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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长戈聚仙 流沙荡魂
 丐帮弟子遍天下!甚至外大漠也有丐帮的分舵在。

 苏小魂一路赶到了红河和黄河汇的白坑镇。

 此处。已然进入了绥远境内,满目所及尽多荒凉。

 白坑镇位于两河上,百成行商聚集之处,无论是憩歇或是牲口打水,总是促成这镇繁华特别。

 甚至,还有两三家象样的酒楼和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楼是镇上唯一的青楼,却也是丐帮分舵所在!

 江湖上的消息,往往是去青楼之中传的是多,最可靠。

 这勿宁说是人类的悲哀,经常,许多内心的话不会告诉家里的老婆,却会告诉青楼的女。

 另一个悲哀是,人往往喜欢炫耀。尤其当一个男人想征服一个女人时,便如雄纠纠的公,把冠顶得极高,把颈子拉得老长,然后大大长长的叫一声!

 苏小魂要进入楼,朱馥思当然不高兴极了!

 什么意思!放着眼前宫中第一‮女美‬、千金公主的朱某人不要,却往那堆庸俗脂粉里钻?

 生气归生气,奈何郎君却硬往里头去,而且,一副行家模样,那才真的气人呢!

 苏小魂进楼很正常,因为他是男人!男人有某些方面需要,往往这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朱馥思可不同了,不只她是女人,而且是她的美!美的是可让整个楼的女人一头撞死!

 就在苏小魂和朱馥思双双走进去没两步,里头的鸨母已然当先冲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可不是,眼前这位姑娘长的这份姿,不管出了多少银子,来总可以回本岂至百倍千百?

 老鸨冲着苏小魂笑道:“这位相公…你手头上不方便,是不是?行!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苏小魂一愕,立时明白了老鸨以为他来卖姑娘的,随即失笑了起来。”

 这一笑,更叫鸨母心里笃啦!暗想今晚收了这丫头可是来大大发达。一想及此,她便亲热的伸手要握住朱馥思的一双柔荑。

 那朱馥思尚不明白什么事,见眼前这老人伸手抓来,不怒火中烧!以她堂堂当今圣上之妹,岂可叫一般平民百姓触摸!

 朱馥思一想及此,手上一用力拍出,喝道:“大胆!”

 接着“啪”的一响,那老鸨竟被打退了三步。

 这一举动,只惹的全场惊呼愕住。

 这楼既是丐帮分舵所在,眼前这鸨母手下必也有一番量力。别说一名女子,等闲五、六名大汉合攻也打不到她分毫。

 谁知,竟不明白的叫眼前这名女子摔了个干脆。

 苏小魂本来见老鸨伸手已暗知不好,谁知未来得及解释,那朱馥思已先出了手。此际,后面立时涌出了数名大汉,看来是这楼的打手了。

 他苏小魂是来问事的,可不是来闹事。如果这一闹开,只怕不半传遍了关外,自己行踪便得大大麻烦。

 那老鸨母被打了一愕,暗想这两人是来找茬子的了,当下冷笑道:“两位有什么指教,请到后头说吧!”

 苏小魂含笑道:“请妈妈带路!”

 那老鸨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心里打量着后面那待会儿可要替自己好好修理这两个娃儿一顿!

 那的主人是个五旬老者,一身破烂,两袖清风。

 子就平放在桌上,桌上有酒、有风晚夕斜下,别有一番享受!

 老鸨气冲冲的冲到后花园,便对那老乞儿叫道:“要饭的!有人来结梁子啦!”

 是打狗,人是老乞儿。

 那老乞几叫做林吃天,一听有人竟敢到太岁爷头上动土,先便冷哼一声,抓跃身往前大喝:“是那个兔…”

 人在半空,已然见到了苏小魂。

 林吃天大吃一惊,去势不变,‮子身‬落下时竟用的是参见帮主大礼!口里恭敬道:“苏大侠远来…小的…”

 苏小魂笑道:“林舵主请起!”

 老鸨和随后那些汉子可傻住了。

 老鸨急道:“喂!要饭的,你没有搞错吧!”

 “错你的娘娘!还不参见视同帮主的苏大侠!”林吃天额冒冷汗,又道:“苏大侠身旁的姑娘你当是谁?”

 老鸨这时也觉得不对了。这苏大侠莫非帮主雷齐亲自通谕视同帮主的苏小魂?

 老鸨颤声道:“那…那这位姑娘是…是钟姑娘了…”

 这话一出口,又“啪”的吃了朱馥思一巴掌!

 林吃天急惊道:“你不要命啦!她可是当今皇上的妹子!”

 当朝皇上的妹子?

 一听这几个字,老鸨和那些汉子的腿都软了!便就大呼千岁要跪了下去。

 这下,朱馥思可大大风光,冷哼一声。

 苏小魂见状,手上暗暗‮劲使‬托住了众人,道:“请起吧!苏某还有要事请诸位帮忙!”

 林吃天闻言,恭敬道:“是!请苏大侠吩咐!”

 河口镇在准噶尔旗之东,在黄河沿岸上算是不小的镇。

 柳三剑的排场倒也不小,随身带着的六十七个好汉,个个是绿林上的一等的好手。尤其六大坛主中仅有的包斩和贺魁,更是足以独当一面的人物。

 柳三剑在离开中原前,便早已下令绿盟弟子各自扩充实力,以应将来大举之事。

 他笑的很开心,钟玉双在自己掌握中,无疑已经牵制了苏小魂那方的力量。

 至于冷明慧,明天夜晚庞虎莲将斩杀冷知静于准噶尔旗的荒漠上。

 冷明慧自东海所带来的势力已经损失一半,再经此打击必须会孤投一掷!使这一战于心于力,使然叫那冷明慧葬身于此!

 柳三剑满意极了!此刻,他看见了包斩进来。

 柳三剑皱眉道:“有事?”

 包斩恭敬道:“诸位弟兄长途跋涉,在白坑镇上又没有做适当的调剂,所以…”

 男人适当的调剂有很多种!柳三剑明白。

 柳三剑道:“河口镇最大的青楼是哪一家?”

 “楼!”包斩眉飞舞的道:“白坑镇楼的分馆!”

 柳三剑闻言,失笑道:“这鸨母、公倒会做生意,难道他们把黄河沿岸包了下来…”

 柳三剑说完大笑,包斩也笑。

 一个人积的事情可以解决的时侯,总是会轻松的多。

 河口镇的楼可大大的热闹了!

 一口气六十八个人,外加一个女人包下了楼,怎么算都是一笔大生意。

 绿林的钱是没本的,用的是刀,是血换来,所以用的时候,也够的上是相当豪放!

 楼的女人不少,可是也没多的足够容纳六十六个男人的需要!

 只有六十六个,因为柳三剑不要。

 柳三剑也是个男人,他不是不需要,而是他必须看紧钟玉双!

 女人,是男人所需要的众多事情之一,但是权势,却是男人所需要的大部分!

 他柳三剑的往后半生,有一半便决定在钟玉双身上,所以,他可以放纵他的属下寻乐,因为这是收买人心,领导统御的方法之一。

 可是,他不能放纵自己!

 一个人放纵自己,就是死!

 白坑镇的楼适时送来一批新货。真的巧,算起来正好有二十一个!加上原先的四十七个,六十八个金钗。

 这等事,把绿林好汉全笑歪了嘴。原先,他们每个人还担心自己要轮第二番呢!

 那多没‮趣情‬!

 可是贺魁不这么想。

 巧合,就不是常理!而阴谋,便常常隐身在非常理中!

 所以,贺魁穿过庭园,首望向笙歌前院,只觉其中含着无比杀机!

 狂的背后住着死亡。

 贺魁一气,回头,便要急步前行。

 突然间,他停了下来,因为眼前的一个人!

 人,是女人!

 女人并不奇怪,只是这女人美的出乎想象之外!

 绫罗轻纱,月下凌波,这女人当真称得上是月里嫦娥下凡!

 眼前的‮女美‬冷若冰霜,轻哼一声,转身便走。

 这下,可引得贺魁男雄风大发。

 如果这女人一照见就极尽媚态,只怕他贺魁戒心更深。

 粉红骷髅最是杀人利器!

 问题是,人家理都不理他。这叫资魁情何以堪?

 贺魁真想大步过去摔这女人两个耳括子,然后抱入花业中就地好事。

 只是,他贺魁不是武夫,最少,他会权衡轻重!楼的异常比一个女人还重要的多的多!

 就算是一百个不舍,他贺魁还是得忍下。

 贺魁肚里咬牙,依旧往前走!

 谁知,那‮女美‬竟然回头嗔道:“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废话!贺魁强抑下去的“雄风”又被拨了起来。

 他只觉喉干舌燥的看着眼前这女人…

 那女人冷笑道:“还是姑娘我不美?”

 美!一等一的货,怎么会不美!

 他贺魁敢打赌,就算是瞎子看了眼前这女人,只要听她声音,闻她味道也会说美!

 那女人冷笑,又道:“你如果是男人,我又很不错!那你还犹豫什么?”

