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树林距庄墙仅里余,庄墙担任警卫的人,终于发现树林有不寻常的事故发生,偶或可以看到兵刃反
的光芒。
庄内的谈判,可想而知不可能有结果。
放毒的人进不去,庄内安静如恒,没发生任何掠扰,魔手无常提不出谈判的价码。
窈窕淑女不在场,
双怪不可能作主决定。
接到后庄传来庄外有事故发生的警讯,
双怪立即配合杨家的人出动。
主人翻天神手一声送客、魔手无常只好悻悻地带了两爪牙出庄。
窈窕淑女主婢不在后庄,
双怪还没想到出了其他的事故,以为淑女主婢发现了潜入后庄下毒的人,或者发现百毒天尊的人仍在庄外,淑女主婢追出庄外去了。
主人翻天神手不能出庄搜敌,必须坐镇庄院,外出察看的人仅派了三个,不敢多派人手。
如果凶魔们派来的人,杨家派出再多的人也抗拒不了。
由于淑女主婢在外,
双怪怎能不出去?
带了十二名手下,由杨家的三个打手领路,浩浩
出庄,向有刀剑闪光的树林飞奔。
接近林缘百步左右。便看到疏林深处
斗的飘忽人影,听到金属的清鸣,剑的闪光急剧闪烁。
树林并不茂密,野草也高仅及
,视界可以透林三两百步,看到
斗的人影,便可隐约看出身分了。
窈窕淑女的罗衣虽则已被香汗
透,白色仍可分辨。
“是乔姑娘。”
怪目光最犀利,已分辨出窈窕淑女的身影:“她碰上劲敌了,快!”
十七名女男,狼群似的争先恐后抢入疏林。
对方只有一个人,当然可以放胆争先。
“飞狐!”接近至三十步内的
怪大叫:“休让她逃掉,今天她
翅难飞。”
怪是武功最高明的一个,轻功也出类拔萃、因此奔得最快,连
怪也落后了二十步左右。
老怪一面叫,一面拔剑出鞘,脚下并没加快,反而放慢了些,要等候后面的人赶上,可知他对飞狐仍怀有相当程度的恐惧,见面仍缺乏冲上拼搏的勇气,要等爪牙到齐才一拥而上。
他已看到窈窕淑女的狼狈像,更看出淑女并无必胜飞狐的精力了。
怪落后二十步左右,闻声加快掠出,猛抬头瞥见
怪的上空枝叶摇摇,有物闪动。
“小心头顶…”
怪悚然而惊,警觉地大叫。
怪闻声知警,大喝一声,挫马步一剑上挥,招发万笏朝天,布下严密的防卫网。这一招即使伤不了下扑的人,至少可以有效地保护自己。
双方的武功修为相差太远,这一招威力有限。
铮一声狂震,上攻的剑被一把狭锋剑所震偏,人影如怒鹰下搏,一脚踹在
怪的右肩上,力道因身形疾沉的声势而倍增。
狭锋剑适于女
使用,以轻灵
吐为主,不宜硬碰与对手的兵刃接触,有折断或弹跳的危险。
怪的剑重在三斤左右,可以硬砍硬劈。可是,却被轻灵的狭锋剑错开、震偏,空门大开,完全失去保护自己的功能。
砰然一声大震,
怪被端倒撞断不少小树,枝叶摇摇中滚出险境,但肩部受伤不起,挣扎难起。
怪大骇,厉叫一声,疯狂地冲进攻击。
下飘的人影出现在
怪身侧,一脚扫在滚动中的
怪腹部,把
怪扫得几乎痛昏,滚势加剧狂嚎。
是彭刚,画了大花脸,那狰狞的黑白相混鬼脸孔十分吓人,真像一个大白天现身的恶鬼,脸上黑白色的扭曲线条极为恐怖。
“不要…”
怪怖极厉叫,扳住树干滚至树后躲避:“你这假鬼…毙了他!”
彭刚手中的剑,是夺自一名侍女的。
“来得好!咭咭…”他发出可怕的震耳怪笑,令人闻之耳膜
裂:“勾你的魂!”
