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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裸斗大侠
 烈、风沙、黄土,使得大地灰蒙蒙的。

 这里的太阳好像又狠又毒,像是要将整个小积石山晒得融化似的。

 在这烈下,那里有一个人,他简直就不大像是个人,而像是一支架在火上,快被烤焦了的羊,他赤的被人钉在斜山坡上,手腕、足踝和面额上都绑着牛皮,牛皮本来是的,被太阳晒干后,就越来越紧,直嵌入里,不时发出一声声呻咽…

 他全身的皮肤都已被晒黑,嘴也晒裂了,他的眼晴半合半张,眼珠和眼白己分不清了,看去就像两个灰蒙蒙的

 此人正就是玉面狻猊吕天纵,他是被罗刹鬼婆捆来此喂鹰的。

 空中鹰群飞旋,只等他一断气,鹰群立刻就可以餐一顿。

 在这时,突然从山岭上出现了一位葛衣老人,他是闻声而来的,他走到吕天纵身前,打量了阵,长叹了一口气,道:“唉!造孽呀…”

 于是他挑断了牛皮,放下了吕天纵,而吕天纵此刻已开始呼喊,哀求的道:“水…”

 老人也不管他,探手点了他的道,挟起他飞纵而去。

 黄昏时分,他们到了岷山最高峰“羊膊岭”

 老人乃是岷山七剑之一的白云臾,修为已满五个甲子,可说是剑仙一般的人物。

 只是此老情孤高,落落寡合,不投缘的人连面都见不到。

 吕天纵也算是极缘巧逢,为白云臾所救,而且相谈之下十分相投,从此他就随师“羊膊岭”勤练剑术。

 七年含辱,十年练刻,现在的吕天纵已非当年可比,普天之下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人,可说还不多。

 他别师下山之后,第一步先去罗刹谷,却发现那里已是残垣一片,这才想到了黄河源头,是以直奔而来,那知竟先碰上了沙漠四怪。

 在他举手投足之下,四怪全都毙命,虽然红衣帮有着上百位的高手,但在吕天纵手下却经不住三招两式,全都为主效命,血溅锁龙山庄。

 毕维扬是滑出名的人物,见状不好,心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心念一动间,脚下一用力,使出全身的功力,奔向了东北。

 忽然,人影一晃,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抬头一看,不大为惊悸。

 他在惊悸之下,定了定神,陪笑道:“是六弟呀!你怎么来的?”

 吕天纵哈哈笑道:“当年被你所害,自以为必死,无奈阎王不要命,我想死也没办法,倒是你却当命尽今,念当年一拜之情,我不动手,你还是自裁了吧!”

 以毕维扬那强悍的情会自裁?他冷冷的道:“照你这么说,我是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吕天纵冷冷的道:“你还有自知之明。”

 话声中,一声长啸,一团烈火似的冲向了吕天纵。

 须知毕维扬仍是以必死之心拼上了,只见他双掌上下翻飞,风声呼啸,吕天纵也不敢大意,亮出了铜骨摺扇,挥洒自如,一扇接九钩,威力并不在毕维扬的双钩之下。

 地上的沙石一蓬又一蓬的飞扬起来,使得晴空更为漫,两人就在这黄尘漫中,看来像似幽灵般飘忽,又仿佛随时都会化成黄尘般飞散。

 “当”的一声巨响,两条人影陡然分散开来,毕维扬的面色变得雪白,手中双钩齐中断成了两截。

 吕天纵扇无损伤,神色潇洒自如。

 毕维扬一气之下,丢掉了手中断钩,虚晃几式,双掌一合,混身衣衫已鼓了起来,双手亦逐渐变形。

 吕天纵哈哈笑道:“想以你那赤焰掌取胜吗?我就不信…”

 话声中,翻手将摺扇向领后,也是双掌一合,运起了‮合六‬神功了上去。

 暴喝声中,两人凌空前扑,四双手掌迅速相撞。

 刹那间,半空中仿佛响起了一声霹雷,震得山动地摇,风云变。

 在霹雳声中,两人齐倒翻,各自倒翻出去三丈开外。

 看那毕维扬时,只见他那面色一白又一红,鲜血看似从孔中出来,张嘴猛出一口鲜血。

 吕天纵面色铁青,过了一阵之后方才平静。

 跟着毕维扬又第二口鲜血,身形同时前扑,一掌疾劈了过去。

 他这乃是拼命打法,吕天纵伸掌急接,只觉得一股‮腥血‬之味扑鼻,对方的掌势似较前更为威猛,将他震退了半步。

 此时毕维扬血不绝,双掌更是连环劈出。

 吕天纵见状,心中一动,知道毕维扬施展的乃是“天魔解体大法”他是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自己既然死定了,临死也得拖个伴。

