混入月坞的?”

 柳儿心中一惊,想道:“她在此刻突然问起这事,形势大是不好。”但她却不敢不答,甚至连沉忖想也不敢,当下说道:“婢子从实供出,但望大‮姐小‬垂怜见谅。”

 她把当的用心及经过一一说出,甚是诚恳坦白。蓝芳时万万没有想到妹子竟是这等用心,顿时一怔,忖道:“她若是当真存心为我介绍才貌双全的人,我自应感激她,不该对她怀恨下手…”

 但转念又忖道:“明珠那丫头怎会对我这么好,竟肯把自己心爱之人让与我?分明是有意使我出乖丑,甚或其中另有阴谋毒计。假使易地而处,我纵是极爱我的姊姊,什么心爱之物都可以让给她,但自家的爱人却万万不能相让。”

 她一时天良发现,一时又找种种理由替自己开,面色变得十分剧烈。柳儿瞧在眼中,甚是害怕。

 蓝芳时终于被天良战胜,想道:“罢了,姑且念在同是女人,相信她这一遭,既是如此,目下便须前去制止田若云下手。”

 她透一口大气,站起‮子身‬,柳儿大喜过望,问道:“大‮姐小‬可是已想出如何通知王相公的法子?”

 蓝芳时皱皱眉头,目光凝注柳儿面上,心想,这丫头姿不恶,那田若云若被阻止,势必不肯干休,我只好牺牲她送给田若云享用了。

 这刻时候已耽误了很久,田若云可能已开始行动,蓝芳时面色一沉,问道:“柳儿,我且问你一句话。”

 柳儿讶道:“大‮姐小‬要问什么?”

 蓝芳时道:“明珠遭遇大难,而你却可以代替,你肯不肯为她牺牲?”

 柳儿毫不迟疑,应道:“婢子当然肯啦,但大‮姐小‬为何有此一问?”

 蓝芳时道:“你且瞧瞧门口就知道为何有此一问了。”

 柳儿转头望去,但见门口帘子深垂,任什么都没有,正惊诧间,猛觉胁下微疼,顿时全身麻木,‮子身‬向后便倒。

 但她不曾摔在地上,因为蓝芳时已一把抱起她,说道:“你既是甘心情愿,那就只好牺牲你了。”

 门外六七丈处传来步伐声,蓝芳时大吃一惊,迅即把柳儿藏放在内间。

 帘间传来一降低沉而十分有力的声音,道:“芳时,还没睡么?”

 蓝芳时心头一震,付道:“糟糕,是爹爹驾到,独独是他我无法赶走,这一耽搁只怕来不及去阻止田若云。”想时,口中应道:“是爹爹么?我不想睡。”

 门帘一掀,蓝峦走进来,面色甚是沉重,问道:“你去找明珠有什么事?可是故意把消息给她知道?”

 蓝芳时毅然应道:“不错,王元度若是遭遇了不测,不但明珠会暗很爹爹,连我也是如此。”

 蓝峦怔一下,道:“胡说,你们连是什么‮份身‬都给忘了,真真大胆得可恼。”

 蓝芳时道:“爹爹纵是把我姊妹二人都嫁给乞丐氓,我们必定听从。可是王元度如若遭遇不测,我们还是要恨爹爹的。”

 蓝峦又好气又好笑,一股坐在椅上,细细寻思,蓝芳时心中焦急万分,但表面上一点也不敢出来,但听蓝峦说:“明珠一向最是听话,因此,她若是做出不听话之事,我的伤心气恼你可想而知。”

 他把心中的真情完全在大女儿面前,自然是认为她会了解和可以信赖,但蓝芳时却不这么想,反勾起已经平息了的妒恨,心中涌起一阵狂暴的冲动,几乎跳了起来。

 此时她面色之难看,任谁一见便可清出她的心事。但蓝峦不曾注意到,还在‮头摇‬叹息。

 蓝芳时很快就恢复常态,心中掠过一阵畅快之感,忖道:“你若是闻悉她惨被污之事,恐怕比这刻更伤心难过百倍。”

 这‮夜一‬,黑暗中许多阴谋正在进行。外面的一座宽大幽深的院子里,有三条人影像幽灵一般出现,他们不论是走动或停止时,都没有半点声息。

 其中一个蹲在院墙角落中,火光突现,只见他在角落中摆放好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铜鼎,火折子轻轻划过鼎口,便熄掉火折。

