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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囊中之物
 听香阁。夜宴。

 老夫子和董玫先行到达。贾晓向卫彬请假,实际上,这是和顾忱特意商量过的办法,谈这种事情,人越少越好。

 从见到顾忱与卫彬携手跨入房间第一眼,老夫子就感觉这个年轻人的不一般。在卫彬介绍下几人礼节握手后不到五分钟,房间原本略显僵硬的气氛便被顾忱点燃,一个笑话逗得满屋子人哈哈大笑,卫彬拉着顾忱坐在自己右手,老夫子坐在左手,董玫挨着老夫子,顾忱下面是卫彬的秘书小

 卫彬说:"老夫子啊,今儿个没别的事,就是想给你介绍个朋友,这位顾总是我和唐书记远道请来的客人,也是我们俩的好朋友,唐书记要不是又去了省城,今晚也会到场…"

 老夫子笑道:"顾总年纪轻轻面子倒真大,除去上级领导,我还没听说谁能同时请到我们安沣市的两位老大陪酒。"

 卫彬大笑,说:"非也,非也,咱电话里不是说好了吗?今晚地方你定,但饭我请,所以今晚我是主人而不是陪客,小顾是主宾,你老夫子才是我请来的陪客。"

 老夫子脸色有些尴尬,说:"怎么敢喝领导请的酒,还是我请吧!"

 顾忱道:"劳总,市长大人的好酒咱们平没机会喝,今天逮着机会,不喝白不喝,唐书记虽然没来,却专门给咱们送了两瓶好酒。所以,今天书记请喝酒,市长请吃饭,咱们几个,只好用吃好喝够表达对领导们的感激之情了。"

 几人大笑。

 小从脚边拿出两个红木雕的方盒放桌上,说:"这是唐书记临行前专门让司机送过来的,说劳总‮体身‬不好,就别喝白酒了,尝尝这两瓶三十年女儿红吧。"

 卫彬说:"这可是唐书记的的心肝宝贝呀,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我可是借了小顾的口福了…来,服务员倒酒。"

 酒满上,几人吃菜喝酒讲笑话,卫彬绝口不提正事,老夫子也不问,心里却在暗暗忖度,看这顾忱与两位领导的亲密关系,项目之事还真不好一口回绝,只好先哼哼哈哈的周旋一番再说。

 酒喝下去一瓶,酒意上来,大家不有些‮奋兴‬,卫彬拍老夫子一下,说:"好容易请你老人家喝一次酒,你却只顾自己想心事,罚你自己喝一杯。"

 老夫子忙笑着答应给自己斟酒,顾忱却拦住说:"这么好的酒喝下去怎能算罚,卫市长您这是偏心劳总呢,太不公平,要不您也罚我三杯?"

 "对对对。"卫彬乐呵呵说:"这哪里是罚酒,简直就是照顾你,这样吧,老夫子你说个笑话给大家听,算作罚酒。"

 老夫子苦笑,说我哪里会说笑话。

 "不行,"卫彬说:"小,你先起个头儿,让劳总先搜肠刮肚一番。"

 领导的秘书们最精通此行,小答应着眼珠一转,笑着说:"那我就先给各位领导们念一支顺口溜,名字叫《秘书之歌》:

 为了生活几乎不睡,

 点头哈就差下跪,

 大点事不敢得罪,

 鞍前马后跑断狗腿,

 劳动法规统统作废,

 逢年过节家人难会,

 不敢奢望社会地位,

 柴米油盐让人崩溃。"

 满桌人哈哈大笑,卫彬指着小假装怒道:"原来你小子早就心怀不满,还想不想混了,明天,调你去计生委!"

 小假装委屈道:"这可不是我编出来的,只是照原样搬来。"

 董玫接口道:"小说得没错,其实这顺口溜早就在网上传,我还知道一支《领导之歌》,与这《秘书之歌》正好配成一对。"

 "是吗?说来听听。"卫彬大为高兴。

 "这个嘛,不过我有个条件。"董玫斜眼看着卫彬笑,含而不发。

 卫彬说:"讲个顺口溜竟然还给我讲条件,好啊,你说。"

 董玫慢说:"我这个顺口溜,算是替我们领导讲的,待会儿市长大人就不要再罚我们老夫子好吗?"

 卫彬哈哈大笑,"安沣市没人不知道董玫是老夫子的绝对铁杆,连讲个笑话都这样维护他,好,我暂且忍气声一回,听你先讲,不过,要说得不好可是不算的。"

 董玫婷婷站起身,眼波转,停在卫彬脸色,笑道:"那我只好尽力而为了,不过,卫市长您可不许绷着就是假装不笑啊!"

 卫彬马上就被她逗笑。小鼓掌大叫"董姐快说"。

 "好,"董玫清清嗓子,道:

 不能息夜不能寐,

 单位有事立马到位,

 一年到头不离岗位,

 茅台海鲜其实伤胃,

 身在其位方知其味,

 身心憔悴无处流泪,

 口袋没钱还装富贵,

 稍不留神就得犯罪。

 "哈哈…"卫彬大乐,连连说好。

 这时,老夫子却一本正经站起来,咳嗽一声,道:"今天能让领导请客,又能结识顾总这样年轻有为的朋友,我要不表现一下,未免对不起领导和朋友,刚才秘书同志和领导同志都道出了自己的心声,这样吧,我说一个对联,以平息一下各位的辛酸。我的上联是:-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下联是:-按按脚,泡泡澡,舒服一秒是一秒-"

 "好啊…"又是一片叫好。

 "慢着,还有横批。"老夫子慢悠悠说:"横批是:-心态要好!-"

 "妙!"

 大家齐声喝彩,同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忱笑着问道:"咱们今天也吃了也喝了,要不要再去泡澡按脚舒服一秒?"

 "也好,正好找个安静之处说点事。你说呢,老夫子?"卫彬微笑问道。

 听香阁一层便有洗浴。最大特色是分隔成为各自单独的房间,每个房间只能容纳十人左右,各样设备一应俱全,最主要是‮密私‬极好,老夫子选择在听香阁吃饭,也正是这个用意。

 当下几人下楼,小送董玫先回家,卫彬、顾忱和老夫子三人进入洗浴中心,十分钟后,三人依然坦诚相对,卫彬看着二人,笑道:"老夫子身材最苗条,真是有钱难买老来瘦,小顾你仗着年轻身材健美,只有我这大肚子最难看。"

 老夫子说:"我这是因为‮体身‬不好才骨瘦如柴,还是卫市长这样的身材最有威严,一看就是领导。"

 卫彬哈哈大笑,说:"老夫子你这是在讥讽我呢,难道只有光衣服才能让人看出领导?"他率先踏入浴池中,在一处叮咚泉水下躺在一个‮摩按‬上,看着二人接着踏入水中,话锋一转,道:"老夫子啊,我看你这么瘦全是的,年纪大了,也该稍歇一下脚步让自己轻松一些了,等到改制完成后,你还是安安稳稳做你的董事长,至于具体的业务嘛,我看还是交给年轻人去打理为好啊。这不,今晚介绍顾总给你,也是希望你们能合作,有顾总这样年轻有为的年轻人帮着你持项目,你倒可以省一大半心哟。"

 "是啊,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也老了,怎么,顾总有心想来安沣发展吗?同行是冤家,我这一把老骨头,可不敢成为顾总的竞争对手啊。"

 "劳总你真是一只老狐狸,下午咱们电话里不都说好了吗?顾总来安沣,就是想跟你合作。"卫彬微笑着递给老夫子一块巾,接着说:"白石集团进入安沣,对于咱们当地房地产市场可是一件好事,劳总你可不要故步自封,拿出些诚意与大度来,才能取得双赢啊。"

 老夫子忙道:"卫市长您这是给我上纲上线吗?我哪里有一点不愿合作的意思?就是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像顾总和白石集团这样的合作者啊。顾总,其实下午市长在电话里已经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了,要不咱俩明天上午去我办公室,我把几个项目拿给你看,看你有没有感兴趣的…"

 "当然有,"顾忱不给老夫子留任何机会,马上接口道:"听卫市长介绍,安沣路上那块地是您的,而且也已经正在寻求合作机会。"

 "安沣路?是沣水家园吗?"老夫子假装糊涂,"那个项目已经在建了呀。"

 顾忱微笑道:"不是,是位于沣水桥边那块二百三十三亩地,听说您正在跟北京一家公司谈,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

 "劳总,多引入一家合作者,对你更有利呀…"卫彬站起身,迈出水池去桑拿房。"你们俩好好聊合作吧,商业机密,我就不便听了。"

 卫彬一句话,已经将两人定为合作关系,老夫子不免心里有些暗暗叫苦,跟马大帅已经谈妥条件,那块地待改制后整体转让给笃寅集团,价格嘛,老夫子不相信还有人能够比笃寅出价还要高。

 老夫子沉间,顾忱又道:"劳总,要有不方便之处,我去跟卫市长说一声便是,企业的难处,他们这些领导有时是不太能体会到的。"

 "哪里哪里,这个…协议未签,我还巴不得有顾总这样的竞争者加入呢,谁家的条件好,我当然就希望跟谁合作。咱们两家要合作成功,我倒要好好感谢卫市长这红娘呢。"

 "是,咱们自然要好好感谢他,还有唐书记,也是大力支持这个项目的,对了,我听说,这个项目合作与否,还要等待您改制的结果?"

 "是啊。"老夫子转过头去,瞟了一眼独自在桑拿房里的卫彬,卫彬也正隔着玻璃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这个嘛…唉,其实我也有难言之隐,所以,项目嘛,总还是要等局势明朗些才能定夺的。"

 "刚才卫市长说合作才能双赢,我想也是,劳总,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您说。"

 "我想,既然项目合作进度取决于改制的进程,那么,如果我能帮您把改制工作顺利完成,咱们两家的合作可能是不是能大些?"

 老夫子认真捕捉着顾忱的画外音,顾忱对这块地的觊觎,已显无疑。

 "还有,相信白石集团的实力,也应该不会逊于笃寅集团太多吧?"