 贺魁当然不犹豫,立刻飞身上前。只是,他伸出的手,手上有五成功力在。

 不合常理的事,阴谋在其中!

 贺魁的想法没错,做法没错!错之错在于他太低估了眼前这女子。

 贺魁没见过宁心公主朱馥思,江湖上也没传说有这个人所以,他的想法里,这是敌人的美人计。

 他心里在冷笑,对方实在应派个丑一点,手上好一点的人来。

 人一漂亮,往往会以为许多东西可以不必用心去学!

 贺魁的想法正确极了,只是他忘了——天下没有绝对的事!

 朱馥思笑了,而且笑得很愉快。因为,她看见贺魁的冷笑,慢慢变成了苦笑!

 朱馥思很愉快的伸手正反打了贺魁十来巴掌。

 贺魁能怎样?身上最少被制了八处道的人,你说,他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柳三剑看着钟玉双,脸上出奇怪的表情。随手,把藏在怀中的红玉双剑拿了出来!

 柳三剑笑道:“红玉双剑,一想一思,果然大非凡品!”

 钟玉双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柳王剑一笑,举步向前,狞笑道:“剑非凡品,人也非凡品啊!”钟玉双淡淡道:“柳不要脸,看到你我才知道孙震也算一条汉子…”

 柳三剑脸色一变,冷哼道:“是吗——”

 说着,手上红玉双剑便扬出,两道红光将钟玉双上丝带割穿!

 钟玉双脸色一变,道:“无就是无,狗改不了吃屎…”

 柳三剑大笑道:“是又怎样?”

 柳王剑一步、一步往前踱来。

 钟玉双的脸色一变,她已想到眼前这家伙想干什么事,最可恨,苏小魂那小子现在在哪里?

 钟玉双忍不住叫:“苏小魂——你这混蛋在哪里?”

 “在这里!”窗外有声:“我正想怎样让狗能不吃屎…”

 柳三剑脸色大变!

 声音是苏小魂的声音!

 柳三剑一转身,提起桌上的剑,大喝破窗而出!

 小魂对三剑!

 青楼明月下,笙歌伴杀机!

 苏小魂冲着柳三剑一笑,道:“柳副盟主春风得意啊!”柳三剑双眉微微一挑,沉声嘿嘿道:“哪比得上苏大侠左拥右抱!前有唐羽仙,后有皇妹子…”

 苏小魂淡笑道:“末若权势二字惊人!”

 柳三剑大笑道:“小心红粉淹没英雄。”

 “好说,好说!”苏小魂大笑道:“多承指教。”

 “彼此、彼此!”柳三剑笑的也很愉快。

 倏忽间,两人都止了对话,四目交接处,似极山雨来。

 柳三剑左手握剑如山,苏小魂右手微抬似龙,便此凝视半晌,正待双方要出手的瞬间,柳三剑脚下的房间有了异动!

 有人劫钟玉双!

 柳王剑冷哼一声,足下千斤坠之力已然破顶内陷而下。

 苏小魂见状,喝道:“君何须走的太匆匆…”

 声到蚕丝及,一抹银辉已当柳三剑盘至。

 此际,柳三剑身已半沉,拔剑已是不及!突变中,柳王剑将右腿一弯一撞,飞撞起几片屋瓦,不但阻止了天蚕丝的攻击,更乘这反作用力加速下沉!

 柳王剑一落入屋内,只见朱馥思已然左臂扶起钟玉双往门外而去!

 柳三剑大喝出剑,一道剑光如魅,卷往朱馥思身背,眼见那朱馥思已是万难躲过。

 窗外,喝声至,天蚕丝随之卷来,便向柳三剑手上兵刃!

 柳三剑‮子身‬一折,‮子身‬左撞,竟又破墙而出,正好掠到朱馥思面前。

 朱馥思左臂一紧抱钟玉双,‮子身‬一摆便使出了“柳摆十三枝”来。

 那柳三剑不防眼前这位官中公主竟有如此身手,待惊觉,那朱馥思早已挟着钟玉双退出数丈外。

 柳三剑方自暴喝,空中苏小魂飘下截在他们之间。

 柳三剑双眉一挑,冷冷道:“好手段…”

 苏小魂笑道:“没什么。”

 忽然,前院青楼中传来阵阵呼声,中间夹着杀戳之音。

 柳王剑脸色一变,道:“想来这楼是你的暗伏了…”

 “这点你聪明!”苏小魂道:“不过,笨的是现在才明白,太晚;了!”

 柳三剑只觉一股怒气往上冲,口里大喝,身随之反转往外而去。

 苏小魂一愕,点头。

 这柳三剑果然是利害的角色,不在自己心情不定,没十分把握的时候出手!

 苏小魂含笑回首,骇然不见朱馥思和钟玉双的身影!

 准噶尔旗是个不小的市集。

 它的西方、南方都是漠地,唯因此处临于黄河支流上,所以称得上是极大的绿洲。

 朱馥思挟着钟玉双奔驰了一天‮夜一‬,终于赶到了准噶尔旗。

 她不能往南口中原,那必然叫苏小魂查知,也不能东进,察哈尔那鬼地方两个女人遇起来实在不是滋味。

 至于往北,只怕会和苏小魂撞上。所以,她只有往西!保持和苏小魂不近不远的距离。

 如此,才可以用钟玉双来要挟苏小魂。

 准噶尔旗上当然有客栈,可是她故意挑间其貌不扬的,如此好避人耳目。

 一切打点好了,她注视着坐在上的钟玉双,拍开了她的哑

 钟玉双嘘了一口气,也凝目看向朱馥思,心里不觉赞叹了几分,好个美人!

 “苏小魂那个奥小子到底有什么魅力?”钟玉双叹道:“能叫你这位千金公主、绝世‮女美‬到江湖上千里?”

 朱馥思一笑,道:“你说呢?据我所知,你也曾为他吃了不少苦头!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男人!虽然有不少的缺点,却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钟玉双没有说出来,只是笑意自心中涌上脸上、眼中、眉间。

 朱馥思观察钟玉双的变化,不觉叹道:“你是不是一想到苏小魂就是这种表情?”

 钟玉双坦白道:“是——因为他值得。”

 朱馥思一阵醋意涌上心头,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一不高兴就可以杀了你?”

 “我不喜欢听废话!”钟玉双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动手?我保证你现在绝对不会高兴。”

 朱馥思双眉一挑,怒声道:“我不杀你。不过…倒是可以好好‮磨折‬你一番,叫你以后见不得苏小魂…”

 “是吗?”钟玉双竟然自上站了起来,笑道:“那你还不动手试试看?”

 朱馥思脸色一变,道:“你…你的道…”

 钟玉双笑道:“这些日子我早已解的差不多了,本来想乘柳三剑不备时杀了他。没想到被你挟到这里来。这一天‮夜一‬的急奔,反而引得我血气上冲,将道撞开。再加上方才你解我哑一掌…结果你看到啦。”

 朱馥思全身颤抖,恨声道:“好!这个还你!”

 朱馥思自怀中取出红玉双剑扔给钟玉双,不意,连昔白第五先生给她的紫凤佩也掉了出来。

 钟玉双接过红玉双剑,同时见到那紫风佩,‮子身‬不由得一颤。

 朱馥思也发觉了,将那玉佩拾起,在钟玉双面前晃了晃。

 朱馥思道:“这块玉佩你可记得?”

 钟玉双讶道:“第五先生果然给了你!”

 “第五先生?”朱馥思冷笑道:“我不管那个人是谁,反正,这玉佩的功效你是知道的…”

 钟玉双一愕,想起昔日诺言,叹的是自己不是不遵守诺言的人,不得已,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便往窗外而去!

 人已邈,佩犹在,只是,郎君呢?

 朱馥思一咬牙,提起了行囊便往门外而去!她一定要早一步先见到苏小魂。

 朱馥思方自后院到了前面,早有几桌人在吃着。其中一桌是三个汉子,酒喝的大口,话说的大声。

 当他们见到朱馥思这等美人走了出来,不觉齐齐傻了眼。

 半晌,一个黑脸汉子才叫了起来:“他的…真他妈的标致!”

 此时,朱馥思已然付了钱走到门口,听到了这话不觉冷哼了一声停步。

 这下可引的另一脸上刀痕的汉子叫起来:“喂!老邱啊,我看你是要走桃花运啦!”

 旁边一个麻子汉子也附和道:“是啊,邱寨主,看你方才这一声,人家姑娘就停下步啦!”被叫邱寨主的黑脸汉子经这一怂恿、鼓励,哪有不装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他立时大笑道:“好说——好说——两位寨主,小兄这回若是成了好事,多少会有点意思、意思…”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馥思本来就一肚子火,听到了这里,心里冷哼着,一转身,脸上竟满了笑,走向那三个汉子去。

 这下,真个一笑倾城。

 那位邱寨主竟然傻的有些忸怩起来,急声道:“姑…姑娘…呃,贵姓啊?”

 朱馥恩淡淡一笑,娇声道:“小女子还没问三位英雄的大名呢!”

