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秋寒
一个女人能做出把另一个女人
进死路
的举止吗?那纵然是为了独占爱恋着的男人,
竟然让人哀伤得想死吗?…
她想逃走,想A彪样的男人和女人的泥沼
中爬出来,回到纯洁无
的少女时代…一
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是岚山的红叶祭,妹妹亮子说要去看红叶祭,早晨九点就坐上男朋友来接的车出门了。
迪子去年和阿久津一起去看过红叶祭从上午起,笋曲小督船,今样歌舞船(平安时代时兴的歌舞船。今样:平安时代时兴的东西——译者注)等出现在渡月桥上的大堰川里,披
今样念佛、六面念佛等。从下午起,祗王船、天龙寺船、落柿舍船等,各自竖着旗帜出现,往返于河面上,表演着京都的艺能,船里奏着悠然的雅乐,在宛如燃烧一般的小仓山的红叶中缓缓地划过。这样的情景,具有会令人回想起平安时代的往事的雅趣。
去年的红时祭,凑巧从下午起就濒濒沥沥地下着雨。
在秋雨中的河峡,红时又增添了一种特有的趣情。
今年,天气从早晨起就万分晴朗,不用担心会下雨。
迪子在三天前见到阿久津时就想起了红时祭。她正想问今年怎么样,但
言面止。她没有想一起去的打算,只是想说已经到了这样的季节而已。
然而,不知为何,迪子总仿佛觉得讲不出口。
从十天前起,阿久律的
子又佐进了国立医院。看来家里仍是岳母赶来照顾孩子,但星期天,阿久律和孩子们说不走都要去医院。
她不想若无其事地提起什么红叶祭,给阿久津在心理上添加哪怕些微的负担。
以前连阿久津去医院里探望,她都会感到生气,但现在即使听他说要去医院,她也没有什么感觉。她已经明白,只要是丈夫,探望病
是无可非议的。
纵然为那样的事争辩也无济于事,这样的乏力感笼罩着迪子的心。
迪子装作不知,但这次偏偏阿久律也好像不常去探望了。
得知是慢
病而不想一下子护理得太原?还是顾忌着迪子?总之,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会因那些事而恶化了。
夫人成为迪子和夫人、阿久津这三角形的焦点。兴许因为夫人生病,迪子已经无意恋战。
那天,迪子待在家里没有出去。打扫、洗涤,从中午起,她又难得池编织起
衣来了。那是冬天穿的粉红色对襟
线衣。
阳光明媚,温照照的,简直想不到这会是十一月的天迪子停下手望着窗户。她感到在这明媚的
秋中,呆呆地待在家里是很可惜的,但是那样的念头只是转瞬即逝,随即她又热衷于编织之中。
着
线戳动着
针,在这简单的动作中,迪子感到有一种充实感。在一步步地,虽步态缓慢,但预感到在踏踏实实地结出硕果。经期已经过了二个星期,但还没有行经。
虽然还没有清晰的征兆,但感觉到体身夜缓缓地起着变化,有微微的倦怠感,
头好像比平时更
感了。
以后有孕吐的话,便确切无疑了。
她担虑着倘若真的怀孕该怎么办,同时又感到自己希望怀孕。她觉得那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同时又为想像着那样的场面而感到心满意足。
从下午到傍晚,迪子一直在窗边晒着太阳,怀着那样的惬怀感,戳动着
针。
“有电话啊!”楼下传来母亲的喊声。这时明亮的太阳正要在对面的屋顶上隐下去。
迪子走下楼梯。听筒放在电话桌上。
“喂,喂。”
迪子一呼叫,马上传来男子的声音,是圭次。
“我现在在京都。”
“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晨,我想现在马上见你,你能出来吗?”
“这么急…”
于是电话中断。好像是公用电话规定的三分钟结束了。迪子放回听筒,等他重新打来。
不久,电话铃又响起。
“刚才电话断了。我现在要去上次我们见面的H旅馆。
我在走廊里等你,请你来一下。”
“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见面就知道了。”
“你见过部长…”
“见着了,刚分手。”
也许阿久津和圭次之间已有过争吵,圭次的声音比平时高亢和激动。
“我等着你来。”
于是电话挂断。迪子放回听筒,预感到有一种结局正在
近。
较洁的月亮已经悬挂在
霞栈光的西空。一过十一月中旬,黑夜毕竟寒冷。迪子在淡黄
宽袖上衣外穿着法兰绒色彩鲜
的西服,去向H旅馆。
也许有什么事情,虽然她已经习惯圭次突然打来的电话,但尽管如此,今天他的声音非同寻常。到了星期天的傍晚才突然打来,想必他昨天就已经在京都了。
三十分钟后,迪子到达旅馆,圭次已经在走廊里等着。
他空着手,兴许行李已经放好,右手挎着外套伫立着。
“怎么了?”