 老夫子猛一惊,他没想到顾忱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看来他绝对是有备而来!老夫子头脑里猛然蹦出一个人影,暗叫一声不好,熊能的北京之行,难道就是跟白石集团有关?!熊能,顾忱,改制,卫市长,唐书记…众多人物事件突然错在一起,片刻间让老夫子这样历经百炼的人物也一时找不到头绪,唯一清楚的是,顾忱,或者白石集团已经将自己手里的那块地看做重要目标!如果他们真的跟熊能有所勾结,那么,任何一个疏忽,致使唐书记和卫市长不悦倒不重要,可怕的是,极有可能影响到改制大计!

 老夫子感觉一个沉沉的黑影向自己近,头不一晕,再定睛一看,眼前却还是顾忱坚决的笑脸。

 老夫子知道自己今天在卫市长面前必须有一个态度,脑海里紧急盘旋过几千个急弯,老夫子定一下神,已经迅速分辨出轻重,笑着对顾忱说:"顾总,这样吧,明天上午去我办公室,我们就项目合作和改制,认真深入的聊一下,中午,我请客,还是这里,就咱们两个人!"

 老夫子回到家中,‮机手‬响了一下,是马大帅的‮信短‬:"劳总,会晤情况如何?"老夫子知道马大帅也在整晚惦记着自己与顾忱见面的事情,突然间,老夫子有些后悔下午不该将顾忱的来访告之马大帅,也许,顾忱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合作者。他将‮机手‬关掉,独自走到寂静的客厅一角,身为官员多年,老夫子却极迷信,客厅里供着一尊财神,他出三支香点燃,在财神面前的香炉中,黑暗里火头一闪,犹如一点灵光,在老夫子脑中一闪而过…

 上午九时,顾忱如约到老夫子办公室。

 踏入这栋办公楼的第一步,顾忱马上强烈感觉到它的陈旧与破败,地面墙面与大门前那个无打采的门卫一样黯淡无光。老夫子手下两个楼盘销售情况不错,总不会连装修钱都没有吧?也许,这种表面的破败,全是老夫子故意为之?

 老夫子正在办公桌后看报纸,见顾忱进来,热情相,拉着顾忱手一起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寒暄两句,又打电话给办公室让人过来倒水。

 进来倒水的是倪枫。趁着给顾忱倒水的工夫倪枫侧脸对他莞尔一笑,算是招呼,动作极短,老夫子一点没有发觉。

 倪枫退出去把门关上,高跟鞋声在水磨石的地面上渐渐远去。老夫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微笑道:"顾总,昨天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承白石集团抬爱,竟然能看得上我们这样小城市的一块地。"

 顾忱不动声,道:"劳总,从集团白总开始,我们在安沣转了不下二十圈,唐书记卫市长他们也给推荐了不少项目,但说实话,我们唯一感兴趣的,也只有您这块宝地。我第一次见到它时,便想:能拿到这块地并能稳稳按住几年不开发之人,一定是神通广大之人。昨天见到您时,才知判断无误。"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因为资历比较老,以前的一班老部下老朋友照顾罢了,再说,土地闲置哪里是我故意为之,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这国企,摊子大,负担重,实在是没钱开发哟-要不,我也不会寻找合作者啊。"

 "我看不一定。在我看来,这块地随处都埋伏着您的智慧呀。"顾忱也喝了口茶,悠然看着老夫子的眼睛,道:"不开发,是因为有不开发的道理,找合作者,自然有合作的好处。"

 "哈哈,哈哈,顾总年纪轻,阅历却老到,哈哈,这茶是产自安山顶峰的高山茶,名叫-白峰-,名字的由来,是因为每年四月采茶时,峰顶还积蓄着一层白雪,仔细品品,能品出一丝独特的沁雪味道。这茶产量极小,等下从我这里带两盒回去给…对了,顾总,你成家了吗?"

 "您看呢?"

 "好像没有。不像成家的模样。"

 "哦,这也能看出来?"

 "活到我这把年纪,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看出来呢?要不,人家也不会背地里喊我老狐狸了。"

 两人同时大笑,又同时停住了笑。老夫子微欠欠身,小声说:"不瞒你说,顾总,昨晚我一宿没睡,就是想咱们之间合作的事…我为难的是,笃寅集团,也是一位领导介绍的,而且双方已经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唉-"老夫子叹口气,摸出‮机手‬拿给顾忱看,"这条‮信短‬,就是笃寅集团的马总昨晚发给我的,我到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回他,要不,顾总你给我出个主意?"

 顾忱笑了,"这个简单,大家都是平等竞争,谁的条件好,您跟谁合作不就得了?"

 老夫子摆摆手道:"顾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都是领导介绍的,也都是朋友,我老夫子要真这样简单做事,只怕也熬不成老夫子了,哈哈。再说了,笃寅集团已经出价到一百二十万一亩,你也知道,这个价格可是我当初拿地时的一倍啊!一亿四对白石集团不多,对笃寅集团也不多,但对于我这个小商人,可着实很重要的。"

 "如果,我出价更高,或者,能拿出更好的条件呢?"顾忱端起茶仔细品一口,果然满口沁香。心想:果然是只老狐狸!

 "这个嘛…"老夫子也不紧不慢咳嗽一下,说:"朋友的面子,哪里是用金钱来衡量的?我要是只为了钱,干脆登个广告招标好了,何必左右为难?"

 "是啊,是啊,只要改制能成功,这块地成了您的囊中之物,您想怎么玩都可以…"

 顾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这块地还不是老夫子您老人家的!要是改制不成功,这块地还不知最终是谁的囊中之物呢。老夫子心里一沉,心想他果然用改制来要挟我!暗骂一声:"小狐狸!"脸上的岁月痕迹却顿时绽放成一朵花,大笑道:"看来顾总对我这里的情况摸得很清楚啊!"

 "不敢,只是卫市长简要介绍了一下贵公司的情况。"

 "好,好。"老夫子心里有些郁闷,看来背后果然有卫彬撑,如果他们从中作梗,致使改制产,则熊能便不战而胜。到那时,土地便成了熊能的囊中之物!自己多年心血顷刻化作水!

 顾忱俯‮身下‬子,轻声说:"如果我能帮您完成改制…"昨晚顾忱已经说过这句话,此时再说一遍,听在老夫子的耳朵里,依然如滚滚惊雷。其实,昨晚老夫子想了‮夜一‬,也无法断定顾忱到底是否与熊能是一起的。如果顾忱捣鬼,改制付之东,自己等于提前退休,他自然能从熊能手中拿地。但顾忱这样找自己,难道是因为他与熊能并无联系?但为什么他出现的时机又会如此巧合?又怎能对公司内部改制情况与笃寅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难道幕后还另有其人?

 不过,目前的形势是老夫子在明处,顾忱在暗处,对自己不利。老夫子想:如果果真是顾忱与熊能联手,找我仅是试探呢?如果此两人联手导致改制失利,我的结果岂不更加糟糕?老夫子又想:现在情况有三,第一,我将其拒之门外,反正改制我也做了不少工作,卫彬一人的力量恐也不一定能改变最后的结果,但硬碰硬的结果是老夫子最不想看到的,不但树敌,也势必加大风险,自己这最后一次机会,绝对不容有闪失!第二,我接纳顾忱,但如果他早和熊能有默契,我岂不是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第三,假设说顾忱与熊能没关系,他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这块地,以他和卫彬的关系,再加之有招商引资这面大旗抗在肩头,说不定真能助我一臂之力!?

 因此,问题的关键在于改制。那么,老夫子的选择只有一条路,只要顾忱能帮助自己顺利改制,笃寅那边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所以,现在只需要判断这个顾忱到底是敌还是友。

 这些问题,弄得老夫子头疼,今天本来是想从顾忱嘴中摸出些信息,谁知这小子嘴比自己还紧,几个太极推手来回,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打定主意,老夫子决定开门见山,不想继续做无谓的周旋。

 其实,顾忱也在选择。自己有意将改制与合作挂钩,其实,这只是自己利用老夫子的心态进行的试探甚至是恐吓,第一,国家国资委的朋友纯属子虚乌有是骗熊能的,自己哪里有本事去把人家的改制大事真给搅黄了;第二,尚未摸清老夫子与笃寅关系的深浅,如果笃寅背后真有大树撑,自己无论怎样做也是骑虎难下;第三,项目合作最重要的是合作对象。真要老夫子下了台换作熊能那样的人,顾忱是绝对不敢跟他合作的。当初找熊能的目的只是为了探听老夫子的内部情况,谁知熊能将自己当成了对抗老夫子的一颗棋子。而老夫子看来也对自己与熊能的关系有所怀疑,这块心病不去,老夫子是绝对不会倾向于自己一方的。去其心病的唯一办法,是自己先行开诚布公,取得他的信任。

 打定主意,顾忱决定开门见山,不想继续做无谓的周旋。

 两人同时又笑了一下,老夫子开口道:"这个…说实话,我们公司内部情况比较复杂,比如说,我有个副总…"

 "副总"两个字,顿时暴了老夫子的命门,顾忱顿时在电光火石间顿悟,心里立即闪过一个主意,几乎是下意识打断了老夫子的话,"熊能是吗?"

 老夫子顿时心里也有了底,原来他和熊能果然有一腿!不过顾忱主动说出来,老夫子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

 顾忱道:"不瞒您说,熊能我认识。"

 老夫子微笑点头不语,好像这本来就是一件全天下人人皆知的事。

 顾忱暗笑,老夫子这样故作姿态,反而是暴了他其实对自己一无所知。要知道,自己也才与熊能一面之

 顾忱接着说:"《水浒传》里有个规矩,叫-投名状-…"

 老夫子微笑,"还有部电影,但不好看。"

 "是。但我给您的投名状,一定好看。"

 "哦?"

 "第一,我负责做通熊能的工作,让他罢手;第二,改制的事,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哦?"

