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绍钦和大听见附近密集的声，各自做了个手势，小分队成员迅速隐身附近灌木丛中。龙绍钦和大则在灌木丛后取出望远镜观察。一群百姓疯狂跑来，背后鬼子机扫来，百姓一倒一片。其中一个女孩跌跌撞撞跑着，机停止，军和伪军冲了上来，两名军抓住女孩子。大望远镜里看见被抓女孩，愣住了，赶紧调几下焦距，女孩脸看得很清楚，两名日本兵满脸笑拖着女孩。大把望远镜递给九儿，九儿看到一个老太太扑上来，被一名日本兵一击倒，女孩大哭挣扎着。

　九儿放下望远镜喃喃地问，是小雪！怎么办？大咬牙说，不能见死不救。他扭头问龙绍钦，有啥意见。龙绍钦面无表情地说，他的任务是伏击芥川拓实。大说，现在情况有变！龙绍钦一板一眼地说，可是任务没变。九儿急了，说快打吧，小雪就要被糟蹋了。

　龙绍钦犹豫不决，距离潜伏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还有二十公里山路。若是在这里耽搁，会完不成任务。大和九儿不干了，说日本鬼子正杀自己的亲人，怎能坐视不管。龙绍钦见状，对自己的部下说，我们走，去执行任务。大冷冷地横拦住龙绍钦，说鬼子一个中队，他们人手不够，必须一起打。

　大和龙绍钦各不相让，僵持不下。九儿失望地看着龙绍钦，对大说，别求人，我们自己打。九儿说着举就要往山下冲。没等龙绍钦下命令，钱国良等人一字排开，对准‮路八‬军战士。钱国良冷冷地道：“你们不能打，你们一打，就暴了我们的目标，要打，等我们走了。”

　两边都把举了起来，箭在弦上，每个人都分外紧张。九儿赶紧站到当间，严肃地说：“大家冷静！都放下！”谁也没放下，但都没有开。龙绍钦盯着大，冷冷地问：“到底想干什么！”大咬牙压制住怒火，耐心解释：“龙参谋，我知道你求功心切，但我们是军人，我们打仗目的就是保卫百姓安危，现在我们既然看见了，怎么能不管！”

　龙绍钦也冷静下来：“你错了，洪连长，我没什么功利之心。我也不是不同情老百姓，我要强调的是两个字：纪律！我们是军人，担负的使命和老百姓不一样，我们应该在最合适的地方发挥最宝贵的作用！”

　龙绍钦话没说完，大生气地打断：“你放！你这个人就是冷血动物，德国法西斯培养出来的小法西斯！你根本不配当中‮军国‬人！你关心过什么人？你帮助过什么人！”

　龙绍钦忽地将顺过来，抵住大，与此同时，大也动作极快，瞬间将抵住龙绍钦，两杆互相指着，一旁九儿的也同时抵住龙绍钦，彼此瞪眼。双方士兵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石头站在龙绍钦身后，紧张得要命，握的手直发抖。性格暴烈的李大刀杵着钱国良，钱国良用光当一声挑开大刀的，两人死盯着对方。

　龙绍钦冷冷地道：“战场上不执行命令破坏任务，死罪。”九儿瞪大眼睛说：“你敢。”大忽然放下，凑近龙绍钦口，盯着龙绍钦眼睛，笑：“孙子，冲你爷爷脑袋打啊，你不是法好吗？一击中脑门子，你打啊，老子没死在日本鬼子口下，死在国民手里，真他娘笑话，真他娘不值！你打，你打！”

　大吼着要抓龙绍钦的，龙绍钦最不能容忍别人碰自己。他避开大的手，猛退后一步，手同时扣在扳机上，就要下去。大却异常坦然，双手摊开，高举起。九儿大惊，猛地上前挡住大。龙绍钦盯着九儿。九儿眼中有无限失望和憎恨。这种眼神令龙绍钦非常难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九儿竟会用这种眼神来看他。

　山下老乡们凄惨的喊声越来越清晰。龙绍钦扣扳机的手指最后还是松开了，他把放下，转过身冲钱国良他们道：“我们走！”钱国良等一一收起，跟在龙绍钦身后。龙绍钦脑海里还是九儿的目光，他觉得九儿没有经历过自己那些痛苦，她不能理解…

　大和九儿互相对看了一眼，立刻举起瞄向鬼子。小雪已经被两个日本兵拖到灌木丛后，一个按着另一个扒衣服，就要施暴。大和九儿同时扣动扳机。随着响，两名日本兵倒地。

　大和九儿就地翻滚，一阵弹雨袭来。大大吼：“为了乡亲们，打！”端着率先冲了出去。战士们也跳起来，向前冲。大觉得不过瘾，抢过大刀手中机，边跑边打，扫倒一片日本兵。跟随大的九儿则灵活跳跃，边跑边连连击。

　和大方向相反，龙绍钦回头看一眼冲向鬼子的大，然后命令部下：“跑步前进！”

　‮路八‬军的出击使毫无警惕的军改变了阵形，把龙绍钦前往伏击地点的道路切断了。钱国良焦急报告：“长官，鬼子封锁路口，我们已经冲不出去了！这帮土‮路八‬真他娘的帮倒忙！”