 “我叫王刀疤!”刀疤汉子竟当先抢答了出来。

 “我是麻子陈!”那麻子又补充了一句道:“堂堂中原庭七十二寨的寨主…”

 黑脸汉子可是骂在肚里了。

 干!什么朋友兄弟,方才说的漂亮,一下子全叫这女人给住了。

 黑脸汉子暗里咬牙切齿,方自寻思着,耳里却传来美人的娇声:“这位大哥,你呢?”

 黑脸汉子闻言,口而出道:“邱鸿!”

 “朱馥思娇笑道:“邱大哥,你不请小女子坐下吗?”

 邱鸿大喜,那还有什么话说?急忙一让座位,右脚一伸一勾,又自邻桌拉了把椅子来。

 这一起落,甚是漂亮!

 朱馥思冷笑在心里,故意拍手笑道:“哇!好俊的功夫…”

 这下,麻子陈可有话了。

 只听他道:“姑娘,你看这个怎样?”

 麻子陈一抖桌上筷杯,立时二十来筷子一只接一只在桌面上,成了一竖杆,煞是好看!

 朱馥思立时鼓掌道:“好看!好看!比刚刚邱大哥的更好看!”

 王刀疤看看两人又了一手,这时又哪能示弱,立时摆出最君子的风度道:“姑娘替在下评鉴一下…”

 王刀疤声音一落,双手微接桌面,只见桌上三只酒杯浮在空中,又相互一碰落回桌面上。

 朱馥思皱眉道:“是不错…可是没有什么新奇嘛!”

 王刀痕一笑,道:“姑娘请用手碰碰看!”

 朱馥思一笑,纤纤玉指方一触及酒杯,立时三只酒杯全裂开来,酒一下子散开!

 王刀疤一笑,手上一用力,那些酒竟成一线投入王刀疤手中!

 朱馥思拍掌大笑道:“妙极!妙极!王大哥你这招最经典了!”

 王刀疤乐在心里,口上依旧很君子的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

 朱馥思笑道:“三位大哥,方才小妹听说你们是来自中原庭七十二寨?”

 这回,邱鸿抢先道:“不错!在下是七十二寨东北的统领舵主!”

 王刀疤、麻子陈也不甘落后急声道:

 “我是正东统领舵主!”

 “我是东南统领舵主!”

 朱馥思笑道:“统领舵主是什么?”

 “庭七十二寨共分十二区,每区六寨,由其中武功最好的当统领舵主…

 “那…那你们又为什么千里迢迢由中原来到关外呢?”

 朱馥思这一问,叫三个汉子全住了口,面面相觑,象是要说,又不能说的僵住。

 朱馥思故作委屈状:“你们不说就算了。小女子还以为三位大哥都是英雄人物呢…”

 朱馥思说完,便有起身离去之意。

 那邱鸿当真急了,便要伸手握住朱馥思道:“姑娘且慢…”

 朱馥思见邱鸿手抓来,躲闪不好,只怕他起了疑心。立时,将眼光投向麻子陈!

 那麻子陈给她这一看、骨头都稣了,立即拉住邱鸿,口里道:“姑娘…请回座!”

 王刀疤也急道:“是啊!是啊…”朱馥思哼了一声,又坐了回来。

 麻子陈立即凑过去低声道:“说了姑娘别怕…我们是来杀人的…”

 “杀人?”朱馥思那吃惊害怕的样子可装的真象。

 她随即又小声问道:“杀谁?”

 三个人又面面相觑,这点关系太大了。

 朱馥思将目光投向王刀疤道:“三位大哥是英雄,杀的一定是坏人了!”

 王刀疤一接触朱馥思含情脉脉的目光,心里想,老子豁出去啦!

 王刀疤当即点头道:“不错,不错!姑娘好聪明——我们杀的是冷知静。”

 “哇!三位大哥果然是英雄!”朱馥思惊叹道:“那冷知静听说是个大贼…”

 三个人紧张的表情消失了。

 这下麻子陈立即抢着道:“可不是!不过,他活不过明午…”

 朱馥思故作讶道:“你们明天中午就要杀他?那…那你们现在怎么还在这里?”

 邱鸿眼看风采被抢走了,当即急道:“很近的。就在西方的沙漠上,明天中午动手…”

 朱馥思一笑,抱拳道:“小女子预祝三位大哥马到成功,为世上除一大害!”

 三名汉子亦各做谦虚抱拳道:“不敢不敢——”

 他们不敢,朱馥思可是敢!

 就在那三名庭湖统领放下手的瞬间,朱馥思出手!

 柳摆十三技,天下绝学!

 三名汉子维持原来姿势没有倒下去,因为是在瞬间震断心脉,所以仍能凝固住!

 朱馥思一笑起身,朝三具尸体道:“三位大哥,小妹先走一步了…”

 当朱馥思已经含笑走出去,那三名汉子不信的眼神中才出血来!

 朱馥思满意极了!从背后店里的惊呼声中,她已然明白结果是什么。

 可惜的是,没有人给她掌声!

 掌声起!甚至还有人叫道:“好!”朱馥思脸色一变的回头,就看见了钟玉双。

 朱馥思冷笑道:“你还没走?”

 钟玉双笑道:“舍不得啊——”

 朱馥思冷冷一笑,不答。

 钟玉双含笑道:“朱大妹子!方才你得来的消息我已经通知了丐帮…”

 朱馥思冷笑道:“那又如何?”

 “没有如何!”钟玉双笑道:“只是丐帮一定会通知苏哥哥…”

 苏哥哥?好刺耳!

 只是人家是夫,于情于理正的很,朱馥思一咬牙,便牵了马跃上。

 钟玉双大笑,随之上了另上匹马笑道:“我要去西方沙漠,你呢?”

 潜龙、俞傲、钟念王、冷默、钟梦双、五人五马一路长奔往缓远而来。

 昨晚在黄河畔,那苏小魂已然传来音信,准噶尔旗的西漠上,今天中午庞虎莲将要动手。

 此刻,他们已然接近到西漠边缘。

 潜龙当先叹道:“这又是什么荒凉的鬼地方,简直跟昔年在大沙漠一样!”

 钟梦双嗔道:“别抱怨啦!学学冷默哥的沉默吧!”

 潜龙叫道:“哇——真不得了咧!”

 钟念玉骂道:“什么不得了!十言九中,不如一默!”

 潜龙还能说什么?俞傲和冷默可真够朋友的不开口。

 再说下去,可真的自讨没趣了。潜龙现在终于明白,两个女人,尤其是两个钟家的女人在一起,简直是战场!

 潜龙无奈、和冷默互祝苦笑。

 此时,钟念玉边策马前行,边问向俞傲道:“俞哥,你的手…”

 俞傲一笑‮头摇‬道:“不碍事!”

 此时,五人已奔驰于西漠之上。

 冷默突然接道:“奇怪!真是奇怪!”

 潜龙看有人说话了,立即问道:“奇什么怪?”

 冷默皱眉道:“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奇怪,几个月前在百绝峰一战、传说中的衡山搏技的人,武功应该不会这么差…”

 “差!”潜龙叫道:“老子差点都被烧死了!”

 俞傲也叹道:“这点我也觉得奇怪!以他们昔年的武功造诣,我们五个人不可能全部回来…”

 港龙沉思了一会儿,道:“的确!甚至该死在百绝峰顶的是我们五个…”

 钟梦双讶道:“为什么?结果怎么会相反?”

 “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俞傲道:“不然,就是他们的内力有了折损。”

 冷默道:“应该是后者…”

 潜龙点头道:“不错!否则以酒狂的水火同源神功,以及深厚的内力,那战死的一定是我…”

 那一战,潜龙和酒狂内力相抵,应该是特别清楚!

 俞傲也道:“设非墨游内力不足,否则百花剑王早已一剑震碎了俞某的内脏…”

 众人沉默了下来。

 天地间,除了风卷黄沙声,便只剩下急奔的马蹄声。

 良久,潜龙打破沉默道:“他们的内力为什么会有不足?谁能下手?而且同时一次五个?”

 答案只有一个人,第五先生!

 问题是,第五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五先生将剑胆握于手中,已渐中午。

 从晨曦初至今已经两个半时辰,座下古尔班乌尔图努鲁山沉寂于天地之间。

 第五先生全身的骨胳响起,掌上的剑胆竟然冒烟。

 烟越来越浓,约一柱香,那剑胆竟然慢慢发出墨黑的光芒来,映在烈下,更显一番诡异!

 第五先生长嘘一口气,收回了内力,额上早已汗滞一脸。

 他端详掌上剑胆,叹了一口气!这剑胆用掉了墨游他们的五条命,终于由第九层进化到第十层。如今,只凭自己每耗上真气内力,打算进人第十一层,只是,恐怕还得需一番时

 第五先生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身后,天琴先生颔笑起来,叹道:“可有什么进展?”

 第五先生道:“只怕这个月是成不了了。”一顿,又道:“冷无恨那娃儿怎样?”

 “很好!”天琴先生道:“正由宫中的妈喂!”

 第五先生点点头,望向山下达延可汗的王宫!

 “把秃猛可对于南进中原的计划如何?”

 “近来已经加强训练,打算先由小处侵扰,以造成大战的口实!”

