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涤荡死党
“是又怎样?”屠龙剑客傲然地答。
“你杀了我的岳老爷子?”
“谁说的?”
“这两把小剑,还有岳老爷子临死前说的话。”
“姓岳的该死!”
司马英退后两步,问:“你有该死的理由么?”
“该死就该死,用不着问理由。”
“你与岳老爷子有仇?有怨?有过节?结了梁子?”
“太爷不屑回答你。”
“好,你会回答的。揭下你的蒙面巾,在下要先看清你这畜生的长相。”
“呔!”屠龙剑客暴叱,突然迫进猛攻三剑,龙
震耳,剑气直迫八尺外,攻势之猛,似乎无法阻挡。
剑势走三方,凶狠、辛辣、诡异,如同狂涛涌到,山洪怒泻,直抢
腹,似乎三方面齐向内聚。
他的剑,亮晶晶如同一泓秋水,在
光下耀目生花,一看便知是一把断金切玉的稀世名剑,在他手上凭添了七分威力。
司马英看对方剑势凶猛绝伦,
面强攻。不但攻得凶猛而且守得严密,不留一些空隙让他迫进。
一剑连一到绵绵而来,除了硬架以便趁势攻入以外,委实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因为他要活擒屠龙剑客,凶猛狂野的亡魂剑法不宜使用。从正面错把攻入,对方修为到家,不中则已,中则必死,岂不便宜了这老狗。
他向左徐飘,不硬接来招。飞龙神剑前指,轻灵地拂动。要吸引对方的剑尖,在其中找机会。
“叮!叮叮!叮!”他的剑尖不时轻触对方的锋尖。身形如行云
水,潇洒地向左移动,剑上发出铿锵清越的金鸣。似乎两把剑都是神物,都没损伤。
从表面看,屠龙剑客果然名不虚传。狂野地进迫。迫逐着司马英抢尽先机,主宰了全局,根本没有司马英回手的余地。
四周的人,全被两位剑术名家的身手惊住了。在四周围成圆圈,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几乎忘了身外的一切。高手相搏,也没有人愿意
手。
萱姑娘静静地站在一块怪石前,后面不怕有人突袭。左手中扣住了两枚如意神钉,右手撤剑戒备,随时准备扑出接应,也防有人在危急中突然加入。
戒贪和尚师徒俩,也在不远处背倚石崖,横刃戒备。也在打主意
身。两侧,共有八名黑衣蒙面人监视着他们,候令进击。
罕见的狠拼,吸引了伏虎掌和其他的人,他们要在高手的搏斗中增长见识和
取经验,暂时忘了其他的人。
屠龙剑客疯狂地进攻,迫攻了九招共有二十余剑之多,将司马英迫得绕了三个圈子六次照面,愈攻愈猛,取得了
倒
的声威。
“铮!铮铮!”剑尖相触声渐变沉重,更加震耳。
司马英顺左方游走,飘掠如风,看去并无还手之力,找不到任何反击机会。他脸上的神色,愈来愈凝重,也愈来愈狞恶,颈旁的剑疤闪闪生光。虎目中,由神光似电变为
森可怖,嘴角出现了令人胆寒的嘲世者的冷酷狞笑,肌
也出现了扭曲的奇怪线条。
手上的飞龙神剑动扭震
的幅度逐渐扩大,步法也从不住左移渐变为急进急退,进如惊电,退如光闪。
“铮铮!铮!”慑耳的剑鸣次数也逐渐减少了。
屠龙剑客攻到十七招,依然凶悍绝伦,以气
河岳的声势,追逐不舍。
“这小狗完了,再挨不过十来招。”伏虎掌喜悦地轻叫。
林缘的笑罗汉,却神色凝重向身旁的同伴说:“我们将有苦斗,千万不可让师兄弟们贸然加入。”
“师兄是说,屠龙剑客制不住司马英?”一名和尚低问。
“正是此意。”
“师兄在说笑话么?”
“绝非笑话。由两人的神色中,胜负已昭然若揭。”
“但小狗已还手无力…”
“铮!铮!”异啸乍起。
屠龙剑客震开了司马英的剑尖,闪电似地变为横拂,这一剑,他要从飞龙神剑下拂过剖开司马英的胁骨,或者削断司马英的右肘。
可借司马英向左略飘,也向侧削出,双剑相错,锋刃错动声刺耳。
火花
,有人的剑锋被损。
“可惜!差点儿,快!急攻两剑。”伏虎掌惋惜地叫。
可是,屠龙剑客心中暗暗叫苦,他额上冷汗不住沁出,攻了一二十招仍未得手,对方还未曾进击哩!他怎能不心焦?