怪急疯了心,沉重的剑狂野地挥出,以为老伴
怪被杀死了,奋不顾身要将鬼物劈裂。
轻灵的剑却从斜刺里排空直入,光华一闪立即斜掠八尺。
怪一剑走空,已来不及有所反应了,看不见排空切入的剑光从何而来,看到了也无力躲闪,切入的剑光太快,快得见光而不见影,而且见到光剑即入体,右肋一震,失控的身躯突然如中雷殛,剑失手掉落,人仍向前冲,砰一声幢上一株树干。
“哎…嗯…”
怪发出痛苦的厉叫,身躯反弹震倒在树下开始
搐。
狭锋剑留下的创口不大,入腹五寸并不致命,但痛楚极为剧烈,挣扎叫号的厉叫惊心动魄。
后面跟来的十五名女男,还远在二十步外,目击
双怪一照面便倒地不起,袭击的鬼物狰狞可怖,所有人皆大吃一惊、惊恐地稳下马步不敢再进。
“要命无常来也!”彭刚高叫,飞掠而进。
五妖之一的魔手无常凶名昭著,他却信口叫出要命无常,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无常。
最先转身逃命的,是杨家派来带路的三个打手。
双怪的十二名女男爪牙,随即转身逃命一哄而散。
主子已死,是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了。
一名大汉跑得很快,可是运气不佳,被树根所绊,不幸地跌了个天昏地是黑,刚爬起想向前跃出,身后已经劲气压体,右臂被浑雄无匹的劲道所抓住;掀力君临。
‘饶命!不…不关我的事…”被掀飞的大汉落下时,被踏住背心动弹不得,只能双手双脚绝望地
动,全力狂喊饶命。
“我要口供。”彭刚沉声说。
“我…我知无不…言…”大汉急急表示合作。
身后剑气压体,压力并不凌厉。
彭刚不假思索地扭身就是一剑,硬接
向背心的剑光,铮一声暴震,火星飞溅四散。
窈窕淑女也斜震出丈外,擦一株大树而过。久斗之后真力已竭,哪
得起彭刚一击?
“你走不了!”彭刚怒叫,飞跃而进。
窈窕淑女骇然变
,飞掠而走,生死关头,居然神力骤生,一掠三丈,比平时快了三倍,三两闪掠,便远出二三十步外,去势如雷
星飞。
一招便几乎断剑,再不走岂不断命?
彭刚放弃追逐,转身疾退。
“你不能杀他们!”他大叫。
浑身汗透曲线毕
,极为抢眼的飞狐,正要下手宰割
身坐起的
怪。
叫声似沉雷,飞狐感到脑门一震,一惊之下,递出的剑停住了,锋尖距
怪的心口仅有寸余。
“为何?”飞狐嘎声问,力竭气虚
息可闻。
“因为我偷袭,我不杀被我偷袭的人。”彭刚一掠即至,剑伸出了,随时可以阻止飞狐下毒手宰
怪,剑势已主宰全局。
“是我杀而不是你杀。”飞狐抗议。
“人却是我摆平的。”
“你…”“不许你浑水摸鱼。”
“好吧!看你把他们怎办。”飞狐让步,收剑后退。
“让他们自生自灭,碰他们的运气。”彭刚丢掉剑,转身举步:“你们的帐以后再算.这次你不能杀他。你们之间仇恨,并非不共戴天。你也算是成名人物,该有这份豪气。”
“我听你的。”飞狐跟在他身后,大概觉得身上的怪状见不得人:“喂!你真叫彭刚?”
“有关系吗?”
“我要
你这位朋友,朋友能用假吗?”
“朋友?狐狸,你没安好心。”
“甚么?你…”飞狐恼火地叫。
“朋友不简单,小丫头。”他回头似笑非笑,瞥了曲线暴
的飞狐一眼,继续向前走:
“江湖朋友通常碰上同道,三不管称兄道弟;因为四海之内皆兄弟,我有困难你得帮我。如果成为真正的好朋友,那就更妙。又道是朋友有通财之义,你的银子也是我的。又说,为朋友两肋
刀,你得陪我一起跳。”
“你为何不说,我有福邀你同享?”飞狐悻悻地说。
“你会吗?”
“会,一定会。甚至…”
“甚至什么?”他并没回头,没看到飞狐表情丰富的面孔变化。
“不说啦!”飞狐赌气一顿脚,超越到前面飞步而走,已恢复大半精力,脚下甚快。
前面不远处是林缘,再往前是野草蔓生的旷野,再前面就是至甭河的大道,可以隐约看到旅客往来。
“慢!退!”他突然高叫。
意思简单明了。慢,是止步不走;退,是下步行动,退回来。
飞狐居然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了解他的心意,不假思索地止步,立即飞退。
树上有人下扑,树下的草丛中有人暴起,上下皆有人发
暗器,齐向飞狐退前的位置攒
。
飞狐是倒飞而起的,背部有手触及,身在空中无法半途折向,扶住
部的手助了一臂之力,身形被带动侧飘,险之又险地躲过追袭的十余枚暗器。
“快走,寡不敌众。”耳畔传来彭刚的镇定语音:“向南走
身第一。你精力未得复,这鬼样子也不便与人
手,走!”