 第五剑胆一笑,道:“小心北方的女真族,也是急急想入主明朝江山…”

 天琴先生点点头道:“是。是不是可以借助金天霸的力量先和女真族沟通?”

 “等等吧!”第五先生沉思道:“金天霸此人也自有一番想法,在武林上要小心了—

 —”

 天琴先生点头不语。

 第五先生一笑,悠悠道:“下山回宫吧!看看可汗有没有新的决定!”

 顶上,烈正偏中!

 天地间一片肃杀孤寂!唯有短促虫叫!

 六臂法王皱眉回顾。

 冷知静扶着京十八进前来,道:“大师,有何不妥吗?”

 六臂法王道:“狂风暴雨起于平静大地,老纳只是讶异原该属于沙漠上的声音有了不同的音响…”

 此时,京十八也勉强扬声道:“大师的意思是…”

 六臂法王沉思道:“动物感受到不同的气流,他们发出的声音也会不一样!从这阵急促虫声可以感受到特异之事,就是杀机和死亡!”

 京十八惨然一笑,道:“那庞虎莲倒真是有心人,只可恨,死的尽是庭兄弟…”

 六臂法王也一叹,道:“生死命数,只怕他们就来了!”

 京十八抬眼四顾,只见东南西北四方,各自涌来黄沙烟尘。

 冷知静皱眉,叹道:“大师,你背着京湖王先走,这阵让我来应付…”

 “什么话!”京十八摔开冷知静的手,傲然道:“京十八我昔日在白石庄早该力战而死以陪那些弟兄英魂!谁知竟然叫他们点了我的道托你送出来。哼!京某从掌庭之时已早有赴死之心!”

 六臂法工合十道:“阿弥陀佛!京施主一股正气,则可充于天地之间…”

 冷知静不在言语。

 眼前,四处人马已到了十丈外,纷纷停马而立。

 冷知静正待发话,那京十八已一步跨向前去。

 马上众人见京十八神色凛凛然跨出,无不面面相觑,脸带愧

 京十八环视众人,冷笑道:“你们是要来杀我的嘛?”

 众汉子无语。到底,京十八待他们并不薄,甚至视他们如兄弟。只是,如今个个身上中了庞虎莲的断魂散魄粉,便是不忍也得下手。

 问题是,谁出第一刀。

 京十八环视众人,向一名汉子叫道:“赵华千,本座昔日待你如何?”

 赵华千脸色一红,别过了头。

 京十八冷哼一声,转头朝东面一个汉子冷笑道:“万伍!三年前你在生死边缘,本座是如何能让你留下命的?”

 那万伍似乎是心中一震,脸色惨白答不出话来。

 京十八又冷笑的冲着西面叫道:“张知恩!知思这名子是你自己改的是不是?

 为什么?你说!”

 张知思闻言,竟不由自主道:“我…我从小由湖王抱回到庭湖养大的…”

 京十八冷笑道:“今天你要杀我?”

 张知思脸色惨白道:“我…我…不敢…”

 此时,京十八身后北面的一名汉子叫道:“张知恩!你敢说出这造反的话?想想你身上的断魂散魄粉…”

 张知恩‮子身‬一震,额上汗如注,似乎极为挣扎。

 京十八怒视背后那名汉子,怒极狂笑道:“左萧文,昔日我救你老婆于庭狂之中,你当时怎么说?”

 左萧文脸色一变,复冷笑道:“那个臭婆娘老子腻了!京十八,你不死大家都没得好活!当年叫你那声大哥,你到黄泉与认吧!”

 左萧文说完,复大叫:“庞湖王下令,不杀京十八者死!”

 左萧文右臂一挥,当先便率那组人马冲了过来!

 同时,京十八正前方的赵华千亦一咬牙道:“湖王,莫怪赵某无情,只因你一人死可以救得了大家…”

 赵华千亦一挥手,招呼本组人马冲撞而至!

 六臂法王和冷知静双双踏前,形成一品字顾及前后左右。

 左萧文、赵华千人马已至!

 忽然,张知恩大叫:“张知恩之名是为湖王而取,张知恩之人是因湖王而生…”

 张知恩随即招呼本组人马道:“愿效死的跟我来——”

 说着便当先冲了出去!

 同时,他背后那批人马亦同声大喝:“宁为义死,不为歹活!庭湖训,永生永志!”

 喝声中,张知恩那批人便撞向左萧文的兵马,叫喝道:“生死有命,商活畜牲!庭湖训,永生永志!”

 那万伍闻声,只觉热血沸腾大叫:“宁为义死,不为歹活!庭湖训,永生永志…”

 万伍持戟往前冲出!

 身后,本组人马亦同声喝道:“生死有命,苟活畜牲!庭湖训,永生永志!”

 京十八、冷知静、六臂法王三人背紧靠,应付随时突如其来的攻击。

 京十八双目含泪,注视眼前死伤尽是自己生死相伴的弟兄。想到这三十年来,大伙儿一起同死,应付过多少凶险!而今,竟要兵刃相,叫他京十八如何能安心苟活?

 一想及此,京十八大喝道:“住手!”

 双方人马正战的烈,只是被此时除了张知恩力阻左萧文,万伍力挡赵华千外,剩下众人无不是互应付了事。

 到底,杀的是自己兄弟,如何能下手?

 京十八这一大喝,众人纷纷停下了手,将目光投来。

 京十人惨然的注视众人,狂笑道:“左萧文,你说的不错!我京十八怎能让自己一条命叫庭七十二寨六千七百三十一位弟兄的命来陪葬…哈…”京十八狂笑,声音转泣如嚎。

 张知思脸色大变,道:“湖王请自重…你若一死,七十二寨六千七百三十一弟子才真的永无翻身之时…”

 京十八停住了笑声,注视着张知恩和万伍道:“多谢两位知遇…”

 接着,京十八又朝冷知静、六臂法王一抱拳道:“冷兄弟、法王,两位高义,京某来世再报!”

 众人惊叫道:“不可——”

 京十八已然自身上取出匕首。

 匕首映辉,闪动中上面有字:“生死有命,苟活畜牲!”

 京十八已将匕首抵住心口重脉,环视众人,仰天长啸,滚滚往天际!

 冷知静双目尽赤大叫:“不可以——”

 京十八手上一用力,匕首便要口重

 冷知静呆住,六臂王愕然,张知恩、万伍血涨满了脸!甚至,左萧文、赵华千,以及所有庭湖弟子脸色也为之一黯!

 此时,就算有人反悔出手相救,也万万不及!

 天下间,有谁能在这五丈之外救得下京十八的匕首?

 有!只有一人,只有那个人的兵器可以到五丈外!

 苏小魂!

 天蚕丝!

 小魂一引,西方如来!

 苏小魂的武功是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杀人!

 他腕上的天蚕丝已经救过太多的人,并不在乎多救一个京十八!

 京十八突然发觉他手上的匕首贴住心口皮肤已无法再进一分时,他便看见了苏小魂!

 京十八没有见过苏小魂,可是对眼前这人的事情号描述却知道的不比任何人少。

 京十八苦笑一声叹道:“何必…”

 苏小魂一笑,道:“何苦?”

 京十八无语,手上匕首已松,没入地上黄沙。

 左萧文和赵华千脸色一变,嘿嘿冷笑数声。

 忽然,万伍和张知恩的脸色大变,额上冒汗的滚下马来。

 苏小魂双眉一皱,那左萧文冷笑道:“这就是反叛湖王的下场!”京十八脸色一变,急忙过去扶住张知恩和万伍,急声道:“两位…你们怎么了?”

 左萧文仰天长笑,道:“庞湖王神机妙算,早知这两人心存异心,所以下的毒重了点…”

 京十八恍若未闻,只是左臂握着万伍的手,右臂挽住张知恩的臂,双目中竟不自主的出泪,英雄弹泪为情义。

 京十八的泪珠滴落到张知恩和万伍的手上,炙热而感伤。

 张知恩挤出一抹苦笑,挣扎道:“湖…湖王…我…不配你……”

 “泪”字未成,那张知恩便一侧头而死!

 京十八大恸,紧握张知恩手臂猛摇,嘶哑叫道:“知恩…知恩…你醒醒…

 我答应你的太湖捕鱼绝艺还没有教你啊…知恩…”

 便同时,另侧的万伍眼里浮上一抹笑意,轻一叹,便合眼长睡!

 英雄创,美人泪,黄花孤魂长相睡。

 饮者歌,将进酒,最是无奈不见醉!

 京十八如山、如石、如拓、如槁,不动!

 动的是苏小魂、冷知静、六臂法王。

 苏小魂挑的是左萧文;六臂法王挑的是赵华千;冷知静的是京十八。

 冷知静到了京十八的身后,一叹,轻轻拍抚着京十八的背。

 半晌,京十八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目,战斗已然结束!

 六臂法王擒下赵华千很快,苏小魂擒下左萧文更快。庭湖弟子没有动。

 此时此刻,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京十八环视众弟子,再看看脚前的左萧文、赵华千,一抹苦笑自心上眼角。

 京十八一叹,道:“我们走吧!”