　龙绍钦回过身，看到大、九儿等‮路八‬军战士已经冲下山坡，与军近距离搏斗着。龙绍钦咬咬牙，对钱国良说：“看来只能先转移老乡了！跟我来！”龙绍钦说着回身，率士兵们冲向敌人。

　九儿奔向小雪，正要扶起，一个日本兵举击九儿。等九儿发现，已经来不及还击，只好用‮体身‬护着臂中的小雪。一颗‮弹子‬飞来，正中日本兵头部。九儿回头，远远见龙绍钦矫捷的身影，举边跑边击。九儿欣喜，冲着小雪说：“领着乡亲们往山里跑！快！”小雪爬起来招呼道：“乡亲们，往山里跑啊！”国共两军并肩作战。龙绍钦偏过脸，正撞上九儿眼睛，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如水。大哑着嗓子道谢，龙绍钦冷冷地说：“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说着两人同时举，各自击倒一个鬼子。大边打边说：“这次算我欠你的。”龙绍钦叹气说：“你不欠我的，你根本不知道芥川有多危险！这次机会失去了，可能再没有机会了！”

　大豪气冲天地说，他帮龙绍钦干掉芥川这个小鬼子。龙绍钦说，两个洪大加起来也不是小鬼子的对手。大愤愤然地说，你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还是中‮军国‬人吗？两人边打嘴仗边击。

　段旅长焦急徘徊，问报话员：“龙上尉有消息吗？”报话员‮头摇‬，段旅长一股坐下。文轩进来，段旅长一见文轩，立刻起身，一脸淡笑：“啊，我还有点事儿，今晚你值班吧。”

　段旅长匆匆朝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冲报话员：“有什么消息直接与我联系。”报话员答道：“是。”

　文轩看着段旅长的背影，满怀疑虑，问报话员：“什么消息？”报话员说：“龙上尉执行任务一直没有消息。”文轩低头深思，这时小特务张桅进来，附耳低声说：“龙绍钦果然和林团洪大他们在一起，我跟着龙绍钦到半山坡，被他发现。”

　文轩冷笑：“什么例行侦察！跟我玩这套！半山坡是林团的防区，老段背着我通共，到底想搞什么名堂？”张桅阴险地说：“就凭这点向重庆汇报，姓段的就吃不了兜着走！”

　文轩沉下脸说：“没弄清事实真相前，不要声张！”张桅提醒说：“参谋长，联共通共可不是小事，弄不好咱们会跟着吃挂落。”文轩犹疑地说：“段之凡通共不假，可他抗是真，大敌当前，两之争还是先放一放。要搞清楚的是，这一次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瞒着人。”

　两人正说着话，文轩见苏云晓匆匆往外走，立刻叫住她，说正有事儿要找她。苏云晓神色紧张地说，她有公务要办。战区长官叫她汇报第一季度情报，明天就要。文轩不以为然地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张桅整理得了。

　苏云晓急了：“他怎么弄得了这个，长官命令我亲自动手。”文轩揽过苏云晓：“我这里有要事，你先让他做，晚上我帮你整理，误不了事儿！”苏云晓被文轩揽着走进办公室。

　苏云晓明显心不在焉，不时看表。文轩猜测说：“龙绍钦这次活动一定是得到林团提供的某种机密情报，老段是想架空我们情报部门。当然，也是一种政治姿态，向共军邀功讨好之意，为双方近一步合作奠定基础。”

　苏云晓完全听不进丈夫的话，文轩话音刚落，她忽地站起，脸色难看地说：“他这么瞒着你我，和林团勾结，一定是去打芥川拓实，这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太危险！”

　文轩愤愤然：“我担心的是跟他去的那些士兵！这个人身上疑点没有查清，根本就不应该执行任务！”苏云晓完全不理会丈夫说什么，急切地说：“派人去接应他，快点，我求你！”

　文轩生气了：“他们是秘密行动，我也想知道他们在哪里！”

　苏云晓忽地冲出旅部。文轩没有反应过来，边追出去边喊：“你上哪儿去？”等文轩追出来一看，苏云晓已经没影了。

　龙绍钦、大等守住山口，掩护群众进入山区。山下尸横遍野，军仍在用步点百姓，还放迫击炮。百姓不断被击中倒下，龙绍钦等人不停大声吆喝：“快，快，快！”

　九儿一手挽小雪，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孩子，拼命喊着，鼓动着：“乡亲们，别难过，我们向你们保证，一定会报仇！一定会的！”

　龙绍钦听着九儿嘶哑的喊声，回过头去，看着九儿奋不顾身的样子，眼神恍惚。大意识到龙绍钦是在看九儿，也跟着回头张望。龙绍钦掉过头，朝鬼子抬手就是一。大跟着也是一，两人沉默击。

　声渐远，接近山区，鬼子也不愿意继续追击了。龙绍钦等人护送数百名老百姓进入山区，这些老百姓基本都是老弱妇孺，成年男子非常少，老头老太太互相搀着，妇女抱着孩子，能走的小孩自己走着。