迪子一靠上前,圭次怎么也没有说,就径直朝着走廊前端的咖啡角走去。
在咖啡角深处透过玻璃看得见院子的座位上,二人面对面坐下。圭次仍是一副正颜厉
的目光
视着迪子。
“怎么啦?那么可怕的脸?”
服务员送来凉水,问二人要点什么。
“咖啡?”
圭次冷冷地说道。迪子随之点点头。圭次很不耐烦地等着服务员鞠躬离去后,说道“我见到姐夫了。”
他唐突地说了一句,又闭上了嘴。
“怎么了?”
“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提问,行不行?”
圭次那双眼脸的眼眸里凝聚着忿懑。
“请不要说谎。”
“我不说慌。”
迪子盯了视着圭次点点头。
“我接连不断地询问你,是不是和我姐夫有来往…”
瞬间,迪子倒
了一口冷气。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时起,她就有着某种预感,但她没有想到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受到他的责问。
“这是怎么回事?”
迪子垂下眼险。她觉得低头不语,等于在默认圭次说的话,但她无法回答。
“有关系的吧。”
圭次又问道。迪子缓缓地点点头。
“果然…”
圭次低声呢喃道。
迪子不敢正视圭次的脸。无论遭到怒斥,还是受到轻蔑,不管被他怎么看,都已经无可娩救。在圭次的面前,迪子完全成了罪人。
长久的沈默。
服务员送来咖啡,放在二人的面前。在低伏的目光一端,看得见服务员的手拿着匙子在碗皿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搅着。迪子注视着放在桌子上
白色的咖啡杯,哑然无曰。
一瞬间的怯意变成惨沮,不久一种适意感笼罩着迪子。她一边感到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一边又觉得这事该结束了。她甚至感到一阵轻松,觉得可以不必再遮掩了。
“我明白了。”
圭次沉
地嗫嚅道。
迪子缓缓地抬起头,圭次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头,细细的手指揪着头发
地搔动着。
自己的放
已经败
,迪子却心安理得,痛苦的反而是圭次。有权指责她的圭次却受不了了。
迪子为自己明知廉
却不象圭次那般痛苦而惊呆了。
因此,她一边感到自己太自私,太靠不住,却又毫无愧恨之感。
想来她很早以前就觉悟到这样的欺骗不会长久,早晚要东窗事发。只是虽然知道那是迟早的事,但那个“迟早”那个时刻,来得稍稍早了一些。迪子的心里已经有着这样的精神准备。现在的处境,其差别也许就在于这种精神准备造成的错误里。
不久,圭次慢慢地抬起头,那眼睛里,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近乎坦然的目光。
“真的是那样的。”
“对不起…”
迪子现在聊以自
地向圭次表示歉意。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把头扣在地上道歉,虽然道歉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不那么做,她便得不到安宁。
“不知道…”
圭次孤零零地哺语道,接着还不敢相信似地望着迪子。
现在,对迪子来说,想知道圭次怎么会了解她和阿久津的事。
“是部长说的?”
须夷,圭次摇了头摇。
“那些事,姐夫没有说。”
“那么,你怎么…”
“我只是猜测。”
圭次忿然地说道“上次问你为何不和我结婚,你说去问姐夫。可是不知为何,我怕问他,我预感到倘若一问,我们的关系就完了,所以我只是和姐姐见了一面就回去了。”
迪子可以理解了。
“后来我想了许多事情。为什么你不愿和我结婚?为什么问我姐夫就能知道?在输血中心,你是不是还有意中人?
也许正因为遭到你的拒绝,我越发想要得到你。在这一个月里,我尽想着这件事。可是光想也无济于事,今天早晨我狠狠心便来了京都,想再找到你和姐夫,当面问清楚。”
“你先见到了部长!”
“开始时姐夫只是闪烁其辞,说‘她有她的道理吧,’这时我忽然觉得姐夫也许正爱着你,否则他一个人就没有理由如此反对,于是我试探了一句,‘难道姐夫爱着迪子君?’”迪子避开圭次的犀利的目光,只顾伏下着眼睑。
“姐夫马上说,‘不对!’可是那时他的表情很狼狈,一刹那满脸通红,接着又变得很苍白,争辩起来语无伦次,判若两人。”
“那是在部长的家里?”
“是的。幸好姐姐不在。”
须夷,圭次的嘴边浮出苦涩的笑意,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认真表情。
“姐夫不住地争辩说,你的事情他不太清楚。但是越说越不打自招。姐夫不是个刁滑的人,所以不管怎样,他的话和神色都已经
出了破绽。”
阿久津那被触及隐私而不胜狼狈的身影,迪子触目可见。
“在争辩时,他还
说出‘迪子’呢!”
“我的名字?”
“话出口后,姐夫忙又改口说‘她’,可是尽管如此,我已经明白了。我径直跑出姐夫的家,绘你打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高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迪子想起一小时前圭次那急切的嗓音。
“总之,我全都明白了。”
圭次点上烟,
了一
后,说道。
“我真混!”