看了对方狞恶
狠的神色,他更心惊。他知道,目前他所占的优势全非事实,对方要等机会行雷霆一击,危机快到了,目前的表面优势将告终了。
果然,危机来了,在错剑的刹那间光临了。
双剑相错,屠龙剑客剑不但没抢到下方进手方位,反而到了上面,主客易势。
司马英手上加了五成劲,向上一震,身形急进“嗤嗤嗤”连攻三剑,每一剑都距对方右
不足一寸。
屠龙剑客感到自己的剑向左
,如山潜劲从剑上传到,只觉右臂酸麻,气血一阵翻腾,先天真气无法调和,呼吸难以控制,
前光华
到,炎热的剑气扑面。不由他多想,火速撤剑暴退。
退!退!退出丈外封了五剑,方将每一剑皆可致命的三剑狂攻封出偏门。
司马英并未放过他,更不等地
过一口气,一声长啸,开始凶猛地进搏,电芒飞舞中,飞虹八剑的“虹影缥渺”接着出手,每
出一道虹影,皆从对方的
腹要害锲入,封不住,闪不开,唯一的办法是暴退自救。
“铮!铮铮铮…”
屠龙剑客暴退着,疯狂地猛烈地封架,只刹那间便退了丈五六,仍未封出
来的电芒。
他额上大汗飞洒,像下了一阵雨。
“嗤嗤嗤!”电芒突破了他封出的剑网,
到他的胁下。
快!太快了!太突然了,神来之剑。
“完了!”他想,
腹沉剑,向左一扭。
“哎!”他厉叫。人影乍分。
他暴退丈外,举剑的手不住颤动。右胁侧背肌,出现了两个剑孔,不太深,鲜血向下
。右上臂外侧,一条三寸长剑创触目,鲜血
至肘尖,一串串从肘尖向下滴。
司马英如影附形跟进,剑尖冷然斜指,切齿道:“姓周的,你将用血
偿付你的罪行。
别慌,我要刺你一千零一剑。呔!”
最后一声“呔”!如同炸雷暴响,疯虎发威,闪电似的扑进,电芒
到。
“铮铮”两声,屠龙剑客封住了两剑。
第三剑没封住,在他的左膀骨旁一闪即逝,鲜血再现。
“哎!”他叫了一短声,向右急
丈外。
光华如影附形跟到,司马英的剑网撒到了。
屠龙剑客左
骨受伤,剑气迫到,他站不牢,脚下一虚,踏到浮草,上身一晃,突然滑仆在地。地面是斜坡,荆棘丛生,他顾命要紧,顺坡向下滚,荆棘将他的衣衫钩得七零八落。
但电芒紧跟着他,危矣!
下面有两个蒙面人,闪过滚来的屠龙剑客,左右扑上,两支剑风雷俱发,疯狂阻扑。
司马英向下一挫,剑左右分张,左右一扭,人再向前急
,追逐屠龙剑客。
“啊!”两个蒙面人上身向上一
,再向下俯,冲势倏止,身躯不稳。“噗噗”两声,两支剑坠落在荆棘中,双手按在七坎
上,上身愈俯愈低,踉跄了两步,终于裁仆在地,然后骨碌碌向下滚。滚了第六转,手脚一伸,方缓缓止住滑势,浑身一阵痉挛。吁出一口长气,死了。七坎
上,鲜血如同
泉般涌出。
下面,屠龙剑客一声狂叫,向右急滚。剑反攻司马英的双足。他的左腿外侧,不知何时又挨了一剑。
伏虎掌大惊失
,变化太快了,再不出手大事休矣!屠龙剑客性命难保。他急冲而上,大吼道:“上!合力毙了他!”
死剩的蒙面人纷纷抢出,呐喊声雷动。
萱姑娘一声娇叱,也急冲而上,大罗周天神剑法手下绝情,一照面便刺倒了一个蒙面人。
老公鸭嗓子蒙面人向笑罗汉叫:“峨嵋的大师们为何不上?雷家堡替六大门派卖命,你们该知道厉害所在。”
笑罗汉也知已到了最后关头,如不在这时出手除去大害,峨嵋山定被司马英闹得
飞狗走。
但他也有顾忌,人太多反而碍手碍脚,不知要枉死多少人,混斗中死去,不但死得冤,也不够光彩。最令他担心的是,不知能否制胜。
笑罗汉在权衡利害,委决不下,斗场已血
横飞,雷家堡的人败亡在即。
危机迫在眉睫,他蓦地大吼:“本门弟子上!”
