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离婚(一)
这天上午,彭晓来到了工地上,戴着一顶很花的太阳帽,穿着一身白白的衣服,显
得十分青春朝气。她那张瓜子脸上化了淡妆,马民可以明显感觉到那种淡妆的美丽。马
民正在指挥包工头干什么事情,见她走来就很愉快地
上去“你好哎,”他说,亲切
地瞅着她“一看见你,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我的心就宽广得跟蓝色的海洋一样。”
她瞥着他,眼睛里含满了温情“我发现你好会讲话的,”她笑着说。
“明伢子,我一个丁公磕死你,你还站在这里东看西看,不去做事罗!我是个善良
的人,你发现吗?”他想让她发现他的善良道“你莫看我对这些人这样恶,有时候起
高腔骂他们,其实我是最替别人作想的。”
明伢子是工程队里的一个乡里伢子,他对马民傻笑了下,就拿起电锯做事去了。
“这些乡里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怕恶。”马民对彭晓解释说“你不对他凶,他
反而吊儿郎当,所以眼睛要鼓得同牛眼睛一样盯着他们,乡里人的素质太差了。”
“我懂。他们只认钱。”
“其实都很懒,都以为城里人的钱好赚。”
小廖走了过来,递支烟给马民,马民马上对他说:“你要盯着他们。要督促他们快
点做,合同是摆在桌子上的,推迟一天就罚百分之五,你要明白。”
“我明白。”小廖说,他是过来同彭晓打招呼的,脸上一脸年轻人的假殷勤“彭
姐小你真的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姐小。”
彭晓对他一笑“谢谢。”
“你看,他们都说你漂亮。我好荣耀咧。”
“彭姐小确实好漂亮的。”小廖萎琐着他那张脸说“味道几好。”
“你好像试过我的味道一样?”彭晓笑笑说。
小廖脸淡淡一红,马上说:“这种味道只是感觉,感觉味道好就行,不一定要试。”
彭晓更高兴了,对他点了下头“谢谢。”
马民觉得很骄傲,觉得自己拥有彭姐小这样善于应酬的女人,是一种幸福。马民脸
上飘扬着得意,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快。
“我们去吃饭吧?”马民对彭晓说,他可不想把她“晾”在这里看他指挥装修。
“现在快十一点钟了。”
彭晓对他点下头,马民就对小廖
代几声,两人就走出了工地。这是一幢二十层的
大厦,还有些建筑工人正在忙着外墙装贴瓷砖。马民只负责一二层楼的装修,因为N局
只有一二楼的使用仅。两人走出来时,彭晓看见两个工人正站在很高的脚手架上贴墙面
瓷砖。“他们就那样干啊,这要是掉下来,会摔得稀烂的,他们
上没系全安带样的,”
“这要是掉下来,背时的是老板。那会要掏出一大叠钱
进去。”马民说。
“怎么呢?”
马民觉得她这句话问得幼稚“人跌死了,尽管你是老板,你已经跟雇用的工人签
了注意全安的合同,安葬费什么的,还得出。”
马民说“因为死者的家属找你吵,你不出钱道义上讲不过去,他在你工地上做事
摔死的,你跑得
?”
彭晓是个嗅觉和耳朵都很好的女人,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些险恶的东西。“你跟下
面的工程队签了全安合同没有?”她说。
“当然签了,不签我敢喊他们做事?我天天都喊他们注意全安。”马民看着她,
“第一天,还没做事,我就把他们召集起来开了个全安第一的会,会上我跟工程队的包
工头签全安合同,又让包工头与工程队做事的签合同。这样,到时候万一出了事,责任
也轻点,因为有合同在我手上。什么事情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马民开着车上了马路,折过头来对彭晓说:“到我们第一次去吃饭的药膳酒家去?
我就是那天爱上你的。那天你一下就走进了我的心,好像一股清泉
进了我的心。我自
己都不知道我会那么快地爱上你。你还记得吗?”
“记得。”她说。
药膳酒家里有很多人吃饭,这个酒家一是价钱不贵,二是菜有特色,不少
炖菜里
面包溶着中药,如枸杞、黄芪、天麻等等。
大家吃起来觉得这是滋补体身,于是吃的人就多了。两人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上了一碟油炸蚱蜢,一碟油炸什么其它昆虫,便拿起筷子吃起来。彭晓看着他笑,那是
一种灿烂的笑容,一种从心里发出来的高兴的笑容,那种笑容像清泉似地在她脸上
淌,
仿佛还倒映着一片美丽的云彩似的。
“你笑起来特别让我心动。”马民说。
她反而不笑了,而是装作正经地望了眼旁边那一桌的两个男人,他们正用一种幽暗
的眼光瞥着她。“笑应该是有原因的,正如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
的恨。”
“但是另外有一句话说,笑一笑十年少。你没听说过?”
“所以你就笑,想把自己笑成一个少女。”马民笑着说“你再一笑,又年轻十岁,
那不把自己变成一个幼女了?我坐在这里还有什么想法?我会要成为拐骗幼女犯的。”
她又笑笑,笑得弯了
。“那不至于罢?”
服务姐小又端来了一个菜,马民对服务姐小说了一声“谢谢。”
彭晓待服务姐小走开后,两片妩媚的目光便全部投放在他脸上说:“你跟你
子说
了吗?”
昨天中午,两人在一起吃饭时,马民曾对她发誓说,他晚上一定要跟
子提出离婚
的事,因为他太想跟她生活在一起了,他要尽快离婚。难怪她一上午就来了,原来她心
里挂着这事。马民想。“说了。”马民不好向她
差地撒谎道,立即就低下头吃菜。
“你
子怎么说?”她不放过他说。
“我
子什么也没说。”她害他继续撒谎道“我
子只说了句,你实在要离婚就
离婚。然后她就没说话了,她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女人。我是可以离婚的,你呢?”
“我想我应该可以离婚罢。”
“你还没跟你丈夫说离婚的事?”
“还不到火候。”她这么说“你
子没和你谈到细节上去,女儿和财产…”
“女儿没谈。”马民说“我说我给她二十万和那套住房里的全部东西。她听了表情很
麻木。”他就同说真的一样“她好像脸上没
出痛苦,我想我可以离婚。关键是你。
你莫到时候我离了婚,你又不离婚,那不是害我?”
她没说话,而是又一次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放到了别人身上。
马民觉得自己是在
她。“我不
你。”马民召回她的眼光说“等我离了婚,你
再离婚吧。我这个月就把离婚的事办好。我那个
子是一头绵羊,她不懂得斗争。她要
懂得斗争,当年在省体
队就干出成绩了,至少也要拿一个铜牌什么的。她一个也没
拿。”
“我不
你离婚。”她也摆出高姿态说,看着他“我觉得你
子离不开你,离开
你,她会完了去。我觉得你
子好可怜的,我其实并不想伤害她,真的咧,马民。”
马民不知道她这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瞅着她。“我要离婚。
我有权获得我的幸福。我确实觉得她可怜,但是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应该守着她一
世?”
“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坏女人。我的心很善良咧,我听了你说的她,我心里过不得。
我好像觉得我抢了她丈夫样。”她自责道“其实我们就这样也好。”
“你这样看?”马民觉得她的人格真的高尚,心里就有点自愧弗如什么的。“我们
说别的吧,”马民叹口气,望一眼走过去的一位姐小,他不想再围绕这件事情谈来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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