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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午后,咏菊小阁内只剩湘柔一人独守:午时过后不久,薛宝宝即差来菊支走棠、菊两丫头,吩咐她们两人上菊苑帮忙。

 湘柔独坐案前抚琴,她在等“他”到来。

 邵风无声无息地潜近她身畔,捞起她肩上一缕长发,凑近鼻端嗅闻。

 “在等我吗?”

 蓦然止住了琴声,她脸儿又红了。

 她知道他会来,也确是在等他,可一见了他,湘柔不由得思及昨夜,连忙低低垂下脸。

 她不敢瞧他。

 他附在她耳畔低语,瞧见她垂下脸后袒出的一截白后颈竟也染上霞泽。

 她悄悄悃眼偷觑他┅┅这样近的距离瞧他┅┅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她这辈子虽没见过几个男子,可是他俊得教她移不开目光,但是他最吸引人的还是他那满满的自信┅┅或者该说是任为吧!特别是两人独处时他那任意而为的狂态更形放肆。

 “如何?满意吗?”邵风角勾出笑,知道她正在偷瞧自己。

 她羞怯地垂下眼,却教他扣住下颚,强抬起它的小脸迫使她面对他。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独处,不必避嫌与害羞。”他刻意提醒她,深瞳里带着魅。

 “你是来传授我医谱口诀的吧?”湘柔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顾左右而言它了。

 他微眯起眼。“你不好奇昨夜发生何事?”

 他的直言令湘柔大为羞窘。

 她该好奇吗?不就是“那回事”?

 “昨夜┅┅我晕了过去,你┅┅”她怯怯地问,羞弱的气质如水般娇怜。

 “你‮子身‬纤弱,又不懂武艺,会疼晕过去是理所当然。”他幽的瞳眸潋出诡光。

 “这么说┅┅你不生气?”她声若蚊蚋没敢瞧他。

 他挑眉。“我为何要生气。”慵懒的语调隐杂不易辨识的戏。

 湘柔轻吁口气,算是安心了,可及昨夜那疼痛

 “既然你不生我的气。那么,我可否┅┅可否你一个问题?”粉的阋腮泛成一片媚人的绯

 他探手抚她红彻的娇颜。“说。”

 湘柔敛下眼睫,实在觉得难以启齿。“是不是┅┅是不是每回┅┅都是那么疼┅┅”好好一句话又让她说得七零八落。

 邵风的反应是仰首大笑。

 湘柔羞窘得无地自容,别过了脸,眼圈儿都泛红了!他可是笑她不知

 好不容易他终于止住笑,角犹挂着一抹兴味。

 “小傻瓜,昨晚并非你的初夜。”他使坏的阖意将重音放在“初夜”二字上。

 湘柔呆呆地揪住他,为他的话一时傻住了。“可┅┅我们┅┅你┅┅昨晚你分明要我了衣棠┅┅”

 邵风扬。“过几,你便会明白。”回答得颇为不纯良,意在暗示她住嘴。总之这回事“说”不明白。

 果然湘柔听懂他言下之意,条地又红脸,不好再问。

 “昨夜我察觉你脉象有异,之所以要你下衣棠,是为了印证猜测。之后我以自身内力导引你的内息,果见你身上两处道上浮现出两枚殷红的血点。”他道。

 原来如此。而她竟误以为他┅┅真是羞死人了!

 声音痛哑的说:“这样容易脸红┅┅可知昨夜你连‮子身‬也霞红,我险些要分辨不出那两枚血点了。”他兀自戏她,似乎以此为趣。

 “我┅┅当真病了吗?”她笨拙地顾左右而言它。

 “是病,”他语调佣懒地略略谜紧星眸。“也可说不是病”

 “我不懂?”

 “你身中剧毒。”他深深端凝她,黝黑的眸光凝敛深沈。

 湘柔惊讶地失了言语。

 “不相信我的话?”

 “不,只是不明白┅┅怎会有人对我下毒?”她心中的诧异远胜于不信。

 “你所中剧毒是『碧凝香』。”他淡淡道出,凝视她的眸光却无比犀利。

 “『碧凝香』?”轻蹙黛眉,确定自机儿未听说过这三个字。“这毒┅┅十分狠险吗?”

 “确是极险,”他笑容抹上味。“只不过要引出『碧凝香』之毒尚需一味毒引。”放沈的语调释放出幽深的情

 “毒引?”药引倒是听过的,可毒引就教她不明白了。“这毒需以何物为引?”单纯如她,是分辨不出他语谛中的危险的。

 他笑得有深意,却不直接作答。“我俩老是离题,所谈皆非正事。”

 这话提醒了湘柔,她竟忘了他上咏菊小阁来,主要是为了传授她医谱口诀好替爹爹治病

 “我真该死,咱们要开始练琴了吗?”他既不谈,想来必有把握解自己身上之毒,故而也毋需追究柢了。毕竟爹爹之事才是首要的。

 他自怀中取出一卷琴谱递给湘柔。“你先练习数遍,待稔后我再传你口诀。”他回复淡冷,瞬间已敛去戏的狂态。

 接过琴谱,湘柔凝心演练起来。这琴谱用韵极险,往往在极高之处忽转低调,若非湘柔在琴艺上有超人的修为只怕绝不能弹奏。饶是如此,费尽一下午的时光竟是一遍也不能练成┅┅

 夜深沈,还天星辰亦隐蔽无光。

 杭州城外十里处,一片杂树林里两道阒黑的影子“少爷。”苍老的声音发自一身形壮的黑衣人之口;此人发灰白叁羞,一张脸生得悲郁沧桑,说话中气不足与体形甚不相配。

 另一名颀长伟岸的黑衣人双手负背道:“你以千里香唤我,师父有事吩咐?”