吼声中,他
方便铲疯狂扑入斗场。
司马英要活擒屠龙剑客,所以不易得手,剑攻向下盘,他向上纵出,一招“八虹聚顶”
向下攻,用了五分劲。
地下的屠龙剑客也不弱,伤势不重,而且为了保命,他不得不拼全力自保,半途收招向相反方向急滚,在电芒及身前又逃出性命。
伏虎掌到了,剑如惊电
到,怪!他的左手没捏剑诀,突然向下盘伸出,一勾、一抓。
司马英向下落,剑一撇一振,振开了伏虎掌的剑,却看到伏虎掌的黑漆大手,抓向了双足。
“铮”一声,他转腕沉剑疾挥。
火星暴
,伏虎掌的左手断了四个指头。那是一只特制的铁手,难怪有火星溅出,如果被抓中,不得了。
“怪!这家伙的左手确是断了的,是在
足山断的呢?抑或是在瑞金古道中断的?”他想。
这一来,天完煞神的主人,又成了避。假使这家伙的手在
足山断的,雷堡主便没有嫌疑。
他脚踏实地,正想向屠龙剑客追袭,身侧已有蒙面人攻到。
他无名火起,一声长啸,展开了亡魂剑法,飞龙神剑八方飞腾,两冲错之上,惨叫声慑人心魄,地下横了三具尸体。
也就在他发威的片刻,屠龙剑客悄悄地趁
窜入林中,三两起落便失去了踪迹。
戒贪和尚师徒俩,看得
骨悚然。
勾魂手更是惊弓之鸟,心惊胆跳得说:“师父,我们得趁机
身,司马英赴峨嵋之约而来,也许要找徒儿的晦气。”
“他放了你,也决不会再找你,除非你再惹他,你还敢找他?”戒贪和尚冷冷地回答着。
“但…他是为了丁绛珠的事而来…”
“你更不该逃避啥!古稀之年,方知昨
之非,我也看开了,往日的所为,为师也觉寒心。
想当年,为师与雷家堡主
情非薄,狼狈为
臭味相投,认为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我甘愿替他卖命。岂知仅为了你被司马英捉走,他却认为你定然忍受不了威迫出卖雷家堡,便派人要置你我师徒于死地而甘心。
唉!一切
情都是假的,委实令人心寒,十余载深厚
情全付
水,情谊反而成为不共戴天的生死对头。反之,司马英与你我势不两立,不仅大仁大义将你纵走,也不追问你任何口风,更在今天生死关头出面解危。
唉!只怪你我瞎了眼,天生的坏坯子无可救药,
的全是
狠而只知利害不知道义的朋友,想起来便感到无地自容。我问你,你如何打算?”
“走,走得远远地,回到云南边疆隐身洗手。”勾魂手冷汗直
地答。
“司马英饶你,救你,你不想报答?”
“那就加入动手。”
“不!先离开再说。”
“司马英已陷入重围,瞧!峨嵋的人加入了,我们离开之后,恐怕没有报答的机会。”
戒贪和尚向
糟糟人群冷哼一声,轻蔑地撤撤嘴说:“瞧!群羊,一群没长角的羊,在围攻两头猛虎。放心,他们在找死。我们离开,先到峨嵋。”
“先到峨嵋?”
“是的,先到峨嵋。雷家堡的事,咱们不再计较,你我已决心放下屠刀,宁教雷堡主无情,不可让你我无义,咱们绝口不谈畜生们的事。司马英应峨嵋之约而来,全为了你击伤丁姑娘致死所引起的风波,你必须替他洗雪,方显出你的诚意。”
“师父,我们岂不自投虎口?”
“你怕死?”戒贪和尚厉声问。
勾魂手冷冷一笑,说:“徒儿从未将生死看重,过去如此,现在亦如此,以后同样如此。”
“你敢去?”
“师父,走!”
