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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真假印珮
 不久,一个黑影停在二十步外,站在路中不言不动,像个幽灵。

 天残魔驼心中冷笑,忖道:“这家伙机警得很,已发觉有异了。”

 双方皆静候对方现身,僵住了。

 黑影矮小不像个成人,相距二十步外,路两侧是树林,天色太黑,因此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无法看清形态,显得森可怖,几疑是鬼魂显形。

 天残魔驼自命不凡,耐有限。况且挂念着跟踪的事,岂能在此干耗?明知对方定是难人物,但他已忍不住怒火上升,悄然解下了九合金丝带,便待闪出。

 突变已生,令狐楚已先一步发动袭击了。

 令狐楚从侧方绕回,已看到了路中的黑影,便不再与魔驼会合,蛇行鹭伏接近了黑影左首两丈左右,毫无声息发出一枚透骨钉。

 他却不知,黑影早就发现他了。

 透骨钉一闪即至,无声无息。

 黑影有意无意地跨前一步,透骨钉以半寸之差,从身后飞过,一阵枝叶响,落入对面的树林。

 令狐楚以为黑影迈步是巧合,心中暗叫可惜。钉落林中发出响声,不能再等了,猛地长身而起,先发出三枚透骨钉,同时拔剑飞扑而上。

 黑影向下一挫,鬼魅似的一闪不见。

 这瞬间,草丛中伸出一拐杖,疾点他的右胁。

 他飞扑而上,身在空中,居然反应奇快,长剑疾挥。

 “铮!”剑杖相

 “哎…”他惊叫,剑上传来奇猛的反震力,震得他整条右膀发麻,长剑几乎手。凶猛的震撼力,将他向侧方震飘丈余。

 杖的主人也是女的,跟踪追袭,杖似崩山,凶猛地劈到,罡风似殷雷,力道千钧凶猛绝伦。

 “我完了!”他心中狂叫,已无法接招,持剑的手不灵活,身形未止,这一杖无法招架,眼看要杖下魂消。

 一声怒叱,天残魔驼闪电般抢到“啪”一声响,金丝带住了杖。

 “是你!”杖的主人叫,杖猛地一挑。

 金丝带被震开了,双方各向侧飘退丈外。

 同一瞬间,另一黑影暴起,剑化长虹,攻向令狐楚的肋背。

 令狐楚已稳‮身下‬形,左手一挥,人向前仆,撤出了一丛灰雾。

 黑影十分机警,见对方左手挥动,便知不妙,警觉地飞退丈外,讶然叫:“咦!是你。”

 令狐楚在丈外窜起,也叫道:“你是九尾狐?住手!”

 人影静止,五个人五方屹立。

 九尾狐冷笑一声,问道:“你跟踪那些人,有何用意?”

 令狐楚也冷冷地说:“他们是雷家堡的狐犬,在下为何不能跟踪?”

 “话先说清楚,你与雷家堡的人打打杀杀,我无权干预?”

 “你与雷家堡雷少堡主,更是不共戴天…”

 “那是我的事。”

 “我知道,你为的是印。”

 “你也是么?”

 令狐楚冷笑一声道:“那也是我的事。”

 九尾狐沉声道:“你是个不知感恩,且恩将仇报的人。我警告你,你与雷少堡主的事,本姑娘不加过问,但你决不可向印-报复,不许你动他一。”

 “九尾狐,你大言了,你配管我的事?”

 鹰神柯大嫂一顿拐杖,冷笑道:“小辈,竖起你的驴耳听清了,老身警告你,你必须乖乖地听话。”

 “哼!你…”“不要哼,老身说话算话。”

 “你是谁?亮名号。”

 “你不配问。”

 天残魔驼踏进一步说:“她是后面山脚下的养鱼老泼妇。”

 鹰神也欺进一步说:“你是黄盖湖打鱼的老驼鬼,也是遁世多年的天残魔驼…”

 一口说出老魔驼的名号,令老魔驼吃了一惊,冲上说:“你认出老夫的‮份身‬,还敢无礼?打!”