“…”“完全受骗了。”
“…”“还想抵赖吗?你还想装作没有骗我吗?”
迪子哑然。
她无言答对。的确,迪子和阿久津在欺骗忠厚诚实的圭次。迪子罪孽尤其深重。她是主谋,甚至还演了一幕相亲的闹剧。
仅凭“对不起”是不能原谅的。而且,这话讲出口来,也变得虚情假意。
然而,迪子从一开始并没有欺骗和作弄圭次的打算,这是确切无疑的。虽然结果已经如此,但开始时只是想作个小小的游戏。而且说是对圭次,不如说是为了接近阿久律的
子,是为了接近她探摸她的真面目,试探阿久津的心。和圭次见面,只不过是为了这一目的的手段。
对圭次来说,从一开始起,她就没有厌恶和憎恨。宁可说,她甚至觉得他是一位很有好感的青年。此后两人能够来往,也是出自这样的心情。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开始仅仅是手段,后来宁可说变成了好意。虽然拒绝了他却还是在见面,就是因为她不嫌弃圭次。
“我没有那样的打算。”
“事到如今,我不想听你的争辩。”
圭次喝了口凉水,把还长长的香烟
灭在烟灰缸里。
“我随便问问。你在第一次和我见面时,就已经和我姐夫有关系了吧。”
迪子想了想后,点点头。现在,她情愿倾其所知,甘心受罚。
“是一边暗中交往着,一边欺骗我和我的姐姐来和我相亲吧。”
“请你别这么讲!”
“难道不是吗?错了?”
圭次耸耸肩,悲哀突然在迪子的体内扩散。自己干了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事,圭次专断地不愿体谅她的内心,这都令她感到可
和懊恼。
“你玩
了我们姐弟俩。”
“请别…”
迪子用双手捂着脸,眼前一黑,泪水立即溢出,渗出她的手指间。
“我姐姐也受骗了。”
“对不起。”
迪子捂着脸站起身。
“等等。”
圭次的声音从背后追来,但迪子径直穿过走廊,跑出大门。
出租汽车在旅馆的门前候客。迪予钻进车里,说了声“东山”
司机
上钥匙,按下计程器。
“东山什么地方?”
“哪里都行,快走!”
要去哪里?此刻迪子毫无目标。她只想一个人清静一下。无论在街上走,还是回到家里,都会碰上人。车内是独自一人的最好场所。
暮秋星期天的一天已经降下帷幕,家家点起了灯火,大街上也许因为是休息天,显得冷冷清清的,人影稀少。无论在淮家,现在都是星期天的晚饭时间。
“出了什么事?”
司机从后望镜里窥察着,见迪子掩着脸,疑窦顿生。
迪子没有回答,深深地埋在座泣上望着街道的夜
。
车在白川大街朝北开去。是不知看过多少次的熟悉的街道。是和阿久津幽会一起坐车经过的路。这街道,现在却显得落寞而陌生。
“怎么样?去将军冢,还是登比睿山?”
“那…”
“去哪里?”
“远的吧。”
迪子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似的。也许有了目标,司机定下心来,把正了方向盘。
现在圭次怎么样了?她离开旅馆时,他叫她“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声音那么严历,还言犹未尽吗?还是仍依恋着她?不管怎样,和圭次的交往,这就结束了。
正因为他是个真诚而厚道的青年,所以她想在分手时做得更漂亮洒
。既然自己丝毫不怨恨池,圭次也爱着她,那么分手就应该能够做得更潇洒。
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虽然她觉得一切原因都在于自己,但如此分手仍是不堪忍受的。
圭次也许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阿久津的
子。如果这样,她会怎么说呢?
圭次跑走后,阿久津也许现在正和孩子一起在家里。
他在家里想着什么?知道自己的事情已被圭次察觉,会先去了
子的医院?还是楞楞地待在家里考虑着正在
近的悲惨结局?
也许圭次径直回东京,再也不会来京都了。而且阿久津和迪子之间,也许和以前一样,按同样的形式继续着,不会有任何变化。
车从山中越进入比睿山的公路。凿开山
开出的道路豁然开朗,不久在密林的前端看得见一溜灯光,这是琵琶湖对岸的街道。一串光珠在黑暗中跃起,掠过空间,那准是横跨琵琶湖的琵琶湖大桥的灯光。
今年初夏,迪子和阿久律、阿久津的
子、孩子、圭次五个人坐车渡过这座桥。迪子和圭次两人坐在后座上,在桥央中,迪子把阿久律和夫人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形象摄进了照相机里。
那以后只过了半年。阿久津和迪子之间,好像从那时起就突然分崩离析。那是突如其来的。分崩离析的原因是在两人之间象沉淀物一样渐惭地沉积着的。
这种时候,也许正是一个时机。
车在密林间往左拐弯,开过夜
中的琵琶湖又往右拐,转眼就已经快到山顶。毕竟已是十一月,很少有车去山顶。再往左驶一个大弧形,右边看得见广播中转站,再开一段路程,便到了山顶的停车场。
“下车吗?”