她怎敢不走?追来的人像鸦群,是百毒天尊那群人,其中有会妖术的假书生。
彭刚已经收回手,她真希望那只手一直挽住她。
一阵掠走,进入树林深处。
在树林中追逐武功了得的高手,是十分愚蠢而且危险的事,所以说遇林莫入,追的人随时会受到致命的反击,有暗器偷袭,威力倍增。
但人多是例外,被追的人不敢反击、人多势众,可以放心大胆穷追不舍。
不久,后面不见追赶的人影了。
打草惊蛇,计划不得不更改。
县城中的霸剑天罡,毫无疑问已加强戒备,不改变计划前往袭击,肯定会失败。改变计划再次前往袭击,人手必须增加数倍。
百毒天尊那群人,当然知道人手不足,
双怪的人正好可以利用,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百毒天尊决不愚蠢,不会仅派五个人至杨家,软硬兼旋收服双怪和翻天神手,已有周详的准备,大批人手暗中潜伏在杨家庄门附近、必要时涌入强行胁迫双怪就范,志在必得。
可是,阴谋失败,没料到有人干预,两个下毒的人进不了庄。
下毒失败的人逃至众人潜伏处,一五一十据实禀报。
潜伏的人怒火冲天,赶来的埋葬搅局的花面鬼怪。
埋伏袭击失败,怎肯干休?
一阵狂追,不久便失去猎物的踪迹,仍不肯放弃,就在附近一带穷搜不休。
他们找到重伤的
双怪,找到被弄昏了的两侍女,总算弄清了事故发生的原委,把飞狐恨入骨髓,认为是飞狐在捣乱,坏了他们的大事。
但飞狐不可能是花面人的同伴,谁也不知道这个画了花面扮鬼怪的人是何来路。
二十余史女男分为三拨,不死心在这一带树林旷野穷搜。
每批人横方向相距百步左右,自北向南搜进,相互之间以叫声和手势连络,任何一拨人有所发现,另两拨定可迅速赶到合围。
枉劳心力,二十余名女男哪能搜遍广大地区?
彭刚与飞狐藏在附近的绿林草丛中,并没有逃向远处藏匿。
飞狐伏在他身旁,神情有点紧张,对方人多势众,不宜用鸡蛋碰石头。
两人透过草梢,目击对方救了双怪加以盘问经过,目送对方分批向南搜,并不派人送重伤的双怪至杨家农庄救治,大概认为双怪已没有利用价值了。
两侍女算有良心、分别背了双怪回庄。
彭刚的冷静神情,令飞狐感到十分讶异,他不远走高飞已经令人莫测高深,估料凶魔们的行动更为准确。
“你像个精明的老江湖。”飞狐等凶魔们去远,这才恢复冷静,碰碰彭刚的手肘说:
“你似乎很了解他们的性格。”
“这些高手名宿,一个个眼高于顶,而且认为人多势众,肯定你我不敢不远走高飞逃命,决不敢躲在现场附近。这种心理十分正常,说穿了如此而已。”
彭刚略作解释,这期间他一直泰然自若,扮演一个漠然的旁观者:“你真不知道那个会妖术假书生的来路?”
“不知道,我…我出道没几天。”
“她们落店时,在旅店
水簿上,留下的姓名是周云凤,并没与百毒天尊那些人住在一起。”
“周云凤?没听说过这个人。有绰号吗?”
“不知道,我没进一步打听。”
“我明白了。”飞狐怪腔怪调说.咭咭轻笑。
“你明白甚么?”
“你知道她的底细、甚至知道她叫周云凤。”
“废话。”
“你一直就避免和她正面冲突。”
“没有必要呀!”
“你在打她的主意。哦!她美不美?”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呀!”彭刚扔头瞪了她一眼:“我只见过她一次,觉得她为人并不坏而已。迄今为止,她一直就女扮男装,怎知道她美不美?你这小脑袋到底尽想些甚么?”
“你算了吧!不要一股劲否认好不好?这叫做
盖弥彰。男人打女人的主意,并不是可羞可
的事呀!看她的男人扮像,回复女装一定很美,一定让男人心猿意马魂不守舍,你…”“胡说八道。”彭刚头摇苦笑,这小丫头说话百无
忌:“我倒觉得,这个甚么窈窕淑女,还真美得令人心猿意马,真正女人中女人。”
“所以刚才你放她一马,不忍心辣手摧花?”
“或许吧!”彭刚脸一红,幸好他所画的花脸黑白分明,那是锅灰与尘粉敷涂的,脸色的变化不可能外
:“我不一定肯放她一马。而且…”
“而且甚么?”
“她会来找我的,我会让她找到我。”
“你有何打算?”
