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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勇士睡在主人的脚下,正做着丰盛大餐的美梦;北风餐一顿新鲜草料之后、便站在门口当起卫兵来。帕札尔则天一亮就待在办公桌前校阅卷宗,堆积如山的工作并末将他不过气来,反而更让他下定决心要把延右已久的进度赶上,一件也不遗漏。

 书记官亚洛快接近晌午时才来,一副萎靡的模样。

 “你好像很累。”帕札尔看着他说道。

 “刚跟太太吵了一架。唉,我娶她是要她帮我准备美食。怎知她竟然不做饭我实在不想再见到她了。”

 “你想过离婚吗?”“没有,因为我女儿的缘故,我希望她成为舞蹈家,可是我太太却偏偏另有计划。我们两个谁也不肯让步。”

 “这事恐怕不太容易解决。”

 “我也是这么想。你到喀达希那儿调查得还顺利吗?”亚洛换了个话题问道。

 “我刚写完报告。中找到了,菜农无罪释放,总管判刑。我觉得那个牙医也有责任,但是我无法证明。”帕札尔有点遗憾地说。

 “别得罪这个人,他关系广得很。”

 “是吗?”

 “很多显要都是他的患者。最近还有谣言说他失过手,如果想要牙齿的话,就别找他。”

 勇士低声吠了一声,被主人安抚了一下才安静下来。往常它这样的叫声,一定是含有某种程度的敌意,偏偏见到书记官的第一眼。它就不喜欢他。

 帕札尔在中只失窃案的判决报告上盖上了自己的章。亚洛对法官那秀气工整的字迹赞叹有加,只见他流利地写着象形文字,毫不犹豫地记下自己的想法。但亚洛有些揣测不安“你该没有对喀达希提出告诉吧?”

 “当然有。”

 “有?这样做很危险的。”

 “你怕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把话说清楚,亚洛。”

 “司法这个东西实在太复杂了…”

 听书记官说得吐吐,帕札尔不以为然地说:“我可不这么想,一边是真相,一边是谎言,径渭分明。要是我们向谎言投降,即使只是一句谎言,从此司法就再也无立足之地了。”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还年轻,等你经验越来越多之后,你的想法就不会这么直接了。”亚洛意有所指地继续劝他。

 “希望不会有这一天。村子里,很多人也都这么对我说,但我觉得这种说法并不正确。”

 “你想忽视阶级制度的重要?”

 “难道喀达希就可以枉顾法律?”

 一来一往几句话过后,亚洛叹了一口气“帕札尔法官,你应该很聪明也很有胆识,不要装作不懂。”

 “如果阶级制度不公允,国家就等于走向灭亡了。”

 亚洛看看他说:“如果硬是要向阶级制度挑战,你也会跟别人一样一败徐她的。

 解决你有能力解决的问题,棘手的案件就交给上级处理吧。你的前一任法官就很懂得避开这些麻烦。你好不容易获得这次升迁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用前人的经验警告,或升迁机会等利的说辞,显然影响不了帕礼尔的固执。

 “正因为我的办事态度,今天我才会调任到这里,现在我又何必改变呢?”

 “还是那句话,我劝你遵循既有的制度,珍惜你的机会。”

 “我所认识的惟一制度就是律法。”

 亚洛说得烦了,又急又气地捶顿足“你是自取灭亡,到时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明天你就带着我的报告到省府去。”

 “悉听吩咐。”亚洛赌气答道。

 “还有一件小事,我并不是怀疑你的工作热忱,只不过,我想问的是,你就是我唯一的下属吗?”

 亚洛有点尴尬“可以这么说。”

 “这是什么意思?”帕札尔顿生好奇。

 “其实还有一个人叫凯姆…”

 “他的职务是…”

 “‮察警‬。你下令之后,由他负责抓人。”

 “好像是很重要的角色!”

 “前任法官从来没有逮捕过人,每次一有嫌疑犯,他就会向武力较为完备的法庭声请援助。凯姆待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干脆出去巡逻了。”

 “我可以见见他吗?”

 “他偶尔会来。”随即亚洛又战战兢兢地说“对他要客气一点,他那个人脾气很不好。我很怕他,所以可别指望我去跟他说一些会惹他生气的话。”

 “要想在这间办公室重建秩序,似乎也并不容易。”帕札尔心想,同时也发现纸莎草纸快用完了,便问道:“这东西什么地方有得买?”

 “美锋,孟斐斯最好的纸商。价钱贵了点,可是纸质绝佳,又不容易损坏。

 我强力推荐。”

 “你老实告诉我,亚洛。这个建议,完全没有利益牵涉在内吗?”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亚洛见法官怀疑起自己,不涨红了脸。

 “抱歉,我失言了。”

 帕札尔翻了一下最近呈递的诉状,没有一件是特别严重或紧急的。随后他又看了受他监督和需经他同意后任命的人员名单,千篇一律的行政工作,要做的只是盖章罢了。

 亚洛左脚盘起坐着,右脚则高举在前,他腋下夹着文具台,芦苇笔嵌在左耳后,手里忙着清理笔刷,一边看着帕札尔。“你很早就开始工作了吗?”

 “嗯,天一亮就开始了。”

 “好早。”亚洛有点惊讶。

 不过帕札尔却只是淡谈地回答:“在乡下养成的习惯。”

 “是…每天的习惯?”