 "先说第一件,熊能对于您而言不过是个小事,但他要捣乱,恐怕也烦心,我负责去摆平他。"

 "怎么摆平?上次他从北京回来,我主动从我名下让给他10%股份,他也不是太领情。"

 "不领情的原因,是因为他有非分之想,此外,也是因为心理上的不平衡,您的股份如果跟他相同,他一定不再有意见。"

 "相同?"老夫子不解的看着顾忱,"那我还不愿意呢!"

 "这好办。我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您看改制让我入股怎么样?"

 "什么?"老夫子大吃一惊。

 "是这样,以白石集团名义入股,既能换取市‮府政‬支持,也能让熊能黯然退却,更主要的是,并不妨碍您的控制权。"

 "你想怎么做?"

 "您多出的那部分股权给我,等到改制结束后,我立即返还给您。我们可以先行签订协议确定这件事情。"

 "你是想用白石集团名义获取‮府政‬支持,帮助我顺利改制,作为项目合作的换吗?"

 "是。另外我还有个主意,那块地,您以土地现价出资,我以现金出资,共同开发,共同获利,如何?"

 老夫子猛抬头,眼神由衷惊喜,第一次在顾忱面前将自己的内心表无疑,这个合作方式原本是老夫子提出来的,也是最有利于老夫子的方式,怎奈笃寅集团财大气,从来不跟人合作开发,找别家老夫子又不放心,最终只能同意把土地一次转让给笃寅集团。顾忱的这个提议,一下子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顾忱这样提议,却出于自己的无奈。只有让老夫子的土地作为投资,自己才能规避巨额土地款,空手套白狼的方案才能顺利实施。万万没料到两人一拍即合,从老夫子眼睛里透出来的‮奋兴‬,顾忱明白,自己快成功了!

 "好!我同意你的意见。"老夫子轻轻将‮体身‬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却好像无意间轻轻落在顾忱的手腕上,仿佛在替顾忱号脉。顾忱脉搏的急跳,他是否能够感觉到?

 顾忱忙将手抬开,反手轻轻搭在老夫子的手腕处,笑道:"那今后就请劳总多多指教了…"

 "岂敢,岂敢…"老夫子眯着眼,看着顾忱如有所思的笑,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一闪而过。老夫子的脉搏平稳而有力,丝毫没有加速的迹象,顾忱心头忽如一阵冷风掠过,被一种寒冷的感觉包围…

 自古华山一条路。

 顾忱明白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脚步一旦踏上台阶,结局只能两个:一是顺利登顶,享受成功,二是半路坠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但成功的渴望是那样强劲有力,顾忱背负着装下自己所有财产的行囊,义无反顾的向着巅峰攀登,路上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无疑是横亘在脚下的断崖与深谷,但顾忱自信自己的体力与智慧,入行这么多年,房地产界无数以小搏大空手套白狼的经典典故早已在他脑海深处发生化学反应,如枯木成为石油一般,演变为无穷动力。

 当然,顾忱明白演绎出无数房地产神话的时代行将过去,剩下不多的机会里,蕴藏着‮大巨‬风险,那些经典的典故是很难完美复制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步,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脚下一个打滑,一切将前功尽弃!

 老夫子的心思也在这一瞬间转了千百转,顾忱对自己今天的开诚布公,也给老夫子吃了一颗定心丸,这其中所有周折,其实只有改制才是中心,这个环节出了差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当初跟笃寅集团合作的一个目的,老夫子也有心想利用笃寅集团这棵大树的高层关系以施加影响,替自己扫平改制途中的险阻。但笃寅集团却不愿置身于这场改制纠葛中来,马大帅虽有心助老夫子一马,但申笃寅不支持,他也不敢擅自作主。因此在整个改制过程中,笃寅集团只是冷眼旁观静观其变。现在凭空里跳出一个顾忱来,一来能够为自己解决改制这个难题,二来白石集团的实力也不会逊笃寅集团多少,有这样一个合作者,自己照样是安沣市的老大,第三,白石集团的合作条件只会比笃寅高,顾忱提出的方案,正和自己心意,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做个顺水人情呢?

 本来担心的局面,却突然柳暗花明,向着完美的结局演变,此刻的老夫子,却唯恐担心顾忱退却。他又反手握住顾忱的手,笑着说:"现在,咱们达成了共识,一方面,我将土地交给顾总你,另一方面,公司的改制大计,也交给顾总你了。但…我担心的是,这么大的事,顾总你不用跟白总最后再确定一下吗?"

 老夫子的弦外之音,是白石集团的名头无人不晓,但顾忱你却算老几?你难道能代替白崇洗行使决定权吗?

 顾忱自然听懂他的意思,也笑着答道:"白总是集团董事长,这件事当然要有他的首肯。但另一方面,白石集团的许多项目采取股份制运作,咱们这个项目,名义上是白石集团,但实际投资人嘛…嘿嘿,也许,在安沣,我的发言权嘛,比白总还要大些…"

 许多大房地产公司都采取此类相似的运作模式,项目的实际投资人与总公司之间只是一种股权合作关系甚至干脆就是挂着公司的名义卖自己的狗。老夫子听明白了顾忱的意思,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样更好,有顾总这样精明干练的合作者,我也放心。"

 两人相视一笑,顾忱知道自己今天已经达到目的,遂起身,道:"那么,咱们就基本达成一致了,中午,老弟做东…"

 老夫子赶紧打断他,笑着说:"在安沣地盘上自然要由我来做东,哪里轮得到老弟你了。"说罢打电话给办公室主任安排午餐,又电话唤董玫过来。

 顾忱问:"要不要请卫市长也参加?"

 老夫子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因此中午特意安排了一个僻静之所。"

 顾忱给卫市长打电话,正巧卫市长中午没应酬,听说顾忱与老夫子二人已然达成意向,立即痛快应允。

 刚放下电话,董玫进房,今天的董玫分外漂亮,明显是精心收拾过自己,盘了一个高高的发髻,一身粉的套裙,收剪裁的西服上装将一个三十岁女人最完美的身材清晰的勾勒出来,西服下是黑色的低吊带,吊带上方出一截粉白的肌肤,挂着一串黑珍珠项链,越发衬得肌肤的粉,就连脚上的高跟鞋都是粉的。站在老夫子办公室,顿时使得原本有些沉闷的空间有了焕然生机,与窗外灿烂的相应成景,办公室王主任正好跟着董玫进来,见到董玫一声赞叹:"董总,看到您,才知道春天真的已经来了。"

 董玫回身嗔笑。

 满屋子人大笑。

 老夫子挽着顾忱的胳膊笑着说:"这位是咱们公司新来的合作者,北京白石集团的顾总,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今天中午咱们给顾总接风。"

 王主任与顾忱尚未见过面,心里顿时一愣,心里琢磨着笃寅集团的人还在,怎么又蹦出个白石集团来。

 老夫子又沉道:"本来接风嘛,应该公司全体领导都参加,不过嘛…"眼睛却无意间盯着顾忱,顾忱马上反应过来老夫子是不想惊扰熊能,忙笑道:"哪里敢劳驾劳总接风,只是随便找个清静地方加深一下了解罢了,还是不要叨扰其他领导好些。"

 老夫子点头,"那好,咱们就中午一起去,现在时间还早,顾总要不要我陪你先去转转。"

 顾忱忙道:"不必了,我还是亲自去卫市长那里跟他当面汇报一下比较好,没有投名状在手,我哪里敢去喝劳总的酒。"

 董玫与王主任听到"投名状"俱感莫名,只有老夫子心领神会,两人会意一笑,顾忱告辞出门,径直往卫市长办公室去。

 贾晓专门为顾忱办了一张市‮府政‬的车证,因此能够在所有‮府政‬机关畅通无阻,着警卫的敬礼顾忱大声按了下喇叭,阳光从前挡风玻璃上快的滑过,顺滑如顾忱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心情…

 卫市长早打过招呼,只要顾忱来,秘书不必通报。见到顾忱推门进来,卫彬起身笑,"今天正好没事,只等着喝顾总你和老夫子的喜酒了。"

 "能喝上酒,全赖卫市长您的撮合,我代表白石集团向您表示衷心感谢,也邀请您找个时间去北京,给我和白总一个表达感激之情的机会。"

 "北京就不必去了,"卫彬笑着摆手,"作为一市之长,能够为安沣市引来你们这样的金凤凰,我倒要代表全体安沣‮民人‬向顾总你表示感激才是哟。你和老夫子达成合作协议的事,我也刚和唐书记说过,他也很高兴啊…"

 "怎么?"顾忱一愣,"唐书记回来了吗?"

 "没有,他还在省里,说等他回来再请大家一起聚一聚,不过嘛,唐书记也提到…"卫彬有些担心的看着顾忱,"顾总,这回,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吧?"

 顾忱心里咯噔一下,这次转而跟老夫子合作,其实是他违约在先,虽然有白石集团担着,唐书记他们也没有过多不悦,但这次与老夫子的合作如果再生波折的话,自己就再也无法在安沣混下去了。但…与老夫子的合作,肯定会一路顺风吗?此刻的顾忱,好比一个野外的漂流者,刚从上一个困而出,来到一片平静的水面,但越是平静的水面下越隐藏着无数可怕的旋涡,顾忱不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好像要擦去额头的虚汗,强笑道:"只要劳总配合,这次肯定不会有变化了,再说,以前的协议也不算变化啊,项目的启动,也需要一个过程,白石集团踏入安沣市的第一步,也是需要一个更为稳妥的项目作为基石啊。"

 "我理解,企业有企业的难处。唐书记和我谈起你们时,还专门说先和劳总合作一个基本成形的项目,对白石集团也是最为‮全安‬的选择,作为‮府政‬,作为企业的保驾人,我们完全能够理解你们的做法,还是那句话,只要企业能够在安沣市赚到钱,能够为安沣市经济发展作出贡献,理解和支持,就是‮府政‬的本分!"