“呵呵!”彭刚大笑,掩饰神色的变化:“你说的,男人打女人的主意,并不是可羞可
的事!她是淑女,我是吉士君子。诗经的爱情故事不是很美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但不犯法、而且受到歌颂呢!”
“你在断章取义…”
“哈哈!断章取义是正常的事呀!这世间、如果每一个人立身行事皆以四书五经的一字一句为准,还用得着你穿青衫挂剑的天下邀行游道吗?何况那些经书里的一字一句,每个人的解释都不同。”
“胡说八道。”
“是吗?不信你可以去翻四书。孔圣人有七十几位亲传弟子,他对四维八德的解释,向每一个弟子解释的意义都不同,说是因材施教。好了好了,不谈这些会引起胃气痛的事。那些混蛋短期间不会转来,在这里等乏味之至,走吧!以后再说。”
他信手拉起飞狐.泰然自若大踏步离去。
“我觉得,你并不真怕百毒天尊那些人。”飞狐坦然和他手牵手排肩而走:“却盯牢了
双怪,终于把双怪整得灰头土脸,是不是有意帮助我?”
“我哪有闲工夫帮助你?多管闲事不会有好处的。”彭刚率直地说:“百毒天尊那些人固然实力雄厚,我的确不在乎他们人多势众。”
“那就用不着躲避他们呀!”
“不是躲避他们,而是时机未至。”
“你的意思…”
“办事必须分轻重缓急,权衡利害而后动。百毒天尊那些人,志在霸剑天罡,与我所要办的事,没有直接的危险和立即的威胁。
双怪那些人,影响我的利益,有立即的威协,所以必须尽早解决。”
彭刚有意无意间地
一些天机:“你应付得了双怪与他们的爪牙,但恐怕应付不了那个淑女、让我来对付她,你不要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飞狐被窈窕淑女的事所吸引,忽略了彭刚
的天机,即使听出某些怪征候,也未加注意。
彭刚对情势的处理态度,是经过权衡利害和急迫
。必要时一个人便可进行,一个人行动可以神出鬼没。所以。他必须尽早解除双怪的威协。把双怪列为最急迫的首要目标。
百毒天尊那些人,是来向霸剑天罡寻仇的,对李知县并无直接的威协,甚至并无干连,只是一旦霸剑天罡遭到不幸,李知县就减少五成保护的力量,难以应付
后的危险意外。
凭神手周杰那些公门人,很难应付那些超等刺客杀手。
这群人的实力,还无法取得绝对优势,并无必胜霸剑天罡的信心,因此打
双怪的主意,用协迫的手段
双怪替他们卖命壮声势。
情势并不紧急,他还不打算过早干预。
飞狐是与他并肩站的人,因此他对飞狐颇有好感。
也因为有飞狐打
了双怪的计划,他才有充裕的时间打发这群凶魔。
双怪是未遂犯,因此他无意毙了他们。
窈窕淑女独木不成林,大概玩不出甚么花样,他不急,危机已经解除,至少不至于情势急迫,他有充足的时间应付。
这位淑女很美,也十分可恶,必须受到惩戒,以完全解除危机。
“不要说这些饮食女男的事。”彭刚不介意飞狐用淑女君子的话题嘲弄讽刺,干脆拉回正题:“动刀动剑玩命,是十分严肃的事,掺杂女男情爱,岂不荒谬?喂!唯们暂时合作,如何?”
“合作什么?”飞狐惑然问。
“对付这些人。”彭刚扭头盯着远处的杨家庄院:“
双怪仍在杨大霸家中藏匿。杨大霸吃里扒里,帮助外地凶魔谋害自己的乡亲,十分可恶,必须受到报应。你进去找双怪算帐,我去找杨大霸问罪。窈窕淑女如果仍然帮助双怪,我负责对付她,如何?”
“好哇!我求之不得呢!”飞狐欣然同意:“双怪由于你不想下杀手,所以他们死不了,爪牙仍众,不易顺利讨债。有窈窕淑女帮助,我还真没有胜那鬼淑女的把握,彭兄,如何实行?”