司机担忧地问道。
“我下去走走。”
迪子竖起衣领走到车外。即使在平地也已经很寒冷,一到这里,更是秋风萧瑟,寒如严冬。夏季人声嗜杂的了望台,现在也空
的,一片岑寂,只是到处可见一对对情侣的情影。
迪子走向了望台的右边,从那里俯瞰散落在山峡里的房屋的灯光。在晚秋的幽空下,那些灯光显得时隐时现零零落落,无论在哪里,在那样的一个个的灯光下,人们正相互抚爱,相互怨恨着。正这么想着,迪予忽然感到要呕吐。
一股酸味从胃里提起似地往上涌。冲涌了好几次,迪子好不容易只吐出了胃
似的酸汁。
迪子倚靠在栏杆上,用倦怠的目光重又望着笼罩着夜
的京都,她忽然想起这也许就是孕吐。
在比睿山散心的第二天,迪子没有上班。
早晨起来梳着头便想呕吐,她马上跑进卫生间蹲着,有十来分钟一动不动。结果,吐出的只是少量的唾
和胃
,接着体身便感疲竭,象要下沉一般。
“怎么了?姐姐,你脸色苍白啊。”
从卫生间一出来,妹妹亮子纳闷地望着迪子。
三十分钟后,母亲来叫她们吃早饭,迪子毫无食欲,只要一想到早餐的香味就感恶心。
“去医院看看吧。”
“没关系。休息一下就好了。”
去医院检查也许会知道是孕吐。即使不去检查,母亲对这一类事情也特别
感。
迪子全身乏力。她模模糊糊地睡着,一边想起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作盘算。
圭次、阿久津、妊娠,她思绪纷
,然而那些都是极重要的事情。
但是,尽管如此,刚刚一想到如何处置才好,便又心
如麻,思绪无法集中,光感到焦虑,就这样昏昏庸庸涯过了一上午。
过了中午,她又剧烈地感到想呕吐。
每次要吐便跑进卫生间,这会被母亲见怪的。迪子把报纸铺在洗脸盆上伏着脸,但仍然只是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母亲知道她怀孕肯定会大吃一惊,岂止是吃惊,也许会晕倒在地。一想到此,迪子便感郁闷,同时也觉得微微的轻松。索
春光
尽,巴不得被父母、被社会骂成“
妇”
这不是假作正经为自己辩解,而是她希望能有人嘲笑也是个厚颜无
的女恶
,不知廉
的女人,那样不知会有多么的轻松和心安。
尽管如此,事到如今,所谓妊娠,总是一种嘲讽。
以前,光凭经期迟来还半信半疑,现在连孕吐症状都出现了,这是不容置疑的。此刻,就在这一瞬间,她一想到肚子里栖息着一颗小生命,每时每刻在不断地成长,便会有一种莫有名状的感动。
受孕,无疑是因为上次没有作预防便接受了阿久津的抚爱的缘故。当时她还制止阿久津,叫他“别动,就这样!”
所以,责任无疑在她自己。妊娠是咎由自取的。
不过,她想怀孕一次试试,不管结果是否分娩,她总想体验一下妊娠这一女
的生理现象。这不是意识或情理要求,而是和头脑不同的体身的要求。她意识到以后会有很大的麻烦降临,但与此相比,迪予首先想通过妊扩确认自己是一个女人。
然而,如今一妊娠才知道好象是一件很不易的事情。
以后到底会怎么样?若说简单的,就是堕胎,但一想像出到医院里接受诊察做手术的情景,她便心惊
跳,感到恐惧和不安,而且又要在中途夺取好不容易孕育着的小生命,她于心不忍。凭自己的一念之差做那样的事,她感到畏惧。
孕吐刚开始,却已经在考虑堕胎,这是个罪孽多么深重的女人?这不是要坠落地狱吗?
