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死神来了
一阵凄厉的哀嚎瞬间响彻了整栋楼,柳君临转身替两个女生捂住了眼睛。
尖叫声渐渐平息之后,柳君临转过身来,看到薛正虎已经用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把一
布条
在了玄机道人的眼眶上,鲜血还在不断地透过布条晕染开来。地上的一滩血渍中,两个球状的物体突突地跳动着。这一双蕴涵了无穷法力的天眼,此刻已经被尸毒彻底废掉了。
“师父,我们去医院吧。”
“不行。”玄机道人忍住剧痛“对方一定是怕我们发现这里的秘密,所以才费尽心机除掉我的天眼,如果我们现在走了,岂不是给了它从容逃脱的机会?”
“可是你…”“我还
得住,继续往前走,发现了什么就告诉我。虽然天眼没了之后我已经没有多少法术,可脑子还没有坏。”玄机道人费力地撑起体身。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扶着玄机道人继续往前走。何晓依紧紧抱着柳君临的肩膀,指甲都快把他的手臂抓破了。在里面呆了这么久,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废弃了这么多年,这栋曾经的宿舍楼里的格局已经大大不同往日。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扇又一扇寝室的门,除了一张张散了架的木板
和五六十年代糊墙的报纸,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他们要去上二楼的时候柳君临忽然感觉何晓依捅了他一下:“喂,那里还有一扇门。”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一堆杂物后面的角落里,真的隐藏着一扇偏僻的石门,看上去比其它寝室的门狭窄一些,上面光滑平整,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只是宿舍楼里,怎么可能会有石门呢?
门上没有一个字,没有把手也没有门
,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开。
“看我的。”薛正虎把袖子一挽,暴喝一声“我佛慈悲,斩鬼杀魔!”
“喂,住手!”玄机道人忙去喝止他,却还是迟了一步,凌厉霸道的斩鬼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着劈在石门上,只听见“轰”的一声,石门纹丝不动,整栋楼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头顶上落下几块天花板,险些砸到他们。
“年轻人就是冲动!”玄机道人摇了头摇,蹲在地上画了几个符咒“做事之前动动脑子啊,你用血把这几个符号画上去试试看。”
“师父,”薛正虎伸出双手看了看“貌似您的血已经干了啊。”
“笨蛋,伸出手来。”玄机道人命令道。
“干吗啊?”薛正虎莫名其妙,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手伸了过来“啊哟,师父你也忒缺德了。”
玄机道人扳过他的食指咬了一口,按在石门上涂涂画画起来,血渍在石门上略一停顿,然后迅速渗入了里面,玄机道人屏住一口气,拉着薛正虎的食指连画了9个“9”把他疼得呲牙咧嘴。
石门轰然
开,
出一道狭窄的楼梯,一直伸到下面的黑暗里。
“君临,我们…不要去了…”何晓依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怕,有我呢。”柳君临拍拍她的手背。楼梯太窄,五个人排成一条直线慢慢地朝下走,薛正虎走在最前面,苏鹊垫后,他们尽量放轻脚步,却还是清晰地听见啪嗒啪嗒的声响和急促的呼吸,就在他们走到第一个拐角的时候,身后的石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喂,师父,”薛正虎小声道“出去的时候是不是还用这道符咒开门?”
“那可不一定,得看设下石门的人是怎么想的了。”玄机道人没有了眼睛,在这里和在外面感觉没什么不同“说不定根本就出不去。”
“啊?不至于吧。”苏鹊嚷道“你怎么不早说?”
话音未落,脚下一空,已经踩在了地面上,苏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眼前忽然现出一片朦胧的红光,仔细一看发现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在大厅的正中间供着一个牌位,两边的蜡烛摇摆不定。
“彩衣仙子,咦?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
啊?”苏鹊疑惑道。
“什么?你说什么?”玄机道人忽然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什么啊?牌位上写着的啊,彩衣仙子…呃…之喜位,”苏鹊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真奇怪,只听说给死人立牌位的,没听过结婚也要立牌位。”
“另一边呢?喜位总不能只有一个名字吧?”玄机道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起来“彩衣…仙子和谁?”
