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刘大彪逃跑了,这件事给我们的行程投上了暗影,但也
发了我们的斗志,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小赵气得不得了,恨恨地说:“居然在我们手里把人抢走,也太他娘的猖狂了,夏城它就是龙潭虎
我也要闯上一闯,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商量了一下,意见很快取得了一致:继续前往夏城。但是,却万没想到,路途中,还有奇遇在等着我们。
第二天中午,列车停在一个车站,我们要在这里换车。小赵拎着刘大彪弟弟的骨灰盒,边往车下走边嘟哝:“妈的,他跑了,我还得给他保存骨灰盒,真该给他撇了!”说归说,这个骨灰盒他一直拿到夏城。
一路上发生的事使我们身心俱疲,下车后,小赵就直奔售票处,嘀咕着要整两张卧铺,可卧铺票早已售光。天下安公是一家,我们自然地想到同行,掉头奔向候车室内的安公值勤室。
值勤室内只有一个年轻的民警,听了我们的求助,他爽快地答应了:“好吧,我给你们看看去。不过卧铺确实不好搞,弄到了你们也别高兴,弄不到也别失望,我把你们送上车。好,你们等着…对了,替我照看一下这个女孩儿。”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室内还有一个小女孩。因为她躲在屋角的黑暗中,所以我们进屋后没有马上发现她。
我问:“她是谁,走失的吗?”
年轻民警说:“很难说。那天我不当班,听说,有两伙人在候车室打起来了,打架的人跑了,留下这个小女孩儿,到现在也没人来认领。这小孩儿才怪呢,一句话不说,可能是个哑叭…你们照看点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年轻民警的话勾起我们的好奇心,他走出去后,我和小赵开始端详女孩儿。她长得
好看,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怀中还紧紧抱着一个
大的布娃娃。骤眼望去,她和别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可她的神情和年令很不相称,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眼睛黑幽幽的象口深潭,从我们进屋开始,她就一直躲在角落的黑暗中,看到我们注意她,更现出惊惧的神色,子身贴着墙,恨不得钻进去,一种没有一点全安感的样子。
我感到奇怪,走到她跟前,蹲身下尽量用和蔼的语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用黑幽幽的眼睛盯着我,不说话。
我把手伸向她,她现出更加惊惧的样子,我再把手伸向她怀中的布娃娃,她死死抱住不松手。
小赵说:“看她
伶俐的,怎么是个哑叭呢?我试试,看她到底会不会说话!”
小赵拿出一个苹果,递到女孩儿眼前:“给,爱吃吗?”
女孩儿看着小赵,不接苹果,也不说话。
小赵做起鬼脸,又伸舌头又眨眼的:“啊…唔…”女孩还是眨着大眼睛不吱声。
小赵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他慢慢伸出手,和女孩脸对着脸亲近地说:“好孩子,跟叔叔说话呀,叔叔知道,你不是哑叭,是最着人喜欢的好孩子,叔叔可喜欢你了,快说话!”
女孩仍然闪动着大眼睛不说话,但,戒备好象减轻了一些。这时,我忽然听到身后有响声,回过身,见值勤室的门开了一道
,并慢慢开大,门口出现一个人影,犹犹豫豫地把上半身探进来。
就在这时,小女孩突然说话了,她对着门外进来的人
口叫出一声:“爸爸…”“哇”的放声大哭起来,向来人扑过去。
真是出人意料。
门外的男人也不再犹豫,猛地冲进屋来,一把将女孩紧紧抱在怀中,呜咽着叫了声:“萌萌…”
女孩紧紧抱着男人的脖子大哭着:“爸爸…”
太好了,父母相见,这种场面居然让我们碰上了。
然而,男人的表现却不可理解,找到女儿后,却连头都不回就想往外走,我急忙将他拦住:“哎,别这么着忙啊,等值班民警回来,登个记再走…”
我的话停下了。我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容:三十出头的样子,衣
脏乎乎的,苍白消瘦的脸上还带着惊恐不安的神情。我的心猛地一跳,认出了他是谁,但又不敢叫准,只是抓住他的衣服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周
…”
肯定是周
。他听了我的话一惊,没容我采取下一步行动,又猛地劲使一挣,挣脱开了我的手,把女儿向我怀中一抛,又把布娃娃砸向小赵,扭头就往外跑。
我和小赵没有思想准备,一阵手忙脚
,趁这功夫,周
跑出值勤室,飞一般向检票口站台方向逃去。
我和小赵追出值勤室,周
已经拨开检票员的阻拦,冲出候车室,冲向站台。我和小赵冲到检票口,却被两个检票员拦住:“干什么,票!”等我们追到站台上,见前面道线上停着一列贷车,两节车厢的夹
中,周
的身影一闪不见了。
恰在这时,火车启动了,小赵还要追,被我拉住。等火车驶过,前面却还横着一列火车。我和小赵跳过去,周
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他的女儿在我的怀中哭叫不止:“爸爸,爸爸…”我们没能抓到周
