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流云邪刀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纪空手的脚步自然就显得轻盈,然而当他闪入这片密林的时候,异常敏锐的感官让他嗅到了一股危机。
这股危机的存在,似幻似灭,说明敌人的实力只高不低。对于一般的高手,纪空手可以在瞬息之间捕捉到对方的气息、方位,然而,当他再一次展开灵觉,却无法寻到这股气机的来源。
他不认为这是自己一时的幻觉,事实上他曾经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气机的存在。虽然存在的时间只有一瞬,却非常深刻,这只说明拥有这种气机的人是实力不凡的高手,在气机张放之间,已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境地。
虽然纪空手并不知道对手是谁,但对他来说,无论是谁,都不容他有半点小视之心。
他缓缓地在草丛间站了一刻的时间,向这股气机最浓的方向走去。
他此刻的份身虽然是夜郎暗器世家之主陈平,但他的手中仍无刀,这只为了不让刘邦有丝毫的怀疑,所以他舍弃了属于自己的很多东西。
但纪空手的手只仍有一
半尺长的树枝,这是他在走路的时候随手折下的。
他向前走,来到了一棵大树前,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眉锋一跳。
“呼…”一声轻啸自他的背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也来不及回头,因为他感到这一刀的来势极凶,也快得惊人,根本不容他有回头的时间。
他只有反手一
,将手中的短枝斜斜刺出。
虽然只是一截树枝,但到了纪空手的手里,它已如刀般锋锐。
当他舍弃离别刀的那一刹那,心中已无刀,而刀却无处不在。
“叮…”一声脆响之后,纪空手
着强风转身回头,便见三丈外站着一名刀客,手中的刀在光斑的反
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偷袭者正是吴真!
他选择了一个最佳的时机出手,劈出了几尽全力的一刀,但是效果并不像自己预先想象的那般好。
他只感到自己握刀的手一阵发麻,等到他看到纪空手手中所用的兵器时,竟然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到对方只用一截树枝就硬挡了自己这势在必得的一刀,若是此人的手中握的是刀,那么岂非…
他不敢想象下去,而是一退之后,挥刀再进。
“呼…”刀出虚空,犹如一道暗黑的鬼影,斜拖着扫向空际。
不可否认,吴真的胆子虽然小了点,但他的刀法却异常的
而猛,竟然自一个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角度出手。
“好!”纪空手由衷地暗赞了一句,短枝再起,隔在
前。
虽然只是一
短枝,却如一道横亘虚空的山梁,瞬间化去了吴真刀中的二十一道幻影。
吴真一惊之下,手腕一振,便见那雪亮的刀身上,发出了一圈暗淡的光影。
光影朦胧,似幻似灭,在空中划出玄奇而富有内涵的轨迹,有若天边飘过的那一抹
云,在暗淡无华的林间,闪
出一股
异的幻彩。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和掌握的轨迹,就像是从
冥地府中窜出的幽灵,令纪空手也不得不为之
变。
高手,这些人中果然无一不是高手。
对于纪空手来说,面对这玄奇的一刀,他最好的选择就是退。
“嗤…”可是他一退之下,便听得一声似有若无的清啸出自一簇草丛,回头看时,天空中急窜出无数黑点。
带着强劲的黑点,拖出风声,在空中疾
。纪空手的眼力不弱,终于看清了这些黑点竟是棋子。
每一颗棋子都已失去了它原有的功能,变成杀人于瞬息之间的暗器。十数枚棋子从空中而来,分打纪空手身上的各大要害。
夹击之势只在刹那间形成,容不得纪空手再有半点犹豫。
“呔…”纪空手暴喝一声,提聚于掌心的劲力陡然爆发。
“刷啦啦…”他手中的树枝突然裂开分杈,就像是
风的柳枝四下张扬,在他的身后织起了一张大网。
每一丝枝条都蕴含着劲气,绕行的气流产生出一股大巨的
扯之力,似
将这漫天的棋子一网网尽。
然而这一切尚不足以让纪空手
离险境,当他做完了这个动作之后,再回头时,吴真的刀已
至面门。
九寸,只距九寸,有时候,生与死的距离就只差一线。
只剩下这么短短的一点距离,纪空手还能做出什么呢?
是应变,还是等死?
