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是她的床底下
意外地,连氏并没有来吵闹,雪花略一思忖,也就明白了。
不是李富从中震慑,就是李贵把连氏劝下了。
无它,这两年,两家的关系不可谓不僵,精明如李贵,是不可能让两家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的,即便他儿子吃了亏。
雪花知道,近期内,连氏等人是不会来吵闹了。
其实,来了她也不怵,她若是豁出面子、里子的去,就凭她现在的份身地位,谁也不敢来招惹她。
当然,她的份身地位也都是靠了侯府和席莫寒。
席莫寒,一想起这个名字,雪花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心作痛了,手却不停了。
雪花开始精心地绣屏风。
雪花绣的是《苍鹰展翅》图,她一直觉得,以席莫寒的才能,屈于如此一个小地方,只是暂时的,是雄鹰,终归要展开翅膀,翱翔天际的。
日子就在雪花的一针一线中
走了。
期间,席莫寒派人陆续送来了筛枣机和划枣机、去核机,李达也去县城理办好了宅子的房契,并在席莫寒的帮忙下,买了几个看家护院的仆人。
雪花没再去县城,席莫寒也没来小河村,雪花甚至不知道,肖玉容是否已经离开县城回京了。
日子平淡而又宁静,
走的是纯真,
不走的是心底丝丝的痛。
但,那痛,在家人的笑声中,终归是浅了、细了…
雪花相信,总有一天,会花落无痕,杳无踪迹的
。
转眼,做枣的日子到了,雪花家热闹了起来。
因为厂房和住宅是分开的,家里还倒算是清静,但雪花却不能清清静静地绣屏风了,这些枣,可是关系着全县民人的福祉呢。
李达听从雪花的建议,厂房修建的很大,雇佣的工人就在厂房里划枣、去核,各个乡镇送来的枣也都运进厂房里。
煮枣的锅灶都在
天的棚子里,整整两排二十口大锅,雇了五个壮劳力专门煮枣,还有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专门出枣,并把煮好的枣都搬到烤房里烘干。
再有就是专门把烤好的枣分门别类装坛子的,还有封口的,把坛子搬到一处处成品库排列好的,等等,零零总总加到一起,雪花家总共雇佣了二百多口人。
当然,人数最多的还是划枣、去核的,有一百多人,都是小河村的一些年轻妇人,几乎整个村的年轻媳妇们都来了。
这些长年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的小媳妇们,对于能有这么一个挣钱的机会,是满心激动,对李达一家是满脸感激。
很明显,她们只要能挣家钱去,在婆家的地位肯定会提升,婆婆的脸色肯定会好看许多,就是家里男人,也会对她们偶尔低声讨好。
这些,都是有例可寻的。
去年雪花家做枣也雇了几个勤快、口碑好的年轻媳妇,就那几人,每天都能拿回家三十几文钱。
这个季节,一个男劳力一天拼死拼活地也就能挣十几文钱,所以,那几个媳妇,这一年在婆家说话都是有分量的。
这一点,让全村的小媳妇们都红了眼,都卯足了劲,早早地就开始巴结夏氏,时不时地就来串个门,说几句吉利话,讨个来帮工的名额。
就连方氏都腆着脸非要来报名划枣,好挣一份工钱。
雪花对事不对人,只要方氏不惹是生非,她也不会不给她一个提高家庭地位的机会,何况,方氏挣了钱回去,自然会觉得自己家庭地位该提高,她提高,那么连氏就得降低,雪花乐得看连氏和方氏婆媳斗法。
至于李贵和李耀祖要来帮工的要求,雪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这个二叔太精明了,雪花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虽然李达对于弟弟来帮工,抱支持态度,但雪花几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雪花说,若是二叔来了,肯定会抱着主人家的架势,指挥这个,呵斥那个,到时不但他自己,就连外人都会形成错觉,觉得咱家的一切早晚都是二叔一家的,那样,对谁都不好,还是远着二叔一些为上策。
李达听了雪花的话,再也没提让李贵来帮工的事。
正式开工这天,李达刚拿出提前买好的鞭炮,还没等着点燃,远处就跑来了两骑人马。
雪花听到马蹄声,抬头,正撞上那双原本温润,不知何时变得繁星似海的双眸。
席大哥!