“晚上进去找他们。”
“我听你的。”飞狐确是求之不得。
如果她真有把握,双怪早该被她摆平了。即使没有窈窕淑女帮助双怪,她也没有必胜双怪的把握,大群爪牙一拥而上,她的确难以应付。
她说这句话时,显得心花怒放,但声调却柔柔地,并没
出喜悦的感情。
像什么?像善体人意
情柔顺的小主妇,而非舞刀弄剑的女英雄。
她是一个女强人女英雄,那一声“我听你的”出于她这种人口中,是十分稀罕的事,女英雄女强人,通常要人听她的。
“百毒天尊那些人也进了杨家。”彭刚扭头瞥了远处的杨家庄院一眼:“如果他们取得协议,不再返回船上藏匿,我们夜间进去,将有一场凶险的搏杀,我们有必要商讨如何联手圆
的行动策略与手段,你意下如何?那些人是不会用英雄气概和我们决斗的,他们人太多了。”
“好哇!我希望能配合得上你。”飞狐欣然雀跃:“我练的内功是两仪真力,刚柔的控制颇有心得。”
“我练的是至大至刚的干元大真力、应该可以相得益彰。”彭刚并没感到意外,对飞狐的修为颇为了解:“我们在应付群敌的手段上着眼,这方面我颇有心得。刚才不让你毙了双怪,抱歉。”
“我如果真想要他们的命,去年就宰掉他们了。”
飞狐颇为得意地说:“他们杀
儆猴宰掉的那些无赖。根本不是我的爪牙。我用作藉口找他们的晦气,主要是
双怪恶毒不是东西,作恶多端无所不为,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在江湖追逐他们,也的确让他们不敢为所
为。”
年轻人好胜夸口,几乎是通病。飞狐也犯了这毛病,其实并无随意宰割
双怪的能耐。
“
怪手脚不便,
怪在百
内无法痊愈,你可以任意处置他们了,他们那些爪牙你足以应付。”彭刚分析双怪的实力,颇为乐观:“唯一的劲敌是那位淑女,她保护不了双怪。
先到你的落脚处,再找地方藏身。”
“我藏身在北面一座小村。走啊!快两步。”
飞狐急于换装,奋兴地前面领路。
彭刚脸上的黑白粉末,洗掉了便恢复本来面目。
身上没携有刀剑,不会引人注意,用不着回住处更衣,大白天也不想公然在住处出入,所以想先到飞狐的藏身处歇息,商量联手合作的技巧。
情势的估计不易正确,更不易控制,任何一件小意外,也会让情势改变。
彭刚认为百毒天尊那些人,进入杨大霸的家,必定与双怪完成勾结的协议,也称定藏身在杨大霸的庄院内,杨大霸可以提供全安的庇护所,不会走漏风声,比藏匿在船上全安多多。
双怪受伤,但爪牙与窈窕淑女仍可主持大局,势将与百毒天尊那些人加强勾结,不然将势孤力单成不了事。
这是依常情估计,合理的推断。
但是,有些人行事是不能用常情来衡量推断的,这些横行天下的凶枭豪霸,行事就不能用常情来估计,情势也就难以掌握。
彭刚并不了解两批凶魔之间,所发生的利害冲突内情,估计错误在所难免,何况他可用的人手有限,掌握不住情势的变化,根本得不到主动控制权。
他也有人手可用,但不便将内情告诉他所用的人。
傍晚时分,他返回西门外的住处。
与飞狐相处半天,两人相处融洽颇为意气相投,对联手的技巧皆心意相通,一点即明神意融通圆
。
一位淮安的小蛇鼠,已在他的住处久候多时,见到他先是一阵埋怨,然后告诉他奉命所监视的几艘可疑船只,已在一个时辰前向北驶走了。
他心中大急,问清登船的人,他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暗叫不妙。
不但百毒天尊所有的人乘船走了,窈窕淑女与
双怪的一些爪牙,也一同动身了。双怪不会现身,猜想可能留在杨大霸家养伤,无法随同行动。
真不妙,这些混蛋已迫不及待发动了。
他必须火速赶往清河县城,分秒必争。
已来不及通知飞狐,他立即动身,走陆路连夜飞赶,必须用轻功赶到前面去。
情势失去控制,必须断然展开行动。
知县大人的官舍,在县衙的东面不远处。
平时,有两重警卫站岗,
止闲杂人等接近
扰,一县之长,必须保持县太爷的尊严。
外围的警卫,由丁勇负责。
内围警戒,由捕房派出的巡捕担任。
这几天风声鹤呖,警戒有了明显的调整,但从外表看,只是加多三两个人而已。不同的是,担任警卫的人换了新面孔。
不论昼夜,捕头神手周杰忙得废餐忘食,在各处奔走踩探,不再坐镇捕房,连顶头上司县丞大人,也很少看到这位捕头有片到的闲暇,颇感纳闷。近来并没有发生重大刑案。不知这位捕头在忙些甚么?