两人向后悄悄溜走,直奔峨嵋。
峨嵋的僧侣二十余人,一拥而上。
司马英发觉在眨眼之间,不见了屠龙剑客,心中大急,猛地一声长啸,冲出外层。一冲之下,又倒了两名蒙面人,如入无人之境。
“屠龙剑客老狗,你怕死溜了么?”他大吼。吼声中,两名峨嵋僧人从后面抢到,方便铲一扫一捣,扫下盘捣后心,风雷俱发,声势汹汹。
司马英如同脑后长了眼,一声虎吼,大旋身举剑猛挥。糟!红影入目他吃了一惊,是峨嵋僧人,他不能下杀手。
他百忙中收剑向左疾闪“铮”一声架开捣后心的方便铲。趁势欺近,左掌疾逾电闪,连挥四记正反
掌,同时大吼道:“滚!饶你的狗命。”
“叭叭叭叭!”耳光声如连珠花炮爆炸。
和尚方便铲被架开,正想用铲柄挑出,耳光已到,只打得他眼前发黑,耳中雷鸣,脑袋像拨
鼓般扭摆,血
满面。大牙掉了四颗。
司马英左手有两枚乌金指环,下手虽轻,和尚的颊
却吃不消,被指环划破了颊
,摇摇晃晃着坐倒在地。
似乎同一瞬间。另一名和尚感到手上一沉。方便铲重如泰山。被剑
住了。“滚!”他听到了沉喝,眼前
来一个奇怪玩意,天!是拳头。他本能地向后一仰,眼睛一闭。
“砰”一声,右颊挨了沉重的一击,像被一个大铁锤击中。脑子里“嗡”一声响,身躯向左冲跌。“砰”一声倒了,嘴一张,大牙往外跳,血水和口水齐出。
笑罗汉恰好赶到,另一名蒙面人也抢在左方。
笑罗汉刚跃过被拳头击倒的同伴身躯,司马英已一声叱喝,剑向左旋,一搭一挑,蒙面人的剑断成三段。飞龙神剑乘势突入。贯入了蒙面人的咽喉,再向上一挑,蒙面人的脑袋立时中分为二。
司马英左手疾伸,右手剑后挥“铮”一声拂断攻来的方便铲,左手已抓住蒙面人的尸体,猛地扔出。
“砰”一声,蒙面人的尸体,撞中了刚跃起的笑罗汉,鲜血溅得笑罗汉一身都是。
司马英向萱姑娘疾冲,左
右扫,当者披靡,突入了重围,向萱姑娘叫:“走!追屠龙剑客。”
两人突出重围,向山谷狂追。
但除了参天古木和野草之外,没有任何人影。
谷口鬼影俱无,但小径上有几点血迹,向北延伸,一看便知道是有受伤的人向嘉定州走了。
两人不再考虑,向北狂追。
但追了半里,血迹不见了,这儿是
风岭最突出的山嘴,上是绝壁,下临大渡河,十分峻陡,上下皆不可能。
“追!这家伙定然裹伤走了。”
屠龙剑客鬼精灵,他知道司马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先奔了半里地,然后往回走,躲在路旁一个土
中。
等两人去远,他却往回路狂奔,会合了追来的伏虎掌,像丧家之犬,
夜赶程报讯去了。
笑罗汉一群峨嵋门人,发觉二十余名门人中,居然只有伤而没有死的,大惑不解,收殓了遗尸,奔向峨嵋山禀明经过去了。
远远地,看到了州城东面的乌龙山。
司马英恨恨地说:“这老狗溜
了,他活不了多久,他必须死得极惨,偿岳老爷子的命,我要挖出他的心肝来。”
姑娘挽了他在路旁树荫下坐了,说:“雷家堡跑不了,风云八豪也跑不了。哥,定下心神,真凶找到了,岳老爷子定然九泉含笑。且歇会儿,先换了血衣,不然入城麻烦。”
两人换了衣衫,司马英说:“走!赶一步入山!”
姑娘却躺在他身侧,头枕在他膝上,笑道:“天色不早,到峨嵋山可能是夜午时分,人地生疏,去了也是枉然。笑罗汉定然已将消息飞报回山,他们早有准备,何不光明正大拜山?用不着怕他们。”
司马英略一沉
,点头道:“也好,明
光明正大拜山,干脆大闹一场。”
“大闹,不可能。哥,你答应不伤峨嵋门人,如何闹法?不击毙几个高手,决吓不住峨嵋的上千僧众。”
“唉!这确是难题,明
闲时,我先将丁姑娘的事说明,他们如果
人太甚,我可不饶他们,对丁姑娘的允诺,也该是有限度的。”
姑娘轻抚他的脸颊,柔声说:“这些天来餐风
宿,再经多次狠拼,你太辛苦了,在嘉定州歌一宵,养足了精神,方能应付未来的艰难。哥,你说是不是?”