 说打便打,金丝带呼啸着卷到。

 一旁的柯小妹一声娇叱,反手急扬,五枚金针破空而飞,势如暴雨。

 天残魔驼哼了一声,金丝带突然转向,罡风骤发,劲气山涌,五枚金针全被罡风劲气所震落,大吼道:“该死!你敢用暗器…”

 鹰神柯大嫂举杖道:“老残废,冲老身来。”

 九尾狐急叫道:“有人来了,先回避再说。”

 前面狂笑声震耳,大煞的语音传到:“谁也走不了,你们已受到包围…”

 “跟我来!”柯大嫂低叫。

 大煞带来的人并未能合围,柯大嫂地头,五个人身形急窜,片刻便远出十余丈外去了,四散而逸。

 “哈哈哈哈!天亮后见。”天残魔驼怪笑着说,语音渐远。

 大煞正待追赶,后面突传来一声惊叫,有人狂呼:“快!他们掉下湖去了。”

 大煞一怔,扭头叫:“谁掉下去了。”

 没有人回答,却传来一阵怪吼,刀剑接触声震耳,显然前面已在动手。

 大煞顾不得追赶,率领爪牙火速往回赶。距先前潜伏处尚有三二十步,传来了二煞的呼叫声:“师兄快来,点子扎手!”

 双方各占路的两端,对方有九个人。

 路中心,三对高手正在舍死忘生恶斗。

 二煞的对手,是一个中年人,长剑翻飞攻势极为猛烈,二煞已显得有点招架不住,脚下已,只有封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大煞飞跃而至,大喝道:“住手!师弟退!”

 对方人数少,似乎也不打算混战,双方火速撤招飞退,恶斗中止。

 大煞大踏步上前,沉声道:“你们是些什么人?为首的人出来答话。”

 一个青袍人剑隐肘后,大声说:“咱们来向阁下讨一份人情,区区姓高,名明。”

 “哼!原来是得虚名的追魂使者。”

 “尊驾是…”

 “虎牙韩轩。”

 追魂使者冷笑一声,说:“原来是虎牙双煞,久仰久仰。”

 “少废话,你们要拦路?”

 “向阁下讨份人情。”

 “你说说看。”

 “请将印-与区区。”

 “什么话?你竟敢向老夫索人?”

 “高某既然得虚名,岂敢言索?”

 “谅你也不敢。”大煞威风八面地说。

 追魂使者不介意地笑笑,说:“说情,总可以吧?”

 “你少做梦。”

 “阁下如不将人…”

 “如果老夫不答应,你想强求?”

 “很可能。”

 “你上吧,试试老夫的剑利否?”

 追魂使者刚迈出一步,后面的甘姑娘一跃而上,说:“高叔请退,割焉用牛刀?侄女试试他的剑,看谁的剑利。”

 “好,小心了。”追魂使者说,向后退走。

 大煞哼了一声,沉声道:“退回去,叫高明来,老夫不屑和黄丫头动手,以免坏了老夫的名头。”

 甘姑娘手按剑把,直迫近至八尺内,冷冷地说:“你要是怕失手断送一世凶名,本姑娘允许你换人上,你走。”

 大煞只气得暴跳如雷,怒吼道:“人该死!老夫…”

 “你吠什么?”甘姑娘叫,剑突然出鞘,光华一闪,急挥而出,快极,信手轻挥,竟然无畏地进击。

 大煞一惊,举剑急架。

 一声轻鸣,大煞只觉手上一轻,冷气袭体,只惊得骨悚然,急退八尺。

 他手中的剑,只留下尺长的剑身。

 “你…你的剑…”

 “剑名逸电。”甘姑娘答。

 “黑道巨灵冷面阎罗余飞的剑!”大煞骇然叫。

 “不错,你的剑似乎并不利呢。”

 “你是…”

 “本姑娘姓甘。”

 “你与冷面阎罗…”

 “那是家师。”

 大煞吓了一跳,说:“请令师前来相见。”

 “家师隐世二十年,早已在人间仙境隐修,懒得重入江湖过问俗事。”

 大煞胆气一壮,说:“令师不来,老夫不屑与你一个后生晚辈打交道。”

 甘姑娘冷笑道:“只要将印-与本姑娘,本姑娘拍手走路,不然…”

 “不然怎样?”