　九儿一手抱一个孩子，跑前跑后照应着。龙绍钦拎着断后，心情沉重，手下一班‮军国‬士兵个个表情严肃。

　前方百姓忽然停下，龙绍钦赶紧赶过去，只见路上坐着一个腹部中弹的老头，鲜血渗出包裹的白布，淌一地，老人流泪喃喃地说：“我走不了了，你们走吧，来年今天别忘了给我烧炷香。”

　老人身边的亲人互相看着，一个中年妇女将一块毯盖到老人身上，全体没有表情，一个一个离开老人，继续往前走，表情麻木。老人泪眼婆娑，嘴里喃喃自语，缓慢倒地。龙绍钦看着，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处理。

　大拨开人群匆匆赶来，见状大怒，喝了声：“你们站住！”老人亲属闻声停下，回过头，表情麻木。大快步走向前，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骂道：“连自己家的老人都不管，还是不是人！”

　那个中年人面无表情。垂死挣扎的老人虚弱道：“同志，不怪我儿子，我要死了，我不想连累家人。”大猛地松开手，一把搡开那男人，走到老人身旁，不由分说弯下去，身边大刀和二勇赶紧上前，帮着扶起老人，大背起老人，大步往前走。

　大边走边对着大家喊：“乡亲们，我们是‮路八‬军，是‮民人‬的军队，乡亲们的安危就是我们的安危。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乡亲们受小鬼子残害，乡亲们你们要相信‮路八‬军，相信共产。我们一定能打败小鬼子！”

　百姓们似乎鼓起了勇气，哭泣的妇女们抹掉眼泪，整体步伐加快。龙绍钦紧皱眉头，很不满意大将功劳全部归为‮路八‬军，但生不擅言辞，又不屑于这样鼓动群众，所以一句话不说，身后‮军国‬士兵们则愤怒得不行。

　钱国良骂骂咧咧：“妈的，老子们血牺牲，还犯了大纪律，这救苦救难的好名声倒全归了‮路八‬，咱们舍家舍命为谁啊！”老兵们也跟着嚷嚷：“是啊，长官，太他娘的不公平了！弟兄们听着寒心啊！”龙绍钦低喝一声：“都给我住嘴，当兵打仗不是为了名声！”

　钱国良等唠叨：“那为什么？”龙绍钦厉声道：“闭嘴！”

　钱国良等不敢说话，但仍低声嘀咕着。九儿从旁边匆匆经过，听到‮军国‬士兵的牢，赶紧跑到大身边。大还站在路边鼓动群众，越说越‮奋兴‬：“老乡们，马上就到根据地了，放心吧，我们‮立独‬团和边区‮府政‬一定会保护咱们群众生命安危的。”

　老乡们点头不已：“共产‮路八‬军是我们大靠山啊。”

　九儿与大交谈：“咱们是并肩作战，这么说不太合适！”大不满意了：“那你来说几句。”九儿朗声道：“乡亲们，‮路八‬军是咱们老百姓子弟兵，保护咱们乡亲是应尽义务。不过，抗打小鬼子，不能光靠咱‮路八‬军，要全中‮军国‬队一起抗战打鬼子，今天帮咱们险的还有‮央中‬军众位弟兄，有的还光荣负伤，带队的这位龙长官咱们父老乡亲肯定听过他大名吧。他就是第一战区头号神手，鬼子悬赏十万大洋要他脑袋呢。”

　百姓听着回头看龙绍钦，有的少女还拍起了手。龙绍钦哪受得了这一套，赶紧偏过脸去。钱国良等现在心绪有点平和，重新开始趾高气扬。

　龙绍钦感觉到九儿在等他，脚步一点也没有放慢，只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九儿跟着龙绍钦走，他还是那副冷漠孤傲的样子。

　九儿抿嘴笑，龙绍钦最怕九儿笑，问她怎么了。九儿说，大告诉她，龙上尉走路从来不看道。龙绍钦眉头皱着不言语，他违反了纪律，心里不痛快。九儿看出来了：“你回去，段旅长要追究责任，我们可以为你作证。”龙绍钦冷漠地说：“不必。”

　九儿加快脚步跟上龙绍钦，语速很快：“你有什么怨气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你难受，别人也不好受，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特别窝火。”

　龙绍钦忽然停住脚步，盯住九儿：“我跟你说什么？你明白什么？你知道芥川拓实是什么人？是你准备一千次都不一定能赢的对手！这种人绝不会轻易给旁人留下破绽，错过一次意味着很难有下一次！”

　九儿严肃地说：“我以一个‮路八‬军老战士名义向你保证，我们一定积极配合你消灭芥川拓实。”龙绍钦冷冷地说：“你们不是真正的军人，话不投机，不必再谈。”

　龙绍钦说完加快脚步，撂下发怔的九儿。石头凑上来，愁眉苦脸对九儿说：“我们回去肯定是要受罚的。”旁边一名叫于殿才的老兵跟着发牢：“咱们不过是大头兵，要罚也该罚长官吧。”钱国良冷冷地说：“龙绍钦是旅长眼里大红人，怎么罚也罚不到他，咱们都是替罪羊，就算不给处分，这个月军饷也他娘的告吹了。”