司马英捧着她的秀颊,也感情地说:“萱妹,月来你和我奔忙在蛮荒丛莽之中,随时可发生不测,危机四伏,寝食难安。唉…为了我,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名门闺秀,却是受尽了…”
话未完,姑娘已掩住了他的嘴道:“我不依,你…”他突然将她抱入怀中,紧偎着她的脸颊,激动地道:“萱妹,你知道我多痛苦?你对我多一份情,却令我多一分痛苦…”
“哥!别说了。”她颤声叫,长叹一声,幽幽地说:“我知道,你我都是坚强的人,在痛苦中仍能在脸上表现出笑容给所爱的人看,固然你我都深陷在痛苦中,但我们仍有希望,在痛苦中有安慰。
哥!我希望我能分担你的苦痛,如果因此而令你痛苦更深,我…我…”她哽咽住了,语不成声。
司马英感到心中酸楚,她的泪沾
了他的脸颊,他也感到眼前一阵模糊,有温热的
体向下
。
久久,他生硬地低低的说:“萱妹,答应我,当我万一不幸时,答应我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不!我不要听,不要听。”她狂
地叫。
“萱妹,听我说。这一天会来的,即使我能走完从四川绕回江西的天涯路,但三两年之后…”
姑娘狂叫道:“这不是真的,三两年后你仍然是你,天龙上人老菩萨对我说过,你必能在易筋洗脉神功下活下去,只不过功力平平,十月后将成为一个武林的平凡人物而已。哥,只要你活着,其他都不重要了。
武林名位对你我都毫无
惑力,我希望和你共隐世外,做一对平凡的夫
,与世无争,无所奢求。
哥!你说,你愿不愿意?你是否重视名位?你是否仍想在刀尖剑锋上闯
?哥!别令我失望,说啊!”“萱妹,你只要记着一件事,便是你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这就够了。”
“啊!是的,这就够了。”她带泪笑了。
两人相对注视片刻,在诉说着心灵的语言,但这是不够的,一个深长的吻立即充实了两颗心。
两人从喜悦中分开,她轻柔地替他取出斑竹箫。
他神色一怔,说:“萱妹,我曾经答应过你不轻易吹奏《安魂曲》,但杀岳老爷子的凶手已经找到,让我奏一阕《安魂曲》,为岳老爷子安魂,祝祷他老人家在九泉瞑目。”
“哥,我合奏,也是我的一点至诚。”
低回抖切的音符袅袅上升,充溢在空间里。
轻微的足音,渐渐接近。
两人仍全神吹奏,不予置理。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长空中,司马英的语音就接着
动:“大师可是峨嵋山的僧人?”
站在两人身侧的人,是一位年届古稀的老和尚。拄着禅杖,清瘦的脸容布满了风尘之
,但精神奕奕。
老和尚身穿一身已泛灰色的僧便袍,光着头,没被袈裟,穿着与他手中所持的禅杖极不相配,不像主持,却像一个走方托钵僧。
“老衲正是峨嵋山的僧人。”老和尚含笑说。
司马英徐徐收箫入囊,仍倚在树上说:“怪事!刚才你为何不乘机下手?”
“咦!施主的话老衲不懂。老衲要说的是,两位施主的箫上造诣已超尘入化,一阕《安魂曲》,已无懈可击完美之至,老衲虽自诩是跳出红尘外四大皆空的人,也被箫声感动得心中酸楚。”
“大师在峨嵋修禅,难道不知在下是贵派的死对头?”
老和尚呵呵大笑道:“施主误会了,峨嵋山固然是峨嵋派的山门,但也有不属该派的出家人。出家人皈依我佛,四大皆空,无人无我,如果有派,岂不成了佛门叛徒。”
“哈哈!据在下所知,少林有派、五台有派、峨嵋也有派。大师如此说,岂不骂尽了名山之僧?他们也成为大师口中的叛徒了。”司马英大笑而起,恭敬地向老和尚长揖为礼,又道:“听大师的语气,断非峨嵋派的人,小可鲁莽,大师海涵。”
老和尚回了礼,笑着说道:“老衲释寂光,在白水普贤寺中苦修。施主贵姓大名,可否见告?”