“没谁啊?那一边是空着的。”苏鹊看着玄机道人疑惑道“咦?你这么激动干吗?这个叫彩衣的仙子和你很
吗?哦——不会是你当年追过的吧?”
“别胡说!”玄机道人脸色铁青,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似的。
“喂,这里有字。”薛正虎趴在旁边的墙上仔细地看。
柳君临也好奇地凑过去,发现上面写着:
“幽幽冤魂,罗汉难镇。
以毒攻毒,鬼杀来困。
几番纠
,千年怨恨。
漫漫青丝,人何以堪?”
下面一行小字写着:“何忆初绝笔,一九六八年七月十五
。”
“何忆初?咦?这个人也姓何?”苏鹊诧异道“是晓依的本家哦。”
柳君临笑了笑,转头去看晓依的时候,发现她脸色惨白,嘴
不住地哆嗦,忙伸手扶住了她:“晓依,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被吓到了?”
“那…”何晓依指着墙上的名字道“那是我爷爷。”
“你爷爷?”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怎么会是这样?好像所有的线索都在往他们自己身上绕。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爷爷叫何忆初,很早的时候就死了。”何晓依大口大口地
着气,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也许…也许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等一等。”薛正虎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摸出中午时候晓依带给他们的档案来,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不用找了。”玄机道人挥了挥手,一脸严肃“这个何忆初,便是7号楼罗汉法身的设计师,也是‘二十八鬼杀阵’的缔造者,我们当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这个人在法术上的造诣可真是不简单哪。我知道了,档案里夹的那张照片,一定也是他的。”
“那他写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呢?”柳君临好奇地问道。
“看来你们当初都错怪他了。”玄机道人一脸沉重地说“7号楼29层的通道并不是他故意留的,确实是怨气太大,罗汉的法身镇
不住,每隔五年,郁积的怨气便会把‘婴儿路’的通道冲开一次,‘婴儿路’一出现,校园里就要死人,然后又会有新的怨气产生,循环往复,没有终点。他已经预料到怨气之大,可能会冲到第29层,所以特意多盖了一层来镇
,第29层的布局和其它楼层不同,其实只是为了给后来的风水大师提个醒,让他们多多注意这一层,可没想到怨气竟然能直接利用29层作祟。”
“可是现在人们的思想都比较开明了,溺死的婴儿已经比过去少了很多,情况难道不会好转吗?”苏鹊问。
玄机道人摇头摇:“正因为如此,冤魂才更要不断地杀人,不断制造怨气来维持自身的法力,情况不会好转,只会更糟。”
“这样说来何忆初是想镇
冤魂了,可为什么又要布下
恶的‘二十八鬼杀阵’呢?”薛正虎疑惑道。
“这一点恐怕他当初也没有想到。”玄机道人在心底把刚才的诗又默念了一遍“一个人无论法术多强,总会有捉襟见肘的时候,俗话说‘恨由心生’,只要一个人心底的恨不消除,再强的法术也无能为力,你可以把一个冤魂消灭,却没有办法阻止它再度产生和繁衍,连罗汉的法身都镇不住,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何忆初一定是感觉用寻常的方法无能为力了,这才想到以毒攻毒,不惜牺牲自己和工友的性命,企图依靠
恶的‘鬼杀阵’来将其困住,这样即使不能消除它,却可以阻止它出去害人。只不过鬼杀阵的
恶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布好的阵连他自己也无法掌控,反而被冤魂利用,相辅相成,变成了另外一处死亡之地。”
“那怎样才能破除鬼杀阵的诅咒呢?”柳君临问。
“鬼杀阵是被冤魂利用的,只有消除冤魂心中的恨,才能破除一切恐怖。”玄机道人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苏鹊叹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难以分出对错的,有的时候坏心办好事,也有的时候好心办坏事,是是非非,永远也读不懂人心。听说冥界大殿两旁有一副对联‘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至于有心无心,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就在这时,苏鹊忽然感觉脑后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响,她尖叫一声,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柳君临眼疾手快,扑过去护住了她的体身。朦胧中只听见一声钝响,紧接着是骨头清脆的开裂声。柳君临劲使按住左胳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苏鹊他们转过身来,再一次看到了在医院中
过手的吊死鬼。刚才为了保护苏鹊,柳君临的左臂已经被他用哭丧
打折了。
“哈哈,早就警告过你们,我还会回来的。”吊死鬼耷拉出来的舌头一耸一耸,苍白的脸上看不见一点血
。
此时此刻,不知道那个在医院中出手的高人还在不在附近,苏鹊和薛正虎正面面相觑的时候,玄机道人忽然沉声道:“是冥界的冥界使者谢必安谢七爷吧?”
