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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
   1。

 “小子,快过来!”

 “我不是小子,我是爬树的猴子!”儿子在树枝上回答我。

 “那丫头呢?”我笑眯眯的叼着旱烟锅问把泥土抹上自己小花脸的女儿。

 “我是不上树的猴子!”女儿还小,稚的声音甩出来回答我,还在自顾自的在地上追赶蚂蚁。我笑呵呵的把她抱在膝盖上,她‮劲使‬挣扎着要下地去,我一把将她举在头顶,大声地笑着,“小丫头,跟爸爸回家咯!”

 “爸爸是个大坏蛋!”女儿因我破坏了她追杀配后的蚂蚁而忿忿不平!

 2.

 是的,我是个大坏蛋。

 我坐在守林的木屋子后,在挖好的坑边放着两个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有两颗经过防腐处理好的人头,里面是我的小子小箐和二十里外赶场贩货的金贵!

 屋子里面的尸体还有血在滴下,这个男人太没有血,我把猎刀举起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完全愣了,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只有恐惧的眼睛还在望着我,却忘了自己的家伙还入在里面。

 我一直鄙视的孬种,竟然有一天,从我身边抢走了最心爱的人,那一刻,我如坠冰窟,我多年压抑的土匪情终于爆发了,杀!杀!杀!满脑子只有杀戮的血光。

 我要把这两颗人头完整的保留下来,对我年轻时的土匪生涯来说,这并不是难事。我预备着,当有一天,小女儿拽着我要妈妈的时候,我可以平心静气的在她手上。然后,把这个背叛的故事,一点点讲给他听!就着斜穿过树林的点点斑斑,或者,还有等待配的蚂蚁在空中不休飞舞。

 3。

 不可否认的,土匪的性格在我的心里,已经深蒂固,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再做土匪。

 在新中国成立之时,我就看出了土匪的日子将变得艰难,于是,主动缴械,接受‮民人‬再教育,在“向贫下中农学习”的呼声里,我成了‮民人‬的护林员。

 大老婆燕子很爱我,小箐也是,(至少当时如此。)在一片于我划清界限中,原来山寨中跟随我的女人跑的不知去向。只有她们两个,顶着农民们鄙视的眼神,在众人的唾沫星子中,跟随我来到这个方圆十里不见人的深山里。

 我默默的向山顶上啸聚的土匪生涯告别,默默的叼着烟锅在这林子边上盖好了房子,还开辟了菜地,公社会按季度发给我口粮,但是,我是‮民人‬的罪人,燕子和小箐执著的跟随我,她们也就成了‮民人‬的罪人,口粮远远不够三个人的吃食,于是我进山打猎,开垦田地。

 两三年后,日子才开始从饥饿与寒冷中艰苦的跋涉出来。小燕与小箐终于告别了伴随我忍受饥荒的岁月,脸上开始有红晕起来。

 4.

 乡村开始有运动起来,乡领导,公社领导被揪翻了拉倒在地,戴着高帽子‮行游‬在街上。

 有一次,我进集市卖皮货,就觉得冷清清的不对劲,冷风从背后吹来,我多年的土匪习惯告诉我,有五件以上的武器在袭击我。

 习惯性的闪避,攻击,一扁担眨眼间把五个人撂倒在地。

 从集市两边冲出来的人都停下了,愣愣的望着我。攻击我那五个人的阵营里又出来几个人,拿着水火冲我挑恤。我斜眼看了一下这几个愣头青年,慢的收拾我的皮货,这几个人对我行动感到侮辱,怪叫着扑上来,我注意的看了下他们手上的臂箍,是某某造反军团。

 我疑惑,这年头,造反都这么大张旗鼓?但是,我手头并没有放松,许多年没有活动筋骨了!霸王法都快生锈了吧!我有退意,但是,既然对上,怎能退却?