 “你认为怎样?”

 “老夫…”

 “你换剑上,看你虎牙大煞是否得虚名。”

 大煞怒不可遏,立即取过一名从人的剑,冷笑道:“这一次,你不可能仗宝剑占上风了。”

 甘姑娘立下门户,冷冷地说:“不久便可分晓,你上吧!”

 大煞功行剑尖,剑突发龙,用上了以气御剑术,以一甲子修的内力准备放手一拼,一击之下将无坚不摧。

 甘姑娘虽有神剑在手,但内力修为如果相差太远,便难仗神刃取胜了。而论年岁,甘姑娘的内力修为火候,显然相去太远。

 “叮!”双方剑尖轻触,清鸣悦耳。

 大煞已无顾忌,一声怒啸,剑一一吐,取得中宫排空直入,无畏地进击,剑气迸发,声如隐隐风雷。

 甘姑娘‮躯娇‬一转,避开正面,电虹疾闪,锋尖便攻至大煞的右胁下。

 大煞一惊,火速扭身沉剑化招。“铮!”一声龙,双剑一触即分,剑气四散。

 双方互相克制,剑安然无恙。

 双方各个侧飘退八尺,立即重新近。

 甘姑娘剑尖微吐,冷笑道:“以气御剑,你能支持多久?”

 大煞剑尖轻移,马步灵活地移动以争取中宫,哼了一声,冷厉地说:“足以支持至将你毙于剑下。”

 “只怕你年老气衰,…”

 大煞一声沉叱,剑吐千朵白莲,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势凶猛地进击,以行动作为答复,剑气直三尺外,每一剑皆直指腹要害,霸道绝伦,一口气连攻五招十五剑,后劲源源不绝,一剑比一剑凶狠,果然名不虚传,大煞的名号岂能幸至?

 甘姑娘连换七次方位,在对方怒涛般的剑影中闪动,不与对方硬碰,逸电剑宛若灵蛇,吐捷逾电闪,寻暇蹈隙一而再反击偏门要害,居然应付从容,不时以攻其所必救的诡异怪招,迫对方变招自救,不容许对方取得绝对优势,限制对方尽情发挥。

 接下十五剑,她也回敬了十二剑之多。

 终于,一声剑鸣,双方飘退,人剑骤止。

 甘姑娘身形一定,立即近冷笑道:“你老了,真力不继了,老不以筋骨为能…”

 “该死!”大煞暴怒地叫,再次展开狂风暴雨似的抢攻。

 甘姑娘愈战愈勇,这次她已主宰了五成攻势,一剑换一剑平分秋,剑招比前一次更诡异,更快捷。

 斗中,突听后面的二煞狂怒地叫:“混帐!你说什么?”

 大煞心神一分,几乎挨了一剑,斜退八尺扭头急问:“怎么了?师弟。”

 甘姑娘来势如电,娇叱道:“你自顾不暇,接招!”

 大煞狂怒地挥剑接招,响起一阵急剧的铿锵震鸣,双方又展开了空前猛烈的恶斗。

 后面,一名中年人向二煞低声道:“师叔,已经来不及了,湖水深不及底,一切都嫌晚了。”

 “该死的东西!这怎办?”

 “先退强敌,再…”

 “不管,你派人去找。”

 “是,他们仍在打捞寻找。”

 斗场中有了变化,经过三次空前猛烈的恶斗,甘姑娘终于取得了七成优势。以气御剑极耗真力,不可能长期支持,久则气衰力竭,只宜用作雷霆一击,一盛二衰三竭,滥用必定丧气伤身。

 大煞暴怒如狂,而且急功心切,三击失机,已到了强弩之末,等发觉自己估计错误,已来不及了,出招每下愈况,终至完全失去了主动,剑气以可怕的速度减弱,一剑不如一剑,一步步走向力蝎的绝境。

 相反地,甘姑娘先示怯,后劲足,看破好机,立即锲而不舍大展所学,逐步增加压力,剑招愈来愈诡奇,完全控制了大局。

 “铮”一声龙,双剑相触,火星直冒。

 大煞连退三步,剑缺了口。

 甘姑娘不许对方有息的机会,一声娇叱,剑涌千层,豪勇地连刺五剑。

 一冲错之下,大煞间不容发地从逸电剑旁出,马步一,气声隐隐可闻。

 “怎不接招?”甘姑娘娇叱,如山剑影连续飞

 大煞左闪右避,左封右拦,连退六七步,最后一声震鸣,斜挪丈外。

 他脸色灰败,满头大汗,气如牛,鹰目凶光已敛,手中剑断了半尺剑身,握剑的手在发抖。

 甘姑娘急步滑进,剑化长虹,剑到人到声到:“得虚名!”