 吕天纵恨透了毕维扬,拼尽全身功力,硬接对方双掌。

 现在毕维扬的眼耳口鼻,突然间同时鲜血狂,浑身的骨骼也连珠不停的在响动。

 吕天纵没有看错,毕维扬的确在施展“天魔解体大法”这种内功极少有人施展,因为一施展,全身的血气骨骼便会散尽,必死无疑。

 这种内功其实就是要将一个人全身的压力,完全发出来。

 看样子,毕维扬已是准备与吕天纵同归于尽了,是以吕天纵不能动,也不敢动,只有一遍又一遍的运转岷山苦练十年的‮合六‬神功,抵御毕维扬那涛一样不停袭来的内力。

 突然,吕天纵一声大喝:“开…”

 毕维扬应声从吕天纵手上飞了出去,飞舞于半天空。

 他此际一身已是遍染鲜血,气力也全都散尽,浑身骨骼是寸寸拆断,随风飞出去三丈多远,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吕天纵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但是他潇洒的走开,对于毕维扬那堆烂泥般的尸体,看也没有看一眼,就原地坐下调息了一阵,站起身来又向碧落天方向奔去。

 就当他翻过当年捆绑自己喂鹰的那片斜坡,突听一声惨呼从岭后传了过来,他心中一动,纵身上了岭头,往下一看,见岭下是一片黄沙。

 在那片沙地上,刀光闪动,剑影纵横。

 黄沙上染着碧血,已有几具尸身倒卧在地上,还有十余条红衣大汉围着两个人在浴血苦斗。

 那些红衣大汉们具都十分的矫健彪焊,刀法也十分的沉猛凶狠,尤其可怕的是他们每个人的面上所带的那股杀气,像是不将对方碎尸万段绝不罢休。

 但那被围的两个人武功却较他们高出很多,剑光如匹练般纵横飞舞,竟赫然是海内名家的正宗。

 只不过他们的力气尽已衰退,对方的人数却实在太多,这样的打下去,纵然不被杀死也要被累死。

 吕天纵神目一览之下,已认出来被围的两人中,一人乃是八弟屈无心。

 另一人是个年轻人,剑法轻捷而狠辣,看样子似属何家剑法,不知是什么人?

 那些红衣大汉们,无疑的全是罗刹鬼婆的手下。

 他静静的看了一阵,终于沉不住气,忽然狂吼二声,飞身而出。

 红衣大汉们苦战半,死伤狼藉,直到此刻才开始占了上风,眼看就要将来犯的两个人分尸于刀下。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一声清啸,一人如飞将军白天而降,挟起一个大汉的头颅,飞起一脚将另一个大汉踢出去三丈开外,出手一掌,将第三人满嘴的牙齿都打了下来。

 再看那第一个红衣大汉,一颗脑袋已被他生生挟得扁了。

 他举手投足间已有三个人倒了下去,如此神威当真令人胆寒股栗,那些红衣汉子们不都被吓得呆了。

 那过来的两人一见来了帮手,精神却为之一振,两柄剑剪而出,剑光闪动间,又有两名大汉伏尸剑下。

 吕天纵一声大喝道:“吕某也不愿多伤无辜,只要你们放下刀来,绝不伤你们性命。”

 谁知那些红衣大汉们,竟像是疯子一样,还是不要命的攻扑过来。

 那一少年手中长剑展动,口中喝道:“这些人神智已狂,完全不可理喻,只有杀了他们,别无他法。”

 吕天纵叹了一口气,只见两柄刀已泼风般劈了过来,这两人眼睛都红了,竟真的和两条疯狗差不多。

 吕天纵上身一偏,已自刀光中穿了过去,左肘向外一右手一托,已将脑后的摺扇取在手中。

 只听“咔嚓”一声,左边那大汉的肋骨已被全部撞断,但他冲出数步之后,竟又狂吼着回刀扑来。

 吕天纵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是何苦…”

 他一句话说完,手中摺扇展动下,两个人都已倒卧在血泊中。

 血战终于停止了,黄沙碧血,尸身遍地。

 秦圣双手扶剑,不住的息,屈无心走过去向对方致谢,但他仔细的一看之下,突然惊叫一声道:“六哥,怎会是你…”吕天纵笑道:“你以为我不在人世了,对不对?”