 顾忱心里涌出一分感动,又生出更多忐忑,从白崇洗第一次进入安沣开始,安沣市的主要领导便付出了很多心血,从头到尾一路绿灯,没有任何刁难和推,要是卫彬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大房地产商",竟然只是一个千万级"小商人",会作何感想?

 顾忱不敢想下去,只是频频点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想张口,突然一阵急促的‮机手‬铃声,顾忱下意识一个灵,掏出‮机手‬,是熊能的来电。顾忱忙摁掉,又将‮机手‬揣兜里。卫彬没有在意顾忱的紧张,亲切的拉顾忱一起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里,亲手给顾忱倒茶。顾忱刚欠起身想表示客气,兜里的电话又猛然响起,他只好又拿出来,见鬼,又是熊能,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顾忱无法在卫彬面前跟熊能说话,只得又挂掉电话。卫彬微笑着说:"没关系,这会儿我没事,顾总你接电话不妨。"

 顾忱心里苦笑,"我哪里敢在你面前接熊能电话?"强笑道:"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电话,不接也罢。我来这里,主要是跟您汇报合作进展,另一件事,是关于企业改制…"

 "哦,对了。"卫彬起身走到桌上拿来一本文件,趁这个机会,顾忱赶紧将‮机手‬关机。卫彬将文件送到顾忱面前,"这,就是安沣市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的改制方案,因为涉及个别问题,此方案几经修改后才基本敲定。国资委的同志已经签字批准,本来这周在市长办公会上通过后由我签字正式批准,但由于顾总你的介入,方案势必要重新修改,公司的职代会也要重新开过,如果要走一遍程序的话,恐怕赶不及这周的办公会了。所以,我想听一下顾总你的具体想法。"

 "我今天来找您,也就是想汇报这件事。我的想法和劳总已经沟通过,所以劳总委托我先单独跟您汇报,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我们的态度还是一样,支持!如果白石集团能够介入开发总公司的改制,一定能够推动这家老国企提升管理和市场开发实力,从而焕发新的竞争力,倒真是一件好事。那么顾总你的具体想法是…"

 "是这样。按照原先方案,劳总个人持股40%,其余四个领导班子成员每人持股10%,剩余20%股份由员工持股会持有。经过我与劳总的沟通,他决定将自己股份减少到20%,我持10%,熊能20%,其他不变。"

 "哦?熊能20%?"卫彬有些意外,"你和老夫子的事,怎么又扯上了他?"

 "嘿嘿…"顾忱只笑不答。

 卫彬转念一想,会意过来,意味深长的笑道:"看来老夫子同志很懂得搞平衡嘛,这样一来,熊能的心态也平衡了许多,看来劳总请你入股,想必有更深的含义在其中,不过嘛,这是企业内部的事,‮府政‬不便多说什么,只要国家利益不受损失,职工权益得到保护,我就坚决支持。我同意这个方案。"

 卫彬果然精明过人,一眼就看出其中猫腻。

 顾忱接着说:"以前一千万元的总股本不变,职工持股总数也没有任何变化,所以,职代会对新方案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嗯。"卫彬点头,"与原方案变化不大,那就尽快安排职代会通过,赶在这两天把新方案送到国资委,我也会给国资委打招呼尽快审批。"

 卫彬一语落地,顾忱心里一块石头也落在地上,剩下的唯一阻碍,就是熊能了。正好此时市长秘书进来,通报有约好的客人到来,顾忱告辞。

 坐入车里刚打开‮机手‬,熊能的电话又响,接通,熊能的嗓门震得顾忱耳膜嗡嗡响。"顾总,我听说你跟劳总已经订了个什么协议?"

 熊能态度丝毫不客气,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顾忱大笑,笑得熊能顿时摸不着头脑,语气也松软下来,"顾总,难道…是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熊总,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我和劳总又订了什么协议?"

 "这个…我只是随便猜猜,你在老夫子办公室待了那么久,然后他又叫几个人去办公室,说中午一起吃饭,我…当然要多想了。"

 "上午走得急,刚才又急着去卫市长那儿,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明,熊总,放心,只有好事,没有坏事。"顾忱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熊能将信将疑,"那…跟老夫子是怎么说的?"

 "这个嘛…"顾忱大脑里转了几圈,想着怎么才能摆平熊能,改制方案并没有告诉过熊能,如果熊能知道是自己入股,还不知会作出怎样反应。对于这样一个人,应该如何拿捏呢?顾忱想到一个主意,笑着说:"熊总,要不这样,咱们下午一起吃饭,咱哥俩好好商量一下,好不好?"

 "还要等到吃饭干什么?你中午陪他们吃过饭过来找个地方不就行了。方案都在卫市长的桌子上了,我哪里还有时间…"

 "放心,熊总,我保证您没同意前,卫市长一定不会签字!"

 熊能一颗心也落了地,说:"那好,我信你的话,晚上我安排地方,咱哥俩好好合计一下。"

 "好的,不过,要多安排几个人。"顾忱心头晃过一个主意。

 "还有谁?"

 "到时便知。"顾忱神秘的笑。

 打发掉熊能,顾忱又拨了一个电话,等到这一切安排妥当,已时近中午时分,‮府政‬大楼的工作人员开始陆续出来,领导们的专车也由司机开到正门台阶下等候,其中有卫彬的黑色奥迪,他应该也快下来了。顾忱发动宝马,向着酒店而去。

 中午气氛非常好,卫彬对着顾忱和老夫子举杯,祝贺他们达成意向,两人又同时向卫彬敬酒,感谢领导的大力撮合与支持。席间,老夫子又将双方的合作方案向卫彬做了汇报,卫彬表示同意,还说这是一次引进雄厚资本与管理经验的难得机会,希望双方密切合作,为安沣市城市面貌与‮民人‬生活的改善作出贡献。老夫子布置明天上午召开职代会,然后在中午前将新方案送国资委报批。

 然后几人尽兴而饮。散席后,卫彬回去办公室休息,老夫子待无人处,悄悄扶着顾忱说:"顾总,这件事,差不多就这样定下来了,但在新方案提出之前,是不是咱们两人之间…"

 顾忱心头暗笑这老狐狸还是不放心,于是笑着点头道:"您中午回去休息片刻,我回宾馆写一份咱们两人之间的协议,下午上班送到您办公室,如何?"

 "我看,还是我去你的住处打扰你吧。"老夫子轻笑,顾忱明白他是避嫌,于是点头约好时间。

 中午回到宾馆,顾忱在房间起草与老夫子之间的协议,主要内容第一点是顾忱以现金入股10%股份,然后在某时间,顾忱再将这部分股份无偿转移至老夫子指定人员名下,在顾忱持有此部分股权期间,所有股东权益由老夫子获得,顾忱只是作为名义上的股东配合老夫子的工作;第二点,老夫子承诺将安沣桥按照两人原先商定的合作模式与顾忱合作开发,具体合作协议另行商定;第三点,老夫子将10%股份转让给熊能,顾忱保证熊能不再干扰改制过程,同时顾忱确保改制顺利,如果改制过程不成功,则双方协议自动失效。

 此方案对双方的行为皆作出具体约束,协议一旦落笔,老夫子将获得改制的最终成果,顾忱将得到那块梦想中的宝地。在股权转让过程中,等于顾忱将一百万元现金白送给了老夫子,此外熊能那一百万元,自然也要由顾忱负担,这是顾忱预先安排好的封口费。

 果然,下午老夫子看了协议后非常满意,顾忱在房间里将协议打印出来,老夫子看着打印机里缓缓而出的协议一脸笑意,"顾总,你真是有备而来,竟然还随身带着打印机。"

 "我就知道这趟来不会使劳总您失望,车后备箱里放上台打印机,还是很方便的嘛。"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协议一式两份,老夫子拿着协议又认真看了一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根据这份协议,我可是占了你顾老弟一百万的便宜呀。"

 顾忱笑,"只要劳总您在安沣桥的合作上,把土地价格稍微抬抬手,老弟这一百万就算回来了。我猜,劳总到时候一定会照顾老弟的,是不是?"对于安沣桥地块的价格顾忱并未在此份协议中确定,但他清楚,老夫子也很清楚,有这份协议在手,犹如双方共同穿了一条子,今后走到哪里,都需要双方同时迈步,安沣桥合作条件上,老夫子绝不敢太黑。照顾了顾忱,也就是照顾了自己的利益。老夫子心里暗暗叹服顾忱的精明过人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又将协议认真审过一遍,刚想掏笔签字,手却又停顿在半空,笑道:"顾总,你是不是要先付些定金才合适啊?"

 顾忱暗骂老狐狸,早就料到他不放心,一定会在签署协议前让自己先行付款。顾忱弯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掏出一摞现金,"这是十万元整,权当合作定金吧。"

 老夫子眼睛乐成一条线,乐呵呵收下钱,"顾总果然是心思缜密之人,连这都事先想到。等到你入资时,我会替你将这十万元缴纳。今天我就不打收条了。"

 顾忱心说反正连另外那九十万也是你的,随便吧。

 "以后,咱们就真正是一家人了,缘分啊,真是缘分,谁能想到咱们才认识两天就能有这样的关系。"老夫子笑着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送走老夫子,顾忱独坐在头看着写字台上的电脑和打印机,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初第一眼在桥边看到那块地,到现在春天尚未走远,这块地就要属于自己了吗?这一切,是来得太快,还是来得太顺?不会只是一场梦吧?

 回顾整个过程,顾忱好像是一个高明的棋手,从开始将白崇洗拉进来,又将贾晓拉进来,接着是孙大盛,熊能,老夫子…每个人都像是自己手上的一枚棋子,听由自己的摆布,但几乎每个人又都从顾忱手上获得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白崇洗获得了一块挡箭牌,贾晓获得了政绩,孙大盛获得了这块自己送上门来的大蛋糕,熊能、老夫子…

 顾忱苦笑一下,下棋之人,其实也在被棋子摆布啊!

 正在思绪万千,突然‮机手‬响起,贾晓声音里好像带着醉意,也仿佛透着不悦,"怎么,听说顾总你已经顺利达成协议了?"