,后来车站的察警们都出动了,在周围找了很久,也没见到他的身影。我和小赵思来想去,又打电话请示局领导,还是决定继续前往夏城,在夜间再次登上火车。
就这样,重大犯罪嫌疑人周
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又从我们的手中跑掉了,却把女儿扔给了我们。铁路派出所委托我们把她带往夏城,我们无法推辞,也不应推辞和不想推辞,没准儿,会从这个女孩的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样,我们一路上又多了个份身特殊的小旅伴,并且从此后,她与我们结下了不解之缘,走入我的生命之中,并给我的命运带来重大影响。
现在,我们乘坐的是卧铺车厢,有同行的帮助,我们很容易地弄到了卧铺票。列车开动后,我和小赵把精力都投放到周
女儿的身上,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叫萌萌。
我削好一个苹果递给她,她不接,并敌意地望着我。显然,这与她目睹了我们追捕她爸爸有关。
我去拿她怀中的布娃娃,她又急忙紧紧抱在怀里。
小赵说:“还是看我的吧!”他把萌萌抱在怀中“好孩子,别害怕,叔叔不是坏人。来,吃苹果,叔叔给你讲个故事…从前哪,有个兔妈妈,她有三个兔孩子,有一天,兔妈妈外出去挖胡罗卜,一只大灰狼来到了他们家的外面…”
小赵讲得津津有味,非常投入,小女孩渐渐被吸引住了,并不知不觉接过苹果。几个小时后,小女孩终于完全解除了戒备,当夜
来临时,安然地躺在小赵怀中睡着了。
或许,她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现在睡得很香,只是怀里还抱着那个布娃娃。我担心布娃娃
着她不舒服,想把它拿走,她却子身一悚,本能地将其抱紧,并低声哭泣起来:“爸爸…我怕…”
小赵醒来,急忙搂紧萌萌并轻轻拍着她:“别怕,叔叔在这儿,别怕!”
萌萌渐渐安静下来,又慢慢睡去。
这真是个神秘的小女孩,离开爸爸后,她又不说话了,只有在梦中才吐出这么几个字。此时,我也对她产生了一种疼爱的感情,却绝没有想到,今后,我和她的命运将紧紧地连结到一起…
2
天亮了。重重疑虑之中,夏城渐渐就要到了。不知不觉,我的心中又生出那种不祥的感觉,而且随着夏城的临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转过脸来看了看小赵和萌萌,已经有点活跃的萌萌又回复了老样子,眼睛望着车窗外,现出不安和恐惧的神情,子身下意识地直往小赵怀里躲,好象要藏起自己。小赵却没有注意到这些,眼睛盯着窗外,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好象恨不马上赶到夏城大干一场。
夏城到了。下午四时多一点,我们走下火车,踏上夏城的土地,走出检票口。
夏城是个普通的县城。检票口前是一片广场,广场外面停着很多出租车,再往前是一条柏油马路通向城里,放眼望去,可见城里有不少楼房,行人车辆不少,好象还很繁华,具体有什么就看不清了。
我们和一些旅客走出检票口,立刻有很多出租车司机
上来:“坐车吗,便宜,两块一位!”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走到我和小赵跟前:“二位去哪儿?上车吧,抱着孩子走路多不方便哪!”
我和小赵随中年司机向站前广场外走去。司机指着前面一台敞篷“港田”摩托让我们上车,这时,一个着装的工商管理人员走过来,手里拿着票据:“哎,老齐,你的管理费今天该
了吧!”
中年司机原来叫老齐,他对工商管理人员陪笑着:“同志,宽两天,宽两天,这几天拉客太少,挣俩钱还不够买汽油的,您明天来,我想法给您凑上!”
工商管理人员:“你总是这样。告诉你,明天你要再不
,我可要罚你了!”
工商人员走开。老齐又让我们上车,自己走向驾驶员座位,就在这时,忽听一阵马达响,三辆摩托车疾驶而来。我到老齐低声骂了句:“妈的可坏了,他们来了…”
老齐手忙脚
地鼓捣着车,却一时打不着火,这功夫,三辆摩托停在不远处,三个汉子跳下,气势汹汹走过来。为首者约二十七八岁,体身强健,表情凶悍,走到老齐跟前,把手一伸“拿来!”
老齐慌忙跳下车,用一副讨好又害怕的表情对比他年轻得多的汉子道:“三哥,这…这两天没拉多少客,宽两天吧…”
“拿来!”汉子声音大起来:“让老子费事吗?快点!”
老齐再不敢说啥,磨磨蹭蹭把手伸向怀中。一个青年汉子上前,一把扯开他的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一元两元和十元五元不等的票子。
老齐想夺回钱,却又不敢,对金世龙央求道:“三哥,给我留点吧,留点加油钱…”
为首的汉子从青年手中接过钱,拿出一张五元的票子扔给老齐,骂了一声:“妈的
皮子。走!”
三人向别的出租车走去“都他妈看啥,还不快点拿钱…”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老齐:“这三个人是哪个部门的,收的什么费,还这么凶?”
老齐苦笑一声:“哪个部门?哪个部门的也不是,可又比哪个部门都厉害!”
小赵:“那是怎么回事?”
老齐:“行了兄弟,你就别问了,这是夏城的规矩!”
小赵:“什么规矩?”