 左萧文一愕,冷笑道:“你以为你走的了?庞湖王已经在这片地上布下天罗地网…”

 京十八没有理他,只是迈开脚步傲然往前方直进。

 那庭湖弟子竟纷纷垂下头,早让开了一条路。

 冷知静也长叹一口气,并肩而上和京十八大步迈出。

 那六臂法王和苏小魂相视一眼,也自昂首尾随而出!

 左萧文回头注视四人离去的背影,再环视众庭湖弟子不屑、可怜的目光,不仰天狂笑,立起怒喝道:“你们看什么?看什么——为什么不去追杀京十八?你们还站在这里…”

 左萧文没把话说完,因为那些庭子弟已然举刀围扰了过来…

 长长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互视一眼,无言微叹!

 善男子。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背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辩圆觉。破国觉即同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钟玉双和朱馥思双双急驰到准噶旗的西漠上。

 忽的,前方冒出一批汉子来。

 钟玉双双眉一挑,朝那些汉子冷笑道:“来自庭?”

 当先一名瘦小汉子,手持关刀笑道:“不错!姑娘好眼力…”

 朱馥思抢先冷笑道:“拦路狗?”

 瘦小汉子双目光一凝,投向朱馥思狞笑,恶的道:“人是漂亮了点,只是舌头打转的话,只怕会叫你脸上抹了好几刻刀疤子…”

 朱馥思双眉一挑,那端钟玉双倒先发了话:“你们这些庭弟子是要来杀你们的庭湖王?”

 那瘦小汉子脸色一变,沉声道:“好利的口舌,只怕你们这两个女娃儿…”

 瘦小汉子话没说完,刀没摆正“啪”的一响,竟已叫那朱馥思击毙于马下!

 朱馥思顺势坐上了瘦小汉子的马,大笑道:“换匹马好健健的脚程。”

 说完,朱馥思已一扬鞭和啸而去。

 钟玉双也不慢,挑了匹壮马的汉子便扑了过去!那汉子斗见钟玉双扑到,哪里还敢相,立时翻下了马,叫钟玉双任意狂笑策马而离。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名罗刹女倏忽的来去无踪。半晌,才猛然记起什么似的,连连往天空打出紧急的信号弹!

 钟、朱两人正快意狂奔!

 忽的,座下快马一跃,双双大惊飞身离鞍下马。

 谁知,脚才踏入黄沙中,竟卷入沙内!

 钟玉双大惊道:“快仰卧!”

 随即,钟玉双‮子身‬一仰,便睡在那片沙之上。朱馥思一愕,但觉那片沙已经没及脚膝。不得已,只好学那钟玉双模伴,也仰卧了下来。

 两人这一姿势,正好头对着头,谈话是不用高声呼叫的了。

 钟玉双仰望一片碧蓝长空,忍不住笑道:“也好,难得半清闲。”

 朱馥思冷哼道:“好什么,不消一会便成了烤…”

 “何妨。”钟玉双依旧笑道:“这等死法也别致的很。”

 朱馥思没好气的道:“真没志气!”

 钟玉双淡淡一笑,道:“朱大妹子!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来聊聊吧!”

 “算啦!”朱馥思皱眉望那烈,苦笑道:“咱们要躺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什么?你不会真的就要死在这里吧!”

 “能不死当然最好!”钟玉双笑道:“如果有人经过,而且恰巧是个好人的话,我们大概就有救了。”

 “好人的意思是什么?”

 “只要不撞上庭湖的那些孙大概都不错…”

 庞虎莲注视手上的报告,脸色变的越来越沉。

 他身前站着的是自己一手调养出来的祖开!

 祖开练的是赤焰掌。

 庞虎莲这十年来曾经寻访各地,寻找练武的上上之材,本来是为他增强龙莲帮声势之用。

 如今,龙莲帮已毁,而自己占据了庭湖。除非万不得已,他可不愿损及自己真正的实力!

 因为他能找到足堪造就的,也不过是三个人,祖开便是其中之一。他手上的赤焰掌犹较昔牟赤焰掌传的司马鹤更上一层。

 庞虎莲对京十八势在必得,所以将祖开也带到了关外。

 只是手上这份报告未免令人气结。

 庞虎莲沉声道:“报告上说,西漠战事至今我们已经损失十三位寨主,两百一十六个庭湖弟兄?”

 “是!”祖开冷静道:“两个女人曾在准噶尔旗杀了三名寨主;又在西漠上杀了一个…”

 祖开一顿,又道:“四名第一波攻击京十八的寨主全亡!”

 庞虎莲皱眉道:“京十八还有反击能力?”

 “不是!”祖开道:“张知恩、万伍叛变,因毒而死!赵华千、左萧文则反遭庭湖弟子所杀!”庞虎莲沉声道:“他们敢…”

 祖开道:“敢!”

 “为什么!”

 “因为苏小魂!苏小魂的出身便使他们认为京十八有救!”

 “啪”的一响,庞虎莲座椅把手应声而碎!

 庞虎莲冷笑道:“另外五名呢?”

 祖开叹了一口气,道:“死在俞傲他们的手上!”

 “俞傲?”庞虎莲脸色一变,道:“他们都是谁?”

 “俞傲之外,就是潜龙、钟梦双、冷默、钟念玉。”

 庞虎莲沉默了半晌,道:“柳三剑呢?钟玉双不是应该在他手上?”

 祖开苦笑道:“柳三剑手下四十七名高手,如今只剩下八个随侧…”

 庞虎莲双眉一挑。

 那祖开又道:“楼一战,号称关外武林极渗烈的战事之一。”

 祖开稍为犹豫了一下,道:“另外有一个神秘人物…”

 “谁?”

 “不知道——”祖开道:“不过在他的发梢上结有两串风铃!他杀了统领寨主吴江雄。”

 “风铃?山断魂铃向十七?”庞虎莲大步迈出帐蓬大声下令道:“传令下去,第二殂杀目标向十七!”

 苏小魂奇怪的望望四方,黄沙上,早已满布了死尸!

 是谁将要杀京十八的人反而斩杀?一路上应该有无数凶险存在,又为什么撤走了?

 苏小魂走近,苦笑道:“原来如此…”

 冷知静皱眉道:“苏兄,有什么发现?”

 苏小魂道:“有人为我们开路了!”

 此时,只听得京十八长长一叹!

 在京十八身后的六臂法王讶道:“京施主,有何不妥吗?”

 京十八苦笑,半晌才道:“京某只怕人情越欠越多了…”

 庭湖是庭湖,江湖事是江湖事!

 苏小魂一笑,道:“没有人情,只有天理!”

 没有人情,只有天理!

 男子汉要做就做合于天理的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所为,是为天理天道,不为,是不对不起良心!

 京十人闻言脸色一正,不复言语。

 六臂法王含笑朝苏小魂道:“企图作佛嘛?”

 苏小魂笑道:“磨砖啊!”六臂法王道:“磨砖做什么?”

 “作镜子!”

 “磨砖怎么能微镜子?”

 “磨砖既然成不了镜子,坐禅如何能成佛?”

 “要如何?”

 “如拉牛车,车子不动了,该打牛或者打车?”

 苏小魂说完,仰天大笑。那六臂法王也是大笑不已。

 此段样机应对,早在景德传灯录上己先有记载。

 有云:怀让禅师和六祖慧能在谈禅机时,慧能曾言:“西天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维达摩的师父,曾预言怀让的足下弟子,出一头野马蹋杀天下人。”

 后来过了十五年,怀让果真遇上了一名俗姓马的和尚叫追。

 后来掸宗中的大开示——“心郎是佛”即是由这位道一大师所提出的。

 而道一之获得大悟的样机,便是前面所提苏小魂和六臂法王的对话!

 京十八耳里听得苏小魂和六臂法王这段禅机,复闻得二人开怀大笑,心境不为之一变。

 立时,所困“人情”二字,当下便解开了去!

 没有人情,只有天理!大丈夫为所当为,如佛杀七情六,正是野马蹋杀天下人,杀的是痴心贪念!

 京十八一想及此,竟也放声大笑了起来。

 冷知静愕然看眼前三人的大笑,皱眉沉思方才的对话,心中竟隐隐有愉之情,忍不住也不知何以如此的大笑而起!

 四人笑声未止,倒是有人抱怨了…

 “她的,冷默!咱们拼死的干,这四个家伙倒乐的很哪!”

 当然是游龙第一个骂。

 “算啦。”这是钟念玉的声音:“是你自己没慧——”

 苏小魂眼睛一亮!因为他看见了实在够朋友的朋友!

 他乡遇故知,只要不是债主总是令人高兴的。

 他们已然离开了准噶尔旗的西漠,往达拉特旗而去。

 潜龙奇道:“喂!苏某某,你那位姓钟的、还有那位公主呢?”

 钟梦双、钟念玉双双叫道:“什么姓钟的,说话小心点!”

 潜龙伸了一下舌头,看向苏小魂。

 只见苏小魂双眉一皱,道:“是有些奇怪,她们也该出了西漠啦…”

 京十八突然叹道:“你们…请回吧!”