 "哪里哪里,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顾忱赶紧赔笑,忙了一大圈,竟然还没来得及将进展通报最应该感激的人,贾晓一定从哪里得知了消息,责怪自己过河拆桥呢。"贾哥,"自从上次贾晓收下顾忱的包后,两人关系明显亲近了许多,早已相互作兄弟称呼。"好,等下我过去,咱们见面说。"贾晓刚从酒场下来,吩咐司机开往酒店。

 顾忱看看表,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贾晓竟然才吃过饭,一定是喝了不少酒。顾忱忙将上收拾干净泡好一杯茶。刚收拾停当,门铃响,贾晓满脸笑意,满脸通红,满嘴酒气进门。贾晓喝了口茶,道:"恭喜呀老弟,赶紧给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在老夫子、熊能与卫市长之间周旋的,一整天没见,你竟然把一切都搞定了,老哥我佩服啊,佩服!"然后一股坐在上,将皮鞋踢掉,靠在头乐呵呵眯眼看着顾忱。

 顾忱从来没见过贾晓在自己面前这般随意无拘的模样,心里暗乐,刚想将整个过程讲述给他听,却听得鼾声响起,贾晓竟然已经和衣靠在睡过去。随手丢在脚下地毯上的,仍是他以前那个不值钱的黑色公文包。

 顾忱见状,只得给他盖上被子,又拿着钱包去酒店前台开了几间房。然后拿着房卡进入一个房间,打电话给孙大盛。

 接到顾忱电话时,孙大盛正在路上。孙大盛从来没有后座上同时坐着两个‮女美‬的旅程,心头正洋溢着暖,跟后座两位‮女美‬说着笑话。不对,是一位‮女美‬,不知为什么,自从哈上了车,他就开始感觉看着晴晴不太顺眼了,是长相,着装,还是气质,反正是说不清的感觉,孙大盛猛然明白一个道理:‮女美‬不是长出来,而是比出来的!

 上午快到饭点时分,也就是顾忱从卫彬办公室出来给熊能打完电话后,第二个电话是打给他的。

 当时孙大盛正带着晴晴在逛商场,确切来说,是晴晴带他来逛商场,因为如果不是晴晴带他进来,孙大盛怎么也想不到北京还有这么贵的地方,妈的,一件衬衣就要六千块,一条领带就够老子当年辛苦俩月挣的,但既然进来,又不好意思马上出去。再说,带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腆着大肚子走在周围人的羡里,绝对是孙大盛的一件乐事,只是这家商场怎么看着也太空旷,太没人气,除了自己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的脆响,就只有那些服务员盯着自己的表面恭敬内地里犹如恶狼般好像要把你连皮带骨头一并啃嚼下去似的凶狠眼神。

 "自己盯着甲方的,不也是这种表情吗?"孙大盛边走边想。

 那些眼神,盯得久了,让孙大盛感觉有些不舒服,想返身出去,但晴晴偏偏没眼色,只顾拉着孙大盛的红领带上到二楼,着电梯冲进一间巨空旷的店面,服务员微笑着朝孙大盛弯,孙大盛还没来得及用鼻孔看她一眼,就被晴晴拉到一排包前。

 "孙总,人家女秘书都是背这个牌子的包包。"

 服务员跟到孙大盛身边,微笑道:"是啊,这位‮姐小‬真有眼力,这是我们店里的新款,先生,您女朋友拿上它走在您身边一定特好看。"

 "好好好,"孙大盛点点头,"原来是新款啊,我说怎么没见过呢。"孙大盛弯去看,一看顿时吓了一哆嗦,"靠!搞错没,三万多?够买一夏利了。"

 "我背着包一定特给您长面子。"晴晴拿着包在身上比画,边比划边在孙大盛西服上蹭。"干嘛?你啊?"孙大盛瞪她一眼,想勒令她放下包出门,却又在服务员崇拜的目光中犹豫一下,心里想这么贵的包打死老子也不能买给她,但既然来了,总要找到台阶下才是。正想问还有没有其他款式,‮机手‬响了,孙大盛大喜,这下有救了。

 顾忱在电话里说:"孙哥,这边谈妥了,你下午赶紧过来。"

 "啥?搞错没有,下午赶过去?"

 "对,晚上有安排,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带上回那个哈一起过来。"

 "哈?"孙大盛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影,那样感、那样纤细、那样若有若无半时娇羞半时轻佻让自己想犯罪的眼神…自从那晚尝到云烟的味道后,孙大盛就开始觉得晴晴有些不如意了,总想着等顾忱回来再去找云烟,跟那样的女人睡觉,花多少钱都值得!

 顾忱说:"我已经安排妥当,晚上哈有用,等下她跟你联系,你接了她一起赶紧过来,晚上一起吃饭。"

 孙大盛转着眼睛,回想着哈的模样,那个小演员好像比云烟还要漂亮,想到这里,孙大盛周身上下的荷尔蒙被调动起来,‮体身‬的某个部位开始异动,看着身边正在发发嗲的晴晴更是不顺眼,偏偏晴晴不知趣,还将一只手勾到他脖子上,娇声说:"买给人家嘛…"

 "买?买给谁也不买给你个臭‮子婊‬!也不看看自己下三烂的长相,配得上这三万的包吗?老子下午有事,赶紧给我滚!"孙大盛厉声大喝。

 晴晴还从没有得到孙大盛这样的待遇,整个人都傻了,半天才想起下眼泪,但这时孙大盛已经自顾自掉头而去,一路还跟顾忱在电话里说着什么。

 服务员看晴晴的脸色顿时变了,晴晴脸得通红,冲她恶狠狠骂道:"看什么看!臭‮子婊‬!"说完哭着跑出店去,跑到孙大盛身后时,却悄悄定住‮子身‬,用一只手指轻轻勾住孙大盛的衣摆,像是一只逆来顺受的乖巧小猫。

 于是,中午,孙大盛就带着哈和晴晴上路了,本来有了哈,孙大盛不想带晴晴,但电话里顾忱告知哈这两天"有用",想了想,只好仍然带着晴晴。不过经过孙大盛那么一声大吼,再加上下午见到哈后,晴晴顿时感受到自己与哈身上明显的落差,于是一个低调温柔的女孩诞生了,一路听着哈与孙大盛‮情调‬,心里尽管恨得牙发酸,但还是陪着笑脸,陪着小心。

 孙大盛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赶到,顾忱放下心来,这才发现自己疲倦极了,躺上没半分钟,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被电话吵醒后才发现月早已无光。朦胧间顾忱摸起枕边‮机手‬,熊能透着不悦:"老弟,几点了,我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

 顾忱清醒过来,忙赔不是,"中午酒喝多了,要不是哥找我,还睡呢。几点了?"

 "几点了?都快七点了!我已经在神仙府订好房间,就等你电话了。"

 "嘿嘿,别忙…"顾忱盘算着时间,此刻孙大盛也应该到了才是。"兄弟给哥哥安排了节目,到时候便知。"

 熊能听出顾忱话外知音,想起北京那晚的风韵事,顿时心猿意马,笑着问:"有啥节目,那就快告诉哥哥吧。"

 顾忱暗骂熊能没出息,都到了如此关键时刻,此人心里竟还惦记着风,注定成不了气候。于是微笑道:"再耐心些,到时便知。"

 "对了,晚上老夫子也在神仙府吃饭,我看见他的车了,会不会…"

 "没事,他吃他的,跟咱没关系。"顾忱淡淡一笑,心想老夫子晚上一定宴请笃寅的马大帅,这个什么神仙府以前从未听说过,今晚大家不约而同约在此处,莫非真是个能够带来好运的神仙福地?

 顾忱回自己房间,贾晓早已不知去向。打电话给孙大盛,已经距离安沣不到半小时路程。

 神仙府是一家新开的酒楼,坐落于市郊。近段时间安沣的外地客商明显增多,但人家从外地大城市来,谁还想去吃那些粤菜海鲜,倒都有意品尝一下本地美食。于是神仙府便应运而生,主打本地特色的产自安山的野蘑菇、地皮菜、土鸡蛋、野韭菜和山里农家饲养的柴土鳖,菜虽土,但规模与装修档次绝不亚于任何一家高档海鲜酒楼,因此节后一经开业便生意兴隆,成为宴请外地客人的首选之所。

 等到快八点,熊能终于等到顾忱一行进门。

 等候期间,熊能喝掉了八壶苦丁茶,去了四趟卫生间,还叫服务员悄悄去老夫子所在的包间侦查一番,回来服务员向他汇报说那一桌人不多,三男两女,坐在主宾的男人矮矮胖胖,平头,白脸,五十上下,开口是地道的京腔。熊能明白,老夫子是在宴请马大帅呢。于是心里不由忐忑起来,难道顾忱这小子无功而返,否则此时老夫子怎会有兴致跟马大帅把酒言呢?但又想起顾忱下午电话里有成竹的姿态,如果顾忱没有摆平老夫子,想来也不会有心情安排节目吧?或者…是顾忱与老夫子两人之间达成默契,自己反倒…这个结果是熊能最不想看到的,但说实话,这次改制方案熊能已经是三鼓而竭,阻止方案获批其实只是熊能的装腔作势,心底里,早就做好出局走人的准备。哪知天上掉下了顾忱,让自己重新又点燃希望,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别无选择,只好一切依顾忱行事,顾忱真要把自己卖了,恐怕自己也只有听天由命去也…

 "妈的,不想也罢。"熊能又皱着眉头喝下一杯茶,思绪又转回晚上的节目上来,上次去北京顾忱给自己找的那个小‮女美‬果然了得,让自己有种久旱逢雨枯木逢的感觉,那种感觉…想起那晚的情,熊能便火中烧浑身上下燃起熊熊烈焰顿时将所有忐忑抛却脑后。一直陪着他站到脚麻的服务员见这位客人脸色始终晴不定似笑非笑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满脸,心中倒被他弄得忐忑不安,直盼着客人赶紧凑齐,刚给熊能倒满第九壶茶,门声一响,为首一个高个男子笑着进来,服务员尚未看清那人面目,他已一个健步上去,抱住了刚站起身的熊能,来了一个典型的顾忱式拥抱。