 铜鼎内冒出一股香烟,向上达三尺高,然后化为千百缕,随风飘散。

 片刻间偌大的院落中弥漫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奇怪气味。

 这个使弄手脚之人正是不夜岛高手卫步青,他举起双手,另外两人便都分头贴身院墙隐在黑暗中。

 卫步青一直走到一间房门前,举手轻叩,房内传出王元度的口音,道:“谁?”卫步青没有回答,继续轻敲几下。

 房门一开,王元度出现在门前,他一身装束得十分俐落,背长剑,好像早就有准备一般。

 卫步青在门开之时退了数步,两人互相对视。卫步青低冷的道:“本人是不夜岛卫步青,今晚特地前来兴问罪之师。”

 王元度没有哼声,目光锐利的向院中搜索,立刻发现墙边的两人,卫步青又说道:“我也不怕你会漏秘密,因为你决计活不到天亮时候,那两位乃是应本人之邀,前来助阵,一位是南阿洪兄,另一位是没角犀屠望兄,他们可不是来对付你,而是准备万一有人胆敢横加干涉的话,就出手惩戒,你明白了吧!”

 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因此好几个房间都传出响动,似是被卫步青惊醒而披衣起身的。

 转眼间两个房门打开,无情刀管中和吕杰齐齐面,吕杰问道:“什么事?”

 一言才出,忽然咕咚跌在地上。

 管中惊道:“你怎么啦?”

 忽觉口一阵翳闷,头昏眼花,难以支持,也跌坐地上。他功力远较吕杰深厚,所以不曾立刻失去知觉,极力支持着不让自己昏倒,提气叫道:“小心,好像是闷香之类…”

 王元度见这两人相继不支倒地,心头大震,幸而他还不觉得怎样,正想出手对付卫步青,许多房门开处,先后奔出不少人。

 南阿洪一扬手,火光立现,照得一院通明,但见乡老伯、阿闪、柳昭。鲁又猛、胡元、束大名等通通奔了出来。

 阿闪奔到管中身边,束大名抱起吕杰,分别查看他们的情形。乡老伯呵呵笑道:“热闹得紧,咦,元度你衣衫齐整,莫非早就知道这些小子们的阴谋?”

 鲁又猛和胡元一齐询问管中吕杰的情形,但一开口,就跌倒在地上。

 乡老伯喝道:“都不要开口说话。”说时,连他那等百毒不侵的一代宗师也感到气机不调,头脑微昏。当即一跃在地上,暗中运起绝顶内功,抗御毒力。

 这时只剩下柳昭和阿闪未曾开口,所以没有跌倒。

 墙下走出一人,但见他身如水桶,从头到脚都一般臃肿‮大巨‬,面貌野可怕。看来大概是三四旬左右的人,右手拿着一长达三尺的弯曲牛角,在火光之下闪映出雪白的光芒。

 他步伐落地之时甚是沉重,鸣鸣鸣的走到院心,向柳昭招手道:“小孩子,过来,老子让你砍三刀,事后只要你报出姓名就行了。”

 柳昭刷一声掣出缅刀,跃到他面前。心想你这叫做自寻死路,我这缅刀连铁石也劈得开,何况是血之躯?

 他可不知道对方是谁,当下扬起缅刀。没角犀屠望举手阻止他砍落,道:“慢着,你答应这条件的话,就点点头,老子便背起手任你砍劈三刀。”

 王元度久闻这没角犀屠望以一身奇怪不过的功夫称雄武林,纵横多年,少有人敢跟他作对。这便是他练的一门犀牛功厉害无比,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会受伤,而他手中牛角一击之威也是无与伦比,数十年来已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丧身于他牛角之下。

 那柳昭手中的缅刀并不是罕见之物,大凡是武林高手,定能一望而知这缅刀的锋快程度。因此这屠望既敢任他连砍三刀,定有十分把握。退一步想,像屠望这等魔头不是笃守信义之辈,万一他突然出手反击,而柳昭却不曾戒备,那是决计难逃一死。

 王元度一念及此,忧心如焚,忍不住喝道:“柳兄不可答应。”

 卫步青哈哈一笑,道:“你的功力虽是深厚,但本人这一奇药灵验如神,天下间没有一个人能开口不倒的。你最多比旁人支持得久一点而已。”

 王元度心想事至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索多说几句也是一样。当下道:“柳兄小心,你的对手是没角犀屠望,不畏刀剑,更须防他突然出手反击。”

 没角犀屠望道:“老子岂是说过不算的人?”