 二煞急而出,大喝道:“我陪你玩玩。”

 追魂使者从斜刺里截出,一剑点出叫:“咱们再拼百招!”

 “铮!”双剑相,各向侧飘退丈外。

 另一面,大煞慌乱地游走闪避,岌岌可危,一声惊叫,右上臂挨了一剑,皮破血

 双方的人皆跃然若动,眼看要一拥而上混战。

 二煞突然向侧一跃两丈,大喝道:“住手!我有话说。”

 甘姑娘将大煞至芦苇旁,大煞身后是深有三四丈的大湖,芦苇不长在水中。

 可知是一处湖岸坚而陡的绝地,再往后退,便会退入岸旁的芦苇丛,再退便得掉下去了。

 她闻声停止进,剑尖发出了隐隐风雷,她要行雷霆一击了,毫不放松地住了大煞。

 追魂使者作势进击,向二煞说:“有何说话,快讲。如果你妄想可以藉此息养力,你打错主意了。”

 “你们要姓印的有何用意?”

 “你不用过问,那是我们的事。”

 “彼此忝属同道,何必苦苦相?”

 “你说完了么?”追魂使者沉声问。

 “老夫如果将姓印的交给你们…”

 “在下谢谢,拍手走路。”

 “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快人。”

 二煞举手一挥,说:“在人之前,老夫要试试练了五载的天罗剑阵。”

 大踏步出来了九个人,一声剑啸,九剑同时出鞘,在一声低喝下,每三人为一组,列成三角品字剑阵。

 追魂使者不无顾忌,沉声问:“你要用群殴?”

 “你们人数也不少。”

 “你只派九个人?”

 “不,九个人斗你与甘姑娘。如果你的人加入,老夫其他的人也并肩上。说,你敢不敢一试天罗剑阵?”

 追魂使者冷笑道:“你以为在下肯上你的当?你那位师兄已身陷绝地,甘姑娘正要下杀手,你那缓兵之计免了罢。”

 “你不敢?”

 “你将人出,换令师兄的命,不然免谈。”

 二煞沉片刻,扭头便走,说:“老夫先将人带来。”

 不久他重回原处,身后两名爪牙,架着一个昏不醒的大汉。

 追魂使者吃了一惊,沉声问:“什么?人死了?”

 二煞冷笑道:“没有,被魂‮物药‬所制,需十二个时辰方能醒来,保证死不了。”

 “快用解药救醒他。”

 “抱歉,没有解药,必须等他自行醒来。”

 “你们想毒死他?”

 “笑话,咱们与他无冤无仇,已经证实他不是杀乘风波的凶手,为何要毒死他?你们是他的冤家对头,老夫犯不着替你们背黑锅杀他。”

 追魂使者转向甘姑娘叫:“甘姑娘,先毙了大煞。”

 二煞大喝道:“住手!咱们换。”

 “悉从尊便,在下给你五声数决定,一!”

 “不必叫数了,人交给你。”

 两大汉将昏不醒的印-送出,追魂使者身后也出来两名大汉接人。

 人接到,甘姑娘飞跃而退。

 大煞急奔而来,形如疯狂地叫:“师弟,你昏了头,还不发动剑阵?”

 可是,甘姑娘一群人,已水般退去,退向是小山,而不是沿路退向县城。

 东方发白,但林下仍然昏黑,真不好追。

 “不可追赶。”二煞急叫。

 大煞狂怒地奔到,怒叫道:“师弟,你…”前面人影飞而来,喝声震耳:“箭手列阵,鸣鼓!”

