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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妖魔比法
 泫澈一时之间似乎并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发出畅快的“咯咯…”的笑声,而与笑声相映成趣的是马不断的嘶鸣。

 就在旋转着的马已经不再能够分清其形体,变成一团白影之时(泫澈所骑之马是一匹纯白的战马),安心突然将马抛了出去。

 一团白影在虚空中迅速向前滑行,就像是一条白色的抛物线。

 而就在马即将落地之时,并在一起的马蹄突然张开,平稳地落在地面,丝毫不受影响地向前驰骋。

 安心心里清楚,刚才在旋动马之时,他已经将马的全部骨骼捏散,按理说,马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而它却便在安心的眼前奔驰。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将马的骨骼全部续接好,这并不比一匹死马活过来容易。

 安心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他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比楼夜雨好对付,更重要的是自己对她的身分和目的一无所知,还有她口中的“我们”

 安心看着泫澈和马在眼前消失,尚未消失的是泫澈留在夜空中的一串笑声…

 雪,大片大片地自空中飘落。

 白茫茫的天地间,一辆马车在独自前行。

 这里是位于幻魔‮陆大‬极北的苦寒之地,谁都不曾想过,在这样一个暴风雪肆的极寒之地会有马车行驶。而马车所行驶的方向是极寒之地的纵深处,被誉为“死亡寒区”的极境。

 早有人说过,极北之地是一个天象反复无常的地方,会连续半个月是白天,连续半个月是夜晚,白天与夜晚的概念在这里变得很模糊。

 而此时,这里是连续十几个夜晚的某一个时段,只是漫天的雪光让这里的夜晚不像别处那么明显。

 赶马车的是铭剑,他的身上穿着厚厚的御寒风衣,是用啸雪兽的皮所织成的,他已经赶着这辆马车进入极北之地十天了。

 其实,这辆马车称为马车并不十分准确,因为拉着这辆马车前进的并不是马,而是一头在幻魔‮陆大‬被誉为最凶狠动物之一的啸雪兽,也只有啸雪兽才能拉着马车在这极北之地前行,也不知铭剑是怎样弄到它的,车轮也并非轮子,而是两条很宽的金属条,两头向上翘起,磨得很光滑。

 啸雪兽的样子看上去很忠恳憨厚,从它的样子来看,显然难以让人将之与“凶狠”两个字联系起来,但它确实是幻魔‮陆大‬最凶残的动物之一。它一声长啸可以召唤出暴风雪,看似笨重的‮子身‬动起来迅如疾风,看似很小的嘴,张大却可以一口将人没。

 但眼前的这只啸雪兽显然已经疲惫不堪了,它移动的步伐不似当初那么敏捷,缓缓踏行,一付随时倒地不起的样子,这是连续十天前行不停歇的结果。

 终于,它还是倒了下去。

 铭剑下车踢了啸雪兽一脚,啸雪兽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铭剑知道,即使它没死,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他伸手接过一片雪花,放至口中,雪花入口便融,没有一点味道,铭剑知道此地离他所要到达的目的地还很远,因为他所要去的地方,雪不会入口即融,还有一个四至五秒的过程,而且略带甘甜的味道。

 铭剑回到车上,掀开厚厚的抵御风雪的帘子,里面影子正被厚厚的皮紧裹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已经死去。

 铭剑将裹在影子身上厚厚的皮掀开,将影子抱出了车厢,接着用一件啸雪兽的皮把他裹住,缚在了背上,然后似疾风一般从雪地里飞掠而去…

 西罗帝国帝都阿斯腓亚。

 所谓国不可一无君,褒姒成了西罗帝国新一任君王,君临天下。

 对于西罗帝国所有子民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举国为新君王的登基庆十天,而且褒姒也是西罗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君王,更具有另一番意义。

 可对于褒姒而言,她的脸上并没有半丝欣喜之。影子死了,师父天下死了,所有计划都发生了改变,这是她从未曾想到过的事情,这种打击对她不可谓不大。

 而在今天,又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影响了她的心情:当她走进那间放置空悟至空的密室时,里面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而十天来,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不知道空悟至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也不知他是被人救走,还是自己离开的。

 师父天下的话她清楚地记得,她知道空悟至空的重要,但如今师父已经死了,影子也已经死了,空悟至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幻雪殿,冷风在她身周动,虽然穿着厚厚的啸雪兽风衣,但她仍是感到了冷寒。

 她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想暖暖‮子身‬,可十杯下肚,她却越喝越冷,手一推,酒壶坠地,壶中的酒便溅在了地上。

 一个人的世界是孤独的,而这种孤独对于褒姒来说才是刚刚开始。

 她不想起小时候曾对自己发过的誓:一定要嫁给圣魔大帝!当时她只是一个无家可归、街头的孩子,是天下让她成为了西罗帝国娇贵的公主,教给她所有的一切,直到现在成为西罗帝国的君王。

 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而言,她能得到的已经得到,不能得到的也都已经得到,为何还会如此不开心?她还希望得到什么呢?