也许在想着可怕的事,迪子陡感一阵干哕,想要呕吐,她忙又把脸伏在洗脸盆上,忍受了片刻后,服了两片昨夜回家时从店里买来的“止吐”药。
原来想早晨服用的,但一想到服药会影响胎儿,便又作罢了。她一边觉得即使担心怕会给还没有分娩的孩子造成畸形或疾病,也是白费劲,一边却还是担忧着。即使堕胎,她也希望是个健康的孩子。
服药后,迪子将吐有唾
的报纸
成一团扔进厕所,将洗脸盆放回厨房,倘若母亲突然进来撞见就麻烦了。也许服了药的缘故,她有些想睡觉,感到疲软,浑身没有力已经过了中午,早晨还晴朗着的天气,从中午起雨云扩散,还稀稀落落地下起雨来。
雨,似乎又加深了秋意。
迪子听着敲打着房檐的雨声,昏昏
睡。
满目都是生长着短灌丛的原野,边于在原野中奔去。
莽莽原野无边无际,象是连结琵琶湖的辽阔的草原,又象是学生时代去过的北海道的旷野。
不知是芦苇,还是狗尾草,齐人高的草挡注了她的去路。不知在黎明中还是在夕暮中,还是在晓光中,秋风正轻拂而来。无论跑到哪里,荒野无限漫无边际。跑哪跑的,但孤零零寂无人声,脚好像踏进了泥泽地似地拖弹不动,缓缓地下沉,眼看就要把迪子
没。
在芦苇的前端朦朦胧胧地
出一张脸,看得见在向她招手。象是阿久津,又象是圭次。不知在哭还是在笑,脸宠模模糊糊地无法看清。她想尽快地扑向那边,但不知为何,脚却不听使唤。她觉得自己眼看就要倒下,被埋没在芦苇里。
一个人太寂寞了。她希望有人来陪伴她。
迪子又想奔出去,但
口被什么东西挂住,离不开。有个人的手抓着她的肩膀。迪子殊死地想要挣说。
“姐姐!”
远处传来喊声。好像是亮子在喊。她想叫“救命”却张不开嘴
,全身像被藤
佐似地往下沉着,感到衰惫。
“姐姐!姐姐!”
远处的声音在接近,迪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亮子坐着,用手晃动着她的肩膀。
是在二楼的房间里,四周依然如故,和她入睡时一样。
“你怎么了?在做恶梦?”
不知几点了,这时天色已暗,梦幻在淡淡的夕暮中缓缓地隐退。
“你的电话啊。”
“哪里来的?”
“是他呀!”
“他?”
“阿久津。”
迪子感到不可思议。就在刚才,在梦里,阿久津还在喊她。现在他却在现实中正打电话来。即使是偶然,这也太巧合了。
“早就打来了,叫了几次,怎么也叫不醒你。”
阿久津难得直接打电话到家里来,不知是因为没有勇气,或是有妇之夫的自卑感,他绝对不会打电话到她家里来。他曾经打来过一次,但那时是喝醉后通过酒吧的女人打来的。
迪子忙拢起睡衣的衣襟翻起身。她是在长衬裙外穿着
巾睡衣睡觉的,从腋下到
前汗水淋漓,也许做恶梦时在出汗。
她用房间里的
巾简单地擦一擦,急急忙忙地走下楼梯。电话在楼梯口,楼梯口那里已经笼罩着黑暗。
“喂喂!”
迪子将听筒尽量贴近嘴边喊道。
“喂,是你?”
是阿久津的声音。也许打的是公用电话,微微地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我是迪子。”
大概刚才在梦中追寻他的缘故,迪子竟然怀念起他来。但是,尽管如此,冷不防打电话来,总会有什么事情。迪子回到现实中,顿感不安。
“有什么事?”
“你体身怎么样?”
阿久津的声音
得很低“…我明天能出来。”
怀孕的事还没有告诉阿久津,所以他不可能知道。
“现在我在医院里。”
“呃…”“
子杀自了。”
“你说什么?”
迪子不由捏紧了听筒。听说他在医院里,一刹那间,她还感到很没趣。
“为什么…”
“我不知道。”
“那么现在…”
“还不要紧…”
“要救醒她呀!”
“她睡着了,但医生说还不知道…”
迪子伏下眼脸,站在那里呆呆地楞了片刻。事情为什么会那样?因为粹不及防,迪子还来不及考虑它的原因。
“昨夜圭次去医院,好像讲了我们的事。”
“呃…”迪子不由哑然。
“生病时本来意志就很脆弱,再听到那种事,估计受到了打击。”
“圭次君全都讲了?”
“看来是的。”
为什么说那样的事?即使是姐弟,也有该说与不该说之分!迪子对圭次的幼稚生气了。
“她虽然还不大相信,但她是个很要强的人,也许是实在受不了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晨,服药好象是昨夜很晚的时候。”
“药…”
“象是服了一百片糗米那制药。”
“这…”迪子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她
哭无泪。她并不讨厌谁。
多嘴多舌的圭次,听说这事竟然杀自的夫人,到傍晚才来悄悄地告诉她的阿久津,还有焦头烂额的自己,她全都感到讨厌。那样的人际关系,她厌恶得简直想疯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通知输血中心了吗?”
“因为休息,所以我只对所长说了。”
只要一想到这事苦被宫子和伸代她们知道会怎么样,迪子便不寒而栗。
“讨厌啊…”迪子握着听筒,一副
罢不能的模样。
“明天我能出来。”
“呃…”“明天傍晚见面,我再详细告诉你。”
“夫人正在那样的时候…”
“明天她也许能安静一些。”
子图谋杀自,可是在第二天,却和引起她杀自的另一个女人见面,这样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迪子头脑里一片混吨。
“今夜你一直在医院里吗?”