 “我的老师说,只要一天的懈怠就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只有双耳开启,理智清明,心灵才能够学习。要做到这一点,还有什么比养成习惯更有效的方法?否则我们内在沉睡的猴子,就会开始作怪,心殿也会失去了元神。”

 亚洛不出些许黯然“这种生活方式并不舒服。”

 “我们可是司法的公仆啊,不是吗?”

 “那么,我的工作时间…”

 “每天八个钟头,工作六天,休息两天,依照各个节庆,全年共有两到三个月的假期,这样可以吗?”

 书记官点点头。虽然法官没有明说,但他知道自己上班的时间得要注意一点了。

 案头有一份简短的文件让帕札尔起了疑惑。话说负责看守吉萨金字塔斯芬克斯的卫士长,刚刚被调派到码头仓库去了。这样毫不相干的职务调动,想必是犯了严重的过失,但文件上却一无注明。然而,省大法官已经盖了章,现在只缺帕札尔的章子,因为该名士兵就住在他的辖区内。简单的例行作业,原本应该只是个反动作便可完成,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斯芬克斯的卫士长是个肥缺吧?”

 “有意争取的人的确不少。”书记官坦承说“但是目前在职的人却劝他们打消念头。”

 “为什么?”帕札尔反而觉得奇怪。

 “这名士兵经验丰富,服务纪录辉煌,而且是个正直的人,他兢兢业业守护着斯芬克斯,可是这尊古老的狮像,光是外貌就已经够威严吓人的了,还有谁敢去侵犯它?”

 “这么说,它似乎是个颇受敬重的职务喽。”

 “当然了。卫士长还招募了一些退役的士兵,好让他们有一点固定的收入,夜里就由他们五人值班护卫。”

 “你知道他调职的事吗?”

 “调职?你开玩笑吧?”亚洛不可置信地反问。

 帕札尔双手一摊“公文就在这里。”

 “真是想不到,他犯了什么错呢?”

 “你的疑问跟我一样,但是这上头根本没有注明。”

 “这点你不用心,一定是军方的决定,我们只是不知道内幕罢了。”

 这时,外头的北风发出一声尖叫,帕札尔马上起身走到门外,只见一人用皮带拉着一头狒狒。狒狒头大如斗、眼凶光,前覆着浓密的,狠相毕。不仅已有无数猛兽死于这种动物的手下,更有人曾经目睹狮群见到一群发狠狂奔的狒狒而落荒窜逃。

 狒狒的主人是个努比亚人,肌发达,跟他的宠物一样令人侧目。帕札尔担心地对他说:“希望你把它抓好。”

 “狒狒‮察警‬(保存在开罗博物馆中的泰普曼卜墓碑上,便有一幅狒狒‮察警‬逮捕小偷的生动浮雕)和我在此待命,帕札尔法官。”

 “你是凯姆?”

 努比亚人点了点头,想也不想便说:“附近的人都在谈论你,你好像是个很能引起动的法官。”

 “我不喜欢你说话的口气。”

 “习惯就好了。”

 “不可能的。你若不能给我应有的尊重,那么你就得走路才见面两人就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而法官的狗和‮察警‬的狒狒也同样怒目相视。凯姆接着说:”你的前任法官给了我绝对的自由。““现在不行了。”

 “你错了,只要我带着拂拂在街上巡逻,就可以让小偷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吧,先说说你的服务经历。”帕札尔不置可否,转了话题。

 “先说清楚也好。”凯姆便一五一十道出自己的过去“我的过去,唉,一片凄惨,我原本隶属于驻守南部某一城堡的弓箭手队。我就跟许多年轻人一样,是出自于对埃及的热爱才会座召入伍。那几年我过得非常快乐。有一次,我无意间发现了军官们之间非法的金子易。可是没人相信我,后来在一次争斗中,我杀了一名偷金贼,不巧他正是我的直属长官。审判法官判了我剔刑,我现在戴的是一个木头绘制的假鼻子。从此,我就什么也不怕了。不过,法官们仍肯定我的忠心,因此我才会被派任为‮察警‬。要证明的话,我的资料都在军政处,你可以随时调阅。”

 “好吧、我们走。”帕札尔立刻同意了他的建议。

 凯姆始料未及他会是这样的反应。驴子和书记官留守办公室,法官和‮察警‬一同前往军事中心、随行的狒狒和狗则仍不断地暗中观察着对方。

 “你在孟斐斯住多久了?”

 “一年。”凯姆答道“我很想念南部。”

 “你认识守护吉萨金字塔斯芬克斯的卫士长吗?”

 “见过两三次。”

 “你觉得他可靠吗?”

 “他是个很有名的退役军人,我在南部就听过他的大名了。这份荣誉的工作是不会随便分派的。”凯姆对他倒是信心足。

 “做这份工作有危险吗?”

 “完全没有!谁会去侵犯斯芬克斯?其实侍卫队的首要工作是要提防雕像再度被砂掩埋。”

 路人见到他们这一行人经过无不纷纷走避,大家都知道狒狒的动作有多快,主人可能都还来不及出声它便已经咬住小偷的腿或打断他的脖子了。凯姆和狒狒巡逻时,的确让人打消了许多坏念头。

 “你知道这名退役士兵的住址吗?”帕札尔又探问道。

 “他住在营区附近的公家宿舍。”

 “我们回办公室去吧。”

 凯姆一下反应不过来“你不去看我的档案了?”

 “我想看的是他的档案,可是我想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一早你就到办公室来,我等你。你的狒狒叫什么名字?”

 “杀手。”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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