 众人一愕。

 苏小魂一笑道:“不!我们有事要去蒙古!大伙儿正好顺路…”

 京十八苦笑道:“你们不过是…”

 “是真的。”苏小魂看向冷知静,才叹口气道:“冷兄,很抱歉,我…”

 冷知静淡淡一笑,道:“什么也别说,我已经明白!”

 苏小魂勉强一笑,仰首看望初升华月。

 冷无恨被第五先生带往去蒙古,无论如何,他一走要把冷无恨找回来。只是,钟玉双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力一掉头,凝视前方傲然而行。

 大丈夫的意思,就是你能否分的清什么事先做,什么事后做!

 六臂法王注视苏小魂的背影,微微一叹:此子当真是奇男子也。

 六臂法王再环顾在场中人,内心不升起一股豪气壮志来,竟忍不住仰天长啸…

 钟玉双和朱馥思对顶着的是满天的繁星!

 良久,钟玉双笑叹道:“好亮的星星…以前都没注意!”

 失馥思叹一口气,道:“喂——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不是不怕!”钟玉双笑道:“只是紧张烦心,于事何补?何不细细欣赏这‮夜一‬星辰?”

 朱馥思真想闭眼睡去算了。又真怕这一睡便没得醒,所以,只有睁眼,睁眼看那满天星。

 可不是,那天星星耀眼已极,平自己竟未注意到这夜夜有的景象竟是如此的美!

 朱馥思越看着,越觉自己溶人天地之中,忍不住、对那天地宁静和造化神奇发出了惊叹。

 朱馥思也忘了看多久了,方自轻声道:“好美…”

 耳畔,传来钟玉双的声音道:“是啊…很久以前,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就这样看…”

 朱馥思点头呼了一声,算是想听下文。

 钟玉双双目充满了详和和宁静道:“每回我看…看…看久了,总觉的自己融化于大地大造之中…”

 朱馥思又轻声的哼了一声。

 钟玉双一笑,离的道:“有一天,我突然发觉,每回我看久了,我便显得好小、好小…好像是汪洋上的一片孤叶,隔着天地的气机在运行着…运行着…

 漂向无尽无垠的世界…”

 朱馥思沉默的注视着天空。

 良久,她才轻叹道:“不错!你真幸福,那么久以前就发现了!”钟玉双淡笑道:“如果今夜真如此死去,那也美…”

 朱馥思苦笑,道:“以前我听说你是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到现在我才明白…

 你果然是…”

 钟玉双一笑,不置可否。

 朱馥思又悠悠道:“可是,你就这样死了,不怕苏…苏小魂伤心嘛?”

 钟玉双一笑,轻声道:“缘自是缘,尽有时尽…”

 两人沉默了良久。

 那朱馥思方悠悠道:“我不甘心——”

 钟玉双笑道:“不甘心什么?”

 “我要…我要…”要什么,朱馥思终究没说出来。

 钟玉双明白,轻声道:“缘自是缘,尽有时尽!心不死于情绪,烦恼自由生…”

 朱馥思似乎想说什么,忽然,天地中传来铃当声。

 风,很轻!风铃的声音也很轻。

 有谁,会在半夜中有此雅兴漫游于黄沙荒漠上?莫非也是来看星星的?

 朱馥思笑道:“看来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并不少。”

 钟玉双苦笑道:“可惜这个不是…”

 “不是?”朱馥思脸色一变,道:“你是说来的这个人不是好人?”

 钟玉双苦笑道:“不是庭湖的人!”

 “是谁?”

 “向十七!山断魂铃向十七!”

 “对!对极了!”向十七出现在那片沙之前笑道:“钟四‮姐小‬,别来可好?”

 过达拉特旗,溯渡过黄河便到了包头。

 包头里的易可说是外极大的一外市集。南北楼,是包头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苏小魂一干人便住了进去。

 众人人方自打点好,店小二便来敲门了。敲的是潜龙的房门。

 潜龙问道:“怎么?有事?”_

 店小二笑道:“客官,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叫苏小魂的?”

 潜龙讶道:“是有!什么事?”

 店小二道:“呃,有人托了一封信转送。”

 苏小魂阅信,叹了一口气。

 潜龙急道:“怎么啦?”

 不只潜龙,所有的人也都到了苏小魂的房间,同样是将关切的目光投来。

 苏小魂‮头摇‬道:“钟玉双和未馥思在冷明慧的手上…”

 俞傲淡淡道:“冷明慧人呢?”

 苏小魂道:“他在我们的东路往蒙古前进…”

 “东路?”冷默沉思道:“东路便是山。”

 京十八双目一睁,道:“是向十七下的手?”

 苏小魂朝京十八安慰道:“不,应该说向十七救了她们,顺便将她们留下罢了…”

 俞傲淡笑道:“很好——”

 钟念王急道:“好什么?”

 “还有什么?”潜龙叹道:“他要去会会‘血刀’谭要命!”

 游龙又叹一口气道:“至于我呢?则要会会那个向十七!”

 京十八感动道:“不行!他是我们的份…”

 潜力做个鬼脸,道:“庞虎莲留给你…”冷默一笑,道:“那我只好找那鲨群下酒。”

 钟梦双微叹道:“两个人好过一个人做事…”

 “为什么不说三个?”钟念王也叫道:“别忘了我!”

 几个人说着,竟真的走了出去。

 苏小魂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不一番热血上冲。

 潜龙突然回头道:“别啦,不去救你那钟四‮姐小‬,以后我可…”

 “可什么可!”钟梦双叫道:“快走啦——”

 一下子,所有的人走的干干净净。

 六臂法王低念了声佛号抬头望向那窗外而去。

 不动情——他堂堂法王出泪未免太六不净。

 只是,忍不住为这群热血青年激动。

 京十八注视门口良久,方长长一叹,道:“他们真是好朋友苏小魂轻声道:“是。”

 “他们并不完全为你去的!”京十八眼中充满感激道:“有一半也是为了我…

 因为…”

 冷知静微叹道:“夜深了!湖王请休息吧!”

 因为什么?他们都已明白!

 “庭湖是庭湖,江湖事是江湖事”!

 这是京十八的原则,他们都愿常伴在京十八左右而让京十八难堪!

 朋友,就是在你迫切需要的时候出现!

 夜,沉寂了下来。

 苏小魂缓缓踱步在后花园里。难得这外之地竟也能装饰的这等美景,好有一番江南风味!

 苏小魂踏上了临池小阎,对看天上一轮明月。

 他随手将怀中取出一只短短的木到来,剑柄底处是刻个人像;人像,象极了钟玉双。

 木剑只有半尺长,连柄尚不足一尺;剑上有字,字是:冷枫小刀落月诗!

 苏小魂轻轻‮弄抚‬那些字。

 忽然,身后一声咳,是六臂法王来到。

 苏小魂起身相,道:“大师未睡?”;

 六臂法王看了一眼苏小魂手上木剑,一笑复一叹,道:“施主真是至情中人…”

 苏小魂微笑不语。

 两人各自沉默坐下!

 半晌,六臂法王轻声道:“这剑有深意…”

 苏小魂对目看了半晌,方自悠悠道:“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六臂法王脸色一整,道:“莫非是取自昔日冷枫堡后山的冷枫树干?”

 苏小魂点点头。

 想起昔年,冷明慧离下蝉翼刀离开中原武林,刀在冷枫堡遗迹中夕晚而立!

 钟玉双取了蝉翼刀,自后山的冷枫树干上劈下两截短木!

 他们嘻笑着,将蝉翼刀给了俞傲。

 名器配英雄!只有俞傲的刀法才配得上用蝉翼刀!

 他们将木头雕成木剑,用的是红玉双剑,一剑“想”;一剑曰“思”!

 他雕出她的形容在剑柄,她雕出他的形容在剑柄。他用的是想剑,她用的是思剑!用想用思把自己的心雕入其中。

 他保留她的一切,在她雕刻的剑上刻了“常叫多情应笑我”

 她保留他的一切,在他雕刻的剑上刻了“冷枫小刀落月诗”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他雕了“多情应笑我”是想那“大江东去淘尽,千古风人物”

 她笑着雕上“冷枫小刀落月诗”是告诉他,每在月落一天始,就得开始想她!

 六臂法王轻轻一叹,道:“施主真是至情中人…”

 同一句话,此时说来含意已较方才更深!

 苏小魂微微一笑,复看向那西斜落月。

 月将落、将起,一开始!冷枫小刀落月诗!

 常叫多情应笑我!钟玉双轻抚着手上木剑,双眼尽是痴

 朱馥思在远处的另一房内,这是冷明慧聪明的地方。

 没有人能同时劫掉两处的人质。只要一有动静,无论在哪一方,另一方便足以要肋。

 钟玉双苦笑的把木剑揣人怀中,垂头低念:“冷枫小刀落月诗…”

 已升自东方,郎君是否也同时抱剑而思?

 一串风铃响,向十七端了早点进来。

 钟玉双讶道:“怎么会是你亲自送来?”

 向十七笑道:“这里是哪里?”

 “山!”

 “山的主人是不是向十七?”