　士兵们怨声载道，纷纷责怪大：“你们‮路八‬打你们的非拉着我们干什么！我们当兵拿几个军饷容易吗！”一旁二勇等‮路八‬军战士听了不高兴了：“你们这些人，当兵就为拿军饷啊？也太没觉悟了吧！再说你们军饷不也是老百姓供的嘛，真是忘恩负义！”

　两边停下吵起来，九儿一个劲劝解。龙绍钦和大见了，都赶了过来。

　大刀忽然对着‮军国‬士兵笑道：“各位兄弟，不要这么多心理负担，你们长官真要责备下来，都怪到我们头上好啦。如果你们实在担心，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路八‬军一向有为青年一起抗，怎么样？各位兄弟参加‮路八‬军！”

　大在一旁鼓励地笑，龙绍钦一听立刻朝着大刀瞪起眼睛。九儿赶紧上前推开大刀说：“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样胡说回去才会挨罚呢！”

　‮军国‬士兵们都沉默地看龙绍钦。龙绍钦抬眼望着士兵们，声音很沉：“你们放心，责任全在我，要真扣弟兄们军饷，从我薪水里补！”龙绍钦说完，转身朝前走去。‮军国‬士兵也无话可说，沉默地紧随其后。

　大和‮路八‬军战士都听到了龙绍钦的话，忽然对龙绍钦有了新看法。

　老乡们大部分已进入山区。大吩咐二勇等人：“你带两个人和当地‮府政‬联系一下，妥善安排乡亲们。”龙绍钦率队随后走来，前面不远处，就是通往新八旅方向的岔路，两拨人就要分手了。龙绍钦停步，九儿赶上来，龙绍钦对她低声说：“我们要回去了。”

　九儿看着龙绍钦郁闷的样子，替他难受：“要不，我跟你去，向段旅长解释一下？责任真不在你。”龙绍钦没有表情，没有回话，也不想解释。

　大大步过来，满脸诚恳地冲龙绍钦伸出手：“大恩不言谢，这次真的对不起了。”

　龙绍钦并没有握大伸出的那只手，只是点了下头，转身离去。大有些尴尬，他见九儿跟着龙绍钦走，满脸不高兴。

　灌木丛中，芥川一双蛇一样的眼睛透过瞄准镜，盯住路口。他继续安静地等待，大出现了，瞄准镜慢慢移动着套住大，迟疑了片刻移开；然后是九儿，口又一次移开。龙绍钦出现了，瞄准镜不再左右移动。芥川上下调整，瞄着龙绍钦的部、脸部、头部…

　龙绍钦感觉到九儿在身后，低声说，林团不是这个方向。九儿说，她不放心。龙绍钦停下脚步，嘴角带出点笑意问，不放心什么？九儿说，你这副样子让人担心。两人目光相触，就在这时，龙绍钦忽然神情紧张，他的紧张传染给九儿，她突然感受到一种杀气，两人几乎同时偏过头朝芥川所在的山头看。

　龙绍钦发现，那个山头所在位置背冲阳光，是非常理想的伏击地点，一股肃杀之气立刻笼罩了四周，令人不寒而栗。

　芥川看到龙绍钦停下，头转向自己的一刹那，果断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九儿喝了一声：“闪开。”她猛推龙绍钦，龙绍钦没有提防，整个‮体身‬向后倒去，电光火石间，一声响，‮弹子‬已至。本来瞄准头部的‮弹子‬，因为龙绍钦被推倒，击中他的部。龙绍钦大睁双眼，缓缓倒下。在摔倒的那一刻，龙绍钦意识中闪过的是芥川拓实的影子。九儿抢上前抱住龙绍钦‮体身‬，一时傻在那里。

　声再次打破山区短暂的宁静，战士们迅速卧倒，刚刚安静不久的老百姓又开始四散奔逃，大则开始朝芥川方向击。

　芥川看着龙绍钦倒下，这才慢慢放下，嘴角浮起一层冷笑，匍匐着倒退，迅速转移。

　九儿抱着龙绍钦，哆嗦着掏出身上的救急包，越紧张手越哆嗦。石头赶过来，他既紧张又害怕，眼泪汪汪地一个劲唠叨：“长官，长官你怎么了，不会死吧，不会死吧。”

　眼泪从石头眼中滚落，九儿毕竟是老战士，低喝道：“哭没用，赶紧抢救！”

　两人紧张地替龙绍钦包扎好伤口，大冲过来，检查伤口：“击中部，离心脏很近。”

　‮军国‬士兵听了就有点心慌，虽然多数士兵恨龙绍钦，但龙绍钦出神入化的法是这些士兵强大的心理支柱，早已被神化。如今神突然被击倒，士兵们心理防线受到极大冲击，一时有些慌乱，有的就想逃跑。

　钱国良这个老兵此刻发挥作用：“大家要保持镇定，鬼子偷袭不会人多！注意隐蔽保护自己！”

