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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身陷险境
 他看着纪空手消失于土墙破中,心里好生矛盾,但是他一想到卫三公子与刘邦的行事作风,还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未必就错。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假若纪空手的推断一旦成真,他所牺牲的不是别的,却是他自己的生命。

 “希望你能好运。”韩信由衷地在心里念叨了一句,不是为了纪空手,而是为了自己。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与纪空手的命运已联在一起。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已不是考虑其它的什么东西,更多的担忧是自己未来的命运,他相信天,相信命,也相信刘邦最终会成为这个世真主,但他绝对不想让别人来借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他头上的光环,绝不!

 纪空手能从韩信的剑下逃生,凭借的不是武功,而是智慧,他自己很明白这一点,是以他加快了脚步,只想远离卫三公子与韩信。

 他只能穿墙逃亡,虽然周围一片宁静,他却知道敌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自己倘若能逃过此劫,可真要算是“九死一生”了。

 顺窗而望,暴风雨依旧肆着整个天空,夜渐渐暗沉,虽然他感到自己的伤势有愈来愈重的趋势,可是他的心中从未绝望,虽然他正处于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依然充满战意。他记起了自己对红颜的承诺,也相信自己一定会完成这个承诺,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心中的这份深情,只为了自己的这份真爱。

 他调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将伤势的影响控制到最低,然后静下心来,再次选择自己逃亡的路线。

 事实证明了他的选择并没有错,无论是卫三公子还是刘邦,都将重兵设伏在通往城外的方向,而通往城中的各个要道虽然也安置了不少人手,但实力上明显有所减弱。

 他也曾想过,自己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是否可以让项羽得到刘邦与问天楼联手的证据,只有这样,项羽才会对刘邦有所猜忌,继而削弱其兵权。而刘邦显然不会俯首就擒,必然会心生反抗,从而使得刘、项相争,令自己可以有趁争霸天下的机会。

 这是他考虑了很久的计划,也是他惟一可以与刘、项抗衡的机会,如果事态一直就按着现在这样的进程发展下去,刘、项二人的实力远胜于他,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如果换作别人,面临这种局势,也许只会选择放弃,但纪空手永远就是纪空手,他绝对不会屈服于任何命运的安排,没有机会,他就要创造机会,绝对不向困难低头。

 他相信自己的这个计划一定会成功,所以他始终相信自己绝不会轻易就这样死去,虽然他已面临绝境,却依然充满了信心。

 他为了保存体力,于是用刀来劈墙开,这虽然影响了他前行的速度,但能很好地隐蔽自己。

 等到他又前行了数十步远,人已到了一处小院的天井,他忽然感到眼前有两条暗影一闪,带着一股锐啸向自己夹击而来。

 纪空手并不觉得突然,而是早有心理准备,冷哼一声,手中的离别刀斜斜劈出,身若纸鸢一般纵空而起。

 他的身形若苍鹰般轻灵,但刀却如雷霆一般极有声势,似乎算准了两道身影所扑来的角度与方位一般,刀锋拖出一道狂野的轨迹准确无误地上了对方的兵刃。

 那是一杆长与一柄剑,剑联手,互补长短,互有锐芒,但是它们的主人却已飞退,并不是因为他们临时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纪空手的刀如一块坚岩般傲立于江心,似乎在等待着将席卷而来的涛击个粉碎一般,所指之处正是他们招式中的盲点,也就是破绽,使得他们不得不退。

 纪空手只是退了他们,却没有追击,他之所以不追,是需要保存体力,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即使他不追,敌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算计的没错,但是当这两人再次扑来的时候,他觉得这两人实在是有些可怕。

 可怕之处就在于这两人竟是亡命之徒,采取的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这让纪空手想起了汪别离,只有问天战士,才会有这种敢于轻视自己生命的勇气。