 鼓声雷动,黄盖湖汪家的民壮来势如

 大煞真力已竭,怎敢逗留?发出一声撤走的低啸,向后退走。

 民壮尚在半里外,怎追得上这些江湖豪客?

 在各村民壮合围之前,所有的人皆向东北的丘陵地带回避。

 甘姑娘九位‮女男‬,由一名大汉背了印-,越野急奔,避开民壮希望早些离现场。

 这一带是丘陵区,有山、有水、有草有木,不时可以看到田地。远出四五里,天色大明。

 后面,天残魔驼与令狐楚急步飞赶,快赶上了。

 绕过一座小山脚,前面是一处三岔路,路从南来一分为二,东走蒲圻,西走嘉鱼。

 嘉鱼方向的小径上,二十余名‮女男‬看到了急奔的人影,领先的人大叫:“正好碰上,他们定然是被民壮丁勇赶出来的。”

 铁腕银刀走在第三。第二是雷家堡四大金刚之首,活报应冯天放,扭头向铁腕银刀说:

 “咦!有男有女,你认识他们么?”

 活报应超越在前面领路的人,大叫道:“朋友们,是哪条线上的?”

 冷剑周晃走在最前面,扭头向后面的追魂使者说:“高兄,来人不是民壮而是江湖人。”

 追魂使者脚下一缓,说:“不管,谁拦阻咱们,咱们硬闯。”

 双方快速接近,相距五十步,追魂子突然讶然叫:“咦!是雷家堡的人,前面那人是活报应冯天放,咱们碰上劲敌了。”

 冷剑周晃苦笑道:“糟!定然是来接应虎牙双煞的。”

 追魂子呼出一口长气说:“公孙和说印-与雷少堡主争风,争夺武林三佳丽中的玉芙蓉,因此他们不惜出动大批爪牙擒捉印。看来,这一关咱们难过,他们人太多。”

 冷剑周晃冷静地说:“他们并不知印-在咱们手中,小心应付见机行事,能避免动手当然最好。”

 接近至二十步内,活报应又叫:“朋友们,为何不回话?”

 追魂使者接口道:“道上同源,在下追魂使者高明。”

 “咦!你们曾见到乘风破的朋友么?在下活报应冯天放。”

 双方已接近,说巧真巧,左侧山林中突钻出一名虎牙山双煞的门人,大叫道:“追魂使者已将姓印的夺走了,民壮朝向此地赶,快走。”

 声落,转身钻入林中溜之大吉了。

 活报应举手一挥,后面的人急急向两侧抢出列阵,沉声喝问:“高兄,此事当真?”

 追魂使者知道无法避免,戒备地说:“不错,冯兄有何高见?”

 “你阁下是姓印的朋友?”活报应沉声问。

 “非也。”追魂使者不假思索地答。

 “那么,请高兄将人与在下,感激不尽。”

 “冯兄,恕难割爱…”

 “什么?”

 “高某也要这位姓印的。”

 “你拒绝了?”活报应声俱厉地问。

 “不错。”

 “哼!高兄曾想到后果么?”

 “想到了,你活报应吓不倒我姓高的。”

 活报应嘿嘿怪笑,独自上前点手叫:“姓高的,你出来。”

 追魂使者也举步而出,冷笑道:“你有何绝活,可尽量施展。想不到我追魂使者,今天会与雷家堡的四大金刚,面对面一决雌雄。哈哈!幸会幸会。”

 “你笑吧,等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活报应傲然地说,轻蔑地一笑。

 追魂使者近至八尺内,立下门户说:“在下就教高明,请划下道来。”

 “冯某要领教你的追魂十八掌。”

 “奉陪。”

 活报应踏进一步,一掌探入,五指半张,轻飘飘按向对方的口。

 追魂使者不敢大意,以“手挥五弦”化招。

 一声沉喝,活报应变按为抓,反扣追魂使者的脉门,捷逾电闪。

 追魂使者身形疾转,招变“小鬼拍门”

 活报应也快速扭身,飞脚便扫,快如电光石火,狂野地抢攻,反应奇快绝伦。

 以快打快,变招的机会并不多。“噗!”重重地扫在追魂使者的左小腿上。

 “啪!”追魂使者的掌,也拍在活报应的腿弯旁。

 双方皆斜退八尺外,几乎栽倒。

 铁腕银刀刀出鞘,大喝道:“合围,速战速决,不然难以善后,民壮快到了。”