 顾忱身后明显瘦了一圈的孙大盛乐呵呵进来,穿着件浅色休闲西服,发型也换作短发,更显年轻精神,只是笑容间透着疲惫。熊能忙上前和他握手,哪知孙大盛也学着顾忱的模样给了熊能一个熊抱,"哎呀想死哥哥了呀熊老弟…"孙大盛大笑,却低声在熊能耳边轻笑:"老弟,几不见,憔悴了呀。"

 熊能苦笑,"在安沣这枯庙里,哪里比得上哥哥潇洒,只是…"熊能坏笑:"哥哥好像也有些憔悴了呀…是不是…又去潇洒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那‮夜一‬两人隔着一道墙同时享受人间"美味",早已在心里把对方当做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此刻相见分外亲切。孙大盛身后人影一闪,却是晴晴低眉顺目的跟在孙大盛股后面,此外便再无人进来,服务员把门关上,熊能偷眼一瞥,心里不失望,心想这女孩虽然也年轻,但哪里有哈的一半姿,而且看她模样,明明是与孙大盛一道的,难道这就是顾忱嘴上所说的"节目"?熊能心中怅然若失,强笑道:"孙哥这一路辛苦了。"

 "哪里,哪里,反正都是司机开车,我辛苦个,倒要晚上好好陪兄弟喝上两盅,庆祝咱们合作成功。"

 "庆祝什么?"熊能转头看着顾忱,"顾总,咱那事…"

 顾忱拉着熊能坐下,笑道:"咱的事,喝完酒再说也不迟,今天喝酒‮乐娱‬为主。"

 顾忱脸色平淡,一点没有成功的喜悦,熊能一颗心又"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心想顾忱今天请我喝酒,看来只是想安慰安慰我,还把孙大盛也从北京叫来,还美其名曰什么"节目"!"妈的!这不明明把老子当猴耍吗?"熊能颓坐在椅子上,脸色瞬时阴沉下来,但又不好立时发作,强忍着不悦端起一杯茶,茶刚举到嘴边,顾忱挨在他耳边轻轻笑道:"熊哥,老弟专程请孙总从北京给你捎了一件礼物…"

 "礼物?"熊能半端着茶冷笑道:"礼物不敢当,顾总是打算给我发一个安慰奖吧?"

 顾忱凝神注视着熊能表情,微笑道:"孙哥,怎么礼物还不送过来?"

 孙大盛大声笑,"妈的,怎么司机停车这么半天还不上来?"转头对晴晴说:"去,出去看看咋回事。"

 晴晴答应着出去。熊能心想:"你们他妈的就别装孙子了,甩了老子,还假装拿一件不值钱的废铜烂铁打发老子,早知道就不吃这顿窝火饭了!"低下头,正准备喝茶,晴晴却推门进来,笑着说:"来了!"

 所有人一起抬头,熊能阴沉着脸,假装丝毫不感兴趣,将茶一口喝掉才抬头去看…

 "咣…当。"

 突然一个声响从正对门的位置发出,大家又一起转头去看,只见熊能正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从桌子后蹦起来,手中的那杯茶,已然不见!

 原来,熊能方才刚把视线对准门口,猛然间看到一个人影,不知怎的,心脏有如过电般猛一顿,浑身上下瞬间酸软无力,手中茶杯失手落在桌沿,"咣"的一声,又带着半杯茶落下,熊能惊觉裆里猛一股滚烫水,下意识跳起来,那杯茶又"当"一声落在脚下的地毯上。

 熊能黑色的裆上沾满了碧绿的苦丁茶,极为耀眼…

 顾忱强忍住笑,转脸去看孙大盛,孙大盛张大嘴,尚未从变故中清醒过来。只见门口一道人影已飞身扑向呆若木的熊能,一手顺势从桌上拿过一叠纸巾,冲到熊能面前蹲下,另一只手拿过纸巾低头为熊能擦拭裆,熊能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忙向后让开,身后椅子又"咣当"一声倒下。这短短一刻那人已将熊能裆中间的茶叶水渍擦拭干净,盈盈站起身,对着熊能莞尔一笑,道:"熊总,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这一声,犹如仙乐耳暂明,熊能听到耳里,心花怒放,所有的不悦统统无影无踪。"哈…?"

 "嘻嘻,原来熊总您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好高兴喔…"哈一把抓住熊能的手,一付喜不自胜的模样,笑容与动作轻车路,跟她在上表演课时的完全一样。

 "哈哈哈…"突然,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傻笑,只见孙大盛咧开大嘴指着熊能放声狂笑,说:"老弟,看…把你高兴的…"

 孙大盛竟然是刚反应过来,顾忱不也大笑,只有哈作小鸟依人状紧靠着熊能一起坐下,熊能方才被哈葱葱玉手拂拭之处漾,满脸都是由衷的喜悦。

 顾忱坐在熊能的另一边,孙大盛和晴晴坐在对面。

 熊能有些不好意思,转脸对顾忱笑着说:"好小子,戏弄哥哥呢!"

 顾忱忙笑不敢。孙大盛却大声笑道:"我们就是想给老弟你一个惊喜嘛!今天有‮女美‬在,咱们可要多喝几杯!"

 "好。听孙大哥的,今晚我给各位接风。"熊能一摆手,"上菜。"

 当下满屋子人有说有笑,熊能一只手夹菜,另一只手早已忍耐不住去挽着哈的纤上下‮摩抚‬,瞅顾忱的眼神全是感激。

 孙大盛眼睛瞧着对面哈,想着那晚与云烟的游龙戏凤,越看越觉着身边晴晴不顺眼,除去喝酒吃菜,一双眼睛老往哈高耸入云的前去瞟。

 三人喝酒,只有顾忱喝下的是酒,孙大盛喝下的是醋,熊能喝下的却是

 酒过三巡,顾忱出门去卫生间,转过一个走廊,正巧旁边一间包房推开,服务员往里送菜,顺势往里一瞥,顾忱不一呆,坐着的,正是老夫子,老夫子对面一个白胖子,一定就是笃寅的马大帅了。顾忱就在这一顿脚步之间,房间里马大帅身边一女孩却无意间往外一瞥,正好与顾忱视线相对。就在这不到千分之一秒时间里,顾忱心突然被什么触动,这女孩的眼睛清澈见底,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目光了。女孩无意间随着门声转脸瞥去,却看到一个高个男子正看着自己,这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安沣本地人,一转念之间,门又重新关闭,关门一瞬间,两人仍在对视,此刻顾忱已经注意到女孩的漂亮,心想这马大帅真有福气,身边竟跟着这么一漂亮女孩,哈跟她比起来,就好像是洋葱头遇见葱-遇见真神了!女孩却在最后一刻狠狠瞪了顾忱一眼,因为她发现这人的最后一眼变了味道,就好像是初到安沣市,几乎所有人见到她跟着马大帅,立即出奇怪的眼神。后来她终于弄明白,原来人人都把她当做马大帅的"小"了。女孩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从那以后她每次都走马大帅前头,马大帅逢人便说:"这位,申扬,申总,我老板!"

 "长得人模狗样,原来也是俗人一匹!"申扬心里骂顾忱一声,立刻将他忘在脑后,仍专注听老夫子说话。这人说话好像是在背书,而且是背文言文,长篇大论哼哼哈哈啰啰嗦嗦,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的,非要绕道上下五千年才柳暗花明,申扬早听得不耐烦,随着门开想歇歇耳朵,却又遇见那么一个无聊的目光,只得打起精神继续听老夫子背书。

 老夫子今天的意思其实很明确,说的也早已是马大帅打听到的消息,项目有人足了,而且背景很厉害。

 马大帅只客客气气说了一句:"再厉害的人,只要有您劳总在,能厉害到哪里去?"言下之意很清楚,只要你老夫子不让他进来,他想进也进不来。

 老夫子假装咳嗽一下,喝了口水,然后又起身给马大帅敬了杯酒,然后又坐下咳嗽一声,然后又喝了口水,说:"这个,这个嘛,这个…我们做企业的,难啊。马总,您也是企业中人,企业的难处,您应该比我还清楚。不过,您是在天子脚下,又是大公司,我们在安沣一亩三分地里,企业的环境嘛,不说您也知道,理解,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啊…"老夫子假装咳嗽一下,喝了口水,然后又起身给马大帅敬了杯酒,然后又坐下咳嗽一声,然后又喝了口水,说:"这一家,实力虽不如贵公司,但人家背景,唉…上面没有人,也不敢贸然来趟安沣这浑水啊…"

 听得申扬直恶心,老夫子这套标准动作和语言,自打今晚一落座就开始并重复到现在,跟事先复制好似的,就连每次时间都相差不过一分钟。偏偏马大帅极有耐,每听得老夫子说完一遍,接口道:"那是,那是。"

 于是两人端杯,碰杯,喝酒。

 这一旁董玫也亲切招呼申扬端红酒杯,碰红酒杯,喝红酒。

 申扬正想说劳总您要是一直这么重复下去的话,求求您老人家还是放俺一条生路回房睡觉好不好,老夫子终于转到正题,"这个…此外啊,他们提出的合作条件嘛,那个,也还是很有竞争力的。一个,是土地价格,二个,是合作方式…对了,马总,申总,你们还记得咱们头一回见面时,我希望以土地折价入股的事吧?"