 这些天,她发现自己想得最多的不是师父天下,而是影子,是影子陪她一起在云霓古国屋顶喝酒的情景,那是她有生以来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也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一段时光。而回到西罗帝国之后,她就从未感到快乐过,所做的一切都是师父的意愿,包括伪装成被轨风抓进军部大牢,说自己是假冒的,而事实上是与真的褒姒调了包,自己身进入皇宫,真的褒姒关进大牢。

 如今看来,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师父曾说过,要影子成为西罗帝国的君王,让他完成一场宿命之战,与朝阳作最后生死的角逐,自己却始终弄不懂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对西罗帝国又有什么好处?

 她发现自己虽然从小跟随师父天下长大,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师父,直到那天在玄武冰层之战,她才知道师父与星咒神殿有着关系,才知道幻魔‮陆大‬的一切都是由星咒神殿在主宰着,而所有人的命运在星咒神殿面前,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而现在出现的这种局面难道也是星咒神殿希望看到的吗?

 显然有些事情并不一定完全都被星咒神殿控制着,或者说已经离了他们预设的轨道,至少影子的死对他们来说是这样,从铭剑的反应来看,他们并不希望影子死去。

 而铭剑带走影子,又是意何为呢?

 褒姒又不想起了漓焰,想起了死亡地殿,她摸不透漓焰是怎样的一个人,也不明白死亡地殿为何要与星咒神殿作对。让她感兴趣的是,人的死并不是一种消亡,而是一种重生,如果这般说来,那影子又是否会重新活过来呢?

 思及此处,褒姒不有些愧疚,她竟从未想过师父是否会重新活过来,获得重生。

 她走到幻雪殿门前,那棵樱花树仍独自伫立于风雪中,雪一片一片地覆盖在枝头上。

 她不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哪一天不下雪的时候,它便是自己世界里的雪。

 一个人能够活在如此惟我的世界里,无论什么样的孤独,她都是幸福的,而在这刚刚开始的漫长的岁月里,自己能够孤独而幸福地活着么?

 漫漫长夜,没有人会回答褒姒这个问题…

 翌,早朝。

 西罗帝国肃穆的朝会大殿内,褒姒习惯性地听着政、史、军等各部大臣汇报着西罗帝国发生的各大大小小的事件。虽然昨夜一晚没睡,但她还得装着神情专注地听着各大臣的汇报,不时地提出可有可无的问题,并让那些大臣想出各种解决办法。

 师父天下曾说过,作为一个王者,要学会让别人去解决问题,这比自己解决问题要有用得多。王者,就是怎样利用身边人的一种艺术,无论是忠、、善、恶,抑或是普通意义上认为的好与坏,都应该是自己学会利用的对象。其实这个世上又哪里有绝对的好与坏?一切善与恶都是一时之念,来自各自利益的出发点不同而已。这个世界又本是形形的,不可能要求全都是单一的“好”人。要是这样,那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进步,也不需要一个王者的存在。王者,就是向所有自己的子民指出哪是“好”哪是“坏”制定以自己为标准的对错、是否尺度。

 褒姒正在努力让自己向天下所说的这种“标准”靠拢。

 就在一切如往日一般,所有事件汇报完毕,褒姒的眼睛扫过每一个的脸,宣布退朝之时,军部首席大臣轨风从自己的队列中走了出来。

 这是褒姒登基以来,轨风首次有事站出了自己的队列。

 褒姒看着轨风,她知道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轨风依照往昔、千年不改的冷傲语气道:“军部昨晚刚收到南方边界的消息。”褒姒知道南方边界所接攘的是妖人部落联盟,南方边界从前一向是大小战事不断,但自从云霓古国发生内以来,却从未再发生过什么战事。她也知道,朝阳的大军正在北方边界与怒哈形成对垒之势,其中怒哈有妖人部落联盟的帮助,难道朝阳已经彻底平定北方边界,跃过妖人部落联盟,直指西罗帝国?

 褒姒心中虽有所猜测,但她并没有将心中的疑问直接道出,而是极为平静地道:“轨风大人有什么事就直接汇报吧,朕在听着。”轨风道:“朝阳的军队已经彻底平定北方边界,现正在北方边界蓄势待发,相信不便会对妖人部落联盟有所行动。”事情果如褒姒所料。

 褒姒想了想道:“轨风大人对此有何看法?”轨风道:“臣以为,是臣该动身去南方边界的时候了。”“哦?”褒姒道:“为什么?”轨风道:“相信陛下早已知晓,外面盛传的有关朝阳是千年前的圣魔大帝之事。”褒姒点了点头。

 轨风接着道:“而圣魔大帝旨在统一幻魔‮陆大‬,重塑千年前的辉煌,他之所以亲自率兵平定云霓古国北方边界,其目的并非是平而已,而是想跃过妖人部落联盟,率兵直指我西罗帝国!”轨风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百官不由得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虽然有所耳闻朝阳是千年前的圣魔大帝的转世之身,但仅仅是耳闻,不敢有所确定,而轨风的话无疑证明了这一传闻的‮实真‬。如果这是事实,那西罗帝国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战,一是降。战则注定要劳民伤财,全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所有力量都向南方边界汇集;降则现今西罗帝国的一切都会改变,包括在朝各位的官爵,这是所有文武百官都不愿看到的。但无论是战还是降,最后所出现的结果很可能都是一样,西罗帝国是幻魔‮陆大‬大联邦的一部分,就像千年前一样。