老齐不答腔,只顾发动车,可车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不动。这时旁边又出事了。只听三个汉子的叫声传过来:“妈的都给我听清了,这两台车不许坐,谁坐就对谁不客气…你聋了,听见没有,快下来,不许坐这辆车…”
我和小赵询声望去,见三个汉子正在使威风,不许两台出租车拉客,车上的乘客正纷纷下车。两台车的司机都是青年小伙子,长得也有些相象,二人从车上跳下,冲到为首的汉子面前,年长一点的叫起来:“金世龙,你们要干什么?”
另一人也叫道:“是啊,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不让人活了咋的!”
老齐看着这一幕,又急又怕地嘟哝着:“这哥俩不是找亏吃吗…”边说边启车,可就是启不着火。
这时,就见那个叫金世龙的汉子指着两个青年司机的鼻尖骂道:“就凭你们这两头烂蒜,敢跟三爷我叫阵?在夏城地面上,你们哥俩不打对好我们弟兄想挣钱,没门儿!我就是欺负你们,就是不让你们好好活,你们能怎么着!”
马大魁:“你也不是工商税务,凭啥收费…”
金世龙:“妈的,我不是工商税务,可我就要收费,你不
就不行!”突然一拳,打得马大魁捂着鼻子踉跄后退,鲜血从指
中
出。金世龙又向两个手下一挥手“给我打!”
两个打手立刻从怀中掏出斧头和菜刀,向马大魁兄弟砍去。
不能再看下去了,还没容我采取措施,小赵把怀中的孩子往我怀里一
,大喊一声:“住手,不许打人——”冲上前去。
三个歹徒已经凶
大发,根本不理小赵的茬,继续刀爷齐飞,没等小赵冲到跟前,那个二魁已被砍伤,手捂胳膊倒在地上。大魁叫骂着想冲上解救,可自顾不遐,只能边躲闪凶徒的袭击,边叫着弟弟的名字:“二魁,二魁…”
这时,小赵冲了上去,又一声:“住手——”一个擒拿手法,将一名歹徒的手臂拧到身后,按倒在地。
可就在这时,后边另一凶徒悄悄冲上,抡刀向他脊背砍下。
情况紧急,我正要呼喊,却听怀中的萌萌突然尖叫出声:“叔叔…”
萌萌的声音并不大,可小赵听到了,急忙回头,见歹徒的刀正在砍下,敏捷地一闪,刀砍在倒地的歹徒身上。歹徒痛得一声怪叫。小赵笑了一声:“砍得好!”还回身向萌萌招了一下手。
旁观者清,这时,旁边又出现紧急情况,就在小赵制服歹徒的同时,被砍倒的马二魁边骂边挣扎着爬起:“我跟你们拼了…”冲向金世龙。金世龙现出冷酷的笑容“妈的,你找死!”从怀中掏出一
电警
,猛地向马二魁的脸上一杵,二魁惨叫一声,捂着脸一下退出好远,金世龙又
上去:“妈的,我废了你…”先是猛踢几脚,又把手中电击警
向马二魁身上杵下。马二魁惨叫声起。
这时,我已经把萌萌交给老齐,冲上前去,高叫一声:“住手!”抓住金世龙的手腕向身后拧去,他的警
掉到地下。金世龙痛得弯身下,但仍然十分凶悍“妈的,你找死…”又用左手从怀中拔出一把尖刀,向我身上刺来,我不得不放开他,倒退几步,躲开攻击,掏出手
大叫着:“住手,我是察警…”
金世龙骂道:“察警多你妈了,我是察警他爹,有种你开
…”骂着舞刀向我冲来。
这种场合当然不能
开
。周围人太多,谁知弹子出去打到谁身上,再说,我们刚到这里,人生地不
,出了涉
案,总是麻烦。所以,我只能躲闪着,警告着。小赵对付着另两个歹徒,一时也无法分神来帮助我。正在着急,一阵警笛传来。两辆三轮摩托车来到,跳下五、六名着装的巡警。
我松了一口气,指着金世龙等人“快,他们行凶伤人…”
可是,他们并没有听我的,反倒有几名察警分头奔向我和小赵,一名年轻察警甚至要给小赵带手铐。小赵大叫:“你们干什么,我也是察警…”我急忙出示件证:“我们是来这里来办案的…快救人…”
察警们这才住手,看看我和小赵,奔向倒在地上的二魁和另一个被同伙砍伤的歹徒,却没人抓手中有刀的金世龙。我指着他对为首的巡警道:“快抓住他,他是头儿…”
为首的巡警迟疑着走向金世龙,金世龙极为凶横地冲巡警大叫着:“你要干什么?告诉你,是他们先动手打我们的,先把他们抓起来…”
巡警:“对不起,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有话到局里去说。把刀给我!”
金世龙想了想,把刀交给巡警,巡警让他上摩托,他哼了声鼻子:“这我得问问大哥!”说着从怀中掏出机手,大声叫起来:“大哥,我是老三,我和弟兄们让人打了,安公局还要抓我…在车站,有两个小子和我们弟兄过不去,他们说是外地来的察警…好,我知道了!”关上机手:又对同伙大声道:““好,大哥说了,给察警弟兄们一个面子,跟他们走,一个小时就出来!”