 柳昭更不打话,潜运内力一刀砍落,劈中对方肩头,砰的一响,缅刀反而弹起数寸。他这一出手,这才晓得内力减弱了六七成,因此刀锋砍中敌人之时,只等如普通的人运刀一般。此外,他又发现对方的横练功夫其实蕴含极上乘的内功,被刀锋砍中的肌会迅快收缩,御去大半力道。

 他晓得自己无能为力了,忍不住叫道:“元度兄,咱们快走…”话声甫歇,咕咚一声跌在地上。

 王元度眉头一皱,这当儿他记起了蓝芳时。田若云的阴谋,心想这些恶魔们既是发动,则田若云那边一定也同时动手。

 他本来还希望田若云不一定会在今晚下手,可是这刻却感到事情不妙,当下喝道:“阿闪姑娘请过来一下,但记得不要说话。”

 卫步青十分讶疑的望住他,一点也不明白此人如何能支持得这么久。

 阿闪应声走过来,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现下眼见人人昏倒,也不由得十分惊恐,死也不敢开口。

 她绕过卫步青,走到王元度身边。王元度从内摸出一个密封的柬帖交给她,又在她耳边道:“请你无论如何立刻送达蓝明珠手中,若然有人拦阻,可仗你独步天下的轻功躲过,别被人拦住。立即交给她,千万拜托。”

 阿闪心想这一定是求援之信,是以点点头,转身奔去。卫步青冷笑一声,道:“哪儿走?”手中一对判官笔迅快戳去。

 他这一招全无杀死对方之意,因为他向来好,一见阿闪如此美貌,便舍不得下毒手。

 但以他的功力身手,这一招也极是厉害,纵是时下名家高手,也非发招抵御不可。这一来便不免被他住。

 阿闪进退如电,突然已飘退数尺。卫步青惊噫一声,道:“好快的身法,但你别想逃得掉。再说你如此美貌,我可舍不得你跑掉,乖乖的让我亲热亲热吧!”

 他的言语态度都很很可恶,气得阿闪呸一声,冲口骂道:“死不要脸…”话一出口,才发觉不该开口,连忙举手掩住嘴巴。

 王元度喝道:“快走,待我对付他。”大步迫去,挣一声长剑出鞘,化作一道寒芒直向卫步青刺去。

 阿闪乘机急奔,南阿洪和屠望一齐移步拦阻,岂知阿闪动作神速如电,一眨眼间从他们之间掠过,迅即跃出院外,走得无影无踪。

 她出得院外,记起自己已经开过口,不免心慌意,竟走错了方向。

 这时蓝明珠已大祸临头,她凭窗站了老大一会工夫,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困倦,几乎站着入睡。地猛可振起精神,付道:“王元度这刻想必已被众恶魔围攻暗算,只不知柳儿是不是能够事先赶到,她这么久还不回来,莫非碰上什么变故?”

 想着想着,眼皮不由自主的垂下来。但她又奋力睁开,心中向自己说道:“蓝明珠呀,若在平时,你就可以宽衣上,大睡一觉,但这刻元度生死未卜,柳儿讯息毫无,怎能放心入睡呢?”

 田若云已悄悄出来,躲在柱后,恰好把她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他见她两度振奋睁眼,不又惊又急,暗道:“这妞儿个性真强,明明困得要死,还不肯上入睡。但你早晚也得支持不住。”

 又等了一会,但见蓝明珠连连打呵欠,玉额泛起挑花般的红晕。

 田若云深知她不但倦极限,同时也被思困恼,已经可以开始动手。便大步走出去,迅即扑到窗前。

 蓝明珠已经困倦得两眼煌松,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陷入昏睡中。另一方面,她体内有某种程度的‮奋兴‬。

 她乃是纯洁清白的闺女,因此对于毫不了解,只觉得‮体身‬轻飘飘的,心中失去主宰。

 此时田若云的身影映入她眼角中,蓝明珠心头一震,猛可清醒了几分,以为是柳儿回来报告消息,但目光到处,灯光下但见一个长身玉立,相貌姣美的年轻男子,含笑望着自己。

 若在平时,此人面上那股带着气的笑容定必使她由衷的厌恶憎恨。可是这刻心中失去主宰,反而觉得很顺眼好看。

 这正是考验蓝明珠道行深浅的一个重要关头,按道理说任何女中了这不夜岛秘制合香之后,决计无力抗拒‮暴强‬侵袭。即使这个女子乃是三贞九烈的人,可是过得自动献身这一关,也过不了困极昏睡这一关。一旦陷入昏睡之中,焉能保持清白。

 田若云心中有十分把握,笑眯眯道:“姑娘美如天仙,丽质天生,果然名不虚传。小生当真是福不浅。”

 蓝明珠被药力所,媚眼如丝,但觉此人的话十分甜蜜可喜,当下随口道。“胡说,你哪得听过我的名字?”