　龙绍钦的鲜血渗出部，奄奄一息，石头抱着龙绍钦哭：“长官，长官，你醒醒，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咋办。”

　九儿绷着脸道：“我来背他！”她说着要石头搀起龙绍钦往自己背上放。石头边哭边说：“我背！”两人都没有经验，面对受伤的龙绍钦不知道如何是好。

　龙绍钦忽地醒了，睁开眼就看见石头哭泣的脸和九儿神情紧张的脸。见龙绍钦醒来，九儿立刻伏到他脸边小声说：“你不会有事儿，我们会救你。”石头爬过来哭着说：“长官，你不会死的。”

　龙绍钦嘴巴艰难地嚅动着说：“是…芥川开的。”

　九儿点点头说：“我知道，一定是他。”九儿让他别说话，她和石头架起龙绍钦就走。石头不小心碰着了龙绍钦的伤口，他疼得闷叫一声，吓得两人赶紧再次放下龙绍钦。龙绍钦伸出手抓住石头间的手榴弹，石头赶紧解下手榴弹递过去，龙绍钦攥着手榴弹没有力气，就把它在身下，颤巍巍道：“你们走，走！”

　九儿按住龙绍钦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我们是‮路八‬军，我们不会放弃一个战友，只要我们还剩一个人，我们都和你在一起！”

　龙绍钦愤怒地想挣扎，一用力又晕了过去。九儿狂喊：“大！连长！”大冲了过来，九儿紧张地说：“他快不行了，怎么办啊？”

　大看着昏的龙绍钦，侧耳倾听，不远处传来爆炸声，二勇大喊：“连长，鬼子增援部队来了！”

　大冲着九儿下命令：“你去团里报信，快！”九儿看一眼龙绍钦，转身冲出去。大接着喊：“大刀你带两个人掩护，其他人边打边撤！”大刀顶到前边用机住军，大喝道：“石头，帮我一把！”石头帮大将龙绍钦放到他背上，龙绍钦醒了，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他奋力挣扎着。

　大喝道：“不想一起死就别他妈动！”他边说着边往前冲，石头等人保护大和龙绍钦。龙绍钦用最后力气拍打大，嘶声喊：“别管我！”大不理，继续背着龙绍钦前行。

　钱国良过来一把拽住大：“撤退速度太慢不行，伤亡太严重！”大口气对钱国良说：“你们先走，我们掩护！”龙绍钦无力地偏过头，看着钱国良，钱国良立刻伏身过去问：“长官，什么指示？”龙绍钦吃力地说：“丢下我，你们走，这是命令！”

　钱国良抬起头看着大，嘴哆嗦：“洪连长，龙长官说得有理，我们带着他，谁也活不了。”“你放，你怕死你滚！”大说着，不再理会钱国良，背着龙绍钦就走。

　钱国良气得冲鬼子打一，然后冲着大吼：“龙长官说得对，你们不是职业军人！如果是你不行，龙长官肯定丢下你，这是打仗！”大怔一下，回过身看定钱国良，冷笑道：“我们不是‮央中‬军，是‮路八‬军！我们不会丢下战友，哪怕他只剩一口气！我在他在！”

　龙绍钦听着大说话，再次晕了过去，任凭大背着走。钱国良既羞愧又感动，回身冲着手下吼：“妈的，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走，打狗的小鬼子去！打死一个够本儿！”

　‮军国‬士兵一齐吼道：“打死两个赚一个。”

　‮军国‬士兵和‮路八‬战士并肩作战，再次阻挡住了军的进攻。这给大和龙绍钦赢得了宝贵时间。可是龙绍钦失血太多，渐渐地陷入昏。他伏在大背上，因为疼痛，一会儿昏一会儿醒，醒时他为眼前尴尬的处境痛苦不堪，脑海不断浮现自己击毙那个小兵的最后一幕…

　龙绍钦一句话说不出，只是嘴角泛起苦笑。‮体身‬软下去，头歪倒大肩上，仿佛已经到了生命最后一息。他眼前缓缓出现当年和苏云晓的嬉戏玩耍，那时两人少年无忧，在原野上嬉戏追逐。龙绍钦觉得自己很累了。

　大感觉到背后龙绍钦的‮体身‬越来越沉，他的头软软地垂下来。大赶紧停住脚步，放下龙绍钦，发现他已经没有多少生命迹象。大扳起龙绍钦脑袋，拿过水壶喂他水，水洒了出来，大开始龙绍钦的脸，边边恶狠狠地臭骂：“臭小子你醒醒，老实告诉你，要不是你这杆神，老子毙你十次的心都有！你比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重要！所以，你不能死，你给我活着！活着打鬼子！你给我活着！”

　龙绍钦没有动静。大抓起龙绍钦，用力摇动并接着骂：“老子千辛万苦不是要你一具尸体，你给老子活下去！你得打芥川，懂吗，芥川拓实这个王八蛋把你弄成这样，你得报仇！你醒醒，龙绍钦！”