我们上了摩托车,顺着大街向夏城安公局驶去。
这就是夏城给我们的第一印象。从此后,一系列我们没有料到的事情接连发生了。
3
随我们一起到达安公局的只有马大魁及金世龙和他的一个手下。马二魁和另一歹徒因为被刀砍伤送进了医院。
到了安公局大门口,金世龙和同伙及马大魁先后被带进楼去。当我和小赵跟着两名巡警
进楼时,萌萌突然在小赵怀中哭叫起来:“不,叔叔,我怕,我不进去,不进去…”边哭叫子身边劲使往外挣,我和小赵连哄带劝费了很大劲才把她抱进楼。
萌萌的哭叫声进楼也没有停,再加人多,脚步声,喝叱声,走廊两侧一些办公室的门开了,不少察警把头探出来观看。我们没说什么,倒把金世龙惹恼了,冲着观看的察警们大叫起来:“看他妈啥?没见过呀,我二哥在哪儿,快让他出来,二哥,二哥…”
怪不得他有恃无恐,原来他哥哥在安公局。随着金世龙的叫声,一个声音在我们身后传来:“喊啥,怎么回事?!”
我回过身,见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从旁边一个挂着“治安科长”牌子的门走出来。他脸颊丰
,穿着便衣,手拿大哥大,显得十分消洒。金世龙一见到他更大声地叫起来:“二哥,是我,我们弟兄让人打了,你得好好处理处理…”
来人对金世龙一瞪眼:“你少说几句。”对几名巡警:“怎么回事?”
为首的巡警:“还没细问,他们正打着我们就到了,有两个受伤的已经送医院了。这种案件归你们治安科管,队长让我们交给你!”
来人对几个办公室大声喊起来:“快,都出来,快点,听见没有,都聋了!”
一些察警闻声从室内走出来。来人大声命令道:“把他们都分开,你们俩人一组,要问仔细…”又对为首的巡警:“你细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为首的巡警伏到来人耳边低语着,来人边听边看着我和小赵。
这时候,金世龙等人分头被几个民警带往室内。金世龙走进一个屋门时还回头叫道:“二哥,你得让我快点出去,大哥后天要给老爷子办七十大寿,还等着我去忙乎呢…”直到被骂一声才进屋。两个民警也要带我和小赵,我急忙拿出件证对来人道:“同志,请问您贵姓,我们是察警,来你们这里办案的!”
一个年轻民警给我们介绍:“这是我们治安科金科长!”
金科长看看我的件证,眼睛挑了我一下和小赵怀中的孩子:“办案来的,怎么带着个孩子?”
小赵急急道:“她是我们半路捡到的,是你们这里一个逃犯的女儿。她父亲叫周
!”
我注意到,金科长听了这话脸上现出吃惊的表情:“周
?她…她是周
的孩子?你们是怎么捡到她的…你,你们是…”
小赵一下把话抢过来:“对,是我们,我打过电话,是你接的吧,对了,你是不是叫金伟?”
小赵猜对了。金伟把头一甩:“屋里谈!”带小赵和萌萌向自己办公室走去,推开门后又回头对我大声道“对不起,你们办案我们支持,不过,请先协助我们把刚才的事查清吧!”
小赵要把萌萌放在走廊里,自己随金伟进屋,可萌萌却抱住他不松手,又哭起来:“不…不…我怕…”小赵只好抱着她随金伟走进室内。我则被两个察警带进另一个办公室。
真没想到,好不容易到了夏城,没等开展工作,我们自己却要先接受当地警方的询问。
两个询问我的年轻民警的态度都很和善,看完我的件证后,再三说对不起,然后才开始询问。我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对他们讲了,他们听的很认真,对我们已经声明了份身、金世龙还在继续行凶的细节还反复做了核实,更年轻一点的民警甚至还表现出了愤怒。两人也很负责,笔录整整做了一个多小时,有些细节反复核实,完事后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一个民警问我:“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我说:“没有了,情况就是这样!”
一个民警说:“你能保证坚持这样的说法,以后不改变吗?”
我不解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改变?”
两个民警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互相看看,脸上现出笑容。然后让我签字。
我这边完事了,可小赵那边还没完,在等待小赵的功夫,两个民警问起了我们来夏城办什么案子,我正好要了解有关情况,就把刘大彪、周
的事说了,并向他们请教。不想,他们听后互相看看,谁也不说话,好象唯恐沾上什么不吉利的东西。我再追问,一个察警说了声:“这你问我们科长吧!”就转身走到窗前,另一个察警则拿出一本卷看了起来,好象多么繁忙似的。
真是奇怪。
我正在纳闷,忽听大楼外面传来汽车嗽叭声,站在窗前的民警叫起来:“哎,快看,那不是金县长的车吗?”
县长?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信步和另一个民警走近窗子,见一台高级轿车在暮色中驶到安公局大门前停住,却没人下车,使人感觉到里边的人在向安公局这边望着。片刻后,车又驶去。
一个民警回头对我说:“行啊,你们一来就惊动了金县长…对了,同你一起来的那位能和你的证词保持一致吗?”
我不解地:“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没有什么保持一致的问题,是实事求是。”
一个民警:“要做到实事求是可不是容易的事。你能做到,你的同伴可不一定能做到!”
我不快地:“我了解自己的弟兄,他一定能和我一样!”