 “是。”老者对年轻的黑衣人态度甚为恭敬。“李先生要我转告少爷,毒手药仙已重出江湖,前曾在开封一带现身。”

 “师父的意思是?”

 “待咱们完成复仇大事───”提及仇恨,老者面孔忿然扭曲,使得原已不善的面色更形丑怪。“李先生希望少爷立即上开封查明此事。”

 年青的黑衣人——邵风沈半晌。“我明白了。”

 “少爷——”老者言又止,似有犹豫。

 “有话直说无妨。”

 “是。老奴以为┅┅”踌躇片刻,老者终于道出;“少爷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仇家先下毒戕害,后又上门杀人;少爷┅┅”

 “你认为我处置的方式不当?”邵风淡淡说道。

 “老奴只是以为,少爷对待仇敌的方式┅┅太仁慈了些。”恭谨的语调,透出他决心出言进谏时,心怀的畏惧。

 “四叔,咱们如今要对付的,是怎样的敌人?”邵风面无表情,代表活是他最冷血无情的时刻。

 朱四臣虽不知邵风此间有何用意,仍然回答:“是一名年轻姑娘。”

 “嗯。她可懂武艺,可会用毒?”

 朱四臣呐呐说道。“是个平凡姑娘。不懂武艺,不会用毒。”

 邵风角勾出残冷酷笑。“那么,对付这样一名闺阁弱女,以毒残戕、手刃其身,难道会比押亵玩其失节,更能深创对方吗?”无波的音调冷得不带一丝人味。

 朱四臣张大了口,难以反驳,却真正明白少爷复仇之心切,只在自己之上;少爷报复仇人的手段确是比自己残酷十倍。

 “可是少爷,这似乎┅┅似乎┅┅”

 “四叔,方才你说,不该对敌人心怀仁慈的。”邵风冷言堵住朱四臣的嘴。

 朱四臣一时显得局促不安。“是啊,对付敌人是不该仁慈,可是┅┅少爷您这么做似乎┅┅不妥┅┅”揣着志忑,他勉力压抑忧惧硬着头皮冒犯森冷的少主。

 邵风骤然狂笑。“四叔,你是想说──邵风如此行迳形同采花徒吧!”

 朱四臣垂首,讪讪无话。尽管畏惧主子的气势,却是一心护主的,不则他大可选择沈默明哲保身。

 邵风狂态未去,俊冷的侧面复添三分谑。“当年我眼见爹娘横死于眼前,清啸庄十馀条人命死无全尸,遍地血成河便已明白所谓礼教道德不过是用来粉饰鄙意劣谋的面具!邵风在报仇这件事上不耐烦做伪君子,宁愿当真小人,拂逆我随天下人同合污!”说罢仰首对月狂笑,瘦削的俊颜一变狂佞的嗜血。

 “少爷┅┅”

 朱四臣骇然哑口,已不知该当何言,内心惶惶不安。

 睡梦中,湘柔直觉地睁开眼来,凝入一双黑子夜的漆眸。

 “你┅┅”挣扎着自榻上坐起“噤声。”

 邵风示意湘柔侧卧于榻上,面向里侧,他亦盘坐于上,一手横置于湘柔背心的道上方,一股至暖的内力立时源源不绝地注入湘柔桓内。

 约莫半盏茶时分过去,直蒸得湘柔佬热难当,通体发红,香汗淋漓,邵风方才收掌,舒了口气调匀内息。

 “下衣棠。”他命令,并探手人怀中掏出一方紫金檀盒“嗤”的一声弹开盒盖。

 这回湘柔不再惊惶失措,知道他今夜再来必是为自己治玻可饶是明白,还是万分尴尬地背向他自上坐起,面朝里侧,颤着手羞赧地除下衣衫…

 下的阚痛让他皱起眉头。咽下喉头的乾涩,他翻身下

 “你要走了?”湘柔疲乏地卧伏在上,芙白的面颊上染着爱的红,美丽得犹如出水的仙子。

 “抱歉不能陪你到天亮,否则明我俩怕要被当作妇,五花大绑游街示众了。”他凝聚意志忽略下腹的阚痛,气息重的说笑。他不得不走,再待下去他

 该死!她不该以那双水澄的大眼柔柔地凝娣他他眸光幽沈,黑瞳澈出冷光,眉宇间出阴郁的冷酷。“乖乖歇息,咱们还有无数个夜晚。”

 湘柔柔顺的微笑,她累得无暇再多想,更意会不到他眉宇间悠忽的沈。

 邵风走了。房里头又只剩湘柔一人及冷清清的夜。

 湘柔知道,方才地对自己做的是她得偿付的“代价”可虽名之为“代价”她却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他,可也如她方才一般得到快乐了?如果是,何以他要急着离去?

 她在胡思想些什么?这不过是场易罢了!但┅┅她道自己方才心中儿未想到“易”二字,是自然而然的想将自己给他┅┅天,她心窝儿烧着的是什么?明知道自己有法是不知的,可┅┅不——她不能再多想了。

 不该再多想了呵┃他要的不过是几晌快,一开始他使说明了的。

 霎时间,两颗泪珠儿滚下湘柔的颊┅┅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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