　大吼着，手哆嗦着，水洒了龙绍钦一脸。龙绍钦昏的意识中，忽然传来一声悠远的呼唤：“芥川拓实…龙绍钦…”接着是芥川蛇一样的眼睛闪过，那个挂在口上的铁十字架晃晃悠悠。

　龙绍钦眼皮动了一下。大发现了，他欣喜地跪倒在龙绍钦身边，声音发哽：“臭小子，就知道你惦记芥川那王八蛋，是他打的你，他活着，你不能死！懂我意思吗？你得报仇！”

　龙绍钦醒过来，看着大，嘴角却出一抹讥笑：“你怕了？”大立刻还以冷笑：“是啊，怕你死了没对手！”

　“别管我，死在战场上，是当兵的福气，你走吧。”

　大盯住龙绍钦说：“我不知道你们那儿什么规矩。不过我告诉你，你现在落到‮路八‬军手里，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们讲的就是集体主义，我们不会放弃一个战友！除非我死了，我死了还有大刀、二勇、九儿他们，最后一个才轮到你，大少爷，走吧！”

　大要搀龙绍钦，龙绍钦声音微弱地拒绝说：“不要羞辱我，让我安静去死。”

　大盯着龙绍钦臭骂：“收起你大少爷的狗自尊，战场上谈什么个人尊严！你现在就是一条鱼！鱼你懂吧，没有思想，啥也没有，听老子的就行啦。起来，走！”

　龙绍钦用尽最后力气，攥住手榴弹，声音微弱：“你走，不走一起死。”

　“死啊死的，你以为你是英雄，狗，软蛋窝囊废狗熊！老子怎么可能跟你这么个玩意儿同归于尽！”大说着，迅速下了龙绍钦手中手榴弹，然后一用劲将龙绍钦掮到背上，龙绍钦立马疼昏过去了。

　这时，苏云晓带着一个排的士兵疯狂跑来。她听到远处密集的声，加快脚步，终于率队到追赶大、龙绍钦的军队伍后方，她挥动手，指挥士兵突然击，打了军防线。

　苏云晓击几后，忽然从身旁士兵手中抢过步，准确击，姿势老练。军被迫分兵来对付突然出现的苏云晓，追击大、龙绍钦的速度放慢了。

　大背着龙绍钦边走边自言自语：“你这种人也没个朋友，孤家寡人一个，死了就死了呗，没人疼没人想的，最伤心的是谁知道吗？我们九儿！娘的，九儿怎么就被你这个独狼大少爷住了！你要活着，再敢像狼一样看我们九儿，老子一崩了你！九儿是我老婆，全分区都知道，老子胜利了就要娶她，她要给老子生九个儿子！娘的你横刀夺爱。要不看着你打小鬼子有功，老子就把你扔这山沟里喂狼去！叫你抢我老婆！”

　大开始爬山，一个踉跄摔倒，再爬起来，背着龙绍钦。他双手落地，向上爬着，双手磨得出血，没有感觉，只是爬着。他没注意，没抓牢一棵小树杈，差点又要摔倒，龙绍钦被震醒了，看到大艰难行进，实在无力承受羞和恩惠，想翻‮身下‬去，但他刚动一下，大就大吼道：“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死，没门儿。”龙绍钦喃喃地说：“放下我，老子不怕死。”大冷笑道：“狗，小子，现在死比活着容易，老子不让你死，你就别想死！”

　一部分鬼子兵已经追了上来，一颗‮弹子‬掠过大身旁，他停下着气说：“姓龙的，没准儿今晚咱俩要一起壮烈。”他攥紧，正要将龙绍钦放下好杀鬼子。忽然听到声一下子密集起来，紧接着九儿嘹亮的声音在黄昏中响起：“同志们，我们来啦，打呀！”大立刻振奋起来，大叫着：“老九，你来得太及时啦！”

　昏中的龙绍钦也听到了九儿响亮的声音，眼皮微动着。大精神抖擞地重新背起龙绍钦，看到九儿带着担架冲了过来。

　龙绍钦恍惚觉得被扶上担架，两名‮路八‬军战士抬着龙绍钦，飞奔前行。龙绍钦吃力地回头，看见大和九儿持灵活跑动，投入了战斗。大和九儿都是神手，两人一个击中军机手，一个打死了鬼子迫击炮手。军开始混乱。

　苏云晓带着‮军国‬从侧面冲杀过来，遭到两路夹击的军大野联队，终于灰溜溜败退了。苏云晓通过望远镜寻找龙绍钦，可是连个人影都没发现…

　此时的龙绍钦已经上了‮路八‬军的手术。主刀的是支援‮路八‬军的外籍大夫，人人神情紧张，刀子剪子灯光下闪闪发亮。龙绍钦仰面朝天，没有知觉，那些片断在下意识里恍恍惚惚地闪现。

　那个被他击毙的士兵的脸部…苏云晓少女时代持的模样…父母全家惨死状一次次闪过，但很快淡去。接着，出现的是石头憨厚的面孔，大连讽带讥傲慢的样子，九儿清澈如水的眼睛，恬静的笑脸…