 杀声大起,双方对进,各找对手。

 三比一,甘姑娘一方属于劣势。

 三名大汉围住背了印-的人,只片刻间,便取得优势,两剑一刀全向要害招呼,生死关头将到。

 背印-的人知道要糟,心中一急,打主意身,大吼一声,一剑退右方的大汉,飞跃而出,向林深草茂处撒腿狂奔。

 “你走得了?纳命!”三大汉大吼,衔尾急追。

 眼看要赶上,草丛中青影暴起,一个蒙面人剑扑来,来势奇急奇猛,喝声震耳:“纳命!”

 背印-的人斜掠而过,疾奔入林。

 三大汉不知蒙面人是敌是友,但毫无顾忌地冲进叫:“让路!”

 蒙面人闪在一旁,挥手笑道:“请便,与我无关。”

 三大汉狂风似的疾冲而过,蒙面人跟上叫:“小心脚下失闪。”

 “砰!”倒了一个。

 “砰砰!”另两个也倒了。

 蒙面人止步,向林中叫:“友芳兄,劳驾将人留下,小弟的剑口裂了,不宜动手拼命,我到前面看看。”

 林中潜伏的天残魔驼着奔入林中的人,咧嘴一笑张开双手说:“小辈,把背上的人放下。”

 背印-的人向侧窜走,不肯留人。

 天残魔驼跟上叫:“你走得了?留下啦!”

 手刚向前伸,指尖将触及背人的背带,侧方的树后突伸出一竹杖,有人怪叫:“你也留下。”

 天残魔驼吃了一惊,不搭背带反手急扣竹杖。

 “呼”一声怪响,酒气冲天。

 天残魔驼脸上沾满了酒,大叫一声,以手蒙脸急退,另一手急拔中的金丝带。

 晚了,树后闪出蓬头垢脸的酒狂,竹杖一伸,搭住了魔驼的掌背,另一手急闪。

 “劈啪劈啪!”四记正反耳光,把天残魔驼打得口中血,鬼叫连天。

 酒狂不放松,一把抓住魔驼的脖子向下揿。

 功臻化境的天残魔驼,竟然毫无反抗之力,扣在脖子上的手如同钢钳,力道千钧,奇痛彻骨,浑身都软了,哪能反抗?“砰”一声爬伏在地。

 酒狂一脚踏在魔驼的驼背上,狂笑道:“哈哈哈!原来你还没死,今天可找到你了。”

 天残魔驼僵软在地,狂叫道:“你…你是谁?”

 酒狂狂笑道:“哈哈哈!你老得快进棺材了,居然不知是我。”

 “你…你是…”

 “酒了你一脸…”

 “天哪!酒狂!”

 “叫天没有用,我老酒鬼找了许多年,算算看,你一共欠下多少人命?说吧,一百呢,抑或是两百?”

 “我要求公平决斗。”魔驼狂叫。

 “哈哈!你曾经给那些枉死的无辜多少公平机会?”

 “我…”

 “你还不想死?”

 “我…我已经洗手,隐居忏悔…”

 “但你又在此地肆。”

 “我…啊…”酒狂脚下加劲,天残魔驼的厉叫声渐止。

 背了印-逃命的人,奔出百十步外,突然倒一口凉气,颓丧地叫:“你们想怎样?”

 他四周,共有五个人。

 一个老苍头,两位老妇,一位双目红肿的美丽少女,一位年约十二三的侍女,一位中年人。

 中年人脸色苍白,满脸焦灼,说:“在下江百里,印老弟的朋友。”

 “你…”“请将印老弟留下,咱们决不留难你。”

 “可是…”

 “如果你拒绝,休怪咱们得罪你了。”

 “你们上吧!”