一听是白水普贤寺的僧人,司马英大喜,重新行礼道:“小可司马英,那位是义弟何萱。小可向大师打听一位老菩萨的行踪。”
“施主请问,但峨嵋派的高僧老衲却甚是陌生,恐教施主失望。”寂光一面说,一面向萱姑娘善意地一笑。
萱姑娘没来由地红
上颊,低下了头。
司马英道:“小可向大师打听贵寺的本无老菩萨。”
“呵呵!那是敝寺的主持,刚由云贵返寺不久,这次远走云贵,筹款重修大殿,发善心的施主檀越不多,每天在寺里很生气吧!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峨嵋原要对付的亡魂剑客,是么?”
“小可的匪号,不堪入耳。”
“就是你两个人闯山门?”
“小可不想和峨嵋派硬拼,免得沾污了佛门清净土。”
“好!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请敝寺主持出面排解?”
“不!请大师转禀老菩萨,说天龙上人的弟子,奉师命向老菩萨致意问好。”司马英恭声说。
“咦!你是天龙道友的弟子?”
“小可愚鲁,还未正式拜师。”
“哈哈!老衲的眼睛不中用了。记住,敝寺主持不可能出面助你,但请放心,危急时自会逢凶化吉。
同时,你不必和他们的二
人物一般见识,擒贼擒王。哈哈!你的诚意老衲替你转达敝主持,好自为之。
后在令师之前,说老衲寂光向他问好。再见。”寂光和尚的话中含有深远的意思。
司马英在包裹中掏出十三颗蛇珠,珠在月光下放
出
白色的光华,耀目生花。他双手呈上说:“贵寺大殿重修。小可身上只有这几颗夜明蛇珠。大概可值不少银子。请大师笑纳,表示小可对佛祖一点诚意。”
寂光接下,一面审视,一面笑道:“大殿供的是普贤菩萨,而非佛祖…哦!这是成道灵蛇之珠。可以辟毒。而且每颗可值千金,假使能得灵蛇的元
内丹,万毒不侵哩!有了这十三颗珠子,大殿重修有望,施主功德无量!”说完,扭头向姑娘笑笑道:“小姑娘,请记住,唯有你可以令亡魂剑客少造杀孽,对你两人来说,也是功德无量。”
说完,呵呵一笑、飘然而去。
老和尚去远,司马英仍在喃喃地念着:“擒贼擒王,擒贼擒王…对!我该找他们的掌门。”
萱姑娘却去解包裹,撅起红
的小嘴道:“你不像,不男不女,一眼便被人家看穿,我要换装。”
司马英偎近她,按住了她解包裹的玉手说:“萱妹,峨嵋山连尼姑部不肯逗留,怎能换女装?”
“不管!峨嵋山能
女香客礼佛?换定了。”
她取出一身翠绿劲装,甜甜一笑向林深处走道:“我换了衣裙,看那姓常的鬼女人还敢找你不?”
她指的是伏龙公子的妹妹常娥,话中有酸味。
她打扰了他的思路,他不再探索“灵蛇元
内丹”的意义。不然也许他会及早发觉体内已回复正常的缘故,及早带来更大的喜悦。
不久,林中飞出一只翠鸟儿,是萱姑娘,一身绿劲装,将身上奇妙的身段线条衬托得极为突出,完美无瑕的体玉像一团明亮的光华,一团火,妩媚中有三分英气流
。她站在他身前丈余,娇媚一笑。
他呆在那儿,一阵令他激动的
冲击着他,似乎有点昏眩,有点失措。她穿了劲装,比在
谷时一袭罗裳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柔婉的神韵并未损减多少,却增添了三分婀娜英气,在端丽高贵的风华中,
着令他喜悦的江
儿女的特殊气质。
她比
谷时更成
,花容依旧,却多了一份与他相同的气质与神韵。
依稀,他感到他与她之间,心灵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溶会异象,他与她已没有丝毫隔阂。
从未有今天这般地接近、了解、亲切。
他眼中,出现了异彩,一种第一次出现的光彩,一种只有对方能了解的神韵。
她钻石般的明眸也焕发着异常的光芒,在他的注视下,红霞迅速地占据了她的粉颊,娇羞也明显地在她脸上出现。
两双表达心灵语言的眼睛互相
住了,细诉着内心的衷曲,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的情意,只这一刻深情的注视便
足了。
久久,不知是谁先张开双臂的?