连吴真肃穆凝重的脸上也
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对他来说,他这一生闯
江湖,最缺的就是自信,否则他也不会退隐,而是留在
云斋任长老之职。
但是这一次,他非常自信,相信在这九寸距离间,没有人可以避过他
云
刀刀气的劲力。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吴真所面对的,是人,是以智称雄的纪空手!
人是一种有思想的动物,所以他会永远充满变数,也许惟一不变的,就是死亡。当他变成一堆白骨时,始终会坚守在入土的方寸之地。
死,对于有的人来说,是可怕的事情,也有人根本无畏。无畏的人,大多都是能够把握自己命运的人,所以,他们同样可以把握住自己的生命。
纪空手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当吴真的刀锋只距九寸距离时,纪空手的心里还是十分地冷静,没有因为形势的紧急而感到恐慌。
他之所以能够如此镇定,只因为他还有一只手,一只空闲的手。
这手中什么也没有。
可是当他出手的时候,这只手就像是一把才开锋的宝刀,突然捏住了吴真的刀锋。
这只手出现的是那般突然,那般不可思议,让吴真脸上的笑意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愕,浑如梦游的表情。
一切都似在纪空手的算计之中,一切都出乎了敌人的意料之外,无论是习泗,还是吴真,他们都在这一刹那间感到一丝困惑,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神!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人,那么也是一个被神化了的人。那明明是一只有血有
的大手,当它捏住吴真的刀锋时,分明响起的是金属相击的沉闷之音。
这的确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更可怕的是,这一切的动作并不是一个终结,而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吴真一怔之间,他陡然发觉自己的
腹处有一道杀气迫来,这杀气之突然,气势之凌厉,使得吴真绝不能置之不理。
他没有
刀回来,不是不想,而是无法办到。他感觉自己的刀锋在纪空手的手上已然生
了一般,根本不能撼动半分。
他只有出脚,因为他已看清,对方所用的同样是脚,他倒想看看是谁的脚更硬,谁的脚更具威胁。
吴真自有一副小算盘,更对自己的脚有相当的自信。因为他当年在得到
刀笈的时候同时也得到了铁腿录,并且他随时随刻都不会将套在自己腿上的铁罩取下。
这绝不是一般的铁罩,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在铁罩的外面安有不下于五十六
细如牛
的倒刺,一旦刺入别人的
里,拉扯下来的必是大片大片的血
。
他自以为计谋必将得逞,所以心中不免又得意起来。可是,就在双脚相击的刹那,他突然看到了一道亮丽而熟悉的刀光。
这刀光闪烁着玄奇的弧线,带着一种可以将人生
活剐的杀机。
纪空手的手中本无刀,这刀又来自何处?
吴真一怔之间,陡然发觉那把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的刀,此刻却到了纪空手的手中。
“呀…”一声惨呼,惊破了整个虚空。
吴真只觉得自己的体身一沉,一痛,自小腿以下,竟然被这一刀生生截断。
“呼…”习泗感受着这摄魂的一刻,狂风自身边刮过,眼中的黑影一闪之间,没入了一棵大树密密匝匝的枝干中。
眼前飞起的是漫天的碎枝断叶,犹如一阵细雨飘落,凌厉的刀气便似一把大剪,将树的轮廓再次修整。
碎叶纷飞间,习泗才发现吴真已经倒仆地上,无声无息地收缩一团。显然,那撕心裂肺的惨呼正是来自他的口中。
习泗没有想到纪空手还有这么一手,震得目瞪口呆之下,半晌才回过神来,同时间他扬起一把棋子,以漫天之势向那树枝间疾打过去。
那棵大树的枝丫还在不住地晃动,表明着刚才的确有人从这里穿过。当棋子打在枝叶上时“噼哩叭啦…”地仿若下了一场急雨。
“呀…”又是一声惨嚎,从东面的林里传来,习泗一惊之下,发出了一声唿哨。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他根本就不该分三路人马进林搜索,从于岳的死就可看出,敌人的用意是想借用地形的条件,对己方实施分而割之、各个击破的战术。
自己兵分三路,虽然增大了搜索的范围,但在无形中将己方兵力的优势分散,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
“沙沙…”的脚步声从两个方向靠拢过来,单听响声,可以看出来人的心情甚为惶急。
习泗的眉头一皱,只见从林间暗影中现出三四条人影,急匆匆地赶到习泗的面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显现出一股惊悸慌乱的表情。
习泗倒
了一口冷气,不过是一刻间的功夫,己方的人员就已折损大半,可见对手的战力之强,绝不容自己有半点大意。
“习兄,怎么啦?”莫汉刚问了一句,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吴真。
“方老五与张七呢?”习泗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他