 这两人虽然不怕死,却绝对不是送死,他们只是想用自己的生命与别人的生命相搏,是以一出手便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一个人倘若不怕死,这的确是一件让人感到头痛的事情,何况是两个亡命之徒?但纪空手似乎并不觉得这是让人头痛的事情,不仅不退,反而身相

 这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也不像是纪空手的行事风格,但是这一次纪空手似乎铁了心,倒想看看谁比谁更不要命。

 他要的就是这股狠劲,这份无情,如果他没有这些东西,霸上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明白这一点,是以手中的刀一出,他已是义无反顾。

 那两名问天战士显然没有想到纪空手会用这种方式出刀,更没有想到纪空手会比他们更不要命。他们的打法本是不要命的打法,可是当他们看到纪空手的眼睛时,他们竟然有了一丝恐惧。

 纪空手的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正因为什么都没有,反而让他们感到了一种迷茫,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但纪空手的刀却十分地无情,以最简单的方式向了对手。他没有对着兵器,只是对人,刀路清晰,直指敌人的咽喉,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杀了对方的同时,也无法避免被杀的命运。

 这已不是较量武技,而是斗狠、拼命。

 那两名问天战士的瞳孔强烈收缩,脸色数变,似乎都为纪空手的疯狂而感到了莫大的恐惧,终于发一声喊,向两边纵退。

 他们怕了,本是不要命的他们,竟然怕了另一个不要命的人,这是不是有些可笑?

 其实这不可笑,没有人会真的不要命,纪空手懂得人的心理,是以他赢了这场赌局。

 他本可以不去拼命的,以他的武功,要对付这样两名杀手并不困难,可他最终还是选择这样做了,不为什么,因为他需要刺

 经过了长时间的战,他的反应与感官已近乎麻木,同时他的情也正一点一点地在消失。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突出重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需要刺来保持自己高度的感与注意力。

 正因为如此,他敏锐地感觉到,有十几名杀手在夜掩护下,正不紧不慢地四下散开,向自己合围而来。对方并不急于向他靠近,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让纪空手心中一惊,突然心生警兆。

 这是他的直觉,一种高手的直觉,这种直觉通常都非常准确,这让他意识到了一股危险与杀机。

 陡然间“嗤…呼…”之声大作,闷雷隐起,数十道暗影似幻似灭,划破了整个虚空,从不同的角度划出各种不同的弧线向纪空手撞来。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纪空手!

 而这些暗影都是箭,要命的快箭——要纪空手的命!

 纪空手根本就没有半点犹豫的时间,只能闪避,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天井中的一棵老槐树上窜去。

 他的人一进入天井,就注意到了这棵颇有年龄的老槐树了。这户人家在天井里种下这么一棵树,是为了遮挡风雨,是为了遮,同时也是为了增加几分雅趣,但此刻它在纪空手眼中,却成了溺水时救命的稻草,因为他可以利用这棵树来遮挡这些要命的劲箭!

 “噗…噗…”之声不绝,槐树在劲箭的撞击下,震晃不停,枝叶簌簌直响,落了一地。

 纪空手只在树后停留了片刻,然后手按树干,陡然发力,那些在树上的箭矢突然倒震而出,以惊人的速度向四方标

 “呀…呀…”惨呼声起,那些暗伏的箭手们显然没有料到纪空手会有这么一手,闪躲不及之下,已有人中箭倒毙。

 纪空手手脚并用,如猿猴般直窜树梢,他没有再去留意这个天井,而是准备向房顶纵去。他的目光像捕食的苍鹰般敏锐,亮若寒夜里的明星,几缕淡淡的杀机透虚空,去寻找着可供自己逃遁的路径。

 “呼…”他的双足点在斜斜的枝丫之上,借这一弹之力,如大鸟般横掠两丈,稳稳地落在了屋瓦上。

 屋瓦上没有人,空气中也不见有丝毫的异动,但就在纪空手的脚尖落在瓦面的刹那,他的心神突然跳了一下,警兆立生。

 他不敢有半点的停顿,脚尖一点,继续俯冲,在他的脚后屋瓦上,突然一分为二,无数道箭矢穿瓦而出,紧紧地迫着他的脚底而来。

 敌人原来潜藏在屋中,似乎算计到了纪空手会上树登房,所以瓦上一响,他们的攻击便骤然发动。

 但纪空手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想,等到他们的弓弦响起时,纪空手已跳上了另一栋楼的房顶。