 屈无心道:“是的,我们都以为被毕老四害死了,所以我们来为你报仇。”

 吕天纵道:“毕老四是把我害得很惨,几乎喂了鹰,可惜阎王爷不要我的命,使我死里逃生,又回来了…”

 屈无心一边听说,一边又向秦圣招呼道:“小子,你快过来!”

 秦圣闻言走了过来,道:“八叔,有什么事呀?”

 屈无心道:“来!我替你介绍个人…”

 秦圣道:“什么人?”

 屈无心一指吕天纵道:“他,这个人就是你爹,吕天纵他并没有死。”

 秦圣一听,呆呆的怔在当地,良久,良久,突然扑向了吕天纵,包住了他,叫了一声:“爹…”

 就只叫了这么一声,话未说出口来,热泪已然纵横而下。

 吕天纵惨然一笑,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父子二人在这种情形之下相遇,虽然都是泪眼婆娑,但那只是感情的泪而已。

 现在事情尚未完,因为还有一个罗刹鬼婆还没有除去。

 于是他们积极的前行,进人了山谷。

 谷里已没有一个活人,人目的只是遍地尸体,山谷中充满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血‬气,这是谁干的?那些永远也不会再做别的事的可怜人,都没有放过…”

 只有在罗刹鬼婆那个雅的秘室中,她一个人,依然美丽而温馨,淡淡的灯光里依然弥漫着醉人的甜香。

 她依旧是那么安详而美丽,仿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令她有丝毫改变。

 墙角垂着一面天青色的布幔,拉起布慢便出一面晶莹而‮大巨‬的镜子,镜框上镶满了翡翠和珠宝。

 就算是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也不能夺去镜子的光彩,因为这镜子的本身就带有着一种神秘的魔力,无论谁走到这面镜子前,也不知站了多久了,她痴痴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可爱的红晕。

 然后她忽然将身上的每一件衣衫都了下来,于是她那完美得几乎全无暇疵的躯体,也就出现在镜子里了。

 柔的灯光泻在她身上,她的肌肤像缎子般发着光,那白玉般的膛骄傲地立在这温暖而干燥的空气中,那两条浑圆而修长的腿,线条是那么柔和,柔和得像江南的春风。

 罗刹鬼婆笔直的站着,痴痴的瞧着自己,她的目光甚至比一个好的男人更贪婪,连最隐密的地方都不放过。

 她终于满意地叹了一口气,悠然道:“一个像我这样年龄的女人,还能将身材保持得这么好,除了我之外,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吧!”

 镜中的罗刹鬼婆也在笑着,似是在说:“对,世上永远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的。”

 她足的叹了一口气,喃喃的道:“我累了,我实在累了,你可知道我今天做了多少事吗?”

 镜中人的神情也很愉快的,像是在说:“你是做了很多事,每件都是了不起的事。”

 罗刹鬼婆道:“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只差权力和尊贵,神刹王国那么一个小小的国王,我为什么不能干上两天,尤其那神刹公主她为什么那样尊贵,所以我想杀了她。”

 镜中人好似在说:“但是,她还有一个女儿的呀!”

 罗刹鬼婆笑道:“早晚我还是可以杀了她的,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镜中人又似在说:“龙虎七太监他们全都死了,你当国王谁来保你呀?”

 罗刹鬼婆笑道:“眼前就有个毕维扬,没有我他那里来的神刹亲王,何况国内尚有扎木长老,有他作为内应,现在的国王是个蠢材,糊涂得要命,只要老娘挥手他还不是逃之夭夭。”

 她接着道:“可恨河西十友那班人仍在捣乱,害也害不死,他们倒是我窃国的最大阻碍,唉…”

 镜中人似乎也在叹着气,像是觉得很惋惜。

 罗刹鬼婆默然半晌,突又展颜笑道:“无论如何我的计划总算完成了,那自命不凡的吕天纵总算让我喂了鹰,我本想先取他元,再杀死他,那知他是个木头人,一点不通‮趣情‬。”