的,都死了,两人全是被敌偷袭,一剑致命。”莫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凶手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子?”习泗的眉头皱了一皱道。
他这样问的用意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有几个人,不过,既然方老五与张七都是被剑所刺身亡,那么习泗已经可以断定敌人至少是在两人以上。
莫汉摇了头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道:“这也怪了,他们倒下的时候,我就在他们前面,等我回过头来,就只看到有个背影闪没林中,想追也追不上了。”
“这么说来,敌人不仅是用剑的高手,而且是有备而来,否则的话,以方老五与张七的身手,绝对不会没有任何反抗就遭人袭杀。”习泗沉
道。
剩下的几名老者都默不作声,显然,他们身边所发生的这一切的确十分诡异,让人的心里多少生出了一丝惧意。
“哗…”一声近乎凄厉的低啸骤响,自习泗等人的背后传来。
“快闪!”习泗心中一紧,身形一矮,贴伏着草丛向旁边飞窜。
这风声之劲,既非兵器所为,也不像是人力为之,但其速之快,端的惊人。
等到习泗惊魂未定地回过头来时,只见自己的一名同伴又倒在了一棵大树上,一排用青竹组成的排箭自死者的背后
入,从前
出,紧紧地将之钉在树干之上。
刺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
习泗、莫汉等人竟然作不出任何反应,若非亲身经历,他们谁也不敢相信。
这令他们紧绷的神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更重重地打击了他们原有的自信。
“先退出去再说!”习泗心生一种胆颤心惊的恐惧,只有作出这样的选择。
习泗的身边除了莫汉之外,还有两位老者,这是他可以仰仗的最后一点本钱,当然不想挥霍殆尽,更何况我在明,敌在暗,他才不想成为别人刺杀的靶子。
当他们相互提防着向林外走去的时候,却听到了“哗…”地一声响,靠左侧的一片林木晃动起来。
习泗等人无不心惊,放眼望去。
却见那晃动的林木慢慢地归于平静,好像有野兽窜过的痕迹。
这让习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莫汉眼尖,指着那林木下的一
细绳类的东西道:“那是什么?”
习泗近前一看,原来在林木下系着一
长长的细绳,一直通到很远的一片草丛中。当有人拉动绳索时,这片林木也就不住晃动,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这既然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布下这个机关装置意
何为?
习泗微一沉
,脸上霍然变
。
可惜的是,他醒悟得太迟了。
一股惊人的杀气自他们的右侧狂涌而至。
那是自一棵树上传来的剑气,光斑与暗影
织间,森冷的寒芒闪烁在一片断枝残叶里,如闪电般俯冲而来。
惊呼声起,人影飞退。
“呼…”习泗的目光锁定在空中的暗影里,双指一弹,手中的棋子以奇快的速度疾
出去。
“叮…”那黑影一声长啸,以剑锋一点,正好击在棋子央中,用檀木做成的棋子顿成碎末,散灭空际。
同时,那条黑影身如云雀,借这一弹之力稳稳地站在一
儿臂
的树枝上,虽一起一伏,却如脚下生
一般。
习泗等人惊魂未定地仰首望去,只见一缕光线正从枝叶间透过,照在这黑影的脸上。
这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透着冷酷与无情,给人以高傲的感觉。他的整个子身并不高大,但却像一株傲立于山巅之上的苍松,浑身上下透着惊人的力量,巍巍然尽显王者之风。
“汉王刘邦——”习泗的眼睛情不自
地眯了一眯,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面对着自己搜索无果的目标突然现身,习泗并没有任何惊喜的感觉,反而多了一股沉重,他明白,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我的确是你们一心
置之死地的汉王刘邦,遗憾的是,我没有如你们所愿,依然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刘邦的剑已在手,他的目光就像是剑上的寒芒,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敌人。
习泗深深地
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快地冷静下来道:“你虽是一代王者,但行事鬼祟,行偷袭手段,非王者应该的行为。所以,你让我感到失望。”
“哈哈哈…”刘邦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刚震上林梢,便戛然而止,冷然道:“身为王者,更应审时度势,不能意气用事。我以自己弱小的兵力对付你们强势的兵力,不用偷袭,难道还等着你们以多凌寡吗?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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