 马大帅今天晚上第一次皱了皱眉,说:"当然记得。您是希望以土地折价入股,您出土地,我们出资金合作开发。但我也请示过申总,这样一个京外小项目,我们还是希望能够干干净净的运作,还是直接把土地转让给我们更合适啊。"

 申扬也听明白了,原来今晚老夫子请客的目的,是想提高合作价码。老爸说过,笃寅集团能成就今事业,重要一点就是言而有信。商场上,只要双方达成承诺,不论书面协议签订与否,都应无条件执行。老夫子这种行为,明显是推翻承诺背信弃义!申扬心头火起,假装没有听见董玫亲切的招呼,认真盯着老夫子的表情看,看他接下来又有什么长篇大论。

 "是啊,是啊,我记得当初咱们就是这样达成的默契。"老夫子表情如初,假装咳嗽一下,喝了口水,然后又起身给马大帅敬了杯酒,然后又坐下咳嗽一声,然后又喝了口水,说:"理解,还是希望马总和申总多多理解啊…"

 申扬终于忍无可忍,张口道:"劳总,我们…"

 马大帅用眼神制止了她,打哈哈道:"劳总,贵公司的难处我们当然理解,我们之所以一片痴心的等候在安沣,也就是相信劳总您的为人与诚信。说实话,论背景,笃寅只会多,不会少。但我们申总的为人原则,一是诚信,二是公平。所以笃寅做项目,靠的是本事,是实力,不靠关系。"

 "那是,那是。"老夫子脸色有些难看,一半是因为马大帅指责他不诚信,二是因为申扬的眼睛在自己脸色直视了足足一分钟,老夫子脸皮再老,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么吧,劳总,您的意思我也听懂了,既然存在竞争者,那么作为土地方,您自然要取其优,去其弱。关于合作条件,您也可以重新再提,咱们也不妨重新再谈…"

 "不忙,不忙。今晚请二位来就是喝酒,二来将这个情况有劳马总向总部汇报,咱们改天再谈,再谈。"

 "好,我今晚跟申总汇报一声,明天去您办公室谈,如何?我听说这两天改制方案就要获批了,劳总注定成为自由之身,相比也不必忌讳太多了吧?"

 "好,一言为定。明天上午九点整,有劳两位去我办公室。"老夫子今晚目的本来只是想把请笃寅出局的结果告之马大帅,但马大帅竟然又提出合作条件可以商榷,意味着老夫子又多了一个选择,他迅速转过一个念头:虽然与顾忱签有协议,但如果笃寅开出的条件更高,自己有土地在手,哪怕待改制获批后与顾忱毁约,自己那时已是私营企业,顾忱又能奈自己几何?那些市领导们又能奈自己几何?再说,自己在安沣市占山为王已久,关系盘错节,谅那顾忱也不会劳心费力拿着一份见不得光的协议与自己打官司!自己好似一个高明的商人,稳坐钓鱼台,待价而沽,岂不高明?想到这里,老夫子不在心底暗暗冷笑一声!

 那边几人早已喝得气氛沸腾,有‮女美‬相伴,熊能酒兴极高。喝得孙大盛颠三倒四,早已醉眼离。晴晴替他挡酒,被孙大盛一把推开,大声吼道:"别拦老子,老子今天高兴,吃完饭还要去泡妞呢!"

 孙大盛一句泡妞,明显是把自己已经不再当做"妞",晴晴可不想刚傍上一个大款就被甩掉,口头不敢再说什么,却用眼神向顾忱求援。顾忱会意,也怕孙大盛酒喝太多又生出事端,于是对熊能悄悄说:"要不换个地方?也该说说咱们的事了。"

 ‮女美‬在畔却无法一吻香泽,其实熊能早就想换个地方,不过他想的地方,却是上。顾忱的话让他恢复了些理智,猛想起似乎还有更为重要的事尚未落实。当下点点头,问:"去哪儿?"目光却在哈身上依依不舍。

 顾忱轻笑道:"要不咱们回酒店,占不了您太多时间。"

 "好啊。"熊能站起身就走,孙大盛也晕眩着起身,大叫:"走,泡妞去!"

 出来酒楼,几人回到酒店。顾忱给熊能和哈,孙大盛和晴晴各安排了一个套间,孙大盛的司机单开了个标间。

 孙大盛一路嘟囔着去找地方泡妞,却还是被顾忱拉到房间,顾忱又让晴晴陪着哈去隔壁房间说话,顾忱与熊能、孙大盛在房间密谈。

 谈话的内容孙大盛才不关心,只是半梦半醒半躺在沙发上打着哈欠,顾忱怕他说错话,也不去理会他,拉着熊能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熊能此刻有美人在隔壁等候,大脑早已空空如也,心却在望中焚烧,哪里有心情说正事。

 顾忱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假装对熊能的火毫无察觉,悠闲的烧水倒茶,边与熊能说话。

 "熊哥,我今天与老夫子谈判,看来他早有准备,改制也势在必得。然后我又去卫市长那里,根据我的判断,似乎市里对这次改制方案,也基本达成了共识…"

 "哦?不会吧…"熊能疑惑的看着顾忱,说:"这是老夫子最后一次机会,他当然要以命相搏,但我熊能也不是吃素的,最后一刻拦他一把也不是不可能,事关国有资产失的大事,一旦真闹出什么动静来,卫市长肯定也要有所顾虑,兄弟你要是没收获,明天我去想办法…嘿嘿…"熊能冷笑,"我就算滚蛋,也不能让老夫子太平。鹿死谁手,还没见分晓呢!"

 顾忱早已判断出两方博弈的形势:老夫子与熊能的胜算比例是九比一,但就是这一,使得老夫子不敢大意,也使得自己有了游戏其间的机会。自己的加入也使得老夫子的胜算更大了不少,熊能此刻的声俱厉,不过只是掩盖其内心虚弱。不过,没有到终局时,谁也不敢保证熊能不会再耍出什么花样来,哈今晚的任务,就是要熊能心有旁骛,再加上自己提出实惠于熊能的新办法,摆平熊能,顾忱还是很有把握的。

 "熊哥,我知道你的能量,不过那样一来,也可能出现两败俱伤的结局…"

 "我才不怕,我熊能…"

 "哥,"顾忱一只手轻轻拍在他的‮腿大‬上,"我倒有个主意…"

 "哦?"

 "宵一刻值千金,我要是哥,要抓住时间享受才是啊…"顾忱意味深长的说,熊能的心立即飘到隔壁哈的怀里,脸上表情顿时离。

 "我的主意是…改制后,你的股份和老夫子平起平坐…"

 一句话,熊能又醒过来,愣了愣,熊能大笑:"不可能,兄弟你出的是什么主意?老夫子怎肯这样做?开玩笑。"

 "我如果能做到呢?"

 顾忱一脸认真,熊能摇‮头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忱不理他,接着正说:"你百分之二十,老夫子也是百分之二十,其他人股份不变。"

 见顾忱一本正经,熊能也认真起来,想了想,说:"那还差百分之十呢?"

 "我。"

 "什么?"熊能猛一愣。

 "我拿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记得我在国家国资委有朋友吗?"

 熊能点头,一脸茫然。

 "这是他给我出的主意,而且,他还跟省国资委打过招呼,卫市长嘛…也很支持这件事情。"

 熊能有些明白过来,不笑道:"你要这百分之十做什么?"

 "我嘛…自然是以这种方式拿地,再说,土地升值后,我的股份也自然升值,当然只赚不赔了。"

 熊能点点头,"我明白了,就算有人支持你,老夫子同意给你十个点,可我的…"

 "这哥你就别管了,没有哥,我也拿不到这个项目,我当然要对哥感恩回报,我要十,哥也必须再要十,这样下来,你的股份就跟老夫子平起平坐了。"

 "可…老夫子也不是傻子…"

 "这件事就交给我去摆平,今晚,哥就别去想这些琐事,安心去享受吧。"顾忱指指隔壁,哈的温香软玉是不是已经‮体玉‬横陈…

 "总之,兄弟我如果能做到,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如何?"

 "行啊…"熊能还是半信半疑,"但时间要抓紧才行。"

 "最多后天给你答案。"顾忱斩钉截铁,语气让人不由不信。熊能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诺诺道:"可…我要多拿一百万…"

 "放心,哥,你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出资,就当我对你的感谢费。"

 "什么?"熊能一惊,"你说真的?"

 "是。改制结束后,新公司以土地出资,我出现金,项目结束后,光这一个项目的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就是…"

 熊能张大嘴点点头,那个数字对于他而言,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到那时,哈,更多的…每天都是罐里的甜美日子…悠悠然,熊能几乎坠入梦中。

 "哥如果没意见,我就去做了…"

 "好,就这样,不过我最多等你到后天。"

 "好。"顾忱看着熊能那张庸俗而贪婪的嘴脸,心中大声的笑,距离成功,又近了一点…

 熊能出门,孙大盛忽然坐起身来,"好了,摆平了这厮,咱们去找个地方乐一乐。"

 顾忱笑了,"原来你一直在假寐。"

 "那当然,老子刚才装醉呢,听你老兄这么快把这混蛋搞定,佩服啊,佩服!哈哈…"孙大盛仍然着酒气半躺在沙发上,不知到底是清醒还是醉。顾忱一直从心里看不起孙大盛,但此刻的孙大盛,却突然让顾忱有了寒意,说不定此人鲁的表象下,隐藏着无底的智慧…

 "走吧,熊能这混蛋说不定已经和哈干上了…"孙大盛站起身。

 门却开了,进来的是晴晴。一定是熊能进去后便急不可耐的将她赶了出来。孙大盛斜眼蔑着她,冷笑道:"怎么,我还以为熊总两人都要呢?"

 晴晴假装委屈的样子低头走进卫生间。顾忱笑道:"你还是别吃着碗里看着盆里,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事呢。"

 "不行,要不你把这‮子婊‬带走,老子现在看她就烦,看来人的素质就是不一样啊。"

 "还是你自己处理吧。"顾忱笑着想走,‮机手‬却响,竟然是倪枫,好久没见这个小姑娘了,怎么,这么晚,她又有什么消息吗?

 "顾总,听说你大获全胜了,恭喜啊。"

 听见里面一个女声,孙大盛眼睛都直了,大声说:"怪不得你小子不陪我,原来有人了。"

 倪枫笑,"原来孙总也在呀?"