雪花在内心喊了一声。
她,整整一个月零十天没看见她的男神大叔了。
席莫寒打马向前,目光略过雪花时,浓眉皱了起来
。
李达和馒头连忙
上前去,态度恭敬地施礼。
虽然自家和县令大人关系匪浅,但在这样的日子里,县令大人能亲来,还是无上的荣耀。
席莫寒下马对着两人一颔首,在李达的诚意邀请下,亲手点燃了鞭炮。
雪花一直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席莫寒,任内心波涛汹涌,脸上平静无波。
但和往常还是有些不同,若是往常,雪花早就象一只蝴蝶似的飞过去了,今天却是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直到席莫寒皱着眉头向她走过来。
“小丫头,怎么瘦了这么多?”席莫寒蹙眉问道,语气中有在淡淡的责备和浓浓地关心。
“三姐都不肯好好吃饭,说要减肥什么的。”荷花抢先告状。
“瘦了吗?我真的瘦了吗?”雪花伸手抚着自己巴掌大的小脸,一脸惊喜地道:“我减肥成功了?”
席莫寒的眼底闪过一丝酸涩,随手给了雪花一个爆栗,“成功了!再减下去,来阵风就能把你吹跑了。”
雪花“哎哟!”一声捂住额头,疼得眼圈都红了,反正雪花认为是疼红的。
“席大哥!”雪花不依地跺脚。
她,还是妹妹,不是吗?
荷花和梨花站在旁边“咯咯”笑了起来。
“三姐,你看,风来了,我还是拉着你点吧,要不你会被风吹跑的。”荷花煞有介事地边笑边伸手就去拉雪花。
“是,你都肥成小猪了,巴着你肯定不会被吹跑的。”雪花佯怒着伸手去拧荷花
嘟嘟地小脸。
“还是我最好了,既不胖也不瘦,既不怕被风吹跑了,也不怕变成小猪。”梨花洋洋自得地在旁边头摇晃脑。
雪花看到梨花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噗嗤!”笑了,“是,你是我们家身材最标准的小女美。”
确实,梨花已经初具了女美的雏形,因为姐妹几人都要去厂房帮着做点活什么的,所以梨花穿了一身
绿的细棉布衣裙,样式简单,头发也只是梳了普通的双螺髻,系了两
绿的缎带,但任是这样,也遮不住梨花眉眼的精致,肌肤的白希细腻,再加上身材比同龄孩子要高一些,很有了一些亭亭玉立的韵味。
当然,荷花的穿戴和梨花相同,但
嘟嘟的小脸为她增添了更多的孩子气,对于这一点,雪花常常暗自埋怨赵子沐。
都是那个吃货,只要去秋水别院,就总是给荷花吃这吃那的,就没让荷花住过嘴。
雪花一直认为,荷花的胃就是被赵子沐给硬撑大的。
有两个妹妹
科打诨,雪花微红的眼圈恢复了正常。
本想邀席莫寒去家里上座的,但席莫寒直接进了制枣厂子的大门。
他来此可不是喝茶的,雪花家的枣厂子的兴衰,可是关系全县的大事,他作为一县父母官,对全县枣树的事也算是殚
竭虑了。
干活的工人们一见县令大人来了,都恭敬的行礼,席莫寒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自己则在李达和雪花的带领下,四处察看,边看边暗自点头。
厂内各处布局工整,物什的摆放也位置合理,工人们忙碌却不混乱,一切都有条不紊
。
这一切,席莫寒相信,绝对是雪花的手笔。
想到这儿,侧头看了看走在他身边的雪花。
雪花一身淡蓝色的棉布衣裙,一头秀发简单地用一
同
的的缎带挽起,柳眉弯弯,仿若没有舒展,眼睛晶亮却不复清澈见底,小巧的鼻子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轻轻地翕合,更显得下面的原本水
地红
有了一丝干
。
消尖地下巴、巴掌大的小脸,皮肤仍然白希却不见了纷
,这一切都使席莫寒的心里一阵揪痛。
席莫寒参观了一番,没有留下用饭就离开了,当然,还是大略地和雪花商定了上京的日子。
席莫寒终于决定回京一趟了,有些事他必须要回去解决。
不过,不知是有意地还是无意地,席莫寒并没解释说他只是回家探亲,不是离任。
雪花虽然早就知道席莫寒会进京,会离开,但当真正听他说出来的时候,心里的那股难受劲还是
得她
不上气来。
李达听了席莫寒要一起进京的话后,一阵失望,他和雪花一样,很想当然地认为席莫寒是离任。
