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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约定
 “哦,好。”沈令月也回过神来,“那就牵回去吧,我…改再骑。”她没有说刚才的落马是她有意为之的,因为要是谢初得知这只不过是一个她的恶作剧,肯定不会一笑了之,说不准就此和她生分了,那可真是偷不成蚀把米了,遂点头应了一声,走到一边给他让路。

 顿了顿,她又对他展开一个笑容:“谢谢你,表哥。”虽说落马只是她开的一个小小玩笑,就算谢初不折回来她也不会有什么事,但人家就是赶回来救她了,还是在被她气到半死后折回来的,这一声感谢他担当得起,她也道谢得心甘情愿。

 谢初先是一愣,而后又望着沈令月颊边微陷的梨涡呆了一呆,这才回过神抿了抿,有些局促地回了她一声不客气,牵着云中驹往马厩走去。

 就在他牵马转身离开的瞬间,一阵微风忽然自东南边飘来,轻灵灵地滑过围场、刮过草地,带着不知从哪而来的柳絮在空中旋转飞舞,星星点点如同雪屑一般,落在他们二人的肩头发间,又在下一刻随风飘向远方,绕绕、分分合合,颇有缱绻绵之姿。

 谢初在青州时看惯了漫天飞舞的柳絮,因此见到这番情景也不惊讶,只驻足拂去了停留在肩头的柳絮后就继续牵着马往前走去,倒是沈令月颇为惊喜,因为柳絮最喜随风舞之,先帝怕有体弱之人受不住,便命长安城中甚少植柳,长这么大,她也只是在寥寥几次的长林苑之行中见到过零星一两点飞舞的柳絮,虽也淡美如雪,但到底单丝不成线,看着乏味,没想到今却在这章武营中见到了这么多成片飞舞的柳絮,不由得惊喜加,展笑颜。

 想来,是这里地处郊外,对柳树管理不像长安内城那般严厉,又多有驿站长亭、沿途种植了不少垂柳的缘故吧?

 望着这成片飞舞的柳絮,沈令月的心情在刹那间明亮不已,又想到之前和谢初的那个意外拥抱,更是心中悸动,抚着垂在前的发丝缓缓低头一笑。

 今春光,果真甚好…

 柳絮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盏茶时分,这些淡雅如雪的小东西就在阵阵不停的春风中随风飘去了远方,与此同时,谢初也安置好了云中驹,离开了马厩,回到围场之中。

 “公主,”他对着沈令月颔首一笑,“既然马也瞧了,我的伤势也看过了,那么公主今来此的目的应当都完成了。不知何时启程回宫?”

 在牵马回马厩的途中,他也不是没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过,只是并没有多想,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和哪个女子这么亲密过,一时有些晃神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他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只是在面对沈令月时还有些不自然,便故意摆出了一副冷淡的神色,倒让沈令月看得有些纳闷。

 不过就是去了趟马厩,怎么就感觉他生分了许多呢?

 不过这不是问题,他神情淡漠不要紧,她开心就好了,反正她哄人的本事一,父皇母后都能被她哄得眉开眼笑,还怕这位谢少将军吗?这么想着,沈令月就对谢初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过一会儿…不,我未时四刻再回去。”

 谢初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晃神道:“那臣就命人…什么?”他一顿,回头看向沈令月,“你刚才说什么时辰?”

 沈令月重复了一遍:“未时四刻。”

 “…”他默默抬头望了望天,“公主在说笑?现下午时未至,离未时四刻还差一个半时辰。”

 “我知道呀。”沈令月笑得开怀,“我也没有在说笑,我是说真的。”

 “…公主,军营并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待这么久。”若是在主将大营那会儿,谢初根本不会给沈令月什么好脸色,毕竟一看她的笑容就知道她肯定又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但现在他发现他对沈令月有点怒不起来了,只得无奈道,“还请公主不要再任了,不然我们这些底下人也难做。”

 沈令月正道:“表哥,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是什么底下人,你是我父皇亲封的昭武将军,地位可高着呢。”

 谢初叹息一声,那种头疼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算了,你要留下,总得有个理由吧?不能你要留下就留下,你虽贵为公主,但也应该明白军中最重要的便是纪律二字,我不可能为你开这个先例。”无奈至极,他连敬语尊称都懒得讲了,反正这位三公主也不会在意,还能让她态度端正一点,别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嗯,我明白。”沈令月这回倒是应得乖巧,只是下一刻她又弯起了一双眼眸,笑得明快道,“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去西市一回,吃吃小菜,喝喝小酒什么的。表妹的这点小小要求,表哥总不会拒绝吧?”