突然之间,他和她拥抱住了,变成了一个人,久久未移动。
四周空寂,他们只默默地倾听对方的心跳,之外一无所知,一无所感。
久久,心灵倾诉的时期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热吻,
情的
淹没了他和她。
嘉定州,是川绸的著名出产区,最好的川绸就出产在这座州城,市面十分繁荣,一度曾经升为府城。
入暮时分,司马英一双爱侣踏入了大南门,沿南大街通过闹区,直趋西门。
西门,是到峨嵋朝圣的香客落脚处,也是客店林立的处所。
西大街,看去不太整齐,有店铺,有院落,也有高大的豪门巨宅,宏丽的门楼显得十分气派。
而在一家摆设有石狮子的巨宅旁,却有一座狭窄的小客店,看起来极不调和。
未晚先投宿,
鸣早看天,客店中大多已安顿停当,该落店的人早已落了店,只有他两人来得晚。
东门,是水客的落脚处,西门才是陆上行旅的投宿站,水客多,按理西门的客店不会有人满之患。
但事实上,他们连问了五家客店,店家都回答说没有空房而送客出店,拒绝替他俩设法找房间。
走着走着,似乎后面有人盯梢。
两人不死心,远远地,便看见前面有一家客店,灯笼上清晰地写着四个大字:“峨山客栈”
司马英苦笑道:“萱妹,看来只好委屈一宵,住不了店只好住栈了。”
萱姑娘曾经走了年余江湖,已有不少江湖经验,连走五家客店皆被店家拒绝,她有点醒悟,轻摇螓首说:“倒不是委屈与否,而是客店已被人所把持,要是所料不差,这间客栈同样会拒绝我们投宿,真正理由不是客满,而是你的路引上所写的三个字不妙。”
“什么?路引上的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司马英’,没错儿。”萱姑娘答得很干脆。司马英也恍然大悟道:
“好,我倒要试试。”
两人踏入了店门,一个瘦小的店伙倚在柜台边,立刻脸上堆了笑,上前躬身道:“两位是住店的…”
司马英冷冷地道:“不错。”
店伙忙又道:“小店恐怕已…”
司马英抢着说:“请领路到上房。”
柜台里一位账房老先生眯着一对老花眼,向两人打量了一阵,接口道:“请客官先将路引让敝人过目。”
说着,他伸出了大手。
“贵店是否有房间,先别忙查路引。”司马英大声说。
厅中有几位客人在聊天,这时全停嘴向这儿瞧。
有一名穿青色劲装青
带的大汉,突然站起来向一旁的同伴叫道:“么师,带客人找宿处,别在那儿发呆。”
另一名大汉笑眯眯地站起,抢前躬身道:“小客店人确实已住满,但尚可挤一挤,贤夫妇如果不嫌。请随我来。”
账房老先生也不再提查路引的事,诡异地一笑。
司马英伸手虚抬,道:“请带路。”
踏入后厅门,院子左右是一列长廊,很长。门却不多,廊下两列长凳。半坐半躺着十来个客人,并无客满之象。
大汉踏入第一道门。
司马英剑眉一皱道:“在下要上房。”
大汉耸耸肩做了个怪相,笑着道:“小店的主顾,大多是贩夫走卒苦哈哈。用不着建上房,全是大通铺。
客官!过几天就是峨嵋香会期,客人多着哩!全城再也没有铺位留客人投宿,还是挤一挤算了。出门人顾不了许多。贤夫妇可在铺端…”
司马英哼了一声,扭头便向内院里闯,他以为后面定然有客房。
店伙来加阻拦,嘻嘻怪笑道:“后面更挤,客官可以仔细找找,愿在那儿挤,请招呼就是。”
后面确是没有上房,一列列通铺上堆着行李杂物,三五盏幽暗的桐油灯光芒黯淡,汗臭脚臭异味阵阵向外涌。
那时,女客不多见,除非是一
客店,不会有上房,大都是合房、通铺,最多有三两所可住五六位客人的大客间而已。
通铺,是一列大
,每人可占四尺左右空间。
店中准备了一席肮脏的被子,客人的行李在内侧一丢。便是度过夜一的铺位了。
大概十年之内,不会有一位女客在这种通铺上挤夜一,数十人挤在一列大
上,女客人敢领教?不吓死才怪!
