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盛世枭雄
聂血烟哈哈一笑,道:“可得到这样一个结论我们事先又做了多少调查?如果不是早已从各个方面长时间的寻访,我又怎么可能把目标渐渐地锁定在大侠房画鸥的身上?论起来,我已查了十几年,而你进入江湖才不久,你能够与我同时怀疑房画鸥,又远远超过我了!”
顿了一顿,又道:“当然,我也有我的长处,我们这些吃官饭的捕快,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喜欢走死胡同钻牛角尖,而是不断地更换思索线路。这么多年来,已成为一种习惯了!”
宁勿缺在终于明白整件事情中蹊跷之所在时,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些年来,房画鸥可谓已是侠名满天下了,如今却突然发现他的真面目,宁勿缺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了!
无怪乎叶红楼会在杀人坊讨伐“空剑山庄”时出现!而房画鸥之所以愿意让向长安带领数百弟子与边左城一起来到“空剑山庄”其原因根本就不是侠义所使,而是为了控制“空剑山庄”从而得到地下墓
中的东西:倾国倾城的财物以及文种留下的绝世奇谋!-
切都已变得很容易解释了--边左城本就是房画鸥的人,所以方雨根本不会被杀害。
萧全之死,显然也是房画鸥为了杀人灭口!萧全临死前写下的确是“房”字的开头!
把所有的东西全连起来,宁勿缺有一种身处冰窖的感觉。因为房画鸥的阴谋已庞大得可怕--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几乎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
!
宁勿缺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加上合理的设想,便已可以清晰地看到房画鸥所走的一步步!
左扁舟一定是他的第一个牺牲品!左扁舟与封楚楚的师父卢小瑾相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却遭到了房画鸥的反对,这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同时,他暗中布置,使左扁舟与几件凶杀之事有牵连,他便以此为借口,逐走左扁舟,而卢小瑾因爱之太深,所以伤得就更深,愤而出家--这一切,正是房画鸥所希望的!因为这一样一来,他便可以完全地把风雨楼控制住,让风雨楼成为他实现狼子野心的一个阶梯!
卢小瑾失踪数年毫无音讯,似乎已不再会有什么威胁,而左扁舟极富心计,尽管已离开了风雨楼,房画鸥仍是放不下心,于是让他成了山西洪远镖车被劫案的最大涉嫌者,从而陷于二十六镖局的追杀之中!
房画鸥控制了二十六镖局,杀了封疏影夺得“属缕剑”此时他势力尚不太大,所以捺住
子,没有设法去掠取地下墓
之物,而是让欧
长绝拥有这把“属缕剑”欧
长绝那所谓的“尸体”是房画鸥发现的,这自然又是房画鸥所布的障眼法,他以此让世人相信“洪远镖局”的人已全部灭亡,查也无从查起。
欧
长绝在房画鸥的安置下,一藏就是十几年,但当南北二十六镖局总镖头沙千里的行径已开始被世人怀疑时,他便借欧
长绝之手杀了沙千里,沙千里一死,他又扶持了皮半痕。
如果不是宁勿缺的出现,他的计划可谓完美无缺!
当他的势力大到一定程度时,他开始打“空剑山庄”的主意了。
于是,宁勿缺与方雨中了他让边左城布下的计,宁勿缺成了他的一个工具“空剑山庄”
被杀人坊一一自然也就是被房画鸥占了!
房画鸥失算的地方就是没有估计到宁勿缺、丁凡韵、银月夫人辛情能够死里逃生,这样一来,他的“步光剑”便落入了宁勿缺的手中,他断定宁勿缺他们即使能从地下墓
出来,也必定会被已经守在上面的杀人坊之人或风雨楼的人杀死。
因为边左城与他一起合演了一出戏,让世人相信“剑匠”丁当是罪魁祸首,宁勿缺早已经死了,如果再有人闯入“空剑山庄”就一定是“空剑山庄”的“余孽”!
这一次,他又失算了,边左城也因此而亡。
更大的打击就是九幽宫的突然杀出,把他们已经到手了的“空剑山庄”又夺了过去!
为了把九幽宫的势力赶出空剑山庄,他设法让天下英雄都把仇恨的目光投在了九幽宫身上,并成功地纠集了各路人马进攻寒梦留在“空剑山庄”的人。
他早已知道了九幽宫的计划,却仍是让武林群豪长途奔袭“空剑山庄”一战下来,群豪可谓未占丝毫便宜!
而就在这时候,他已在风雨楼成功地全歼了一千多名九幽宫之人!
这样一对照,无形中便让武林群豪感觉到了房画鸥的雄才大略!这为他后来成为进攻九幽宫的发令者奠定了基础!
鄱
湖一战,他借武林正道的力量消灭了对他有极大威胁的九幽宫,同时又设计大损武林正道的力量,又设法除去极可能在
后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的宁勿缺--虽然最后的结果与他设想的略有偏差,宁勿缺只是废了武功却未死去,但这也已算是达到了他预期的目的了。
废了武功的宁勿缺又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呢?