 一名老妇缓步上前,微笑道:“老身已知道你们对印-并无恶意,而且有意相救,因此你请放心。”

 大汉扬刀叫道:“在下奉家‮姐小‬之命将人带走,任何人也休想将人夺走,除非在下死了。”

 “你不会死的,快将人解下。”

 大汉大喝一声,一刀挥向老妇伸来的手。

 老妇手一抬,抓住了刀,笑道:“放下吧,不要拒绝了。”

 大汉目定口呆,全身发僵。

 少女‮奋兴‬地奔到,急急托起印-的头叫:“印-哥…”

 蓦地,她僵住了,叫声嘎然而止。

 老妇也一怔,讶然叫:“咦!不是他。”

 是一个身材与印-相若的人,但相貌完全不同。

 老妇拍拍对方的脑门,略加察看,说:“不是印-,这人被拍中天灵盖,虽不致命,但已成残废,醒来后将是个活死人,记忆可能全部丧失。”

 少女是左婷,一把揪住大汉尖叫:“你…你们把印-哥怎样了?”

 大汉惶然地说:“老天!我怎知道?”

 “你不说,我…我要杀了你…”“我真的不知道…”

 “你…”老妇是池大嫂,阻止左婷动手,柔声道:“阁下,这人的来历,你总该知道吧?”

 大汉便将破晓前与虎牙双煞打交道的事,一一从实说了,最后说:“这一路来一直匆匆忙忙,无暇分辨真假。再说,家‮姐小‬与高爷,上次与印-手时,是在入暮时分,看得并不真切。因此…”

 左婷尖叫道:“你们杀了他,用活死人来掩饰自己的罪行,上次要不是你家‮姐小‬刺了他一剑,哪会有今天?你…”“这是天大的冤枉!那次手,印-不该公孙和,家‮姐小‬是误伤…”

 “闭嘴!那公孙和的真名叫令狐楚,是大荒毒叟的门人,是江湖上狠恶毒的贼,你们…”

 酒狂到了,叫道:“不必多问了,快去找虎牙双煞查明真相,快走!”

 “老天!”左婷哀叫,摇摇倒。

 侍女抱住了她,挽了便走。

 大汉怔在当地,喃喃地自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被弄糊涂了。”

 他往回走,看到了三具尸体,停下细察片刻。三具尸体脸色青灰,口鼻中出一些腥臭的污涎,心口挨了一剑。

 他摇‮头摇‬,自语道:“是中毒之后,再被杀死的。是了,那位蒙面人的眼神和身材,分明是公孙和…哦,不,也许该称他为令狐楚,他为何要改名换姓?费解费解。”

 回到斗场,只看到两个人,是冷剑周晃和一位中年人,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剑我一剑相持不下,双方真力已竭,大汗彻体,皆到了油尽灯枯境地。

 地面,散落着四具尸体,全是雷家堡的爪牙,尸体都僵了。

 他急掠而上,扬刀大叫道:“周爷,人交给我。”

 中年人一惊,手上一慢,冷剑周晃抓住机会,一剑切入直指心坎。

 “铮!”中年人振剑封架,架住了刺来的剑,可是,锋尖已刺入七坎要下方半寸,入体五寸以上。

 冷剑周晃拔剑,补上一脚,息着问:“人未被夺走?”

 大汉苦笑,说:“没有,大概不会再有人劫夺了。周爷,咱们的人呢?‮姐小‬她…”

 “人都走散了,咱们只有四处走走接应。”

 大汉将背上的人解下,说:“我要去找‮姐小‬…”

 “你怎么将人解下?”

 “这人已用不着带了。”

 “什么?你…”“周爷,看看这人是否仍有救?”

 冷剑周晃说:“虎牙双煞说,这人要十二个时辰方可醒来…”

 “恐怕未必。”

 “哎呀!他是甘姑娘要找的印-…”

 “他不是‮姐小‬所要找的印-,咱们上了大当。”

 “什么?”

 大汉将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周晃大惊,仔细一看,骇然道:“对呀!这人不是姓印的,我该认识的。狗养的东西!咱们上了虎牙双煞的大当。甘姑娘追袭活报应,是向东追的,走!先把人带上。”

 到了一座山坡下,草丛站起浑身血迹的追魂使者,向两人叫:“甘姑娘在东面,快前往接应。”

 “哎呀!你…”“我不要紧,快走。”

 冷剑周晃苦笑道:“你最好也来,我扶你走。”

 “我受了三处伤,走动不易。这样吧,你们把姓印的留下,我来照顾。”

 周晃‮头摇‬,说:“咱们枉费心机,上了虎牙双煞的大当,你看看,这人是不是姓印的?

