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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身陷魔网
 到达项城东郊,已是太阳升起的时候。两人匆匆吃了些东西,开始找寻王家庄。东郊,村庄连村庄,可是竟没有一个叫做“王家庄”的。

 他俩不死心,挨村打听有无一个上年纪的道人在此歇脚,回答都说不曾见过。

 二人回到郸镇,已是下午未时末、申时初,真是又饥又渴,便找了家饭店进食。饭店里空无客人,这时辰不早不晚,会有谁会吃饭?

 费礼书叫了几个菜,要了几个白面馍,还要了一斤酒。吃喝一阵,费礼书问道:“谢姑娘,找不到广元真人,该怎么办?”

 谢飞燕道:“我与光灿相约,今在项城见面,只有到那里去。”

 “可是姑娘,房老魔不是说令友已…”

 “放心,我这位朋友不会死的,老魔要取他性命,恐怕不易!”

 谢飞燕虽然如此说,心中其实也在担忧。

 与房玉龙手,自然知道他的功夫,再加上一个铁臂和尚,光灿实是凶险已极。

 费礼书却不信飞燕的话,那光灿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武功又能高到哪里去?至多与飞燕一样,已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但他不能再说下去,谢飞燕与光灿倒象是一对儿呢。

 他不有些遗憾。

 谢飞燕姿出众,武艺超群,他真有些相见恨晚的感叹。

 但人家武功比自己高,岂能看得上自己?千万莫作非份之想吧。

 他暗暗告诫自己,切勿生歪念。

 饭后,两人出了饭馆。

 谢飞燕心急似火,由此地赶到项城,只怕已经天晚,因为费礼书负伤,不能全力奔跑。

 她想出了个主意,道:

 “买两匹马代步,免得你过于劳累。”

 正好有个马贩子经过,听见飞燕的话,便停步道:

 “‮姐小‬,要买马吗?敝马场有良马数十匹,任凭挑选。”

 飞燕道:“好极,马在何处?”

 马贩子一指道:“从这条街进,马场就在那儿。”

 费礼书道:“前头带路。”

 马贩子恭恭敬敬答了声“是”遂当先领路,走过横街,进了一条小巷。

 这巷不长,但又拐进另一条巷,方走到一片旷地,似乎是个牲口集市场的模样。因此到处竖着些拴马桩,只是未见马匹。

 费礼书道:“马呢?”

 马贩子道:“集市已散,敝店的马已牵回马场,前面就是了。”

 穿过牲口集市,果见有一块地被栅栏围着,里面有不少的马儿在四处走动。

 这儿虽属镇中,却似郊外,连房屋也无。

 马贩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道:“两位,这马儿不卖了。”

 两人一愣,齐声问道:

 “为什么?”

 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这马儿不卖,不过可以换。”

 两人一回头,四丈外站着四个人,都是相貌凶恶的中年汉子。

 马贩子接嘴道:

 “不错,用紫晶白玉马来换,二位以为如何?”

 谢飞燕、费礼书才知道上了大当,又落人人家的圈套之中了。

 背后又有人接着说:

 “紫晶白玉马不仅换两匹大活马,还换你二人两条小命,值得吗?”

 费礼书大怒,喝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马贩子笑道:“你问谁啊?问大爷吗?”

 谢飞燕这时才注意到此人相貌,哪里像一个贩夫走卒?只见他年纪轻轻,竟然生得仪表不俗,分明是一个富家公子,而且有些面

 费礼书斥道:“不问你问谁?好狡诈的东西,不敢通名吗?”

 那青年淡淡一笑:“你还不配知道公子爷的姓氏,还是识相些,出紫晶白玉马来吧。”

 费礼书冷笑一声,抬手拍拍怀中,道:

 “紫晶白玉马就揣在这儿,有本事的尽管来取!”

 背后四人不约而同喝道:

 “放肆,胆敢对公子爷无礼!”

 就在这一瞬间,飞燕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在杭州西郊的大宅里,和追命三郎申世诚用醉香雾倒“鸿雁班”的那个姓慕容的。

 她不口叫道:

 “是你!慕容恒?”

 慕容恒大吃一惊:

 “噫,你怎知道公子爷的姓氏?”

 这么说话,不就是承认了吗?

 谢飞燕追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在杭州西郊设计陷害‘鸿雁班’?你敢不敢说出你的底细?”

 慕容恒一声冷笑:“谢飞燕,大难临头,你还有闲心打听人家的底细吗?”

 费礼书一听,原来飞燕与这班人早是冤家,便倏地出长剑,骂道:“混帐东西,藏头尾,算什么好汉?”