好象回应我的话,隔壁传过来小赵的吵嚷声:“…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是实事求是,到什么时候我都这么说…”
这可不好,还要人家协助办案,怎么吵起来了?我急忙走出屋子。
后来,小赵对我讲了受金伟询问的过程。他们一开始就顶牛了,因为金伟把他当成了行为人,把我们和金世龙一伙相提并论,当成双方斗殴处理,小赵当然不能忍受。
我走到金伟门外时,听到小赵的声音正传出来:“…你要搞清楚,他们是地痞
氓,我不是和他打架,我是在制止行凶。我是证人,不是行为人,你怎么这么问话呢…对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狂,你要认真处理…”
金伟的不满的声音:“你激动什么,坐下。我是要认真处理,可咱们虽然都是察警,我也不能偏听偏信,对不对?你的话我要听,别人的话我也要听。好,你再详细地说一遍经过!”
小赵:“说几遍我都是这话…”
金伟:“可我怎么听你的话不太合理呢?你说他们是自己砍的自己,他们怎么会这么干呢?”
小赵:“我不是说过了吗?他要砍的是我,我闪开了,他的刀就落到同伙身上!”
金伟:“那好,你再详细说一遍!”
小赵:“说多少遍也是些话,事实就是这么回事,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金伟:“可为什么别人说的跟你不一样呢?”
小赵:“谁说的跟我不一样?谁?是不是那个叫金世龙的?他是
氓恶
,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金伟:“谁的我都得听,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吗,对不对?我说过了,虽然你是察警,咱们是同行,可我不能因此偏听偏信,要秉公执法!”
小赵:“你别给我来这套,我看你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我也干察警好几年了,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呢…对了,你也姓金,跟这个金世龙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喊你二哥?我看,你应该回避!”
“放
!”金伟也拍起了桌子:“我当了多年的察警,什么该回避我都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看你太过份了,告诉你,这是夏城…”
屋里传出萌萌的哭声,显然是被吓着了。我想进去,又觉得不太好。只听小赵大声对金伟道:“你别这么凶,把孩子吓着了。告诉你,你已经问我两个多小时了,再问也是这么回事。对了,你不是周
的专案组长吗?这是他的孩子,天不早了,怎么安排她?”
萌萌的哭声更响了:“不,叔叔,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
我再也不能听下去了,急忙推门走进室内,把小赵推出屋子。
在这种情形下,也不便谈什么工作了。我对金伟陪了几句礼,最后以天晚为由,和他约定明天再谈,离开了夏城安公局。关于萌萌怎么安排,金伟说要请示局领导,小赵也不想把孩子交给他,就抱着她和我们一起走出来,只是把刘二彪的骨灰盒甩给了他们。
出了安公局,我批评小赵不该和金伟发生冲突,这不利将来开展工作。小赵气哼哼地说:“是我想和他发生冲突吗?你知道他都说些啥?他老想给那几个歹徒开
,往咱们身上扣屎盆子,我能让他吗?你再瞧他那样儿?上班时间连个警服也不穿…对,他那身衣服你注意了吗?都是名牌,少说也得几千元,还有,他手上还戴着金戒指,
着万宝路,哪象个察警,活象个大老板!”
别说,小赵看得还真
准,我虽然和金伟也是刚接触,但印象也如小赵所说,不太好。可我们办案要靠人家帮忙,印象不好又能怎么样?我不再说话,和小赵并肩向街里走去。
然而,我们走出安公局不远,路旁一棵树后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同志,等等…”
是司机老齐。他拦住我们,结结巴巴地说:“同志,刚才,你们在安公局是咋说的呀,可不能把我递出去呀,我可担不起呀!”
没容我说话,小赵上前一步抢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对了,他们也问你了吧,你是怎么作证的?”
老齐:“这…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能说啥呀?!”
小赵气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们明明在一起来着,你亲眼看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怎么能说什么也没看见呢…”
老齐:“别别,我求求你们了,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啥都没看见,真的没看见,你们可别咬着我不放,我还要在夏城住下去呢,我家里有老婆孩子…你们行行好吧,他们要是再问你们,可千万别说我啥都看到了…跟你们说吧,你们就是说我看见了,我也不承认…行了,我得回家了!”
老齐说完,象贼一样溜走了。
事情到处都透着不正常,看来,这夏城真不是一般地方。可我们暂时考虑不了那么多,天已经不早,先找个旅店住下,一切明天再说吧。
4
我们住在一家小旅店里。常出差的察警都知道,住店是有标准的,超额支出由个人负责,象我这级,只能住这种旅店。好在旅店虽小,却也干净,而且房间里只有两张
,没有外人住进来。
太累了,也是为节省开支,我们没去饭店,用开水泡了方便面,就是面包、榨菜吃,有几
火腿肠,小赵都给萌萌吃了。他边喂孩子边对告诉我,是金伟说的,萌萌的母亲死了,家里再没有别人,也没听说有什么近亲属:“…我本应把孩子交给他,可我看他那样子就不放心,孩子也不干,抱着我不撒手,就把她带回来了。”说着又对女孩:“萌萌,你要听话,明天你就不能跟叔叔在一起了,得把你交给别人了!”