 这话完全是以打情骂俏的方式说出,田若云虽是脂粉魔王,‮情调‬圣手,但面对如此千娇百媚的‮女美‬,也不由得头重脚轻的飘飘然起来,说道:“小生岂敢在姑娘面前胡乱说话,实是曾听令姊提及你的芳名,又听她盛赞姑娘的美貌。”

 蓝明珠好像感到不安,但一时之间又没有法子细细推想。此外,她心中仿佛有一件事放不下,这也是扰她思路和使她不能集中注意力的原因。

 田若云跨前两步,已贴近窗前,与她相距不及一尺,彼此间的呼吸都可以感觉到。阵阵幽淡的香气送入田若云的鼻中,使他大感醉。

 他捏住她的纤手,腻声道:“好姑娘,真真爱煞小生了。你为何还不上安寝?”

 蓝明珠从上安寝四个字联想起柳儿,正因为等候她归报消息,才苦苦的支撑。她心头似是清醒了几分,霎时又想到此人如何会从姊姊蓝芳时处听得自己的名字和美貌?莫非是姊姊差他来的?

 外表上她仍然眯着眼睛,尽是思困恼的娇态,说道:“我在等人哪,现在还不能安心归寝。”

 田若云也不细想,道:“不用等啦,柳儿既不会回来,王元度也活不过今宵了。”

 蓝明珠猛可挣脱他的手掌,睁大双眼,问道:“你是谁?”声音冰冷,与刚才判若两人。

 要知田若云不合提到王元度遇险之事,只因蓝明珠念兹在兹的忧虑王元度被人暗算,没有片刻放得下这个心事。大凡一个人集中精神贯注在某一件事上,便会产生力量,古人说诚所至,金石为开就是这个道理。蓝明珠既是极度的替王元度危惧,这心事一旦被田若云触及,立刻产生强烈无比的反应。因此突然间恢复了清醒,顿时察看出田若云来意不善,而且他会无端端的出现,定是姊姊使的阴谋毒计无疑。

 田若云坚信她逃不出自己掌握,仍然地笑着道:“小生田若云,是不夜岛少岛主。

 谅姑娘定听过不夜岛这个地方?”

 蓝明珠用力地甩一下头,皱眉道:“我觉得很困,是你使的手脚么?”

 田若云讶道:“姑娘这刻还能运用心智推断事理,真是前所未闻之事。不错,你已中了敝岛秘制合香,此香有催眠催情两种神奇力量。”他得意地笑一声,又道:“姑娘纵是意志坚强过人,也无法抗拒这等药力。”

 当蓝明珠听得王元度难以幸免的话而刺得清醒之时,她已暗暗运聚功力,准备出手。

 她说话的用意有二:一是拖延时间,伸便提聚内力,二则直探明白此人来龙去脉。

 然而直到田若云发出得意的笑声时,体中内力仍然提聚不起,甚且很难保持清醒,再者困倦渴睡之感像般一个接一个的冲到心头。

 她还须弄明白一件事,所以仍然冒险不大声呼救。要知这刻夜深人静,声音传得特别远,而她早晓得院外有不少本坞高手守卫各处,只要尖声一叫,定可惊动他们。

 她道:“家姊马上就要来找我,我劝你还是快快离开的好,免得被她碰上,死于非命。”

 田若云嘻嘻笑道:“令姊若是赶到的话,那就最妙不过了。她不但不会对付我,还会自动献身给我呢!”

 蓝明珠想道:“唉,老天啊,这当真是姊姊的恶毒手段,我们姊妹之间虽无来往,但她怎忍心如此对付我?毫无一点骨之情。”

 想到蓝芳时的恶毒无情,她不由得替父亲大感难过,伤心得下两行泪珠。泪水不但使视线模糊,还使得心灵惘加深。但见她身躯摇摇,已站立不稳。

 田若云一顾身,伸手抓住她的玉臂,吃吃笑道:“好姑娘,别忙着睡觉,咱们还有事未办完呢!”

 蓝明珠心中还有几分清醒,可是她的感情已被蓝芳时的恶毒手段摧毁,连反抗的意志也提不起来,面庞无力地贴靠在田若云手臂上,低声饮泣。

 田若云喜不自胜,心想还是早点上的好,当即一躬身窜入房内,顺势已把蓝明珠抱起,向榻走去。

 正当此时,阿闪恰好经过不少困难后赶到,刚刚扑入院内,仿佛见到人影一闪,但定睛瞧时,毫无踪迹异兆。

 她戒备地停住脚步,心想莫非已有月坞高手,早一步躲了起来,乘机暗袭?于是便不肯冒失过去查看,殊不知这刻蓝明珠正是千钧一发的关头。

 这阿闪出来之时,若不走错了路,便可以提早赶到,其时田若云尚未现身,而蓝明珠瞧过王元度密函之后,当必立刻召集本坞高手护卫,而田若云也势必败行藏,免去一场大难。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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