 背后有人大喝道:

 “小子,你找死!”

 声到人到,两支判官笔已向他背后出招。

 费礼书急忙使个“怪蟒翻身”避过,剑从头上划个弧圈,使了个“倒劈黑虎”一剑当头砍下。

 这一招使出,他才看清是两个人,每人手中握一支判官笔。

 谢飞燕叫道:“费兄小心,这两人是沂山二怪!”

 费礼书行走江湖两三年,自然听过二怪的名头,心里也着实吃了一惊,怎么接连两天遇到的都是道高手,还不知那未动手的两人又是什么来路呢,自己伤势未愈,恐怕不耐久战,还是早想身之计为好。

 心念电闪间,毕竟分了些神,吃了沂山二怪连连三招,打得他后退不迭。

 谢飞燕没有动手,她知道今天又一次陷进了危境,沂山二怪武功高强不说,那慕容公子手上必然不弱,另外还有两人虽不认识,想必也不是庸手。

 费礼书受伤未愈,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还是三十六着走为上。

 她和费礼书一个心思,主意拿定,身形一起,抖手打出一绳剑,嘴里喝道:

 “快走!”

 刁德山避过绳剑,正好出空当,费礼书虚晃一剑,从空隙窜出。

 但是,两人都未能走得

 没有动手的两个中年人,一声不吭分别向两人各击一掌,掌力之雄厚,实不下于魔房玉龙。

 谢飞燕、费礼书只得退了下来。

 慕容恒道:“麻烦二老,擒下这两人吧。”

 武雄笑道:“有黑山二雄出手,捉拿这两个小辈是不费吹灰之力!”

 二雄之一的梁中和道:

 “公子放心,包在我二人身上。”

 这话一说,其余三人当真不再动手。

 谢飞燕绳剑在手中“嚯嚯”绕了几个圈儿,忽地一下剑尖直朝口出大言的梁中和奔去。

 梁中和不用兵刃,双掌一拍,伸手就抓短剑,伸出的掌心竟是红的。

 谢飞燕玉手一牵,短剑飞回,左手一搭绳上,趁势一送,使了个“童子拜观音”短剑转了个圈“呼”一下直对方咽喉。

 她想起师傅说过,掌心泅出红色的,多半是派掌功。一些外门功诸如朱砂掌之类,练到十成功夫,掌心也泛红色。

 此人大概练的就是朱砂掌之类的掌功,可要小心留意。

 这边黑山二雄的高大梁,双掌一拍,掌心泛满黑色“呼呼呼”几掌击出,声势惊人。

 费礼书出身名门,自然也识得黑砂掌的厉害,但他与魔房玉龙手百招,见识阅历已大增加,因此并不慌乱,沉着应敌。

 他想,黑山二雄又有什么了不起?莫非还比得过魔房玉龙吗?四人上蹿下伏,打得十分烈。谁知费礼书因伤势未愈,行动大受影响,二十招过后,便已然不支,被得步步后退。

 谢飞燕见对方红砂掌掌力雄厚,便采取远攻办法,不让梁中和近。

 她仗着轻功高明,满场绕走,将绳剑放出丈许,直向对方要害击刺。

 这样的战法,正好发挥自己所长,得梁中和怒火万丈,连连怪叫。

 慕容恒和沂山二怪见谢飞燕竟有此武功,不互相望望,心中颇为吃惊。

 慕容恒有心让二怪上阵,速战速决,但又怕伤了二雄的面子,因此有些踌躇。

 此时费礼书际疼痛,不免影响了身手,越打越被动,眼看不出十招,就要伤在黑砂掌下。

 谢飞燕一直担心着费礼书,眼见他甚为危急,便将绳剑放长丈五,从侧面向高大梁攻去,迫使高大梁转身抵御。

 哪知这一着却让梁中和有可乘之机,立即扑向谢飞燕,展开贴身近攻。

 谢飞燕只好收回绳剑,干脆将短剑握在手中,和梁中和面对面手。

 梁中和的红砂掌力猛劲强,谢飞燕手握短剑,展开师门驱魔剑法,剑身贯注无相神功,剑尖闪出五寸剑芒,再以轻灵身法游走,避实就虚,与梁中和战了个不分胜负,但这样一拼,她就无暇顾及费礼书了。

 费礼书伤势未愈,功力未能运足,虽然以游斗方式闪避对方凶猛的黑砂掌,但时间稍长便吃不住了。

 他的剑招越来越慢,‮子身‬不由直往后退。

 突然,他感到间一麻,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人也软瘫在地。

 他立即张口大呼:

 “谢姑娘,快逃!不要管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快逃啊!”把他点倒的慕容恒,当即又点了他的哑

 谢飞燕听到费礼书的喊声,看见他已然倒地,自己留此无济于事,不如逃开再行设法,便提足真力,猛攻两招退梁中和,一式“雁冲云霄”平地拔起二丈,在空中又施个“大雁投林”肢一扭,两臂一张,连接两个空翻,‮子身‬出四丈,人一落地,双足一点,拼命前窜。

 慕容恒见她蹿起二丈,叫了声:

 “堵住她,别让她跑了!”