“大概是的。”
“请多保重。”
“不要对别人讲。”
“当然,我不讲。”
对别人怎么讲得出口!迪子在心里喃语道。
“正因为事出有因,所以我只想和你联络。”
“我明白了。”
“那么,再见…”
“再见。”
迪子点点头,放下听筒。
回到房间,秋季的一天已经投暮。秋雨依然渐惭沥沥地下个不停。
迪子听着单调的雨声,又钻进
上。
她一边想着必须有所盘算,一边却思绪纷
,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只是怔怔地注视着昏暗的天花扳。
“姐姐,你怎么了?”
亮子又回到房间,打开电灯。
荧光灯豁然捻亮,迪子被投在那光亮里。
“你在哭?”
“没有…”
迪子忙转过身去。
没什么值得哭的,至少对迪子来说,不是那么悲伤的事。可是,眼泪却偏偏往外淌,究竟是因为惊恐失措?还是因为来不及调整自己的感情?
“他说什么了?”
“行了,你下去,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
“嘿…”亮于夸大地皱着眉头,扮了个鬼脸。
“那么,你一个人好好地苦恼一下。”
亮子走后,迪子起身关掉电灯。现在的状态,最好是在黑暗处听着雨声渡过。
迪子已经没有勇气和自信面对着光亮。
尽管圭次告诉了夫人,但把夫人
进杀自境地的根本原因在于迪子。迪子一边表面上和圭次相亲,交往得很好,一边实际上和阿久津维持着已经有两年之久的关系。
淬然得知迪子在和丈夫、弟弟两人同时往来,夫人无疑受到了打击。和丈夫有默契,那是当然的,但却一无所知,这样的打击把夫人摧垮了。
遭到背叛却还蒙在鼓里,受着丈夫和迪子的欺骗,这样的屈辱,对夫人来说,也许更感委屈。
我,是个多么可恶的女人啊!
房间里已经漆黑,迪子在黑暗中倾听着自己心脏的鼓观。
一个女人能做出把另一个女人
进死路的举止吗?那纵然是为了独占爱恋着的男人,竟然让人哀伤得想死吗?
事到如今,夫人是死是活已经变得无关紧要,痛苦得想死,这样的经历是撼人的。
听了圭次的诉说后,整个晚上,夫人在想着什么,怨恨着什么吧,也许在憎恨丈夫的行为,后悔自己的愚纯。
然而,最后服药时,夫人满怀着憎恨和诅咒的,不正是我吗?
“不!不!”
迪子又摇着头。
她想逃走,想从这样的男人和女人的泥沼中爬出来,回到纯洁无
的少女时代。
无论谁,都想得到真正的自由。
迪子闭上眼睛这么祈祷着时,一股酸味又从
腹往上涌。她想呕吐。四
第二天,京都还是下着雨。
雨不象昨夜的秋雨那样发出浙浙沥沥的雨声,而象细帘一样覆盖着京都的市街。
迪子望着那雨帘,犹豫着,不知是不是要去输血中心。
早晨醒来没有呕吐的
念,但昨夜辗转不眠,整整夜一都在想着阿久津
子的事,天亮时稍稍打了个腕儿,脑袋显得很沉重。
“姐姐,你又请假了?”
迪子穿着睡衣,正怔怔地望着窗外,亮子在背后问道。
“姐姐,你近来好像很奇怪啊。”
“怎么?”
“嗯,有一些…”
亮子意味深长地戛然而止,径自走下楼梯。迪子的体身变化,亮于也许已经模模糊糊地有所察觉。
“走吧。”
迪子自言自语地呢哺道,甩了甩沉沉的头站起身来。
雨依然下着,下得不伦不类,撑伞不兔有些小题大作,但是不撑伞,头发和肩膀就会不知不觉地淋
了。
迪子穿着带白色兜帽的大衣,伞折叠着拿在手里,离开家门。在细雨霏霏的早晨,街上去上班的职员们一齐涌向电气列车街。人们几乎都不讲话,只顾朝前走着。到电气列车街上,车站前已经排成长队。人们都穿着大衣撑着伞。
职员们每天在同一时间同一场所排起长长的队伍。
迪子站在这队列的后面时,忽然感到一阵想去相反方向的冲动。
现在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念头?只不过是随便想到。
可是想来那好像从很早以前起就已经潜伏在迪子的心里了。今天产生这样的冲动,想必是因为从早晨起就在犹豫要不要去上班的缘故。
迪子主意已定,走出队列,走向对面的人行道,然后逆着人
缓缓地朝着西边走去。说实话,迪子自己也毫无目标,不知道能去哪里,只是逆着人
反向而去就行。
前方,衣笠山在雨帘中隐约可见。枫树开始凋落,整座山峦在雨中显得寒森森的。
迪子边走边看手表。八点半。要赶去输血中心上班已经来不及了。这么一想,她心里反而感到坦然。
沿着衣笠山麓向右拐去,便到了等持院。再往前去,就是龙安寺大街的电气列车车站。
迪子在那里坐上电气列车,在终点站岚山下车。