 “好象是…”

 “那么!主人亲自待客是不是更加隆重一点?”

 钟玉双不说话了,因为她已经开始享用向十七精心制作的早点!

 好一顿吃到一半,那钟玉双竟也会脸红道:“你怎么不吃?”

 向十七一愕,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学问!”钟玉双笑道:“可是圣人会肚子饿,死因也会肚子饿是不是?”

 “对!对极了!”向十七竟然也大口的吃了起来。

 钟玉双笑道:“你急什么?会饿死啊!”向十七瞅了钟玉双一眼,道:“是你主人,还是我主人?”

 钟玉双笑道:“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向十七被搞的没味口了。叹气道:“喂!昨晚你有没有想逃啊?”

 “有!”钟玉双道:“可是行不通!”

 向十七点点头,道:“你聪明!比那个什么公主好多了…”

 “朱馥思朱大妹子?”钟玉双叹道:“她怎么了?”

 “没什么。”向十七笑笑:“那妞搞了一个晚上没办法,连早点都不吃啦!”

 钟玉双左看看、右看看向十七,半晌才道:“奇怪?”

 “奇怪什么?”

 “你不象坏人。最少,不象传说中的那么坏…”

 “年纪大了嘛——”向十七笑道:“老戒斗气,孔夫子说的…”

 钟玉双讶道:“着来你还真有点学问…”

 向十七瞪了钟玉双一眼,道:“嘿!姑娘你少狗眼看人低!我向某人可是十六岁考上了秀才的…”

 钟玉双更好奇了,道:“那你会诗词歌赋了?背段来听听吧!”

 向十七闻言,脸色突然一黯,口里竟低起柳永的雨霖铃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蔼沉沉楚天闭。”“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向十七低毕,不复言,只是目中似暗浮泪光。

 钟玉双闻词伤景,半晌方叹道:“柳三变之词,果真是天下绝唱…”

 向十七勉强一笑,道:“若是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来唱,当更绝美!”

 钟玉双脸色一整,道:“想不到前辈对此学研究之深若是…”

 注:前面向十七所言,乃出于“历代诗余卷一百十五引俞文豹吹剑录。”其中有云:东坡在玉堂曰,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永?”(作者注:我的词和柳永比起来怎样?)对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凤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东坡为之绝倒。

 又注:柳永字替卿,初名三变,崇安人。景佑元年(西元一零三四年)进士。

 向十七缓缓起身,半晌才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亲自送饭来?”

 钟玉双恭敬道:“小女子不知…”

 “因为无可谈诗论词之人!”向十七轻轻解下一个铃当递给钟玉双道:“得与弟一朝谈,向某足矣!”

 (注;古时男人对女人最敬称呼为“弟”!)

 钟玉双激动的收下,轻声问道:“那…那你何义忍受这寂寞?野稗之间多的是文人才子…”

 向十七‮头摇‬不语,默默收起桌上碗筷,转身而去,到了门口,忽的高吭而歌:“红片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独倚西楼,遥窗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

 冷明慧注视着谭要命,道:“苏小魂依旧往北要进入蒙古?”

 “是!”谭要命回答。

 冷明慧点头,道:“好!不愧是苏小魂!”

 谭要命皱眉道:“这样…帮主的计划…”

 冷明慧‮头摇‬,道:“是不是俞傲他们来?”

 谭要命只觉握刀的手一紧,冷声道:“是!”冷明慧淡笑道:“有一件事你要记得!你如果无法一次将一个打倒,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先除去他们的朋友!”

 谭要命眼采一亮。

 一个没朋友的人,在江湖上便不会活的长!京十八如果没有冷知静,早已是尸骨一堆。

 谭要命恭敬道:“多谢帮主指点!”

 冷明慧淡淡一笑,又道:“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下…”

 “请帮主指示!”

 “我们和苏小魂之间是亦敌亦友,所以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冷明慧淡笑道:“可是除了苏小魂和钟玉双外,剩下的人就不必客气!”

 谭要命双目光闪动道:“包括俞傲!”

 “对!”

 “多谢帮主!”

 冷明慧笑道:“你可以走了,顺便叫向十七进来。”

 从包头到了固城的路上竟然平安无事。

 冷知静奇道:“庞虎莲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此时,他们已经往进了固城的得意楼。

 同时,京十八经过六臂法王的大手印和苏小魂的大势至般若无相神功的内力疏导,体内剧毒相克上竟也发挥了效用。

 京十八调息上竟可以恢复了六成功力,已可不须冷知静的照顾。

 京十八闻得冷知静这话,皱眉道:“依老夫看——不是从此之后难走,就是在蒙古内早已布置好了。”

 六臂法王道:“只怕在蒙古内他们无法随心所…”

 苏小魂‮头摇‬道:“难说!”

 “为什么?”六臂法王讶道。

 这简直是笑话,我六臂法王是堂堂的达延可汗的国师。

 苏小魂看了六臂法王一眼,道:“第五先生若真的是蒙古后裔,万一又是秃猛可的兄弟…”

 六臂法王呼道:“老衲必以死力谏!”

 “没用的——”苏小魂一叹,道:“把秃猛可早有侵略我朝之心,只怕那第五先生便是在中原策应之人!”

 六臂法王一叹,道:“只可怜那些生灵…”

 众人谈话至此,忽然有人自窗外跃了进来。

 冷知静一喝,正待要出手,只见苏小魂阻止道:“自己人…”

 是一名丐帮弟子,只听见他恭敬道:“苏大侠,东帮帮主有口信收!”

 苏小魂点头道:“请说。”

 那丐帮弟子道:“金天霸再度南下,和鹰爪帮帮主葛浩雄对峙于霍山…”

 苏小魂双眉一挑,道:“金天霸带了多少人来?”

 丐帮弟子道:“数目不详!只知他们是倾巢而出!”

 苏小魂一叹,道:“还有呢?”

 丐帮弟子恭敬道:“柳三剑已回中原,正大力扩张势力,由本帮和少林及武当召集各大门派共御!”

 苏小魂一点头.

 那丐帮弟子沉道:“本帮帮主近得到大漠鹰王玛拉哈国王的消息,据说昔日狂鲨帮前任帮主齐一刀将自扶桑重回狂鲨帮!”

 “有此事?”苏小魂苦笑道:“雷帮主有没有说鹰王如何知道的?”

 丐帮弟子道:“鹰王消息上说,齐一刀曾派使者向鹰王提议,联合蒙古、阿克苏王朝、女真、朝鲜共同侵略中原。”

 京十八突然笑道:“鹰王杀了使者?”

 丐帮弟子语道:“是——”

 两国战,尚不斩来使。鹰王为什么要杀死齐一刀的使者?

 因为东海狂鲨帮不过是个盗匪集团,同堂堂阿克苏王朝想平起平坐,这是侮辱!

 苏小魂知道另一个原因是,大漠鹰王的报恩。

 昔日大漠一战,玛拉哈终生难忘。

 苏小魂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那丐帮弟子道:“据万老爷子传来的消息,大悲大师和赵任远大人早已往蒙古而去…”

 苏小魂笑道:“好极了!”

 丐帮弟子抱拳道:“小的禀告完了,就此告退。”

 苏小魂突然道:“兄弟你大名…”

 丐帮弟子笑道:“小乞丐,无名无姓。”

 丐帮弟子说完,又往窗外而去。

 众人方自各抱拳相送。

 忽然听到窗外一声惨叫;

 苏小魂脸色一变,六臂法王亦一扬身,两人双双先抢了出去!

 屋檐上,那名丐帮弟子的死尸静静地躺着,只是脸上出惊骇的表情!

 前一个若大的红掌印,直振碎了内脏!

 一个无名英雄便此夭逝。

 苏小魂一叹,闭上了那名丐帮弟子的眼皮;双目含威的注视那血红掌印。此时,京十八和冷知静也到。

 京十八端详那掌印,惊道:“赤炎掌!”

 “赤炎掌!”苏小魂讶道:“只怕较司马鹤还要纯几分!”

 六臂法王皱眉,手上一络大手印按向那赤炎掌立,六臂法王‮子身‬一震,那掌印处冒出了血来!

 血,开始是墨黑色,半响才换成红色!

 “好毒的掌力!”六臂法王已然回屋里才叹道:“这赤炎掌果然利害!”

 冷知静道:“听家父曾说,这赤炎掌是以千年何首乌加上白花五彩娱蚣;下面喂以文火,将此二物一正、一的内气出来,将双臂浸于其中练成的…”

 京十八道:“这只是第一步,以后尚有三关五通的难处要修炼,最后才算大成。”

 京十八一叹,道:“昔日司马鹤限于资力,只能炼到一关三通而已…”

 六臂法王道:“方才那掌…”

 京十八道:“大师,你觉得如何?”

 六臂法王笑道:“搞不好会去掉一条手臂!”

 苏小魂讶道:“大师的意思是…”

 六臂法王笑道:“如果手印的诸经请尊心法上老衲有更深一层的成就,大概五百招可以分胜负…”

 苏小魂嘘了一口气,笑看六臂法王。

 立时,六臂法王真要怀疑,像苏小魂这么嬉皮的人,怎么会成为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大侠?