 他见飞燕在空中倒翻,瞅准她落地方向,连忙一个纵跃,双足一落地又接着一个纵跃,两下跃出了十丈多远,正值飞燕第二次纵跃,恰好就到了他跟前。

 慕容恒喝道:“回去!”

 喝声中闪电般攻出两掌,迫得立足未稳的谢飞燕往后一跃三尺,人刚立定,背后沂山二怪刁德山、武雄已经赶到,两侧黑山二雄也同时来到。

 谢飞燕处于五大高手的包围下,估计再难走,把心一横,今就拼他个鱼死网破!

 她娇叱一声,手挥短剑,使出绝技“罗汉驱魔”一招。

 这一招是“驱魔剑法”中最难最狠的一招,专门在危难中杀敌自救时施用。

 这一招耗力最大,雪山圣母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切勿使用。

 她从下山后,一直没有施此绝招。

 只见她双足突然并拢,左腿屈膝提起,‮子身‬以右腿直立支撑,轻轻往上跃起两尺,一个‮子身‬如陀螺般旋转,直朝梁中和冲去。

 这么奇怪的招式,梁中和和其他人一样,从来也未见识过,人才愣了一愣,短刃已向喉间刺到。

 梁中和大惊,慌忙一个“凤点头”让过剑锋,未等有所施为,腹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疼得他大叫一声,一个‮子身‬跌出两丈外,倒在地上。

 谢飞燕一招得手,‮子身‬已停止旋转,从这空当里趁机跃出,拼命逃走。

 慕容恒等大怒,喝斥声中竭力追赶。

 谢飞燕刚刚掠出五丈,猛觉腿弯上一麻,左腿再也提不起来,一下跌倒在地。

 慕容恒喝道:

 “你中了我的毒箭,还想逃吗?”

 谢飞燕又惊又怒,左腿全已麻木,低头一看,膝弯处着一支两寸长的小箭,箭尾上粘有两片鸟

 她咬紧牙关,伸手就拔。短箭一出,黑血马上涌出。

 慕容恒趁她不留神,一下点了她的肩井,然后从怀中摸出个象牙圆盒,打开盖子,用手指捻出一些白粉,替飞燕撒在伤口上,又扯下她的腿,替她扎好伤处。

 谢飞燕已经处于半昏状态,只得由他摆布。

 黑砂掌高大梁赶上前来,骂道:

 “人,竟敢伤了梁大哥,今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挥动右掌,击向谢飞燕天灵盖。

 慕容恒大惊,他正蹲在飞燕身侧,连忙出掌一推,把高大梁推出三尺远,才算没将谢飞燕打死。

 刁德山、武雄也急忙上来挡住高大梁,道:

 “高兄息怒,这人暂不能死,千万莫要莽撞!”

 高大梁被慕容恒推了一掌,心中十分恼怒,叫道:“人伤了梁大哥,在下不该报仇吗?

 你们护着她作甚?”

 慕容恒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

 “高老,此女还有很大用处,不过暂留她一命而已,待事情了结,将她与高老处置如何?”

 高大梁不敢再违拗,道:

 “既如此说,一切听凭公子吩咐。”

 慕容恒道:“好好好,快将梁老扶回店中,叫胡大立即套车,马上动身!”

 刁德山叫道:“来人!”

 马场的栅栏后面,立即跳出四个家丁,飞奔而去。

 武雄从费礼书怀中搜出一尊紫晶白玉马,捧着过来道:

 “公子,请看此物。”

 慕容恒接过来一看,顺手往地上一扔,骂道:

 “又是假的,这广元老道好狡猾!”

 武雄弯拾起,观看一阵,道:

 “玉石不是上品,最多中品之质。”

 慕容恒走过去,一把将费礼书从地上提起来,喝问道:

 “广元老道给你的,就是这么个假货吗?说!真货在哪里?”