 谢初有些不可思议,她是怎么认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的?让一个军中主将扔下数千将士不管去跟她喝酒吃菜,怎么就变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还请公主恕罪,”他推拒道,“臣身负要职,公务繁忙,怕是不能足公主的这个小小愿望,公主还是另寻他人吧。”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办正事的,”沈令月这一回倒是察言观,回答得很迅速,“我就算再怎么任,也不可能影响军务呀,军机要事乃我大夏第二重要之事,自然耽误不得。不过你总不可能一天都扑在军务上,我已经打听好了,这章武营里的午休时间从午时一刻开始,一直休到未时正,去一趟西市来回足够了。我请客,请你去长安最大的酒楼,怎么样?”

 谢初哭笑不得。

 好嘛,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他就说,刚才这祖宗怎么忽然心血来叫住了路过的什长,还一连问了好几个关于伙食方面的问题,他还以为她是想做个关心军中伙食的样子来给他看,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个,还真是草蛇灰线,伏行千里啊。

 “不行。”有那么一瞬间,望着面前女子灿若朝阳的笑容,他都要忍不住答应了,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这一股冲动,‮头摇‬道,“不可以。”

 “为什么?”沈令月看上去大为意外,还有点失落,“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谢初嘴角一,这话叫他怎么回答?

 “不是…我今天很忙。”

 “那好吧。”沈令月本想继续纠,她甚至都准备再拿营门口拦人一事来威胁谢初了,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若是惹得他厌烦就不好了,便没有坚持,爽快道,“既然表哥今事务繁忙,那表妹也不强求,这酒楼之约就延后数好了。”

 “延后数?”谢初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没——”

 “嗯!就这么说定了。”沈令月赶在他把话说完之前开口,笑意盈盈地负手歪头一笑,“表哥,你可千万别故意忘了啊,男子汉大丈夫,是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不是,他什么时候应下过这种约定了?

 谢初满眼不可思议:“公主,你怎么能强买强卖呢?”

 就说她怎么忽然转了不纠他呢,原来是在这挖个坑等他跳啊,她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我没卖东西啊。”沈令月无辜地睁大双眼。

 “…算了,我服了你了。”谢初无奈地败下阵来,“酒楼之约就酒楼之约吧,”反正他恐怕一辈子都得“公务繁忙”了,“我答应你,行了吧?”

 “嗯,好。”沈令月笑着伸出一小指,两边的鬓发在春风的吹动下拂过她有些晕红的双颊,“我们拉钩。”

 谢初失笑:“公主,你多大了?怎么还来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

 他倒不是觉得拉钩幼稚,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赴约,现在他还可以说服自己这只是沈令月单方面定下的约定,他不遵守也没什么,可如果和沈令月拉钩了,那就表明他也同意了这个约定,到时他若不赴约就是失约,他可不想做个失信之人。

 沈令月哪里不知道他的打算,她素来最擅猜人心思,就连最是宠辱不惊的二哥她都能猜得有六分准,更别说这个喜怒全形于的谢初了,当下从善如地收回小指,笑道:“既然表哥觉得拉钩很幼稚,那我们就击掌好了,击掌为誓。”

 她边说边展开手掌,成功看到了谢初瞠目结舌的表情。

 谢初不死心地继续挣扎:“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用不着这么郑重其事的,公主。”

 “若是别人,我自然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只要是我说的话,他们都不敢有任何反驳,更别说欺瞒了。”沈令月说得一本正经,“可表哥你不同,我待你自然是和他人不同,可谓是——”

 “行了,你不就怕我翻脸不认账吗。”谢初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胡乱掰扯,“真是输给你了,”他认命地叹息一声,竖起右手,“来吧,击掌为誓。”不过就是一个无伤大雅的酒楼之约而已,定下就定下吧,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好!”沈令月‮奋兴‬一笑,伸出手去和谢初掌心相接,“就这么说定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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