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地,只是漫无目标地走着,到了电气列车车站,见去岚山的车很空,于是就上了车。
岚山的早晨游客还很少。附近的旅馆前,在前一天夜里顺便住下的人们开始出门,但这些人也像是被雨挡了回迪子把手提皮包挂在手臂上,双手
在大衣的口袋里,从车站开始朝着野野营的方向走去。
因为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她避开通车的大街,挑选幽静的小道走去。
这一带是嵯蛾野。古代是天皇的皇室土地,不久又成为天皇的隐居之处,现在住宅拔地而起,一直波及山麓,已失却了往日古风的遗痕。
尽管如此,走进竹林稀疏的原野里,仍还弥漫着古时代的幽寂。
迪子在竹林间的小径上缓缓地走着。雨象纤丝一样降落,无声地,黑黑地濡
在大地上,竹子的翠绿令人赏心悦目。
不久,走出竹林,到田梗上有一旧的路标等候着迪子。
北一厌离庵、野野宫天龙寺大道东、释
堂前街西、落柿舍二尊院前。
迪子在这路标前仁立了一会儿,开始在道上向西走去。
天空依然低低地覆盖着雨云。雨依然不紧不慢地继续下着。从这里再走二百米远,右边就能够看见落柿舍,再走过去,能够看见二尊院的总门。迪子走到那里,才想起这一带曾经来过一次。
回想起来还是在大学时代,一起来的全都是大学里的同学,记得有五、六个人,其中应该也有秋野。
的确,那时迪子还是女处,和秋野还没有关系。
从那时起,已经过了四个年头。
突然,迪子为自己竟然还有女处时代感到不可思议。
无论怎么样的女
,都有女处时代,但对她来说,那仿佛是某一时期的、非常遥远的往事。二十年和四年,女处和非女处的时期,年岁的长短有很大的差别,但在现实中,令人觉得还是短的时期具有的沉重感超过了二十年以上的女处期。
记得那时是坐车去清溯那边兜风,只是路过这里。对田野和寺院,还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两辆车很新奇地接连着通过。
从那以后,只过了四年。
在这条道上,以前她们是喧闹着通过的,现在是迪子一个人淋着雨走着。
大家穿着牛仔
,高声哼着歌走去,这副模样,对迪子来说好像已经从未有过一样。她仿佛感到,那虽说是青春,还不如说是对爱情等一无所知的转瞬即逝的情景。
前边又有路标。路标有迪子的个子那么高。
北一二尊院、祈王寺、爱富道、小仓山常寂光寺歌仙词、小仓定家乡旧迹。
迪子在路标那里向右拐去。
道路的两侧延续着郁苍的竹薮,在竹薮中断之处,
出围着枫树林的抵王寺。
在和“草庵”这一名称很般配的草屋的正殿里,抵王、祈女们的木像悄悄地置立着。
迪子在这庵端的台上坐着,又回想起四年前的事。
那以后,她把爱奉献给了秋野,接着又认识了阿久津。
尽管遇上了两个男人,但无论对谁,对迪子来说,都是真心的。每次她都爱情专注,愿意和他一起去死。
对此,她毫无侮意。
尽管如此,现在的这种空虚是什么呢?
秋野的事已经成为过去,不必再提了。
可是,和阿久津的事是现实问题。他的
子企图杀自,他的孩子寄宿在她的肚子里。就是在现在这一刻,这条小生命还在继续成长,想要开拓新的未来。
然而,她偏偏感到倦怠,感到乏力,这是什么原因?
她仿佛感到一切如同一场梦幻,甚至连肚子里感觉到的小生命的充实感,也好像是会失去的梦幻的前兆。
兴许来到了还留有古人那凄抢的愁思的寺院,或是在雨中嵯峨野独自仿惶走来的缘故,迪予突然感到自己很脆弱。
传来人声的喧哗,出现一群游客。跟随着向导的,是一群年轻的女
。所有的脸庞都象四年前的迪子一样天真烂漫,充满着生气。
迪子象被撵赶着似地站起身。
雨刚停下,但云层还很低。
十点。
迪子徘徊着是否要回家。也许走在田梗上的缘故,她仿佛来到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然而,现在即使赶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可做。迪子在爱宏大道上又向西走去。
这一带是徒野。迪子想起这里和洛东的鸟边山一起,都是京都有名的墓地。
不知谁为淮建造和供养的、刻着大大小小三角形和圆形脸庞的、光滑溜乎的各种各样的石佛,悄悄地忙立在雨中的枫树下。
成千上万的人长眠在这里。
曾经荣华富贵的、
欣雀跃的人们,在这里一声不响地返回了大地,一个个质朴的石佛也许都蕴含着往日的爱的
愉和悲哀。
迪子又想起了阿久津。
阿久津现在在于什么?夫人能保住性命吗?