 幸好!这几个人并不是练家子,显然是力气大的农民,连使子的轨迹都带有锄头锄地的动作。

 挽一个花,轻松的把扁担敲在力气最弱的小伙子肩上,只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和一连串的哀号。围攻的人群稍微退开了一下,又在头头的呼喝下疯狂的扑上来。

 我轻轻的叹口气,我并不想伤害他们。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疯狂!

 手中的扁担利落的划了个半圆,然后点出,打在一个人的脚背上,再把他撞出去,然后夺路而去。但是我的皮货,一个月来积攒的收获,我恋恋不舍的回顾,我却看到他们头头那小愣头青奇怪的眼神。

 那一刻,我发现,我跟他之间一定有什么事,还没有了结。后来才知道,这个头头,他的名字叫金贵!

 5.

 该了结的终究要了结。

 我拿着空扁担,在山里绕了大圈,甩掉了跟踪而来的人,我疲惫的回到小屋。

 小箐顽皮的偎依在我的身上,燕子给我端上炒鹿,我默默的把酒坛打开,闷声喝开了!

 是夜,三人极尽温柔的绵到天亮,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顾体力的放纵,因为,土匪的本告诉我,有什么事即将来临。

 三个月,我没有再去集市。我专著的在山林里放夹子,让大黑狗多抓几只深秋的肥兔,好腌制过冬的食。‮弹子‬只剩下十来发,我只把习惯性的背在背上,挥舞着大号猎刀开路,从护林小木屋内做好的弓箭在丛林里发挥了‮大巨‬的作用,沿路走去,獐鹿,狍子,山,野兔,包括肥大的老鼠,零零散散沿路摆放,看来今天收获不小!时间不早了,收工吧!沿路收拾获得的猎物,除掉被不知狼还是什么活物叼走的山外,都摆放在原地,一路往扁担上挂,一路想着燕子和小箐驻守的温暖小屋,笑容不自觉地在脸上浮现!

 6.

 金贵带两个人摸出了我的住处,他们趴在沟边观望了很久。我坐在屋内都能够感觉到在黑夜里闪光的眼眸。

 奇怪,竟然没有报复行动。在我准备进山收拾兽夹的那天,金贵来了,拉了一车的粮食,说是给我换兽皮和野味,我冷冷得看他把皮搬上车,把粮食卸在柴房,我明显的觉察出他的眼睛不是在皮货上,却是在小箐身上溜达。我没有在意,我相信跟我一起走过坎坷的女人,再说,这个世道,本来就被出身绊住的我,本不想再结下任何梁子。

 一次,两次,三次…金贵来了一次又一次,渐渐已经捻起来,有时候竟然也带点山外的希奇货,碰上了,就在我家吃顿便饭,渐渐的,防备之心已消除。

 孩子开始两个女人渐渐隆起的腹里成长,在一个残月当空的夜晚,金贵帮忙叫来的接生婆的忙碌和我的焦急中,儿子出世了。几年后,同样一个残月当空的夜晚,也是在金贵叫来的接生婆手中,我接下了我的女儿。

 7.

 同样的残月高悬的夜晚,我却在常年无人居住的守林小屋里发现了两个白的像羊一样的赤的‮体身‬在纠,其中一具竟然是我熟悉的,最宠爱的小子。

 红色的血在脑海里沸腾,火焰在眼眸里迸。绷紧的弓弦对准了正在呻的两堆白。猎刀举起又劈下,血在土地上慢慢渗透…

 我着烟,慢慢将两颗人头埋进土里。沉默的走回家。燕子默默的等待着我的归来。

 她没有问小箐的去处,只默默的将我带血的衣扔进火堆。

 残月从窗户外向屋内窥探,燕子在我的怀里带着情后的微笑甜甜睡去,她是早知道了吧!或者,早想我把小箐赶出两人的小屋?

 我在沉思里点燃旱烟,坐在头,看着窗外的残月,这么多年了,我原来人就是土匪山上的我吗?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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