 这时,所有文武百官不同时想起了云霓古国所派来的使臣天衣,想从天衣处了解朝阳对西罗帝国的态度,但没有人知道天衣的下落。

 褒姒已从文武百官的议论之中看出了大部分人是偏向于降的,原因是如果朝阳真是圣魔大帝的转世之身,而且有魔族的相助,西罗帝国根本没有取得这场战争胜利的机会,只会陷入血成河的局面。但降也是有前提的,他们希望西罗帝国现有的制度得以保证,至少是他们这些大臣的爵位,仅仅只是向朝阳称臣纳供。

 褒姒望向轨风,道:“轨风大人认为如何?”轨风毫不犹豫地道:“战!这是作为一个军人的职责!”“战?”褒姒思索着不语。

 而偏向于降的大臣见褒姒之态,则诚惶诚恐地道:“陛下可得三思,作为军部首席大臣,轨风大人提出战固然没错,但从政治角度和全国子民的利益出发,战则绝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千年前的教训已经很清楚地告诉我们,战争带来的是西罗帝国的没落,'三百年一蹶不振、落后于幻魔‮陆大‬其它许多国家',这是谁也不愿意再看到的局面。”话一说完,一半以上的大臣都点头称是。

 轨风望向这些人,冷傲地道:“那你们认为应该投降于他啰?做一个亡国奴?!不战而降,难道你们不怕被天下人笑?你们这种投鼠忌器的思想还配站在这里说话么?”刚才发言的那名大臣显然对轨风有几分忌惮,不敢与之针锋相对,但仍固执地道:“轨风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并不是降,更不希望成为亡国奴,我们只是引以为鉴,希望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轨风冷然道:“那你认为有何更好的解决办法?”那大臣道:“目前战事尚未开始,并无定论,这对于西罗帝国来说,无疑拥有绝对的优势。目前,幻魔‮陆大‬以云霓古国与西罗帝国为最大,最为强盛,并且西罗帝国拥有幻魔‮陆大‬最为宽广的疆土,已成为幻魔‮陆大‬其它诸多小国的旗帜。他们都在看西罗帝国的态度行事,若是我们归附于朝阳,无异于整个幻魔‮陆大‬都属于他,对他取得幻魔‮陆大‬的一统无疑是水到渠成。我们可以以此作为条件,与朝阳进行谈判,挑明利害,要求他保全西罗帝国的最大利益,在形式上依附于他,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双方皆大欢喜。”轨风冷笑道:“这与投降又有何区别?战争尚未开始,你们便急着投降,而且如此明言张胆,直言不讳,这在幻魔‮陆大‬可谓是天下第一大奇闻!难道你们不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可悲么?你们还能够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站在这里说话么?简直是一群垃圾!”那名大臣对轨风本存有几分敬重之心,此刻见其如此出言不逊,不由得火起,而且轨风骂倒一大片,不由得摆出一副“正义”状,道:“轨风大人岂可口出秽言,在朝会议事之地说出此等有伤国体之话?纵然不顾及我们诸位大臣之脸面,也应该尊重到陛下的存在!”此言一出,群臣之中附和声甚众,纷纷指责轨风言语鄙。

 就在此时“锵…”地一声,轨风的佩剑鞘而出,自那名大臣头顶飞而过,刺进了朱红的朝会大殿立柱之上。

 那名大臣的官帽不由得一分为二,那些纷纷指责轨风的大臣们顿时缄口不语。那名大臣更是冷汗都从头顶冒出,刚才,轨风的剑若是再往下一寸,此刻刺进的恐怕就是他的头颅了。

 轨风立时道:“口出秽言?像尔等叛国投敌之人,轨风没有一剑杀之,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若是有谁再敢提出叛国投敌之言,轨风的剑决不留情!”说完,右手伸出,内力一,剑自立柱中倒飞而出,回手入鞘。

 众大臣纷纷把目光投向褒姒,等待着褒姒的意见。敢在陛下面前动剑,罪当至死!

 褒姒把目光投向轨风,道:“轨风大人认为非战不可么?”轨风无比坚决地道:“非战不可!”褒姒又道:“那轨风大人认为有绝对取胜的把握么?”轨风道:“没有。”褒姒道:“没有又何以为战?”轨风道:“但我们至少拥有一半的胜算。”“一半的胜算?”褒姒问道:“这一半的胜算又从何而来?”轨风道:“信心,更有整个西罗帝国子民和二百万军人的支持!”褒姒道:“就凭这些么?这些每一位大臣心中都清楚地知晓。”轨风道:“可作为一个军人,这些已经足够了。”正当所有大臣期待着褒姒对轨风有所驳斥之时,褒姒却只是一笑,然后道:“今天就到此为止,退朝!”说完,便率先离去。

 众文武百官都不明白褒姒这最后一笑是什么意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茫然…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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