当宁勿缺把他所知道的以及他所推测的全告诉聂血烟后,聂血烟脸上有了吃惊之
,显然宁勿缺所说的有一些东西是他所不知道的。
聂血烟诚恳地道:“宁少侠,对于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没有别的人比你更清楚了。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在
后揭开房画鸥的真面目,以及除去这一既是武林也是朝廷的公敌的过程中,仍是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宁勿缺沉默不语,其实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受,如今已明白了大部分真相,他应该为他师父“无双书生”报仇,可是以他现在的武功,又如何能报得了仇呢?
聂血烟见他沉默不语,便又道:“如今我们已有两个入口点,一个是风雨楼,一个是‘水箭’曹栖。
以宁少侠之见,我们还应该从什么地方伺机突破?”
宁勿缺略一思忖,道:“空剑山庄!”
聂血烟把烟杆往
间一
,道:“我相信你的眼光,现在我要找-个人与你合作,相信他一定对你有所作用!走,我们一起去见他,要请动他可不容易!”
聂血烟带着宁勿缺去见的人居然是天下第一神偷文不弱!
文不弱仍是脚夫扪扮,正坐在一张小桌前,一个人独斟独饮,远远地有一个差役站着,想必是伺候他的人。
这情景着实有些滑稽,官府中当差之人反倒伺候起偷窃者了。
文不弱一见聂血烟便大声道:“早知道辛苦了夜一换来的只能是这种猫
一般的酒,我才不会信了你的话!”
他嘴里抱怨着,脸上却是在笑--这说明他心中还是颇为愉快的。
聂血烟抓起桌上的酒坛,凑到鼻前闻了闻,道:“
不错的酒,少说也是五年的陈酿了。”
“五年?五年的酒也叫酒?我要么不出手,一出手拿的至少也是十年陈酿!”
聂血烟故意板着脸道:“别以为替我赶了一回马车就可以忘乎所以了,你若再当众说什么拿不拿的,只怕我想不抓你也不行了。当把你扔进大牢里时,你就会发现让你闻一闻酒糟的味道也是一种享受了!”
说到这儿,他的脸板不住了,率先笑了起来。
文不弱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宁勿缺吃惊地望着这两人--现在本应是死对头的两个人却更像一对好朋友了!
聂血烟伸出手来在盘子里捏起几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嚼边道:“要想喝好酒就得办大事!”
文不弱一撇嘴道:“在我文不弱看来天下没有什么大事。”
聂血烟笑道:“如此更好。我要你与宁少侠结伴而行,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不行不行。”先叫起来的却是宁勿缺,他惊惶地道:“这如何使得?”
文不弱一翻白眼,道:“你是不是对我看不上眼,怕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宁勿缺忙道:“岂敢岂敢?只是这样做着实在不妥!”
文不弱道:“你不知道来个
奉
违吗?明里是你指使着我,暗中却是我点拨你,这下心安了吧?”
这是什么古怪理论?
宁勿缺有些好笑,心知像文不弱这样的人物之言行已不可以常理论之。能得他帮助,自是再好不过了,若是非得拘泥于俗礼,反倒不妥了。
当下他便道:“能得文…文前辈点拨,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文前辈?有意思有意思,叫得我
骨悚然。你还是开开恩,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了。”
宁勿缺道:“那…那如何使得?”
不过他也觉得叫前辈也多多少少有些滑稽,倒好像他与文不弱是同道中人似的。虽然他也知道文不弱之“窃”乃一种特殊的“侠窃”但他自幼
读经书,书中对窃者自然是大加批斥的,所以他心中仍是一时无法适应,聂血烟
了一句:“哪有这么多婆婆妈妈?看在你这一把年纪上,宁少侠便叫你大伯吧!”
“我有这么老吗?”文不弱很不满意。
“那叫大哥?””又显
了一点。”
“就大叔!叫他偷大叔!”
文不弱一下子乐了,道:“偷大叔这称呼甚合吾意。”
宁勿缺仍是装作一脸凶霸的模样,而文不弱仍是一副脚夫模样,两个人行走在大街站,给人的感觉便是文不弱受雇于一个凶霸的汉子,此刻正要去什么地方搬运东西。
但文不弱终是文不弱,他与寻常脚夫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他不够老实憨厚,走到路上,总是将一对有点小的眼睛飞速在人群中搜索着,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了。
在这一点上,他与聂血烟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人都有极其敏锐的观察力,能看出别人所不能看出来的东西。
这么一路走过来,车行马载。因为没有必要,所以文不弱一直没有机会-展身手,很有点技
难耐的感觉。
有好几次,他都对宁勿缺建议是不是缓一缓,找什么地方来一次劫富济贫?
宁勿缺不想节外生枝,自然就不会同意了。
离“空剑山庄”越来越近。
宁勿缺断定房画鸥必定仍会在“空剑山庄”出现--虽然过去他并未直接在“空剑山庄”
出现过,但在最后的关头,他仍是不可能把这样的事交给其他人理办的。
计谋越深的人,越是多疑,他们很难真正地信任某一个人,得到地下墓
中的财物及文种的绝世奇谋是房画鸥付诸了不少努力与牺牲的结果,自然要亲自来领取收获!