天一黑、知县大人的官舍,不必要的灯火全点起来了,三进宫舍各处灯火通明。
这是极为特殊的现象,与往昔有异。
李知县不但公正廉明,爱民如子,而且节俭勤劳,不许任何人浪费公资。不必要的灯火,一概不许悬挂。
灯火通明,却罕见有人走动。
几个健仆与仆妇,似乎也早早歇息了。外面的两位看守,多携有一面警锣,与平时不同,平时仅携有铁尺的铐链。
警锣的携带也极有技巧,身躯任何部位受到打击,警锣皆会掉落,必为碰撞方砖地面发出声响。
三更起更,夜
开始,各街的街栅关闭
止往来,只许巡夜的人从小门出入。
全城沉寂,市民们也在沉睡中。
而清江浦码头,依然灯火通明十分忙碌。
从街上接近势不可能,不可能无声无息开启栅门往来,守栅的丁勇最少也有两个,远在五十步外便会被发现。
附近没有小巷,钻小巷也无巷可钻。
几个黑影从街东接近,从屋顶飞檐走壁掠走如飞。
这条县前街,是县城最大的街道,两侧的房舍楼房并不多,轻功高明的人可以飞越自如。
黑影分为前后两批,前四后五,相距约五十步,发生情况前后可以相互呼应。
四个人跃登一座大宅的二楼屋顶,举目四眺,三十余座民宅后的县衙与官舍隐约可见,灯火明亮极易分辨。
月黑风高,似乎灯火显得更为明亮。
两个人不使用飞爪百链索巧降,轻灵地飘落邻屋的瓦面,居然没踩破瓦片,跃落丈五六有如飘絮,轻功可圈可点,已可脐身一
高手之林。
很不妙,刚飘落顺势向下蹲,以减少下降的加速力,马步如虚似实的重要关头,邻屋的屋脊暗影中,无声无息飞出两枝袖箭,崩黄一响,箭已中的。
“哎…”两人几乎同时中箭,箭奇准地贯入腿大,厉叫着摔倒,叭哒哒
碎了不少屋瓦,手脚拼命忍痛外张,想阻止身躯向下滚。
邻屋瓦面出现四个人影,两个飞爪飞出,及时抓住向下滚的两个人衣
,一带一抖,将人快速向侧拖,两劈掌先把人劈昏,挟了便走。
上面的两个正要往下跳,被同伴被擒的叫声吓了一跳,不敢再往下纵落,发出一声警啸,拔剑戒备。
一比四,跳下去岂不白送死?
往下跳的最为危险,身在空中,软弱得毫无防卫能力,会被等在下面的人,用暗器像
雁般
下来。
下面只留下一个人,其他三人带了俘虏,消失在屋下,可能把俘虏带走了。
星光暗淡,看不清下面屋顶那位黑衣人的面孔,反正身材相当魁梧,轻拂着单刀杀气炽盛。
“下来吧!咱们亲近亲近。”下面那人声如洪钟字字震耳、凌厉威猛的气势颇为慑人:
“彼此都辛苦了好些日子,该是彻底了断的时候了。”
上面的两个人一打手式,同时向下发
暗器。
单刀一挥,刀气似风雷,人影也疾退八尺,退出暗器下
的威力圈,显然不敢大意,不想冒失地在原处与暗器玩命,不敢轻视入侵的人。
向下
击威力圈有限,刀气也发生扰
向的威力,暗器打在屋瓦上,声
清脆贯瓦而下。
后面的五个人,从右侧的邻屋瓦顶绕到。
一声狂笑,使用单刀的黑衣人再退丈余、一闪不见,沉落屋下隐起身形。
“暗器危险,有埋伏。”屋上的两个人大声惊告同伴:“他们弄走了咱们两个人。”
五个人两面一分,向下一伏,找屋角隐起身形。
这一招相当
狠,埋伏的人不现身,摆明了要用暗器攻击,等候入侵的人送死。
僵持不下,四周屋顶看不见站起或活动的人。
入侵的人不能等,必须突破封锁线。
要不,就得见机撤走。
阴谋败
,对方已严阵已待,入侵失败,唯一的反应是撤走。
可是,这七位仁兄并没有撤走的打算,隐身片刻,便绕至侧方行间歇
的
扰,此隐彼现,一现即走,也没有深入的打算。
埋伏的人也不急于出击,暗器成了主要的攻击主力,躲在暗影中的悄然发
,避免现身截击,只要等到机会肘倒一两个人便算是成功了,不需现身拼搏,冒被入侵的人摆平的凶险。
似乎,双方都没有积极了断的意图。
当县前衔入侵的人被堵住,无法突破埋伏区的同时。后街县衙后面。大群入侵者直
近后街的房舍,在屋顶飞掠而进。
声东击西,从前街入侵的人如果失败,至少可以吸引防守者的注意,甚至会把在其他方向埋伏的人,急调前往发生状况处支援策应,从后街潜伏待机的人,便可快速地长驱直入。
失去偷袭的机会、便改为快速强攻,策略是相当成功的。
可是,县衙附近已有周详的准备,不但神密接近偷袭无望,快速强攻也不可能成功。
消息走漏,设网张罗严阵以待,不论潜入或明闯,都会付出可怕的代价。
即使能有几个人突破网罗深入中枢,也不可能找得到县太爷行刺下毒手,官府舍房多,舍中县太爷决不可能在内房坐等刺客光临,入侵的人哪有时间在黑夜中,遍搜每一角落?