 他的身形极快,在内力的催下,几乎达到了速度的极致。暗黑的屋瓦如一张张巨兽的嘴,在他的脚下不断地衍生变化,豆大的雨珠依然倾洒个不停,溅出朵朵凄得让人心寒的白花。

 当他窜出第七步时,至少已离天井足有二十余丈的距离,他知道危险尚未过去,只能拼命逃亡,可是当他窜上一幢高楼时,却不得不停下脚步。

 因为在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三道人影,就像三道不可逾越的山梁,横亘在他的面前,封锁了他前行的去路。

 纪空手只有止步,因为他看出了这三人绝对不同于先前的那些杀手。这三人的站位都有些特别,相互间的距离也非常适度,无论纪空手选择向哪一个方向突破,他都必须面对这三人的联手攻击。

 而更令他心惊的是,这三人手中所持都是一种叫做“禅杖”的武器,能使这种兵器的,内力通常都不会太差,而以他目前的状况,所存的内力不敢再有太多的消耗,否则他将虚致死,无力逃亡。

 但纪空手的脸上始终不显慌乱,反而出宁静似水的微笑,他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问了一句:“三位一定姓宁,是也不是?”

 这三人的神情都出一丝惊愕,想不到纪空手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话来。

 “你何以会如此肯定?”其中一个老者似是心存疑惑。

 “我不仅如此肯定,而且还知道你就是宁戈,问天楼的四大家臣之一!”纪空手笑了,脸上显得极为神秘。

 “没错,你的眼力不错,希望你不要作无谓的挣扎。”宁戈点了点头,相劝了一句。

 “如果你换作是我,你会怎么选择?”纪空手反问了一句道:“放下武器是死,不放下武器也是死,与其如此,我为什么不搏一搏?”

 “因为你已经没有搏的机会了。”宁戈无情地点明了一个事实:“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打个比方说,此刻的你已是强弩之末!”

 “事实真的如你所说吗?”纪空手的眼中闪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任何人看在眼中,都感受到了他身上透发出来的一股自信。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你还…”宁戈的眼里多了几分同情而怜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他似乎更想表现出一种强者的宽容,可是他错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不得不就此打住,这一切只因为纪空手手中的刀。

 刀有的时候未必像刀,而更像一道闪电,闪电的美丽在于它的突然,在于它存在的时间短暂。正因为它出现的时间太短,所以人们无法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只能在记忆中去追忆它的美丽。

 纪空手的刀一出手时,宁戈便有了一丝的后悔,他本不该分神与纪空手说话的,像纪空手这样的敌人,儿就不能给他一点机会,否则就意味着自己的败亡。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挥出了禅杖“呼…”地一声,声势如风雷般迅猛,立刻封住了对方的刀路,他相信对方的刀虽然很快,但自己的禅杖未必就慢,以硬碰硬,他绝不会吃亏。

 可是他一出手,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纪空手的刀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刀锋一斜,奔向了他右手方的宁宋。

 宁宋与宁齐的武功虽然不及宁戈,却也算得上宁氏家族中一等一的好手,就算让他们与纪空手单挑,也未必会在数招之内败下阵来,可是问题是纪空手的刀锋在虚空中起了变化,以佯攻掩盖了他真正的目的,宁宋丝毫没有心理准备。

 纪空手出手的角度变化根本不显征兆,是以宁宋看到刀的时候,几乎没有招架的余地,他只有退!