 苏小魂打个哈欠道:“和尚,你就辛苦一点吧…我们该睡觉了。”

 庞虎莲对祖开的行动满意极了。现在,加强敌人心理压力是最重要的事,此外,就等蒙古那边的回音。

 前,他派出自己精心调养出来的红豆到蒙古和第五先生商议合盟之议,只要一成,京十八必死于戈壁上。

 庞虎莲想起红豆,不觉打从心里就要突出来。

 红豆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八岁的时候,是第一个被庞虎莲发觉的上驷之材。根基骨骼之好,庞虎莲尚且自认不及。

 十年调养,红豆的机敏反应和武学造诣,在本家的三天极门功力上,几与自己平分秋

 然而,最特别的,是红豆的武器,用的是红红滴溜溜的相思豆!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

 红豆的家乡在苗疆,被红豆的红豆打中,真的是相思至死休!

 因为,红豆打出相思豆的手法,美的令人甘心去死。

 庞虎莲相信红豆一定可以遇到目标!

 真他妈的是险山。潜龙苦笑,这片险风惨惨的地方,传说地府的入口就在这里。

 险山并不小,要怎样才能找到冷明慧?

 俞傲的答案是;找!

 钟梦双有个更好的方法,问题是,先得收集一大块布,而且还要笔跟墨。

 冷明慧接到消息时,不觉失笑出声。

 险山的西隅有一大块由数十块兽皮绑成的兽皮风招展。上面的字想来是用兽血写成的,腥而而醒目:冷明慧,我们来了!

 向十七还是固定送早餐给钟玉双,只是今天的神情比较不一样。

 这些日子,钟玉双已经跟他多了,见状竟也会知心的问道:“向老,怎么今天不高兴?我们不是说好今天要讨论晏儿道的词?”

 向十七苦笑道:“唉!就怕过了今天以后就成仇人啦!”

 钟玉双道:“怎啦?冷明慧不愿你跟我谈?”

 “不是。”

 “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愿意整年呆在这里?”

 “不愿意!”钟玉双承认道:“这是真心话!”

 “我知道.”向十七叹道:“你的朋友也不愿意…”

 钟玉双心里一跳,道:“我的朋友?”

 “俞傲是不是你的朋友?”

 “是!”“潜龙呢?”

 “是!”“钟念玉、钟梦双、冷默呢?”

 难多最是,东西水,终解两相逢。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可传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细思从来,断肠多处,不与者番同?

 “晏儿道的词果然美!”钟玉双叹道:“真个是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者番同?”

 向十七苦笑一笑,道:“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今天之后,你我便无如此可谈心之时…”

 钟玉双沉默了片刻,道:“那你为何不跟我们走?又为何不放身山水之间,却陷于江湖血杀?”

 向十七苦笑道:“宿愿未了…”

 钟玉双道:“何妨一说?”

 向十七一愕,‮头摇‬道:“一个极其平凡的故事罢了。”

 钟玉双一笑道:“朋友的故事永不会是平凡的。”

 朋友?向十七脸上一亮,沉思道:“看来那回送给你的风铃是对的了。”

 钟玉双冰雪聪明,随即道:“那个故事是不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是——”向十七似乎跌人回忆中。“四十年前,我正春风得意,功名有成,并且也订了亲…”

 钟玉双点头。

 向十七又道:“谁知,江苏地方上一名恶霸仗着有钱有势,不但除去我的秀才之名,而且抢走了我的未婚。”

 钟玉双脸色一暗,道:“那,那你如何是好?”

 “我能怎样?”向十七痛苦道:“权势不如人,拳头更不用说!”

 “所以,自此以后你就奋发苦学武功?”

 “不错!”向十七青筋浮起,怒声道:“张家是名门望族,唯一方法只有用武力来对付!可怜小桃,竟为我向十七殉情…”

 向十七声音一悲,道:“临死前,她托人送给我两串风铃。就是…我发上这两串…”

 向十七说到后来,竟为之便咽了起来:“可怜啊,小桃!小桃;你死的好惨!”

 钟玉双黯然道:“她…她真是至情中人!”

 向十七悲道:“你不曾明白的!”

 向十七长一口气,遥望窗外天际,道:“张家早已防范她‮杀自‬,而且为了避免对我的思念,竟然将她由江苏带到湖南成亲。叫她两地迢迢,死了这条心…”

 钟玉双急道:“结果呢?”

 向十七手上紧握,骨胳喀喀巨响,悲声道:“小桃…真有你的,那夜庭湖多么冰冷,你竟能跳湖而去…”

 钟玉双脸色惨然道:“那…你呢?”

 “我?哈…”向十七仰首流泪:“那江苏张家的人…”

 钟玉双不住下泪来,道:“那江苏张家的人?”

 “我没法杀他们——”

 “为什么?以你现在的武功…”

 “因为京十八!”

 “京十八?庭湖王京十八?”

 “不错!”向十七悠然道:“我每年都会去庭湖祭吊,一方面等待武功有所成就!十年后,我第一次报仇失败。于是,又苦练了十年…”

 钟玉双道:“京十八怎么卷入的?”

 “庭湖是庭湖,江湖事是江湖事!”向十七悲愤道:“京十八自三十年前、二十五岁时便已掌管庭湖。二十年前,庭湖畔我遇见了那个要娶小桃的张家三少爷带着子、儿子游湖。管他京十八的规距,在湖上我便杀了那张三少爷和他的子…”

 “那…小孩子呢?”

 “我不忍心下手;可是,京十八出面了…江湖矗动的二十年前决斗便是因此而起?”

 “不错!可惜、可恨、可叹,这二十年来那罪魁祸首的张家老太爷张有仁我竟然无法下手!”

 “为什么?”

 “因为我败给了京十八!”向十七悲声道:“必须打败京十八才能报仇!这…是当年京十八让我立下的誓言…”

 “那孩子后来呢?”

 “据说改名叫张知思以报答京十八相救之情,而且,还生了一个女儿叫张知仇…”

 “张知仇?”钟玉双一叹,想起了另一个女儿取的名字:冷无恨!

 向十七长叹一声,道:“自此以后,我无时无刻不把小桃的风铃结在耳畔发梢。因为…因为…”

 向十七已经硬咽的说不下去。

 风铃的声音,如情人的细语;风铃摇幌的响,是情人的笑声,是情人的小憩,是情人的眼泪!

 钟玉双的喉头也好像哽住了,垂眉看向桌面,竟见向十七的手指无意中已使内力刻字在桌面上!

 细想次来,断肠多处,不与者番同!

 朱馥思第一次见到冷明慧,内心不觉一震!

 这等气势,大有君枢天下之概!这是她被困了几天来,第一回和冷明慧照面。

 冷明慧身后是向十七。

 冷明慧谈笑道:“朱姑娘,敝处的招待满意吗?”

 “还可以!”朱馥思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服?”

 “哦?”冷明慧一笑,道:“什么事?”

 朱馥思道:“那老头子…”

 朱馥思指指向十七,又道:“乘我和钟姑娘被困于沙时用铃当打了我们道,以致被擒来…”

 冷明慧一笑,道:“那要怎样才服了?”

 “简单!解开我的道,好好打一场!”

 “可以!”冷明慧笑道:“可是你的武功行吗?”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怕失手伤了你。”

 “放心,小心自己吧,姑娘我练的是柳摆十三技!”

 冷明慧点头一笑,道:“这不错!”

 “怎么?”朱馥恩冷笑道:“你怕了?”

 “怕?哈…”冷明慧大笑道:“冷明慧一辈子没怕过!”

 “冷明慧?”朱馥思脸色一变,道:“天下第一诸葛明慧?”

 冷明慧一笑,道:“想不到大内公主也听过冷某之名?”

 “唉!你为什么不学好?”朱馥思叹道:“除了苏小魂,本来你是姑娘我第二号招为夫婿的人选…”

 冷明慧一愕,啼笑皆非的和向十七点头失笑。

 真是不知大高地厚的丫头!

 “算了——谈这些无益!”朱馥思道:“把我的道打开吧?”

 她们一共手十三回!

 柳摆十三技,每技各有十三杀着。

 冷明慧每次都等朱馥思使完了十三杀着后才出手。朱馥思便应声倒地。

 朱馥思不服,再来,直到十三技全使完了,结果是一样。

 冷明慧随手点了朱馥思几处道,道:“怎样,服了吗?其实以你公主‮份身‬在武学上能有这种成就也够惊人的了。”

 朱馥思冷哼道:“什么这种成就,在宫中侍卫除了赵长远还没有一个是姑娘我的对手!”

 冷明慧笑道:“可惜你的武功花俏不少,煞气却不够!”

 “什么意思!”朱馥思倒后竖眼怒声道:“你以为姑娘我没跟人打过架!”

 “哈…”冷明慧仰天大笑,道:“小姑娘记得一件事:不是生死搏杀,你就永远体会不出真正的武学!”

 朱馥思花容一变,怒道:“大胆!”

 冷明慧谈笑道:“走吧。”

 朱馥思似乎还想说什么,向十七已然点上了她的昏!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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