何况他可以说已没有太多东西值得他顾忌了,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几乎全部覆灭了--而且他是一个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亡”了的人,对一个已“死亡”的人来说,没有人会去防备他的。
宁勿缺不会赶得很急,因为他不能让对方注意到他。杀人坊一定已在“空剑山庄”外围撒下了一张巨网,两个行
匆匆赶往“空剑山庄”的人如何能不被他们注意上?
当然,宁勿缺的心中是心急如焚,鄱
湖一战距今已有一个月了,谁也不知道房画鸥是否已进了地下墓
“属缕剑”已被边左城得到,这就等于房画鸥拥有了“属缕剑”从而就存在了能进入地下墓
的可能。
那些财物倒也罢了,关键是文种的绝世奇谋若为他所得,再与扶桑国相勾结,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宁勿缺为了稳当起见,甚至不走直接的线路,而是在外围迂回
近,他宁可多走一些弯路。
此时,他们走在一个小镇上。
文不弱挨近宁勿缺,道:“天色不早了,歇上夜一再赶路如何?”
宁勿缺看看天,
头才偏了一点点!不由有些好笑,道:“这个镇子太小,恐怕没有什么好酒,前边的一个镇子中有家叫…叫什么酒楼来着?名字我已记不起了,但那儿的酒可是坛坛佳酿!连我这样不爱喝酒的人也曾经在那儿留连三
!”
文不弱不由咽了一口口水,道:“是么?”说着话,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
脚步如此快不得慢不得,也难怪他有些不耐烦了。
小镇是呈带状分布于主要街道两侧的,所以不宽但有些长。
当宁勿缺与文不弱行至到小镇的尽头时,宁勿缺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异样。不由一惊,沉住气来,向四周飞速地扫了一眼,这么一看,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方才他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是一名女子,她此时正向一家客栈走去。
宁勿缺略一思索,便记起此女子像是谁了--她是瓶儿!
当然,也许她又会说自己是辛惜惜。
宁勿缺碰了碰文不弱,道:“走,我们去歇歇。”
文不弱惊讶地看着他,道:“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宁勿缺故意道:“如果你觉得不妥便算了。”
文不弱赶紧道:“妥,妥,十分妥当,你说哪家酒楼,我请客。”
宁勿缺指了指瓶儿--或者说是辛惜惜走进的那家客栈道:“就在那边。”
文不弱抬脚就向客栈走去。
一进客栈,宁勿缺迅速一扫视,发现这家客栈楼下有几张饭桌,楼上是客人的房间,楼梯口自然是柜台。
那女子正站在柜台前,与掌柜说着什么,想必是向掌柜要房间。
宁勿缺便也走了过去,
声大气地道:“掌柜的,有房间没有?”
边说边扫了那女子一眼,果然是个很有女人味的女孩--瓶儿!
宁勿缺按
住心中的激动,把自己的目光闪开,吆三喝四地要了一间房,便退了下来,他如此装扮显然已骗过了瓶儿,她向他投过厌恶的一眼。
因为时辰还早,所以客栈里人不多,在楼下用饭的人就更少。宁勿缺要了几个菜及一坛酒,便拉着文不弱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了。
宁勿缺把声音
得很低:“你有没有留意到那位年轻姑娘?”
文不弱一听,差点被酒呛着了!他赶紧把口中的酒咽下,指着宁勿缺道:“好哇,我说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原来是别有企…”
一只鸡腿一下子
进了他的嘴中,硬是把他后半句话给堵了回去。
宁勿缺有些紧张地回头看看,发现瓶儿并未留意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别
嚷!现在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一听这话,文不弱眼睛亮了,道:“主儿在什么地方?”
宁勿缺道:“就是那位年轻姑娘!”
他知道文不弱一听这话定会又有怪话,立即又接着道:“我可不是有了什么私心杂念。”
宁勿缺提起酒坛,借看给文不弱倒洒的机会靠近文不弱,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她的身上有一把极小的剑,只有几寸长,上面缀了一只铁制的小手,你设法将它取来给我!”
文不弱眼睛瞪大了,他大惑不解地道:“连我这贼祖宗都没看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勿缺急道:“这你就别管了。”他又
将文不弱道:“难度是大了一点,鬼才知道她把那件小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果然,文不弱受此一
就坐不住了,他“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慨然道:“小菜一碟,我去去就回!”宁勿缺赶紧一把拉住了他:“切莫惊动了她!”文不弱道:“我知道!”
言罢便向瓶儿那边走去。
便在此时,瓶儿却已往楼上走去了,想必是要进她的客房。
文不弱极为自然地也跟了上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是在跟踪瓶儿。
宁勿缺也低下了头,他不能让任何人发观他在关注着瓶儿与文不弱。
很快,文不弱与瓶儿都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宁勿缺没滋没味地啜着酒,他的心思全悬在楼上了。尽管他知道文不弱身为天下第一神偷,应该不会失手,但他仍有些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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