事先走漏消息,已失败了一大半。
埋伏的人,早已料定入侵者主力的指向,预先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接待主力集中的一方入侵者。
速度最快,领先急进的几个人,突然发现前面与侧方的屋顶,出现隐约闪动的人影,便知道有点不妙,这一带埋伏有人。
“散!”领先的人低叱,向下一伏。
后面的人刚散开,三方人影暴起。
“不要放箭,要活的。”有人高叫,夜间叫声可以及远,双方的人,皆可听得一情二楚。
有人使用弓箭,表示这一带有官府的人埋伏。
弓箭是违
品,平民百姓只能摆在家里,兵荒马
时使用,平时不许携带在外行走。
要活捉,表示要捉住罪犯送上法场。
真有不少人出现在屋顶,但并不推进搜寻。
入侵的人也不再进,双方僵持不下。
远在官舍百步外布伏,入侵的人难越雷池半步。
布伏的人也有自知之明,向前推进,肯定会有人遭殃,对付不了入侵的可怕高手。
两方有人入侵,吸引了各方的注意。双方也无意进一步生死相拼,夜间混战谁也讨不了好。
布伏的人并不急。等天亮再捉人。
入侵的人应该在对方有备防守严密,无机可乘便断然撤走的,没有留在原处枯等或
斗的必要,天一亮想走也走不了。
可是,这些人居然不撤走,有意与布伏的人死
,飘忽不定像要制造钻隙而入的好机。
双方的举动都反常,显然都另有打算。
情势对布伏的人不利。
清河捕房的人数有限,也没有几个真正的高手,对付不了百毒天尊这一类可怕的名宿,只能采取严密的守势。没有出击搜捕的能力,也付不起大量人手的代价。
布埋伏的圈子也太大,真无法堵住所有的进路。
前后入侵的路线被有效地堵住了,入侵的人也并没积极地设法化暗为明强攻。
其他各处,布置的人手少,事实上布置的距离太远,人手根本不够分配,仅能在可能容易接近的地方,重点配置不能全面堵截。
四面都是街巷与房舍,哪能全部加以严密封锁?
即使有充足的人手,也阻挡不住绝顶高手渗入中枢。
神手周的策略,是吓阻而非消灭入侵的人。
已经知道入侵者的底细,知道凭他手目下有数的几个人手,绝对无法铲除入侵的可怕凶枭,吓阻是唯一可行的手段,发现警兆便现身大叫大嚷,让对方知难而退。
当然,他知道吓阻的功效并不大。只有千
做贼,哪能千
防贼?
每天晚上派出全部人手戒备,能支持得了多少时
?
十天半月之后,人恐怕都会累死,至少会有一半人手精神崩溃,无人可用了。
人都派在外围,官舍附近似乎并没派人严加防守,也许认为外围吓阻必定有效,对方不可能深入,也许人手确是不敷分配,估计对方不可能浪费工夫在官舍穷搜,偌大的官舍,侵入的人怎知道县太爷住在何处?
外围已发生搏斗,知县大人该已躲在秘密的秘室里了。
可是,知县大人并没躲起来,大厅中灯火明亮,年近花甲精神旺健的李知县,与四位贵宾在泰然自若品茗,半夜三更毫无倦意。
隐隐传来叱喝声与传警信号声,五人没加理会毫不在意。
李知县李信圭是所谓正途出身的七品官。
正途出身,指从秀才、举人、进士,庶吉士…散馆外放…等等正式经历,凭真本事取得功名的官,应该有辉煌的前程。
可是,他竟然在清河县做了二十年知县。
有才华能干廉明的好官,反而埋没在知县任内,完全失去升迁的机会,虽则他已经担了十年知州的虚名,真是好人命运乖僻,这一辈子他算是完了,年近花甲,再怎么升也升不了多大的官!清河县的百姓留住他不放,反而误了他一生。
清河县的百姓欠他太多太多,难怪霸剑天罡一类名震天下的人物,也心甘情愿明暗中替他护法,清河的百姓几乎人人守法治安良好。
“他们会来吗?”李知县神色平静,向右首那位剑眉虎目的年轻人间,手本能地挪动
间的佩剑。
他是正途出身,表示曾经两或三度,在官方的学舍就读,弓马兵策的造诣定不等闲。
年轻人身材修伟,猿臂鸢肩孔武有力,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体能正届颠峰,所佩的重量就有两斤四两,属于重剑可以硬砍硬劈,比普通正常的剑几乎重一倍,剑靶如果加长些,就是双手使用的长剑了。
“会来的。”年轻人语气肯定,冷冷一笑,道:“周捕头的人,绝对阻止不了他们深入。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已经深入左近了。”