萌萌一听这话突然不吃东西了,嘴一撇“哇”地又哭出来:“不…不…”
小赵和我对视一眼:“这可怎么办?”急忙把女孩抱在怀里:“萌萌别哭,叔叔跟你开玩笑,萌萌跟叔叔在一起,叔叔跟萌萌在一起,谁也不给!”好一会儿才把哭声止住,把我们俩都整得都
不得劲。小赵给孩子擦着眼泪,也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对我说:“说起来,这孩子命也够苦的,妈死爹也…咳,他爸爸虽然有罪,可和她有什么关系?我真
喜欢她,也真舍不得交给别人,那个金伟我更信不着了,什么察警,还治安科长呢,却绕来绕去的让我说假话,为地痞
氓说话…对了,他叫金伟,那个
氓叫金世龙,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他说金世龙套近乎,我看不是这么回事,他们肯定有关系…我没管这些,没给他留情面…”
这就是小赵,他就是这种性格。他跟我也二年多了,对他十分了解。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个中学教师,教学很好,人也很老实,可在社会上吃不开,还总受欺负,有一次在学校被闹校的
氓给打伤了,
氓却只罚款二百元了事,安公局、法院都不认真管,原来
氓的舅舅是市里的一个头面人物。就因这件事,他改变了人生选择,上中学后开始猛练体身,还托人拜师习练武术。高考时,放弃了大学,第一志愿填了警校,以优异成绩被录取。
我很欣赏小赵的性格,从他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他的热情、正直和嫉恶如仇及那几分幼稚和冲动也经常感染着我,现在,这样的青年实在太少了。可欣赏归欣赏,眼前他却给我们办案惹了麻烦。因为,这个金伟不但是治安科长,还是周
的专案组长啊,我们办的案子得需要他配合呀!
我把担心对小赵说了,小赵道:“后悔也晚了,不过当时真把我气坏了,得罪也就得罪了,我不信他一只手能摭住天。你别担心,明天我见到郝平打听一下,他是个什么货
,不行就找他们局领导反映反映…”
小赵话没说完,有人急促地敲门,听到小赵“请进”的声音后,一个人猛地推门进来,向小赵伸出手臂:“赵哥…”
小赵叫了一声:“郝平——”一跃而起,冲向来人,将其紧紧抱住。
说曹
曹
就到,这人就是郝平。看上去,他们俩都很激动,都紧紧地抱着对方,互相猛捶着背,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这是一种真情的
,我能体会到这种心情。青年时代结下的友谊,特别是同学和战友之情,是其他情谊不能相比的,何况,小赵在路上给我介绍过他们二人的关系,在学校时就是最要好的朋友,几年不见自然非同一般。我也是这样,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每遇到下乡时的知青伙伴,心里总是涌起辣火辣的感情。
郝平穿着警装,年纪和小赵差不多,从身材上看,比小赵消瘦些。他神情特别激动,眼睛里已经出现水光,有些哽咽地低声说:“赵哥,没想到你真来了,自毕业就没见到你…”…
我们的饭吃不下去了,郝平非要请我们去饭店不可,我不想去,却怎么也推辞不掉。小赵也帮着郝平劝我:“李队长,咱们就别客气了,我也正要借此机会叙叙同学之情…不过,郝平你也别大张罗,找个小饭店就行,我知道你的经济情况,忘了,前两年你还给我去过信,说夏城经济不行,经常开不出工资,还要我帮你调转。你要太破费,我吃着也不安心!”
郝平一切都答应:“你放心吧,一顿饭我还是招待得起。你我的关系就不用说了,李队长第一次到我这儿来,不接接风象话吗…走吧李队长!”
我有点为难地看看萌萌:“咱们去,她怎么办?”
郝平将萌萌抱起:“好办,带着她一起去!”
让人意外的是,郝平抱起萌萌,萌萌没有一点反抗,顺从地让他抱在怀里。小赵惊奇地问:“哎,她怎么跟你呀,她认识你?”
郝平表情复杂地一笑:“何止认识?我和她…算了,以后再说吧,咱们走!”
小赵:“别忙,你告诉我,他还有别的亲人吗?明天得安顿她呀!”
我注意到,郝平的脸色暗了一下,摇头摇低声道:“没有,她没有任何能照顾她的亲人了…走吧,这事明天再说!”
出人意料。旅店门外有一辆高级轿车在等着我们。郝平拉开车门对我说:“李队长,你坐前面!”
车是新的,闪着黝黝的黑光,是一台奔驰。我看上去有些眼
,忽然想起刚才在夏城安公局治安科窗前看到的车,难道是那一台?不可能,哪有这么巧。可是,一个县城,能有几台奔驰呢?我的心头浮起了疑云。
小赵也有点惊讶:“郝平,你哪儿弄来这辆车,都把我吓着了!”
郝平回答说是一个朋友的,可仍然消除不了我心头的疑云。
上车后,小赵还在刨
问底:“郝平,这车到底是谁的?你还有这样的朋友?他是谁呀?”
郝平:“这…你一会儿就见到了!”
我急忙回过头:“怎么,还有别人?”
郝平笑了一下:“啊…一个朋友…不,是个亲属,你们别多心,不是外人!”