 镜中人也在傲笑着,像是在说:“不错,无论什么人死了,你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你真正关心的人。”

 罗刹鬼婆吃吃的笑道:“他们杀了我碧落天所有的人,以为我一定会很难受,谁知我早就觉得他们讨厌了,现在我正要换一换环境,到罕萨帝国去尝尝做国王的滋味,这些人若不死反而是我的累赘,我倒真该感谢他们才是。”

 镜中人也在大笑道,像是在说:“他们本该知道,你对任何人、任何事,除了做女王之外都不会留恋的。”

 罗刹鬼婆笑道:“只有你,我的心意只有你知道,只有你了解我,我悲哀的时候只有你陪着我难过,我高兴的时候也只有你陪着我欢喜…”

 她那笑容此刻变得说不出的温柔,一双极美的手,温柔而缓缓地在自己‮体身‬上移动着,冷漠的目光开始变得炽烘。

 她梦呓般低语着:“世上只有你能令我愉快,那些男人…所有的男人都叫我恶心。”

 镜子里的人也在温柔的‮摸抚‬着自己。

 罗刹鬼婆瞧着“她”的手在膛上、腿上,轻轻动着,瞧“她”的手越动越急,越动越快。

 她的目光也如光焰般燃烧起来,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呻,美丽的体也开始痉挛、蜷曲。

 她呻着道:“你真好,真好…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比不上你,永远没有人比得上你…”就当她对镜在自我陶醉,呓语连连的时候,珠帘外传来了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虽轻,但却像一鞭子在罗刹鬼婆的体上重重了一鞭,她脸上的红立刻褪了个干净,颤抖的呻也立刻停止,那一双蜷曲的腿也渐渐放松,展开了。

 但她的‮子身‬却仍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正在燃烧着的情,一下子全都变成了愤怒的火焰。

 她紧握着的双拳,等到这愤怒渐渐的平静了,才叹了口气,道:“外面是什么人?”

 珠帘外一个人叹了口气,道:“在下吕天纵。”

 罗刹鬼婆淡淡一笑,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吕天纵果然走了进来。

 他凝视着镜子里的罗刹鬼婆,罗刹鬼婆也在镜子里凝注着他,过了很久很久,吕天纵才叹息着道:“我知道,你这一辈子都在等我,想找一个你能爱上他的人,我本来一直希望你能找着,但现在才知道你是永远也找不着的。”

 罗刹鬼婆道:“哦?”吕天纵一字字的道:“因为你已爱上了你自己,你爱的只有自己,所以你对任何人都不会关心,甚至你的丈夫和儿子。”

 罗刹鬼婆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吼道:“你…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秘密?”

 这么一个风姿永远那么优美,言谈永远是那么温柔的女人,现在竟忽然变成了一个泼妇,一只野兽。

 她那美丽的眼睛里出了恶毒的光,瞪着吕天纵,一步步走过去,像是要将吕天纵连皮带骨全部下去似的。

 吕天纵见状也不紧张起来,一步步的往后退。

 谁知罗刹鬼婆突又停下了脚步,脸上立刻出了温柔而动人的微笑,瞧着吕天纵柔声道:“你应该原谅我的失态,我并不是有心这么做的,你总该知道,一个人的秘密若被人揭穿,总难免会恼差成怒,是吗?”

 吕天纵闻言,怔了一怔,方苦笑道:“我也并非有心要‮窥偷‬你的秘密,希望你也能原谅我才是。”

 罗刹鬼婆微笑道:“你能说这句话,我实在很高兴,只因…”

 她又坐了下来,柔声又接着道:“无论是你要杀死我,还是我要杀死你,我们也都该彼此留一个好印象才是,就算在你临死的时候,我也不希望你将我看成一个又凶又丑的美妇,所以你就算是要杀我,至少也该先坐下来陪我聊聊天。”

 她忽然变成一个温柔美丽又殷勤的女主人,对这种女主人的请求,谁也没法子拒绝的。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位怪人,他满头白发蓬,满脸胡须也是蓬蓬的。

 他一进得碧落天,就一直往罗刹鬼婆所居之闯了过去。

 忽然,人影一晃,小赌王秦圣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怪人定了定神,道:“是小管家吗?你怎么拦住了我?”

 秦圣冷冷的道:“谁管你家的事了,但是此不准进!”