“出来吧…”
“不,等他们进来。”年轻人的目光,落在厅左大开的明窗外:“在外面他们可以逃脱,我不希望他们
后再来撒野。大人请放心,舍弟可以保护大人免受伤害。”
下有另一位二十上下年纪的年轻人,突然离座拔剑出鞘向侧移。
“来了。”这位年轻人靠近李大人:“如非必要,请大人不要亲自挥剑格斗。”
“好的。”李知县也推凳而起,拔剑在手:“我没有你们练得勤,何况老不以筋骨为能。至少你们知道人来了,而我却听不到任何声息。”
其他两位中年贵宾,冷静地将凳桌移至近壁处,厅堂宽阔,供两三对高手拼搏绰绰有余。
“张贤侄,看你的了。”那伉留了大八字胡。虎目炯炯的中年人背着手笑
泰然自若:“听说他们有人会妖术,由我负责打发。动刀动剑,是贤昆仲的事,虎父虎子,霸剑将在贤昆仲手中发扬光大。”
这两位年轻人,是霸剑天罡的长子张诚,次子张信,已获家传武学
髓,甚至青出于蓝。
“小侄将尽全力。”张诚缓缓地拔剑出鞘,冷静沉着,但无形的杀气在剑出鞘时,似乎在厅中澎湃汹涌,那股摄人心头的压力、随剑所隐发的龙
而增涨。
张信的左手拂动了两下,指尖
的晶光闪烁。
“千手菩提的门人,不会让暴徒接近至两丈内。”张信一字一吐声震屋瓦,是有意让外面的人听的:“对付群殴,真需要一千双手。”
干手菩提冯锐,是当代十大暗器宗师之一,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大不敬以菩萨的圣名作绰号。
这位宗师当然没有一千双手,却可以在刹那间,发
各
各样的大量暗器,大多数是小型的,击中人体不会致命、但
中要害是例外。
武林高手名宿的子弟,通常以家传武学自诩,但有一部份没有名利成见的人,时兴易子而教,除了传授本身的绝技之外,也
收别家的长处。
霸剑天罡的儿子另有明师不是意外,但明师是暗器名家,可就有点不寻常了,因为霸创天罡是白道威震天下的名宿,不会使用暗器伤人,讲求光明正大办事。
也许,这位白道名宿看开了吧!知道光明正大办事,必定什么也办不了,所以不再要求儿子,走上这条艰辛的、随时皆可能送命的路途,练了暗器绝技,可以多一种绝技保命全身。
四个人等候暴客,李大人也
剑无畏地面对凶险,可知已有周全准备,并没有将全安寄托在外围的警戒上,外围警戒吓阻不了超绝的高手暴客。
厅中气氛一紧,五个人神色出奇地冷静。
不问任何理由,夜间持刀剑凶器闯知县舍或县衙的凶徒,必定依法格杀勿论,而且得追究余犯。
所以闯来的人,自己明白所冒的风险处境,不来则已,来则必须抱有破斧沉舟生死置之度外的决心。这是说,双方都有不是你就是我的打算。
门窗都是大开的,灯光外
,有意吸引暴客的注意,开门让开道由对方长驱直入。
霸剑天罡不在场。神手周杰也不在场。
主将不在场,对方可以长驱直入。
大厅灯光明亮,所有的灯笼皆悬挂在四周,都是防风的大型照明灯笼,不放置灯台与菜汕灯,即使狂风入厅,也不可能把灯火全部吹熄。
宽敞的厅堂,门窗大开,即使在门窗对面的屋顶,也可以清晰地看清,厅内只有五个人。
李大人穿的是便服,青衫佩剑,身材修伟,脸上皱纹不多、神色和蔼,年近花甲的人由于心
宽洪、健康状况甚佳。
看样子,他这顶知州兼县令的乌纱帽,还得多戴几年,清河县民不肯放他走,二十年,似乎这顶乌纱
他不垮。
只有五个人,暴客应该无所畏惧的长驱直入。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县太爷固然在兵荒马
时,必须带兵守城或上阵,但读书人哪能真正舞刀弄
?
一个三
武林混混,也可以冲进去一刀把他摆平。
久久,毫无动静。
暴客居然不敢狂野奋兴地冲入,变得极为反常。
但
感的人,已经可以感觉出,紧张的气氛却越来越浓烈,即将升至爆炸边缘。
也许,外围警戒已有效地将两路暴客阻绝在外围了,没人能潜入官台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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