正相反,我有点多心了,我感到,郝平请我们吃这顿饭并不仅仅是为了接风,可能有点说法。可这时车已开到大街上,下去不太好,再说,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我就没有动。
小赵和郝平还在唠着。
小赵:“郝平,你警服也没换下去,就这么上饭店好吗?不是有规定,不许着装上饭店吗?”
郝平:“没事,咱们订的单间,别人看不着。”
小赵:“别人看不着就可以违纪呀?郝平,我看你比在警校时好象变了不少,那时你
腼腆的,现在可有点不一样了!”
郝平笑了一声:“是吗,不变不行啊…”小赵道:“变行,可别变坏呀…哎,你那个女朋友怎么样?啥时结婚哪?得把她找来跟我见一见哪…对了,她好象姓白是吧!”
郝平没有回答。
小赵奇怪地:“怎么了?难道吹了?”
郝平“嗯”了一声。
小赵更奇怪了:“怎么吹了?我记得在学校时,你们俩
好的呀,几乎每个星期天她都来找你,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结婚了呢…哎,到底为啥?”
郝平:“不是说了吗?人在变哪…她变了,看不上我这无权无势的小察警了,找到大靠山了…别说这破坏心情的话了,瞧,前面就到了!”
5
饭店到了。
我的预感没有错,这顿饭看来确实非同寻常。
我们本来想去一家普通的饭店,可车却停在一个十分气派的大饭店门外。灯光灿烂,变幻多姿,饭店门窗锍金镀银,夺人眼目。楼顶上一排闪烁着霓虹灯光的大字:富豪大饭店。
门外两旁,有人列队
接,是着特制服装的青年服务生,一排俊男,一排倩女。为首之人,是一个西服革履的中年男子,四十多岁年纪,衣着严整,笑容可鞠,举止文雅,精明强干,满面笑容。我们车没停稳,他已奔到车门前,将门打开,双手伸出:“是李队长和赵兄弟吧,
,
…”
郝平给我们介绍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哥,姓才,才大哥,这个饭店的经理!”
才经理躬身请我们进饭店,门两边的女男服务员纷纷向我们鞠躬问好,感觉真不一般。走到饭店门口时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乘坐的车辆,心里已经确实,这台车就是在安公局治安科窗前见到的那一台。当时,那个民警说了声“金县长”莫非,我们和县长打上了交道?怪不得金伟当时会那种态度,有县长在里边,可以理解,可难道郝平也和这位县长有什么关系…
我很快知道,自己的猜测很不贴边。
我们进了一间宽敞而且装璜得十分雅至的包房。一张宽大的桌子上,早已摆好了餐具。进屋后,才经理张罗着让我和小赵落座,而且一定要我坐到主宾席上。萌萌这时已经睡在小赵怀中,被放到旁边的一张长条沙发上。
没等上菜,四个年轻女郎走进包间,一个比一个漂亮妖冶,才经理把我和小赵介绍给她们:“这位是李队长,这位是赵…赵探长。小红,你一定要陪好李队长!”
四个女郎分别在四个男人身边坐下,那个最漂亮的小红陪在我身边,茶一道道上来,十分丰盛,多数叫不是名来,什么毒蛇乌
都有,酒也是好酒,有中国的茅台、五粮
,还有外国的人头马、威士忌。
我意识到,这酒绝不能喝,喝下也难以下咽,咽下去后劲儿也抗不住。我站起来阻止倒酒的女郎:“不行,不能倒,我不喝酒…才经理,谢谢您的好意了,我们已经吃过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我实在太疲劳了,想早点休息!”
看来,才经理是个聪明人:“这…啊,我明白了,李队长是怕有什么影响吧,没关系,这是夏城,离你们那里好几千里,没关系的,放松放松吗…”
我坚决地:“不行,我真得走了…小赵,你要留下吗?!”
小赵也站起来:“不,我也走!”
才经理急了,对郝平:“郝平,你看…”
郝平有点尴尬,他指了指四个女郎。才经理明白过来,这才挥手退下四女郎,然后拉住我说:“李队长,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行,李队长,你行,是个好察警,我就愿意
你这样的。好,就咱哥四个,随便吃,随便唠,这样好不好?”
郝平也在旁帮腔:“是啊是啊,李队长,快坐下吧!”
有郝平在,不好让人太下不来台,我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小赵对我使了个眼色,扭头对才经理说:“对不起,我得方便一下。郝平,卫生间在哪儿?”
郝平:“这…我陪你去。”
他们俩走出去,屋里只剩下了我和才经理,才经理要和我先喝,我说等小赵和郝平回来,给我点烟,我说不会,一时有点尴尬。才经理仔细打量一下我的脸色,叹口气道:“李队长,您这人,要求自己可真严格呀,听说你们住的是个小旅店?我看,搬到这儿来吧…宿费你别担心,吃住我都包了。我们这儿是夏城最大的饭店,一层是乐娱中心,二楼是饮食中心,三楼是洗浴中心,四楼住宿…给你们安排单人房间,洗浴后,还可以摩按,我们这儿的姐小档次还可以…”说着轻笑两声:“李队长你别多心啊,你们是察警,可察警也是人,出门在外,放松一下没关系吗…”
我再也忍不住了,沉下脸站起来:“才经理,你看错人了。非常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保证帮忙,办不到的,我也直说。要不,我就走了!”