 费礼书已被制了哑,哪里回答得出,只是瞪起眼睛狠狠盯住他。

 慕容恒将他放开,拍开哑,问:

 “你说,广元到哪里去了?”

 费礼书道:“告诉你也无妨,他与我约定在王家庄相见。”

 慕容恒立即吩咐道:

 “走,上王家庄去!”

 费礼书道:“去干什么?我们去了都未找到他,你去了还不是一样?”

 慕容恒怒道:“小子,你耍嘴皮?”

 刁德山斥道:“你找死!”

 费礼书道:“我受了广元老道的骗,心里一口恶气还没地方出呢,你们与我何仇?”

 慕容恒道:“你不说出老道下落,今定不轻饶!”

 费礼书道:“不讲理的东西,我怎知他的下落?”

 谢飞燕伤口上了解药,一会儿腿就恢复了感觉,人也清醒过来,听见他们的谈话,怕费礼书吃亏,便道:

 “他说的是实情,我们找过就没有王家庄,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慕容恒想了想,道:

 “好,姑且信了你们,反正你们在我手中,跑不了的!”

 这时两辆豪华轻便马车驶了过来,费礼书、谢飞燕被点了,送上一辆马车,车厢帘子全放下,遮得严严实实。

 谢飞燕斥道:

 “你们要干什么?”

 慕容恒笑道:

 “送你们到一个好去处,乖乖儿听话吧!”

 说着又点了两人两个道,放下车帘,径自上另外一辆车去了。

 车厢摇晃着,马车开始走动。

 谢飞燕道:“费大侠,小女子连累了你,实在对不住。”

 费礼书道:“谢姑娘,说这些做甚?广元真人不该欺哄在下,只此一点在下有些不快。

 至于被人掳获,那是在下学艺不,但此仇在下记下了,只要留得一条命在,他决不软手,崆峒派算与他们结下梁子了!”

 飞燕道:“这帮人心狠手辣,怎容我们逃生?这一路上得自己想法才好。”

 费礼书道:“从现在起运功冲,只要有一人…”

 话未说完,车厢外刁德山笑道:“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老夫每隔一个时辰便点你们一次,看看你们怎么个冲法!”

 谢飞燕和费礼书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马蹄嗒嗒,车辆里并不显得颠簸,大概马车已驶上了官道。

 这时车帘掀开,坐在车辕上的刁德山进车厢来了,伸手点了两人哑,得意地笑着道:

 “让你两人当一回哑巴,免得惹出是非,乖乖儿在车厢里睡一觉吧!”

 谢飞燕、费礼书想骂也骂不出声来,只能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眼巴巴见他掀开车帘坐到车辕上去了。

 谢飞燕闭上双目,立即运起无相神功冲,她要在一个时辰内自解道。

 在雪山学艺时,记得师傅曾说过,无相神功只要练到七成火候,便能在半个时辰内自解道,练到十成火候时,可以做到关闭位,根本不怕人点

 下山时,她的无相神功只达到五成火候,但光灿却慷慨地贯注了十年功力与她,这样算起来,她该有七成火候了。

 无相神功初时进展神速,到后来则越来越慢,进展维艰。

 但只要有一成的进境,威力也就相当可观。

 所以,她只估计自己有七成火候,但她忘了一点,光灿注入的内力,还未与她本身真元融合一体,否则,她的内力便会有惊人的进展。

 半个时辰过去,她没有冲开道。

 她觉得未能将体内真元收在丹田里,因此冲时力道不足。细想之下,她明白了原因。

 半年来内功进境慢了,虽有几次较长的空闲时间,但她忙着为光灿护法,只在剑术上勤加习练,未在吐纳上下大功夫。

 但她不灰心,只管倾全力运功,一次次冲

 一个时辰过去,道未冲开,刁德山又钻了过来,将两人各点了两处道,然后又到车辕外与马夫同坐。

 趁他掀起车帘的机会,看到外面已是头西斜,一天就快过去了。

 光灿本该在今与她在项城会面的,他已经到了吗?

 他会不会住上两三天?

 会不会从项城又返回界沟镇去找她?

 她相信光灿不会遭到太大的凶险。

 她知道他的本领,她十分依赖他。

 这世上,除了师傅和他,她哪里还有这么亲近的人呢?

 可是,自己这一次至少显然凶多吉少,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想到这里,她真想大哭一场。

 此时马车拐弯,猛地将她甩到一边。

 她在一惊之下,恢复了清醒的神志。

 哭也无益,悲也无益。她立即强制着收敛心神,又开始运功冲,她决不甘心束手就缚——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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