　最后这个温馨的画面充斥着龙绍钦的脑海，他觉得自己很累，很想休息。他表情安详躺在手术台上…

　石头守在手术房门外，一有护士出来就拽着人问：“长官，我们龙长官怎么样了？”护士‮头摇‬不说话，石头绝望地蹲下流泪。大、九儿、钱国良等匆匆赶来，石头一见大等人像见了亲人，呜的一声哭出声来。

　九儿上前揽过石头，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哽咽着说：“他不会死的，你放心。”

　大拦住出来的一个护士问，龙上尉怎么样了。护士说，‮弹子‬离心脏很近，正在取‮弹子‬，很危险。大家听完都默不作声。石头不敢放声大哭，哽咽着浑身颤抖。‮军国‬士兵们都很难受，钱国良一股蹲下，眼睛了。

　大过去对钱国良道：“老钱，先带弟兄去吃点东西，回去告诉段旅长，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抢救龙上尉。”钱国良哽咽着说：“你们这里医疗条件这么差，要不，还是送战区医院吧。”九儿‮头摇‬：“他现在这个样子，转移太危险了。我们这里有最好的洋大夫，没问题，你们放心吧！”

　钱国良想想有道理，于是向大敬个礼，转身走了，‮军国‬士兵都跟着他，只有石头不动。九儿推石头：“你也走吧，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石头却坚持不动：“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守着龙长官。”九儿紧紧抓住石头的手，他俩就在那里守望着龙绍钦。

　钱国良等走出林团，心情沉重，步伐也显得很沉重。忽然听到有人打招呼：“钱国良。”钱国良吃惊地回头，苏云晓从暗中走出，表情呆滞地问：“龙上尉怎么样了？”

　钱国良的声音一下子哽住，说不出话，只是‮头摇‬。苏云晓急得冒火：“说话呀！”钱国良的眼泪夺眶而出：“‮弹子‬打在心脏上了，了好多血，怕是没救了。”

　苏云晓‮子身‬一晃要摔倒，几个人赶紧上前扶住：“苏科长！”

　医生出来了，大和九儿等人立刻围了上去。医生用镊子举着一颗‮弹子‬给众人看：“这个人命很大啊，‮弹子‬离心脏只差这么一点，就是几头发这么点距离。”

　九儿和大倒一口凉气，这个芥川拓实果然厉害。九儿赶紧问：“他离危险了吗？”

　“‮弹子‬是取出来了，血也止住了，可他失血太多，能否恢复过来，全看伤员本人的求生意志了。据我看，这个人精神比较脆弱。”

　医生看着九儿和大，大不说话。九儿急切地问：“我们能看看他吗？”

　“现在还不行，等离危险期吧。”

　石头在一旁自言自语，他不同意医生的说法：“长官他不脆弱，一点也不脆弱。”

　大哼了一声，对九儿和石头说：“你们去吃点东西吧，我在这儿守着。”

　九儿默默‮头摇‬，石头拼命‮头摇‬。

　返回驻地的钱国良被旅长叫到旅部汇报情况，他表情麻木声音疲惫地说，龙绍钦生命垂危。段旅长表情异常痛苦地问，到底能不能活下来？钱国良这个久经沙场轻易不动感情的老兵竟然两眼是泪，‮头摇‬说，很难！

　段旅长疲惫不堪，再没有力气说什么，颓然坐下。钱国良就那样木木地站着，一动不动。参谋长文轩对龙绍钦的恨意也被他的不幸抵消，他挥挥手让钱国良离开。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段旅长没有表情，也不说话。文轩想得更实际更紧迫：“旅长，龙绍钦死讯一旦传出，对全旅士气将是极大打击。我们必须主动做一些工作，不能让鬼子企图得逞。”

　段旅长木然地看着文轩，表情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死了？我告诉你，他不会死，他不可能死！”文轩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旅长的脸，那张脸因焦急痛苦而扭曲着，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别再说话刺他。

　九儿、大、石头围在龙绍钦病旁边，他仍在昏中，三个人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卫生员小梅过来量血和体温：“医生说他求生意志特不强，他好像不太想活下去。”

　石头背过身，靠着手术蹲下，暗自落泪。九儿嘴哆嗦：“不可能，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不想活。”

　小梅‮头摇‬离去。大看着龙绍钦没有血的脸，握住他一只手，像是自言自语：“你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外强中干，杀起别人心狠手辣，刽子手一个。可轮到你自己，简直不堪一击，动不动就不想活。当兵打仗能活下去，那可比死更难，你懂吗？”

　石头泪如雨下。九儿背过脸，不愿意当众流泪，但还是止不住眼泪涌出。龙绍钦一动不动，表情麻木。

　大还在继续，可是声音哽咽：“你他娘的是军人，中‮军国‬人！是军人就不能这么脆弱！还以为你是条了不起的汉子，咋这样窝囊。”

　见龙绍钦还是没有动静，大再也忍不住：“你他娘的真的那么想死，你就死去吧！”他放下龙绍钦的手，转身匆匆离去，他害怕自己的眼泪也会当众下来。小梅端盆水进来：“你们俩也先出去吧，人多空气不好，出去吧。”石头一拧脖子说：“我不走，我要跟龙长官在一起！”九儿提高了声音：“石头，你是不是军人？怎么没点纪律啊，你该归队了！”