 退永远没有进的速度快,宁宋当然懂得这一点,他之所以退,其实是希望宁戈与宁齐的禅杖能够及时增援。

 “呼…呼…”两道白光在纪空手的手中爆发而出,分向宁戈和宁齐,其势之猛,意在阻缓两人援手的时机。

 “叮…当…”宁戈与宁齐脸色一变,只有挥舞禅杖挡下飞刀,但就这么缓上一缓,纪空手的人已经冲到了宁宋的面前,刀扬起,一蓬血雨飞向虚空。

 宁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死在了纪空手的刀下,这不是说他的身手太弱,而是纪空手的每一次出手都出人意料,让人无法揣度其真正动机。

 当宁宋的头颅离体飞空时,纪空手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而是冷哼一声,‮体身‬旋出,将宁宋血的尸体踢向宁戈,同时脚尖一起,又踢中宁宋下坠的头颅,像是一枚带血的暗器,呼啸带着凌厉的杀气向宁齐撞将过去。

 他连踢带打,身形极快,根本看不出他是受伤之人,似乎这一切都在其算计之中,每一个动作衔接得天衣无,异常清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任谁也无法预料,也没有人会估到纪空手在负有内伤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可怕,对于宁戈与宁齐来说,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与纪空手手。

 宁宋在一刀之下死于非命,这并不恐惧,在宁戈看来,自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生命本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劣汰强存,这是每一个武者都必须遵循的游戏规则,但让宁戈真正感到恐惧的是,纪空手居然利用一个死者来作为攻击的武器,这不仅显示了他的应变奇快,更体现了此人的无情。

 身为问天楼的四大家臣之一,宁戈的武功与见识绝不在凤五、乐白等人之下,可是当他面对纪空手时,表现得并不比他们高明,因为纪空手采用的非常手段的确怒了他。

 有的时候,高手是不应该有愤怒的情绪的,这不仅是因为高手无情,更在于愤怒并不能发一个人的斗志,反而会丧失应有的理智。

 而此刻的宁戈确实很愤怒,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被人击杀而无动于衷,更不能容忍对方用自己兄弟的尸首来戏弄自己,是以禅杖“呼啦…”一声横扫而出,带着极强的锐啸,划破虚空。

 虚空中的压力急剧增强,仿佛有一股强猛的水突然注入到一潭死水之中,使得空气中活力无限,肃杀无限,万千杖影如扑朔离的鬼影,疾扑向人在宁宋头颅之后的纪空手。

 纪空手就在疾而来的血模糊的人头之后,如一团飘忽不定的暗云,在疾速中移动。

 黑暗之中,凄美的夜下掠起一道煞白得让人心摇目眩的光芒,在闪电的映下,显得那么森寒。

 那是纪空手的刀,而刀锋就在宁宋的头颅之后。

 “轰…”暴响声霍然响起,随着禅杖与刀锋之间的距离而迅速拉近,空气中的压力几乎达到了极致,那颗头颅似乎承受不了两股巨力的挤,突然爆裂开来。

 “蓬…”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浓烈得令人吐的腥臭,血飞溅,脑浆横,星星点点飞洒一地,更溅到了纪空手与宁戈的脸上、身上。

 天空中仿佛下起了恐怖的血雨,夹杂于如注的雨水之中,而纪空手却是这雨中的一朵暗云,从这片雨幕之中跃然而出。

 无论是谁,都不能不说纪空手的出手是一种艺术,这种杀人的艺术给人一种惟美的享受,人与刀近乎完美的结合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强烈震撼。

 纪空手的反应令宁戈、宁齐瞠目结舌,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的范围,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更加坚定了击杀纪空手的决心。

 宁宋的死是他们永不放弃的理由,他们惟一要做的事情,便是攻击,疯狂地攻击,在疯狂的攻击中杀死纪空手,来完成他们复仇之举,宁宋的死显然怒了他们,起了他们心中疯狂的杀机与战意。

 “叮…”悠长的金属脆响响彻了整个空间,在间不容发之际,纪空手的刀锋轻点在宁戈的禅杖之上,借着刀身一弯的弹力,蓦然向左边的一片竹林窜去。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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