 老怪人瞪眼道:“为什么?”

 秦圣道:“不为什么。”

 老怪人哈哈一阵怪笑,道:“老子来看自己的鬼婆,还有人敢阻拦?”

 秦圣道:“我并不是拦你,老鬼婆正在中有事,等事办完之后你再进去,不行吗?”

 老怪人一瞪眼,道:“不行!即使她正和人睡觉,我也得进去。”

 秦圣冷声道:“如果我不准呢?”

 秦圣笑道:“看样子我们要打一架了。”

 老怪笑道:“要打架?谁怕谁呀?”他嘴里是这么说,心中却有些犹豫不定,因见对方小小年纪,不亢不卑,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他可也不敢大意。

 于是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就同时对立着,谁也不先出手,彼此僵持着。

 中的两人却正在聊天,吕天纵微一笑道:“夫人,可还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罗刹鬼婆默然半晌,道:“请问毕维扬呢?你可见过他了吗?”

 吕天纵笑了笑道:“见过了,他对我实在很好,坚持要想法子报答我。”

 罗刹鬼婆闻言似乎有些奇怪,愕然道:“他报答你…要怎样报答你?”

 吕天纵笑道:“他施展出‘天魔解体大法’来,想制我于死地。”

 罗刹鬼婆吃吃的笑道:“这种报答的法子实在很特别,也很有趣。”

 吕天纵笑道:“可惜我练了十年的‮合六‬神功,正是那‘天魔解体大法’的克星,所以只好谢绝了。”

 罗刹鬼婆又沉默了,不过她在沉默中仍然在卖弄她的体。

 灯光依旧是那么柔和,在这种灯光之下,就算是个平凡的女人,也能人动情,何况鬼婆子这样的绝美人,何况她身上连一缕轻纱都没有。

 她赤体展在吕天纵眼前,还怕他错过一些不该错过的地方,是以不时改变着姿势。

 但是,吕天纵两眼发直,竟似什么也没有看见。

 罗刹鬼婆终于轻叹了一声道:“你把他怎么处置了?”

 吕天纵道:“我没有处置他,是他自己处置了自己,变成了一堆烂泥…”

 罗刹鬼婆冷声道:“这么说,是你杀了他…”

 吕天纵道:“我并没有出手。”

 罗刹鬼婆又轻叹了一声道:“你可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可不替他报仇…”

 此言一出,吕天纵怔了,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而且比自己还大。

 罗刹鬼婆道:“可是我并不想杀你死,只要你不来我,我永远也不想杀你,现在我实在已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只要你愿意,我非旦随时都可以将你扶上神刹王国的王座,你为正我为后,而且还可以让你…”她说着,手在自己的体上轻轻的移动着,以无声的行动代替了言语,这实在比任何语言都要动人得多。

 美、尊荣、权力、财富…这其中无论那一样都是男人不可抗拒的惑,何况四样加在一起…

 罗刹鬼婆接着道:“你若答应是终生的欢乐,你不答应就只有死,这个选择还不容易,你难道还拿不定主意…?”

 吕天纵忽然一笑,道:“我本来的确很想答应你的,只可借你实在太老了,你就算很会卖弄风情,但我只一想到你儿子都比我大了,岂不倒足了胃口?”

 对一个美人的迟暮,拼命想挽回青春的女人来说,就算是将世上所有最恶毒的话加在一起,也没有这句话如此的伤人。

 这句话就像一把钉锤,重重的敲在罗刹鬼婆的心坎上。

 她努力想保持的优美风姿,动人的笑容一下子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都发起抖来,嘶声道:“吕天纵,你一定要我杀了你…”吕天纵淡淡的一笑道:“不错,我宁可死也不愿和你这老太婆睡在一起,你穿着衣服时还好看些,光了只有更令人恶心。”

 他还怕罗刹鬼婆不动怒,说得一句比一句恶毒,因为他知道只有令对方气得发疯,他才有取胜的机会。

 现在,他的目的果然达到了。

 罗刹鬼婆气得连膛都发了红,她虽然知道吕天纵是在故意怒她,可是她还是没有法子控制得住。

 她在吕天纵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人已自椅上站起,闪电般攻出了七招。

 这七招,看来竟没有一招是虚招。吕天纵心中一动,除了闪避之外,忽然大喝一声,道:“住手!”