 "是啊,我们在说事呢。"

 "到底是谁呀?是那个什么…小倪吧?"孙大盛扯着嗓门问。

 "有什么事吗,小倪?"

 "没事就不能给您打电话吗?"倪枫咯咯笑,"要不要出去喝杯咖啡,我请客?"

 顾忱笑,"今晚酒喝多了,明天还有事,还是改天吧。等事情落实了我专门请你吃饭,还真要好好感谢你才是啊。"

 "感谢不必,只要顾总能给我一点效劳的机会就行了。"

 "没问题,‮女美‬,你想要什么机会?"孙大盛忽然凑上前笑着叫道。

 顾忱生怕他放厥词,忙说:"好了,我们也要睡觉了,再见。"然后挂掉‮机手‬出门去。孙大盛却跟到门外,小声说:"把小倪电话告诉我,你不去喝咖啡,我去。"

 "事情还没办完,这女孩不知深浅,还是别招惹她好,回去睡觉吧。"顾忱想走,却被孙大盛一把拽住,"你听,啥声音?"

 孙大盛一脸坏笑,支楞起耳朵站在走廊上侧耳倾听。

 有一个声音,隔着隔壁的房门肆无忌惮的钻出来,那是熊能和哈在…

 "靠,什么破五星级酒店,连声音都挡不住。不对,是老熊的声音太大了,一定是急了。"孙大盛竟然去趴隔壁房门上去听。顾忱听着那声音,再看孙大盛的龌龊相,脸都红了,摇‮头摇‬心想怎么跟这两个不堪的家伙为伍了,趁着走廊没人,顾忱急忙回到自己房间去…

 孙大盛趴在熊能房门尽情的听了一阵子,听得心澎湃火中烧,直到有客人路过才依依不舍回到自己房间,房间里晴晴早换上一身‮趣情‬
‮衣内‬在幽暗的灯光下卖弄着风。孙大盛心里暗叹口气,心想今晚只好在这头母牛身上解决了。刚下西服,晴晴已经扑到他怀中,正在这时,‮机手‬却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孙大盛犹豫着接不接,晴晴气吁吁说:"不接好不好…"

 她一说别接,孙大盛反而想接,一把将晴晴推开,摁下接听键。

 "孙总…"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咯咯笑。

 "小倪?"孙大盛特吃惊,心花怒放,面前的晴晴已经将衣服光,孙大盛却正眼瞧都不瞧她一眼。

 倪枫笑道:"孙总,你一个人吗?"

 "是呀,‮女美‬。"孙大盛横眉倒竖,用手指着晴晴,勒令她不得发出声音。

 "出来喝杯咖啡?怎么我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呀!"

 "地主什么的姨倒不用客气,只要有‮女美‬陪我喝一杯咖啡我就心满意足了,哈哈…"孙大盛大笑,眼前浮现起倪枫那张俏丽的笑脸,虽然不如哈精致,但比起眼前这头母牛,不知强上多少倍!更重要的,倪枫那女孩看上去又纯情又有气质,一点不像母牛和哈这等风尘女子,如果能跟她发生点遇…孙大盛已经开始想入非非,边问倪枫地点,边又一把推开试图抱住他的晴晴,抓起西服和皮包大踏步出门而去…

 孙大盛开动宝马,按着倪枫的指引三拐两转便找到倪枫电话里所说的一个街角,此时已近深夜十点,街上行人已少,黯淡的路灯下,孙大盛一眼就看见穿着白色长风衣的倪枫。风衣里是一件低吊带,是倪枫上次去北京花三千块钱买的名牌货,也是今晚身上最值钱的一件衣服,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车中的孙大盛隔着玻璃从头到脚打量倪枫,这女孩今夜略施薄粉,水润的透明膏在灯光下散发着人的光泽,粉脖颈处挂着小小的吊坠,黑色丝袜,黑色高跟鞋,视觉中心,被集中在那件半掩半现的鹅黄吊带上,果然,孙大盛目光集中在这件‮衣内‬上,只顾去看,竟险些忘记踩刹车一头撞在倪枫腿边的护栏上。倪枫着孙大盛贪婪的目光心中暗笑,跑过去拉开车门,清雅的香奈儿COCO‮姐小‬香水味道伴着夜微风一起漾在孙大盛的鼻腔,好像是一股浓烈的可燃挥发气体,即将引爆车里本已充溢的火…

 "小倪,你好,竟还记得我呀?"要换作那些风尘女子,孙大盛早就上去一把拉进自己怀中撕碎衣服再说,但眼前这个娇羞可人的小白领,却使得孙大盛强按捺住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斯文些。

 那天在北京倪枫与孙大盛也就是一面之缘。倪枫假装害羞模样,低头,又抬头轻瞟孙大盛一眼,轻笑道:"那天,要不是您司机陪我,我还不知道您原来也是那么一个大老板呢…"

 倪枫的话轻飘飘的,好像清风般在车内飘过去,只有"大老板"三个字加重语气,落到孙大盛心坎里,既是受用。他笑眯眯问道:"哦,我那司机竟然敢在背后透我的情况,明天我就让他滚回老家去。"

 "不!"倪枫一惊,双手一起上前,一把抓住孙大盛的大手,惊叫道:"不行,人家只是随便说说嘛,求您别这样好吗?再说…您那司机,也是特崇拜您,才告诉我些您的故事,我还不知是真是假呢。"

 "哈哈…"孙大盛被倪枫抓住手,那种感觉,到底怎么形容呢?孙大盛在头脑里转过千百个想法,都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种奇怪的好像亿万个蚂蚁在心头爬的感受,车里的挥发气体愈加浓重,孙大盛有些窒息了,他傻笑两声,假意咳嗽两声,问:"那…那我要知道…他…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他说呀,大老板,也就是-您!"倪枫回手,用一手指指着孙大盛的鼻尖笑,"说您特有本事,在北京闯没几年,硬是从一个包工头做到现在上十亿的房地产大老板,还说呀…您特严肃,工作特认真,底下人,当然也包括他喽,都特怕您,嘻嘻,其实在我们女孩听起来,您这样的男人,特有男人味…让我闻闻您是不是真有男人味儿?"倪枫说完,把鼻子伸到孙大盛的脸上去闻,孙大盛感觉一个滚烫的面庞即将把自己心里的火点燃,竟下意识向后退让了一下,目光却在这一瞬间似曾无意中瞥了倪枫低垂的衣深处…

 倪枫深一口气,"啊,真的耶…您身上真的有一种男人味儿。"

 孙大盛除了会傻笑,还会傻笑,心里暗暗揣摩:常年跟那些低素质的女人打交道,今晚跟倪枫这么一亲密接触,才知道世上还真有让自己心动的女人。

 "咳…咳…"孙大盛想吐痰,却平生头一次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硬把一口痰回腹中,艰难的说:"小倪,你不是想去…喝咖啡吗?"

 "安沣又不是北京,这时候哪里有喝咖啡的地方,要喝,好像只有…去我家里喝点速溶咖啡好了…"倪枫突然脸一红,羞涩的低下头,"我本来是想请顾总和您二位一起的,您一个人…要不,咱们去叫顾总?"

 "他呀,他睡得早,哈哈…"孙大盛眼睛盯着倪枫前那一片鹅黄的动感地带,生怕倪枫说出什么不方便就改天之类的话来。倪枫眼波转,声音更小了,"那…只好请您一个人去了…"

 "行啊行啊没问题的。"

 "就怕…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您这房地产大老板嫌我那儿太简陋…"

 "没关系,我北京的办公室肯定比你家还简陋,简陋,哈哈,有简陋的温馨。"

 五分钟后,孙大盛已经坐在倪枫的小屋里。

 这是倪枫租住的房子,一室一厅,陈设简单,却很温馨,一看就是女孩的住处。倪枫的卧室半掩着门,里面透出暖暖的光晕,使人联想丰富。

 狭小的客厅里,孙大盛坐在一组双人沙发上,客厅立刻变得拥挤起来,倪枫去厨房烧水,孙大盛打量着这套不到五十平方米的住处,问道:"小倪你怎么买这么小的房子啊?"

 "哪里是买的,我这点微薄工资,哪里能买得起房子?"

 "是吗?你们劳总实在太小气了。"

 "唉…只有等孙总您以后做我的老板了。"倪枫端着两个咖啡杯坐在孙大盛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没问题,等咱这项目开了,我送你一套。"

 "真的!"倪枫惊喜的跳起来,"说话算数?"

 "真的。"

 "那…我更要好好请请您了,不过,白送我可不敢要,要不…我去给您打工怎么样?比如…做个秘书什么的?"

 "秘书?"孙大盛眼睛顷刻直了,眼前这个小尤物要能做自己的秘书…

 "您不要我就算了。"见孙大盛不说话,倪枫有些气,说了句话起身。

 "哪里是不要你,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孙大盛猛蹦出一句。

 "真的?!"倪枫‮奋兴‬得转身跳起来,又蹲在地上趴在孙大盛的膝盖上,抬脸说:"像您这样的大老板,哪里会对我这样一个小女孩认真呢?"

 倪枫的吊带里一览无余,孙大盛感觉到‮体身‬某个部位正在剧烈的产生反应,孙大盛又想退缩,倪枫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前,"您听,我可是认真的,心都在拼命跳呢…"

 孙大盛心也开始狂跳,口干舌燥的诺诺道:"小…倪,我…"

 "那我们说好,等项目开始后,您跟劳总要我,我保证做个好秘书。"

 "好,好。"

 "其实,我知道,您才是真正的大老板,是吗?"

 "什么?"孙大盛一愣。

 "您的司机都告诉我了,那个顾总,其实…还赶不上您的十分之一?"

 "哈哈哈…"孙大盛忽然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顾忱那点小钱,哪里能跟我比?"

 "这么说,我找对人了?"倪枫忽然有些颤抖,眼睛也变得漉漉的,"您真的要我?"

 "要…"孙大盛手在倪枫口越来越热,想回,却将倪枫一并拉近…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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