“客气,阁下是——”冥界使者紧紧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想不起这个糟老头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老朽道号玄机。”
冥界使者浑身一震,立刻退后三步,用他那凸出的眼球再一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老头,这么一提醒,他总算想起来了,这个眼眶上
着血迹斑斑的白布的驼背老头正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玄机道人。
他怎么认识冥界使者的?苏鹊仔细一想,忽然明白过来,当初在医院中暗中出手的正是这个玄机道人,现在他的天眼已废,不可能再有人来帮他们了,至于柳君临体内的剑魂,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威,更何况他不会驾驭,一旦剑魂萌动起来,是敌是友都很难说。
“你…你的眼睛怎么了?”看得出来冥界使者很怕玄机道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七爷又何必明知故问呢?”玄机道人笑道“如果不是七爷在那个丫头的眼睛里种下尸毒,我的天眼又怎么会废掉,老朽现在能留住这条老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什么?你的天眼废掉了?”冥界使者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了天眼,玄机道人顶多是个跳大神的江湖骗子,一点也不可怕,可他心中却十分疑惑“这件事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不是你,还会有谁要跟老朽过不去?”玄机道人的语气咄咄
人。
“喂,我冥界使者虽然称不上什么君子,在冥界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角色,勾魂摄魄,哪个不敬我三分?事到如今,你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有必要抵死不认账吗?”冥界使者看上去有些恼怒“况且你也知道,尸毒会腐蚀魂魄,在冥界乃是大忌,我一个勾魂的使者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说得有道理耶!”苏鹊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看来我们错怪你了,好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好的,谢谢各位,回头见!”冥界使者转过身去刚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好啊,臭丫头,你敢耍我!”
冥界使者手腕一抖,拉出几条铁链,用哭丧
点着眼前的五个人道:“你们五个的
寿已尽,今天刚好凑齐了,一起跟我去冥界报到去吧。”
“一挑五?你行不行啊?”苏鹊心里没底,嘴上却不服软。
“住手!”玄机道人喝道“七爷,你今天来,是不是为了九万年前那件事?”
冥界使者盯着他花白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声音凄厉苍凉,听得人仿佛咬住沙子一样浑身不自在:“九万年前?你是指你带着神兵血洗冥界那次吗?”
“不错。当年我年少气盛,做下了许多荒唐事,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如果冥王要追究,生死簿上添了一笔的话,老朽今天甘愿堕入轮回。只是这几个孩子却是无辜的…”
“无辜的?开什么玩笑!”冥界使者耷拉着的两道长眉一耸“你以为我是在公报私仇吗?我们冥界可不像你们人间那么随便,生生死死可都是生死簿上注明的,正所谓‘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如此说来,七爷是不肯通融了?”
“废话少说!延误了时辰,谁也担待不起!”冥界使者将哭丧
一横“你们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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