 罗刹鬼婆果然在间不容缓的一刹那住了手,瞪着吕天纵,道:“你还有什么话说?难道你已改变了主意…”

 吕天纵瞧着罗刹鬼婆笑了笑,淡淡的道:“就算要动手,你也该先穿上衣服吧?你可知道,你现在这个模样就像一支煮了的大虾,全身都是红通通的…”

 罗刹鬼婆此刻就算真的去穿衣服,也来不及了。

 因为吕天纵根本不等把话说完,就已抢先出手,两人就打在一起。

 中人在作生死相拼,外人也在互拼生死。

 秦圣和那怪老人也正打得难解难分,突听中“劈哩吧啦”的响声传出,看看时间,午时已过,知道罗刹鬼婆那里也已出了麻烦,自己却又久战秦圣不下,心中不焦燥万分。

 于是他立把掌法一变,由快而慢“蹬!蹬!蹬!”向后退了三步,变招一掌下,一掌上翻,不声不响竟自敲开了门户。

 这一来把个小秦圣给闹得糊涂了。

 因为他心中明白对方的武功造诣在自己之上,不知为什么用这么一招来?

 他猜测对方一定是敌之招,心忖:“哼!我才不上你这个当呢!”

 怪老人一见秦圣不理,招式又变,一掌缓缓拍出,既无劲力又无微风,令人不可捉摸。

 秦圣他此刻是打定了主意,不贪功,只是紧守着门户,并不进招。他这一谨慎从事,却令老怪无计可施了。

 须知老怪这一手掌法,乃是他震慑江湖的绝技,名为“无相神掌”武林中有不少的高手,由于不明底蕴而伤在他这掌下。

 因为他看似力竭,又自敲门户的掌法,初出时虚若无物,一遇阻御,立即生出极为强烈的反应,使得对方防不胜防。

 如果你不动手,他那掌力近过来,突然发难也令人难以招架。

 若是你打算还击,则他一掌接着一掌,除非内力能超过他数倍,否则也得吃亏。

 可是他今天碰上了秦圣,打定了主意不贪功、不冒险,以不变应万应,克制住了他这诡奇的掌法。

 老怪却不因此而住手,仍然攻之不歇。

 但见他手舞足蹈,全然不依章法,时慢时快,状似疯癫。

 秦圣留心对方的手法属于何门何派,但他看了半晌,以他的见识竟然看不出一个究竟来。

 老怪这一阵跳,转眼间已使出有八、九十招之多,仍是毫无头绪,而且慢慢的向后退。

 秦圣心中一动,暗忖:莫非这老怪在故弄玄虚,以自己耳目,打算趁机逃走。

 他心念动处,终于忍不住喝道:“老怪,你打算冲进中去吗?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老怪闻言,不心中大喜,心道:“小子,快出手呀!我要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可是他并没有说出口来,面色略带焦急,同时双目也闪烁不定。

 秦圣见状,还真以为老怪打算找机会冲进内,那能容得,倏的向横里连跨三步,虚虚拍出一掌。

 他这一掌一拍出,立即撤招回掌,试出来前面真的毫无阻力,又见老怪也将双掌撤回,越发认为对方是胆怯了。

 于是踏前一步,再拍出一掌,他这一掌乃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若遇阻力立即可以收掌自保。

 眼看着这一股掌力已击近老怪身侧,老怪身形一侧,使他觉得对方真的技穷了。

 于是胆子一大,哈哈笑道:“老人家,这你是进不去了,快些走吧!”

 笑喝声中,真气运转,力凝掌心,一招“长矢天”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向前去,他是想把老怪走。

 眼看着劲风已将老怪全身罩住,他不退走是不行了。

 蓦然间,老怪发出一声慑人的长笑:“哈哈…哈哈…”就在老怪笑声中,一股大得出奇的力道四处爆散,竟将秦圣的掌力裹在中间,渐渐的消弭了。

 老怪哈哈一笑,道:“小子,我可以进去了吧?”