　石头回头看着九儿，嘴哆嗦着说：“我在段旅没人待见我，只有长官拿我当人看。长官没了，我回去还有啥意思？”

　九儿难过得说不出话。石头默默端一盆水，拿块纱布浸了水，拧干了，起龙绍钦被角。“你要干啥？”九儿不解地问。石头下龙绍钦的袜子，用纱布擦龙绍钦的脚，声音呆板地说：“当兵的脚可重要了，长官爱干净，每天都洗脚换袜子。”

　九儿再也忍不住，眼泪了下来，她转身走出房门，留下石头。九儿刚出来，面二勇带人走来问：“段旅的人走了吗？”九儿说：“石头还在病房里。”二勇说：“得让他走！团长说段旅的人不能留在这儿过夜！”

　二勇等人进病房架着石头走出，石头挣扎着号叫：“我不走，我不能走，长官离不开我。”二勇一边拖着石头一边唠叨：“兄弟，不是哥们儿心狠，军命难违。龙长官你放心，我们会体面安葬。”

　石头拼命挣扎，‮子身‬慢慢软了要往下瘫，二勇赶紧扶住，使个眼色，和战友一起用劲，架起石头往驻地外拖去。

　屋里只剩九儿，她整理掀起的被子，看着龙绍钦苍白的脸，在他身边坐下。她手了一下龙绍钦的头发，盯着他喃喃地说：“他们都叫你刽子手，说你杀人不眨眼，对自己弟兄都不手软，可我知道你不是。看你眼睛就知道，你心软，你怕人说你心软才装得那么狠。石头那么依赖你，当你是亲哥哥，你怎么可能心狠。唉，你像小孩儿一样，碰不得说不得。”

　九儿缓慢抬手，手指似要碰触龙绍钦的眼睛，但刚要接近，最终还是停下来。

　苏云晓手持匕首在自己手臂深处划下深深的一道，鲜血下，她无知无觉。文轩推门进来，只见苏云晓端坐边，一动不动，走近吓一跳，见鲜血沿着臂膀淌下。文轩猛地冲上前，抱起子，手哆嗦着，按住她的伤口，大吼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文轩给子包扎完，苏云晓胳膊上着纱布，闭眼躺在上。文轩背对她坐着，心里难受，安慰说：“事情还没搞清楚，别太难过。”苏云晓神情木然地说：“他死了。”见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痛苦到这个地步，文轩心如刀绞，可是此时又不能发作。

　文轩将子揽到怀里，苏云晓挣脱他，眼神疯狂地说：“你为什么要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救他，你一直都盼他死，是不是！”“你胡说什么！”

　苏云晓崩溃，扑到文轩身上连推带打，歇斯底里地喊：“你就盼着他死！”文轩双手攥住子两只手，咬牙道：“你收敛一点，每天打仗每分钟都在死人！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误会！”

　苏云晓泪眼蒙眬地看着丈夫：“有什么可误会的！他是我爱过的第一个男人，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他。”

　文轩的手慢慢松开，表情麻木地说：“到现在你才说实话。”苏云晓悲痛地说：“反正他人都死了，实话假话还有什么意义。”

　文轩看着苏云晓悲痛绝的样子，既难过又感觉被欺骗的羞和愤怒：“他死了，你就不想活了，是吗？”

　文轩说完这句话，猛地停住嘴，再呆下去，他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赶紧起身离去。文轩刚要迈步，苏云晓忽地起身，扑到文轩身上，泪如雨下：“别走，不要走。”

　苏云晓在文轩怀里痛哭失声。文轩紧抱着子，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下意识着子头发。过了半晌，苏云晓止住眼泪抬头问：“你现在还怀疑他是日本间谍吗？”

　文轩迟疑，然后说：“你不该说这种话，怀疑是我们的职业本能，不是针对某个人。”“你还是对他有偏见。”

　文轩沉默，他不否认。

　军联队部，大野拿着一张纸‮奋兴‬地走进来：“芥川君，段旅那边情报过来了，龙绍钦确已被你击毙。除掉此人意义重大，不仅是消灭一个敌军狙击手，更重要在于对敌人的士气是一个空前打击。在此之前，龙绍钦法被神化，有他在，敌军士兵打仗时勇气倍增，现在听说段旅那边军心涣散啊！芥川君此举立下大功！”

　芥川眼里有一丝得意，但脸部仍绷着：“龙绍钦虽死，但我部仍不能掉以轻心，敌方仍有数名值得我们重视的狙击手，例如‮路八‬军林团的洪大和女‮路八‬九儿。”

　大野连连点头：“是啊，此役那名神秘的狙击手并没有面，是否可以确定是‮路八‬军方面的人？”

　“有这种可能，无论如何，大野君不要轻敌为好。‮路八‬军与‮央中‬军虽素有隔阂，一旦我们进攻，他们便有联手可能，所以，那两名神手还是要尽快除掉。”

　“一切都拜托芥川君您了。”

　芥川的口气在谦虚中带着目空一切的自负：“大野君太客气。” ｎ６ｚｗＷ.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