司马英气得扭头就走,他明白店伙不坚持看路引的原因了。
两人出了店,后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两人狼狈地急走,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宏丽的店门,门前有院落,院门外一
大木柱上高挂着一块大木牌:“贵宾店”
“闹他一闹,我受不了。”司马英气冲冲的说。
“好啊!在峨嵋派的山门外闹事,真妙!”萱姑娘也气了。
“大概消息已传遍了州城,我们放手闹。大不了
宿一宵,闯!”
院门紧闭,没有店伙
客,所以知道说自己经传遍了州城;两人决心大闹后,胆子也就更大了。
伸手推门,门上了闩。手上用了两分劲“咔喳”一声闩断了,院门大开。
院子宽约两亩,种了些花花草草,一条小径直通客厅。
厅门台阶下停了两乘山轿,一些客人和店伙正在里里外外张罗,院门的响声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厅中灯光明亮,檐下的人灯笼通明,一双健壮美丽的爱侣,在灯光下踏上了台阶。闯入惊讶的人丛。
两名店伙张煌失措,拦住叫道:“客官不可
闯,小店有贵宾…”
司马英伸手一拨,两名店伙倒退丈外,大踏步到了柜台边,大声道:“住店的来了,要有内间的上房。”
账房内有位先生,两名小伙计,三个人呆住了,这种住店的客人凶着哩!
“对不起,小店已客满…”账房先生变
拒绝。
司马英手一伸,闪电似的抓住对方的衣领。
柜台高,他更高,手一伸对方跑不了。他手向后一带,将人按在柜台上,厉声说:“假如在下到里面找到空房间,你怎么说?”
账房先生被提起趴伏在柜台上,双脚离地,两手
撑,含糊地叫道:“客官放手,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说!找到了空房,你如何说法?“司马英冷峻地说。
厅中有一二十个人,同声惊叫,也引起了愤怒。嘈杂中有人叫:“轰这一对不讲理的东西出去!”
人群一
,齐向柜台集中。
“铮”一声剑鸣,萱姑娘拔出了长剑,粉面上绽起他笑非笑的怪神情,剑“唰”一声划了一道剑光,剑尖随着移动,傲然转身四顾,冷笑道:“谁不要命,冲上,
前来一试!”
厅中大概没有峨嵋派的人,也没有江湖朋友,明晃晃的长剑映着灯光闪闪生光。谁看了也害怕。所有的人变
后退。谁都不敢上。
姑娘用剑向一个脸团团的大胖子一指。冷冷地说道:“是你要轰我们走?你站出来再说一遍。”
大胖子抱着脑袋后退,大声狂叫:“不!不!不是我…”
“咚”一声,他一不小心跌倒,脚后跟绊到了后面人的脚,怎能不倒?两百斤的大胖子倒地,像倒了一座山。
他
滚
挣扎着爬起,抱着脑袋奔向后厅门“砰”一声,撞倒了刚
出厅的两个人,滚成一团,叫骂之声大起。
趴在柜台的账房先生哼哼哈哈地叫:“客官饶命,饶…”
另一座后厅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衣着华丽,气宇不凡的中年人,绿底团花长袍飘飘,方面大耳,三绺美髯拂
,高底子长靴咯咯响。
身后,有两个青衣小帽身材修伟的随从,派头十足地踏出厅门,见状一怔。随即沉喝道:“
什么?有话好说。”
司马英手上用了一分劲,将账房先生提出柜来,往地上一放,账房先生跌了个仰面朝天,然后说:“带路。没有空房万事皆休,有的话,哼!小心你的头皮,大爷要替你揭掉。”
中年人见没人睬他,脸色一沉,向前跨出三步。
翠影一闪,银芒耀目,萱姑娘到了,剑抵住中年人的
口说:“你想
手管闲事?退回去。”
中年人冷冷一笑,
森森地说:“反了,竟有人对我成都张三爷如此无礼。拿开你的剑,岂有此理。”
两人此来就是不讲理,姑娘猛地提剑,银芒一闪,用剑脊平拍中年人的右颊,要用剑脊揍耳光。
中年人却是行家,向后疾飘再向左掠,喝道:“拿下这两个小辈。”
两名随从一声暴喝,双双抢出,以“饿虎扑羊”姿势分向两人猛扑,身手居然高明。经过一张木凳,两人俯身各握住一条腿,一扭一拉,手中多了
凳脚。然后急冲而上。
“怎么回事,我老人家要落店。”厅口传出暴雷似的大吼。原来是个须眉俱白,身材奇伟的老人,还是个大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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