 笑语声中,转身就往中冲了进去。

 这时的吕天纵和罗刹鬼婆已苦战了二百多个回合,渐渐的吕天纵已有些不敌,看情形他支持不过五十招,同时罗刹鬼婆的攻势也慢了下来。

 若是别人出手像她这样缓慢,吕天纵一眼就可看出她要攻击自己的什么部位,轻轻松松就可避开。

 但是罗鬼婆的出手虽慢,仍还是看不出她攻击的部位,是以她的出手越慢越危险,越慢越可怕。

 只因为她这一招使出后,力道纵已使出十分之九,还可再生变化,而她剩下的一分力道也足以致人死命。

 她这一招攻出后,吕天纵已几乎不敢招架,不敢闪避,只因他招架闪避之后,力已用尽,那时老鬼婆的招式若是再一变化,他就躲不过了,像这样的打法自然是苦不堪言,吕天纵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岷山十年,仍会如此的狼狈。

 谁知就在这时,冲进来了老怪,罗刹鬼婆一见,惊怔的道:“死鬼,你怎么跑开了?”

 老怪哈哈笑道:“国中大局已定,我是来接新国王回去登基即位的。”

 高手相争,怎容得他惊怔分心。

 就在这一刹那间,吕天纵已闪电般点了她五处道,无敌的罗刹鬼竟然倒了下去。

 老怪一见,气得哇呀呀大叫,道:“玉如,别着急!我…”

 他话未说完,从外又飞进来一条黑影,青光闪处。

 老怪就只吼出了半声,一颗脑袋已飞出去一丈多远,尸身栽倒地上。

 在这时罗刹鬼婆人已倒在了地上,还无法相信这会是真的,她简单无法相信吕天纵能将她击倒,她吃惊的望着吕天纵,目光中仍然充满着怀疑。

 吕天纵闪着眼,长长的了几口气,才勉强将一颗发狂跳动的心平静下来,他想擦擦脸上的汗,但是衣服和手上也都透了。

 罗刹鬼婆瞪着眼,嘎声道:“都是这死鬼害了我,不是他来,倒下的应该是你。”

 “可是现在我击倒了你,我看你这个国王当不成了,可对…”

 罗刹鬼婆目光出痛苦之,像是还想说什么,但只嘴动了好几次,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就在这顷刻之间,吕天纵父子二人全都怔住了,因为他们发现罗刹鬼婆地美丽的体,已奇迹般干瘪了下去,她身上的血像是已忽然被干。

 这世上最美丽的体,竟在这片刻之间变成了一副枯骨。

 他心中不兴起了一种感慨,什么名利、荣耀,到头来还不是一堆枯骨,于是他有了出世的念头,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已。

 在这时,屈无心也进得来,见状先就笑道:“你们父子俩今天是大发神威,总算消除了这两大巨魔,使武林得到了太平。”

 吕天纵怔怔望着屈无心,呆呆的道:“我胜了吗…我真的胜了吗…”

 屈无心道:“你没有看到男的脑袋飞了,女的体干瘪了,还不是你们胜了吗…”

 吕天纵叹了一口气,道:“罗刹鬼婆不是我杀的,世上的人没有谁能杀死她,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

 秦圣口道:“美人和枯骨之间的距离,相隔也不过一线而已,胜和败之间,又怎能差了多少呢…”

 屈无心道:“好啦!好啦!管它是胜是败,总之事情办完了,大哥他们正等着我们,快回去吧!”

 于是三个人出了碧落天,天色已近黄昏,冷风如刀,残如血。

 这时西北财神商老九、一阵风谷半瓢、花驴西门静和三个俊秀的姑娘,舒丹、商娟、何雯渐渐走进秦圣。

 秦圣蓦然回首,发现不见爹爹吕天纵,一阵风谷半瓢目视山路下的远方,那正走着一个身影。

 谷香半瓢感叹道:“你爹爹看破红尘,他想剃发为僧,隐居山林了!”

 花驴西门静接口道:“吕大侠临走时只说了一句美人和枯骨只一线之隔呀!”

 秦圣望着爹爹渐渐消失的身影,伤感不已。

 正在这时,传来一声娇甜的呼唤道:“秦哥哥…”

 声到,人也到,漂亮公主格拉桑一下子扑进秦圣的怀里。

 秦圣又惊又喜道:“桑姑娘,你应该做神刹王朝的公主。”

 格拉桑娇声道:“做公主,没有做你的新娘子更幸福,秦哥,带我走吧!”

 说完她柔软的玉臂紧紧抱住秦圣,樱桃小口和秦圣的发楞的嘴合在一起…

 落染红山峰,彩霞漫天飞扬,光线渐渐暗下来,天空和大地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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