 你与他过手,该记得他的相貌。”

 追魂使者只看了第一眼,便骇然叫:“哎呀!咱们沟里翻船…”

 东面两里地的山林中,甘姑娘与一名侍女,一名中年人,将四名雷家堡的高手,在一处洼地中。活报应冯天放脚下有点不便,在甘姑娘的剑尖前狼狈地闪避,毫无还手之力,险象横生岌岌可危。幸好另一名大汉不时策应,总算有惊无险。

 甘姑娘在对方夹击之下,从容挥剑并不急于伤敌,用意是将对方的真力耗尽,再生擒活捉活报应。

 名列雷家堡四大金刚之首,在江湖声威远播,江湖朋友闻名丧胆,艺业超人,修为将臻化境,今天却被一位年轻的小姑娘得走投无路,心里的难受自不必说,更为自己的生死担心,由于心中惊骇愤怒,自然信心全失,斗志全消。

 他看到有人赶来,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同伴赶来接应,但看清之后,不由心中叫苦不迭,心中油然生出惧念,心神一分,突见电芒排空而至,彻骨奇寒的剑气已经及体,百忙中暴退、封架、侧窜。

 可是,电虹如影附形跟到,只感到口一凉,冷叱震耳:“丢剑!你已毫无希望。”

 负责夹攻的人心中大急,拼命冲进,剑攻甘姑娘的右胁背,甘姑娘自救。

 电虹划空旋到,夹攻的人只觉一声轻响,手中一轻,电虹从眼前掠过,冷冰冰的剑气拂面,只惊得血像是凝住了,缩头挫急退。

 咸咸的入口中,鼻尖被划开了。手中剑只剩下一半,断了尺余剑身。

 电虹重新回到活报应的口,活报应未能抓住甘姑娘施剑反击的大好身机会。

 活报应不肯丢剑,脸色苍白地说:“冯某横行天下半甲子,声誉得来非易,你可以杀我,想侮辱我,休想。”

 “本姑娘不杀你。”

 “你最好是杀了我,不然你将后悔无及。”

 “杀你污我之剑,我要你替本姑娘传话。”

 真正视死如归的人并不多,活报应口气一软,问:“你要传什么话?”

 “传话给雷少堡主,叫他今后远远离开姓印的,别人怕你们雷家堡,本姑娘却不在乎。”

 “好,在下负责将话传到,姑娘可否将‮份身‬见示?”

 “你知道本姑娘姓甘便可,其他不必费心。”

 “请问姑娘与姓印的有何渊源?”

 “他是本姑娘的朋友。”

 “姑娘认为与敝堡结怨,值得么?”

 “这些话,你去对雷少堡主说去。现在,你可以丢下剑走了。”

 冷剑周晃已到了三二十步外,大叫道:“甘姑娘,不可放任何人身。”

 “周叔,怎么啦?”甘姑娘问。

 “虎牙双煞出的人,不是印。”

 “什么?”

 众人奔到,大汉将人解下,说:“‮姐小‬请看,是否错了?”

 甘姑娘大怒,凤目冷电四,向活报应厉声问:“说,你们把印-送到何处去了?”

 活报应脸色大变,急道:“在下怎知道?咱们从武昌来,在嘉鱼得到私枭们传来的消息,说印-已落在乘风破的弟兄们手中,已逃入黄盖湖,意图劫夺的人已追下来了,因此急急赶来相助,首先便碰上你们。敝少堡主确曾致书虎牙双煞协助擒拿印-,但却不知他们来了。”

 “首先你必须明白,本姑娘不信任你的话…”

 “老天!你不信…”

 “说不说?”

 “你杀了我也是枉然,我根本不知此地所发生的事。”活报应悚然地说。

 “找到虎牙双煞,再和你算帐。”甘姑娘恨恨地说,蓦地一脚挑出,正中活报应的口鸠尾

 冷剑周晃抢出,擒住了活报应。

 追魂使者叫:“先与咱们的人会合,一同去找虎牙双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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