不仅如此,李达心中还很是忐忑,这几年,他家一直在席莫寒的明里暗里的帮扶下,才如此顺风顺水的,若是席莫寒离任后来一个鱼
百姓的贪官,那他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虽然可以借侯府的势,但对于韩啸,李达也说不清是个什么心里。
当初在上
镇,韩啸向雪花要帕子的事他还记得,韩啸的意思他也看出来了,但他也明白,他的女儿在自己眼里再是宝,但到了侯府恐怕什么都不是了,他不可能把女儿没名没分地送给人。
所以,李达从回来后,就暗下决定,以后要远着侯府。
可现在,席莫寒走了,他家这片家业,主要是这些枣树,更主要是全县的这些枣树,若是不来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恐怕不仅是他一家,全县的百姓都要倒霉了。
若真到了那时候,他怕他再是反对,雪花也会不避嫌地去借侯府的力,即使搭上她自己。
李达明白,这些枣树在他心中虽然重要,但也比不上在雪心花中的位置。
这些枣树可以说是雪花一手种起来的。
不论李达如何忐忑不安,雪花多么怅惘,第一批阿胶枣、酸
枣、甜蜜枣、霜糖枣、玛瑙珠玉枣都做出来了,和席莫寒约定上京的日子也到了。
雪花雇了五辆大车来拉枣,每种一大车,一个赶车的车夫,一个跟车的小厮。
她家这些枣,成本虽然不多,但运到京城可就值钱了。
雪花可不是以铜钱为单位卖枣,她直接就是论银子的。
“物以稀为贵”她卖的是“稀”要的是“贵”
张家倒是没雇车,只是自己家的马车去,带了几个买来的手艺熟练的下人,因为他们家的干货可以到了京城现做。
张家最后决定还是张连生去,金花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虽然临盆前馒头肯定能赶回来,但他还是不放心,钱可以慢慢地挣,媳妇孩子才是大事。
对于馒头的决定,两家都抱支持态度。特别是雪花,馒头若是真的抛下金花上京,雪花第一个就会表达不满。
雪花认为,在这个缺医少药,医学落后的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何况金花还是头胎
。馒头在家守着,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但自己男人在家,金心花里总会踏实些。
李达虽然不放心雪花一个姑娘家进京,但家里这一大摊子实在离不了他,也只得托付张连生多照应着了。
这时,他倒庆幸席莫寒也进京了,起码有席莫寒在,雪花路上的全安应该不成问题。
其实,李达还真是多虑了,雪花的全安不但不成问题,还被人十二个时辰守着。
虽然不是保护,但若是有人想伤害雪花,也是万万不能的。
雪花进了县城后,没去县衙,先去了城南的宅子,宅子上“云苑”的匾额已经被“李宅”两个黑漆烫金大字代替了。
雪花略略看了一番,选中了一间装饰素雅的房间休息。
这间房间的布局和她在寒雪小筑住的屋子有些象,花梨木的拔步大
,
头雕着镂空的百鸟朝凤的图案,淡紫
的
帐,
上叠放着浅绿色的轻薄绣百花的锦被,还随意摆放着一个翠绿色绣双蝶的大靠枕,
下有两个锦踏,上面铺着红色的绒毯。
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花梨木四角雕牡丹花的书案,书案旁放着一把同样的雕花木椅,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一个高颈美人大
屏,里面被匆匆走出去的笼月剪了几枝院子里的栀子花
了进去。
房间的另一面是一架绣着花鸟虫鱼的四扇屏风,屏风后面还有一个大浴盆,浴盆被刷洗得干干净净,仿若新的一般。
房子坐北朝南,临水而居,出门就是那汪小池塘,池塘里的晚莲正在盛开。
无论是莲花的清香还是栀子花的馨香,都使雪花的心情为之一松,压抑在心头的沉重减轻了许多。
她,并不是太想去县衙见席莫寒。
时间和距离是疗伤的最好手段,她平复的心
,不想再起微澜。
雪花没去县衙,席莫寒却来了李宅,并且带来了如花。
“如花!”听了丫头禀报,刚迈步出门去
接席莫寒的雪花就被
面冲过来的如花扑了个满怀。
是的,满怀!