才经理慌了:“这…李队长,你坐吗…我是开个玩笑…”
我说:“那您是真没事,我走了!”
见我真要走,才经理不得不说实话了:“别别,坐坐…李队长,我真有事求您,请坐,我说,现在就说…就怕李队长不给面子呀!”
我没有坐:“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
才经理陪笑道:“这事您还真能办到…这不是吗,也是一个朋友托我的,今儿个在车站…”
来了。他一开口我就明白了,是为了金世龙他们。只不过,他把话挑明了,让我和小赵改变证词,而且不必大改,只要说当时没看清就行了。才经理说着还给我鞠上一躬:“我这里替老三向您陪礼了,他是个混蛋,成天惹事生非,您别和他一般见!”
我说:“这恐怕不行,我把证词改了,不构成伪证罪了吗?再说了,即使我改了,金科长那边也不能同意呀。这么办可不行,我是察警,不能知法犯法…才经理,您多谅解,这事我实在办不到!”
“这…”才经理焦急地说:“李队长,治安科那边你不用
心,现在就看您给不给面子!”
我还是头摇:“对不起,不是我不想给面子,而是不敢给,这事牵扯到法律,我这人胆子小,实在不敢!”
才经理目光复杂地盯着我:“李队长,你说的是真心话?法律,您真信它?跟您说实话吧,我还是兼职律师呢,可我都不信它。你们那儿啥样儿我不知道,在夏城这地方,法律…行了,咱别绕弯子了,我们从来不白用人,你开个价,多点少点没关系!”
怒火一下涌上心头,我再也忍不住,声调也变了:“才经理,您也太看轻我了,对,察警也是人,我也不敢说自己有多廉洁,多正直,可是我胆小,出大格的事从来不敢办…对不起,我走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小赵也从外面冲进来,上前抱起萌萌,对我大声道:“李队长,咱们走!”
小赵走到门口,被跟进来的郝平拦住:“赵哥,你…”小赵恼怒地对郝平:“郝平,没想到你变成这样。别忘了,你是察警,你的职业良心哪儿去了?你想过没有?他们放出来还会干出多少坏事?他们没事了,那些受害者呢,他们就白白挨打受伤了?!”
郝平:“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宁可花钱,宁可多赔偿…”
小赵大声地:“钱,钱,钱就能解决一切吗?钱可以买法律吗?郝平,当年在学校时你可不这样啊,怎么变化这么大呀…让开!”
小赵不再理睬郝平,抱着萌萌气冲冲向外走,我也不再说什么,紧跟在后面,出了饭店,断然拒绝了车送,加快脚步向街里走去。走出一段路后,我回头看看富豪大饭店,见才经理站在门前台阶上,正对手中的大哥大说着什么,郝平已不见了踪影。
天已经很晚了,街上行人寥寥,出租车也很少了,我和小赵只能步行往旅店的方向走。我们的心情都不平静,谁也不说话。
这时,又有事件发生。正走着,忽听到前面的一条胡同中传来撕打声,我和小赵互相看了一眼,急忙向前跑去。
我们看到,胡同深处,有几个人影在搏斗,其中一人奋力甩开对手,向远处逃去。几人随后追去。
怎么回事?追了几步,因为离得远,天又黑,情况也不
,很快就失去了影子。我们只好停下脚步,转身慢慢往回走。
可是,走回大街上,却记不清所住旅店的方位了,我和小赵说得不一样,方向完全相反。正在着急,一台出租车无声地驶来,停在我们身边,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人。
是郝平,来得正好。郝平挥走了出租车,陪我们向旅店走去。
想起饭店的一幕,我有点难为情,歉意地说:“郝平,刚才的事对不住你了!”
郝平低声道:“没什么,刚才的事都怪我。李队长,赵哥,你们抓紧办事,办完抓紧回去吧!”
小赵:“怎么,我们来碍着谁的事了…”
郝平:“这…我有空再跟你细说。总之,你们最好快点回去!”
小赵又来火了:“我们为什么回去?我就不回去。郝平你这是怎么了,瞧你今晚整这事儿,那个才经理到底是谁?他为什么给金世龙他们说话?”
郝平:“这…论起来,他是个远房表哥,我毕业分配时,他还帮过忙…不过,在这件事儿上他也不是正主,他也是为别人办事。”
小赵:“那正主是谁?你把他找来,我亲自和他谈!”
郝平:“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我是为你们好,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好。行了,前面就是旅店,你们进去吧,我走了!”
郝平说完,扭头向远处走去,我和小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抱着萌萌慢慢转身进屋。
就在我们进旅店不大一会儿,一个人影
吁吁地从阴影中闪出来。只见他神容惊慌疲惫,脸上还有伤痕,一副不知所从的样子。
你猜这人是谁?
刘大彪。
刘大彪
了片刻,又躲到阴影中。这时,一辆卡车驶来,他飞快地从阴影中窜出,从后边爬上去。卡车很快驶远,驶出夏城。
夜深了,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
这一幕,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
这就是我们到达夏城第一天所发生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一切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这第一天,就有这么多出乎意外的事情来
接我们,一切,都显得扑溯
离,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N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