迪子靠着树叶开始凋落的枫树树干,看着石佛。
她从家里出来,想考虑的就是阿久津
子的事。早晨,从出门前起,她就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然而,她头脑里一片空白。之所以停下脚步,也许是因为害怕想起这些事。
自己要把一个女人
进死路。她不想干那种令人诅咒的事。现在,那个女人正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在那样的痛苦中,夫人也许正冥思苦索地在痛骂着她。
我是前世就注定的罪恶深重的女人,难道不是吗?
雨滴滴在石佛的白色石台上的积水中,波纹
叠。除了林子深处微微的鸟声外,四周万籁俱寂。
迪子想要回家。在这样的地方,只会心事重重黯然神伤。
阿久津在电话里说“不要紧”但他的嗓音已万般颓唐。
有疑虑,也有侥幸的含意。
想来现在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发怔的时候,应该回输血中心或家里,等着阿久津来连络。现在正是一个人能不能得救的紧要关头。
迪子突然感到胆怯似地把双手从口袋里伸出,对石佛瞧也不瞧一眼,开始在来时的道上返回。五
二十分钟后,迪子在爱窝大道临街的礼品店里,用公用电话向输血中心打电话。
拿起听筒时想要打到输血中心的,但又伯被人刨
究底地询问,便决定打到家里。何况她还牵挂着没有把休息的事告诉家里。
家里的电话马上就通了。
“你去哪里了?”
突然传来母亲的声音。
“现在我…”
“你没有去上班?”
“…”“你刚走,输血中心就来电话了,叫你打电话给所长。”
“所长来的?”
有什么事?迪子重又握紧了听筒。
“有什么急事?”
“什么也没有说,看样子很急,你说去上班的,倒底去哪里溜达了?”
触及到女儿的隐私,母亲的声音很不安。
“没关系,半途中突然有件急事要办一下,不就马上和您联系了?”
迪子挂断电话,马上拨了输血中心的电话号码。
电话铃响了三次,接电话的是个耳
的女电话员。
“对不起,我要所长。”
迪子没有报自己的名字。
“请等一下。”
发出轻轻的接线声,传来所长的声音“是你吗?刚才去哪里了?”
所长好像很意外,突然抢高了嗓音。
“我去嵯峨野那边了。”
“嵯峨野?…”
所长愣了愣“有件事必须转告你。”
“什么事?”
“阿久津君的夫人去世了。”
迪子猛然讲不出话来,两腿发软,在那里蹲厂下去。昨夜阿久津还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了?
“可是…”
“实际上看来服的剂量很大。”
迪子无言答对,她简直没有夫人去世的实际感觉,只觉得在这
霾的天空下,一个远方的陌生人死了。
“现在这事已经向输血中心的人转告了,但杀自的事,对谁也没有说。知道的只有你和我。”
“那么,部长呢?”
“估计和遗体一起回家了。”
迪子握着听筒,望着延续到前面常寂光寺院的狗尾草地。在白
一般翻动着的狗尾草地的前端,看得见杂木林的红叶,还看得见红叶前的寺院山门。
“因为措手不及,所以阿久津君也懵了。你也很吃惊吧,但必须沉佐气。”
迪子现在已无以答对,将一个女人
死的恐惧笼罩着她的全身。
“阿久津君好像很担心你,说杀自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因为病不能治愈悲观造成的。”
虽说病不能治愈,但也不能认为夫人的病严重得要杀自。纵然因为患病而
气,也不能否认和迪子的
情是主要原因。
也许阿久津心中明白,但不想让迪子痛苦。
“你今天还是在家休息吧。”
“是。”
迪子答道,但是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即使去输血中心,看来也无法着手工作,但是在家里一个人也待不佳。再在这里访惶,就只会越发忧闷。
“人生多变故,一件事发生了,当然对那件事必须好好地想一想。”
迪子望着幽远的原野,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所长的声“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无论考虑多久,归
到底,都只是结果。”
“你是说要忘掉它?”
“不,不是的,只是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因此气馁和懊丧。”
“我能
住!”
“那就好。”
听着所长的教诲,迪子眺望着覆盖着原野的狗尾草那白色的波
。
也许起风了。白色的草叶一律地向右边翻滚着。
“为什么今天去了那种地方呢?”
“没…”
“无故地不上班,这很不好啊。”
“对不起,”迪子这么答道,随即又想起“我想休息四、五天。”
“做什么?”
“我想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
“嗯…”短暂的沉默后,所长说道“嘿!行啊!不过,这次的事情,不要想得太多啊。”
“我知道了。”
“那么…”
这时所长稍稍停顿了一下“有事要商量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是…”
迪子点点头,想起所长说的、男人和女人分手的时候,现在也许正一步步地在
近——
帆帆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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