因为如花扑过来后,两只前爪虽然没搭到她的肩上,却是按在了她的
前。
这要是个人,雪花一巴掌就得
过去。
如花的两只狗爪子好死不死的正按在她
前的两点上。
雪花哭笑不得,推着如花的大脑袋把它扒拉了下去,佯怒道:“你说你一只狗,干嘛总学人似的把前爪立起来?”
烟霞和笼月站在雪花身后,听了雪花的话后一脸黑线。
姑娘,您确定这样说没问题吗?
“呵呵…”温润的笑声传来,雪花抬头。
席莫寒锦衣白衫,头戴玉冠,披洒着一身的阳光缓缓走来。
是阳光太刺眼了吗?为什么她的眼睛有些模糊?
“小丫头,你这个说法,嗯,…很别致。”席莫寒挑眉望着雪花戏倪道。
说法?什么说法?
见雪花一脸
惑,席莫寒举了举拿着折扇的手,压抑着笑意道:“不过,席大哥还是认为这个,叫‘手’比较合适
。”
雪花恍悟,原来她竟把人的手和狗爪子等同了。
“都怨如花!”雪花说着,瞪着眼拍了一下如花的大脑袋。
“呜呜…”如花委屈地蹭了蹭雪花的手。
见到如花如此,雪花忍不住“噗嗤!”笑了。
有了如此一笑闹,雪花初见席莫寒的那丝心悸消失了,言行恢复了正常自然。
席莫寒没有多呆,只和雪花说定了明
启程的时间,并把如花留了下来,就匆匆离去了。
雪花定定地望着席莫寒修长
拔的背影,是她的错觉吗?
她觉得不只是她在避着席莫寒,席莫寒也在避着她。
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如花
茸茸地大头。
如花,席大哥…发觉了吗?
是在默默地拒绝吗?
雪花自嘲地一笑,她用别人拒绝吗?当她从肖玉容口中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决定,不是吗?
“姑娘,外面天热,您进屋去躺
上歇一会儿吧?”烟霞小心地觑着雪花的脸色,说道。
唉,今天她家姑娘的晚饭恐怕又要省了。
烟霞没有猜错,雪花晚饭时确实一点胃口也没有,任两个丫头怎样劝,她就是吃不下。
无奈,笼月只好做了两大碟子点心放到了雪花的屋里,以期望晚上雪花闻到香味能吃一些,即便是半夜里吃也好。
雪花香味是闻到了,但肚子却没有因为空空如也,进而对着香味叫起来。
不,或许叫了?因为雪花听到了响动。
可,是她的肚子发出来的吗?
雪花躺在
上,按了按肚子,是从她…肚子底下发出来的。
肚子底下?
雪花大惊,是她的
底下!
雪花猛然坐了起来,冷汗随之而落,张嘴就要大叫,但没等她叫出声,
下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别叫!是我!”
是我?谁?
韩啸!
雪花听出了声音,轻吁了一口气,随即大怒。
你一个大男人,半夜跑到一个闺阁女子的
底下去干什么?
雪花这样想着,怒气冲冲地赤脚跳下了
。
她才不会管韩啸有没有什么苦衷,她一定要把他骂个狗血
头。
其实,雪心花里下意识地还是给韩啸找了理由,知道韩啸这样肯定有苦衷。
不过,当雪花到韩啸的时候,把他骂个狗血
头的念头不翼而飞。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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